“好，我知道了，明天我會親自回去看一趟。你這樣滿意了嗎？”陸辰點點頭，問道：“約幾點？”“什麼？”“我是房東，我有權利跟著檢查一下房間吧。”艾曉蕾勉強笑一下：“請問您什麼時候有時間呢？”“你知道我的時間。”艾曉蕾麵有訕意。“我早上七點十分出門，所以，你必須在此之前解決這件事情。”吳競禹聽不下去了，說道：“七點十分之前，這裡去市區開車也得一個小時，你讓她幾點鐘出門？你彆欺人太甚了。”陸辰沒有看吳競禹一眼，隻顧盯著艾曉蕾，說道：“明天彆遲到。”說完，他便轉身走了。一邊走一邊埋怨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可是，他隻會這麼做。韓森看得唉聲歎氣，哪有這樣表達愛意的，人家估計早就恨死他了。陸辰坐上車，囑咐韓森慢點開，從照後鏡看到，艾曉蕾進了植物園裡，而吳競禹也進了車裡。他看了一眼座位旁包裝精美的禮盒。他從她朋友圈的小視頻裡得知，她最喜歡收藏口紅，已經收藏了82支，目標是超過一百支。他為她買了剩下的18支口紅，親自去挑的。服務員對他說“做您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這句話時，他的心還悄悄地激動了一小下。不過，目前看來，他的禮物是送不出去了。他從照後鏡看到，植物園裡一路委蛇的燈光熄滅，便知道她進了那座太陽花房間裡。他感覺到一絲倦意，終於可以安心地睡覺了。想著明天一早就可以見到她，他嘴角就不禁泛起一絲笑意。韓森從後視鏡看到了他的表情，不禁搖頭，心裡恥笑他，一個人還在那兒美呢，其實是個傻瓜。第二天，早上五點鐘，陸辰準時起床，先在跑步機上半小時，然後衝澡。衝完澡之後，噴了點香水，自覺很滿意。六點鐘開始做飯，他特意做了鬆餅，因為艾曉蕾喜歡甜品，鬆餅甜甜軟軟的，說不定她也喜歡。他是打算跟她一起吃早飯的。他不時看看時間，門鈴卻怎麼也不響。鬆餅做好了，六點十五分。他等的有些不耐煩。門鈴響了，他急忙去開門，卻在門口前收斂了心情，鄭重了一下表情，然後方打開了門。果然是艾曉蕾。她穿得一身運動裝，頭發隨意紮在腦後，像個大學生的模樣。“我上去看了一下，樓上沒有漏水，所以你家裡衛生間的問題，可能是彆的原因。”“是嗎？”“我拍了照片，你可以看一下。”“我還是上去看一趟比較放心。”“好，那我等你。”陸辰臉往裡偏了一下，說道：“進來坐。”艾曉蕾往後退了一步，說道：“我在這裡等就可以。”兩人目光對視，陸辰想起他強吻她的那一幕，方明白，她對他懷有戒備之心。“那你就等著吧。”陸辰轉身，本要關門，可是那就看不到她了。他特意做了鬆餅，本想邀她一起吃飯的，最不濟，讓她看著他吃飯也好。沒想到，人家根本不進他的門。他想了一下，把門大開，然後才走進去。他家是開放式廚房，但是並不對著門，即使他坐到餐桌最靠外的那一邊，也看不到門外的她。更彆提，她能看到他了。他的鬆餅即使做得有多好吃，也是白做了的。因為她看不到。艾曉蕾站在門外，聞到了麵包的甜香味。她四點半就起床，開車趕回來，隻喝了一點水，沒有吃早餐，此時聞到這種味道，已是饑腸轆轆。她想躲到一邊，但是，方才陸辰進去時，把門打開，恐是怕她逃跑，特彆看著她。這是什麼變態心理。艾曉蕾已經想好了，一會兒帶陸辰上去看過房子之後，她便要把房子退了。她原先租房子，便是為了接近他，結果卻不儘如人意。若是陸辰不是房東還好，卻偏偏是他，更得把房子退掉。以後，得離這個魔鬼遠一點。過了一會兒，陸辰吃完了飯，走了出來，悶悶不樂的樣子。兩人一前一後爬樓梯上去，一直都沒有說話。陸辰是不知道怎麼開口，而艾曉蕾是避免著與他說話。就在艾曉蕾開門時，陸辰才說出第一句話：“你有沒有吃早飯？”艾曉蕾詫異地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隻見他眉眼間像掛著冰霜，說道：“沒有。為了趕著回來給陸總看房子。”“你應該要吃點早飯的。”這是諷刺我起得不夠早嗎？艾曉蕾如是想，所以悻悻地拉開門。陸辰看她不高興，心裡想，難道我關心錯了嗎？女人的心思，還真是詭異。陸辰隨著艾曉蕾進了門，艾曉蕾故意沒有關門，也學著陸辰的樣子，將門打開。她對他上次強吻的事情還心有餘悸。陸辰是房東，出租時裝潢已經做好，簡潔明亮的美式風格，她相當於拎包入住。可是，她在裝飾上做了一些修改，換了沙發套和窗簾，是粉白相間的顏色，邊圍還垂著蕾絲。他環顧四周，發現牆壁的開關也圍著一圈蕾絲。換上了新的地毯，亦是帶著粉色的花紋。沙發背後多了一麵照片牆，上麵多是她與家人的合影，一張張笑得很好看。看來，這一家人應該很幸福。一旁立著一副大油畫，畫上是一個女孩子。他仔細看了一下落款，是艾曉蕾。想必這副畫是她的自畫像。畫中的女孩子一半明亮，一邊暗黑。明亮的那一邊就是個正常的樣子，沒有微笑，卻在嘴角多了一朵潔白的花。暗黑的那一邊，眼睛畫得血紅，卻在臉頰處多了兩滴白色的眼淚，落到下麵，卻是觸目驚心的紅。艾曉蕾站在一邊，說道：“陸總可以隨便檢查，沒有發生漏水之類的事情。”陸辰裝模作樣地看了一圈，說道：“你是不是還養著一條狗？”“是。但是美女很乖的，沒有咬壞家具。”“哦，原來它叫美女。我看它長得樣子挺醜的，是什麼狗？”艾曉蕾耐著性子：“是流浪狗。”“哦，流浪狗，看來你還挺有愛心。可是，樓下有很多流浪狗，你怎麼不都撿回來養啊。”所以說，討厭就是這麼來的吧。艾曉蕾沉著臉，說道：“陸總，我想跟你說一下退租的事情。因為中介會讓你簽一張原有物品清單，你現在仔細檢查一遍，到時候就省得再跑一趟。”“你要退租？”艾曉蕾點頭。“你簽了一年的合約，現在才過了五個月。”“沒有關係，押金我不要了。”“這個不是押金的問題。”艾曉蕾一愣。“合同上還有一條，如果因為租戶的原因，而影響房子下次出租，一切損失皆由該租戶承擔。”大約所有的租住合同裡，都會有類似的這麼一條。陸辰的職業需要專業的律師，時時為他解析法律條文。他知道如何解釋法律條文，才對自己最有利。“你放心，這裡的東西，我保護得很好，應該不會影響到下次出租的。”“不是這樣的。”陸辰才不會讓艾曉蕾離開的。“如果我的房子一直租不出去，艾小姐也要承擔賠償責任。”“這是什麼意思？”“你簽了一年的合同，可是突然中途退租，剩下的時間裡，如果我的房子租不出去，就沒有收益。我的利益受到了損害，艾小姐必須對此負責。”“這裡的房子怎麼可能租不出去？”“那就難說了。”艾曉蕾忽然覺察到異樣，看著陸辰，說道：“你故意的。”“對。”艾曉蕾冷笑了一聲，問道：“為什麼？”“好玩吧。”艾曉蕾輕吐了一口氣，說道：“好玩？陸總，你一直都這麼不講道理嗎？”“你不是調查得很清楚嗎？應該很了解我。”“是啊，我都把陸總調查得太清楚，還是猜不到你用什麼手段。是我太笨了，還是你太奸詐了？”她生氣了。他還沒有見過她生氣的樣子。這樣才對嘛，喜歡就笑，不喜歡就怒，乾嘛總要壓製自己的情緒呢？她不知道，她表現出真實情緒的樣子，都很可愛呢。“不管你怎麼想。反正你就是不能退租。”“你……”艾曉蕾急了，真想罵他一句“無賴”，可是，話到嘴邊上，她又無法脫口而出。她在人前乖巧有禮慣了，這樣放肆的表達性情，確實不是她應該有的樣子。“我怎麼了？”艾曉蕾咽了一口氣，笑了一下，換成了平時溫和的模樣，眼神也變得有了溫度，聲音也變得柔柔的，說道：“按理說，我當初和中介簽的合同，有什麼問題，也應該和他們交涉。”又來了。這樣子偽裝自己，她到底累不累呢？他看著她。他們當時站在落地窗那裡，晨光正好傾瀉下來。他發現，她的睫毛上落著一個白色的小東西。他伸手過去，大手蓋在她的額角那裡，他才發現她的頭小小的，他不禁心生憐惜之意。他用拇指和食指輕輕地靠近她的睫毛處，想要把那個小東西捏下去。艾曉蕾倍感莫名其妙，驚異地問道：“你要乾什麼？”她說著，便要動，他用另一隻手扶著她的肩，說道：“彆亂動。”艾曉蕾緊張起來，她眼睛的餘光，看著大開的門，已經想好如何奪門而逃了。“咦？怎麼拿不下來？”“你到底要乾什麼？”“你睫毛上有個東西。”陸辰說話輕輕的，不像是要做壞事的樣子，艾曉蕾稍稍放鬆了一些。她扭動了一下肩膀，後退了一步，掙脫了陸辰的手，自己要伸手去揉眼睛。他上前一步，一把攔下她的胳膊，說道：“彆亂動，小心落到眼睛裡。”艾曉蕾抬起頭，想質問他，不料他靠她太近了，她看到了另外一張麵孔。溫柔？她還來不及多想，就感覺他的指頭，在她睫毛那裡，輕輕一彈。“這就沒了。”他好像很滿意，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她連連後退幾步，拍塵土一樣，把他方才手放過的地方，都拍了一遍，說道：“陸總，時間不早了。如果沒有問題，我就不送了。”陸辰一看時間，已經七點半了。跟她在一起，時間總是過得那麼快。他還有重要的約會，所以急匆匆地走了。艾曉蕾對著鏡子，看了眼睛半天，自言自語道：“這裡有什麼？”她什麼都沒有看到，便拿衣袖揉了揉，被他碰過的那隻眼睛，心生不滿。他是什麼人！前一秒還強詞奪理，後一秒又惺惺作態。以後得離他遠一點。房子得趕緊退了。就在這時，艾曉蕾接到了一個電話，那人先自報家門：“你好，我是‘千裡尋親’網站的負責人孫洲。”孫洲就是吳競禹提到的那個好朋友。“你好。”“昨天晚上，競禹給我打過電話，向我推薦了艾小姐。我們正好缺艾小姐這樣的人才，所以我冒昧地給您打了這個電話。想問您一下，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麵談。”果然是吳競禹推薦的，待遇就是不一樣。“您什麼時間方便？”“我今天會見一個重要的投資人，他約我在半島酒店的咖啡店。我們大概十點鐘結束。我們十點半見麵可以嗎？”“當然可以。”艾曉蕾不再想陸辰的事情。她進了衣帽間，她要挑一件得體的衣服，去見孫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