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辰洗了澡，換了衣服，倒了一杯酒，然後坐到沙發上，打開落地燈，開始看報紙。過了一會兒，一個穿戴整齊的女人從臥室裡走了出來，妝容已經化好，一邊戴著耳環，一邊往外走，忽然想起什麼，眼睛在地上四處尋找著。她記得，她的外套脫在了地上。陸辰指了指沙發背，原來他已經整理好，搭在沙發背上。女人拿了衣服，走到玄關那裡，原先她一進門亂扔的鞋子，也已經擺好。她頓了頓，想起兩人進門時，她有些迫不及待，先扔掉了鞋子，然後踩在他的鞋麵上，摟著他的脖子就開始吻他。他有些始料不及，並沒有任何回應。這激起了她的競爭心理，各種招數，想撩起他的欲火。而他最討厭彆人想辦法讓他屈服，即使是愛情動作這項運動，即使是他打電話邀約她過來。女人感覺自己像攀在高樓上，進行擦洗作業的蜘蛛人，漸漸地，有些心灰意冷。她摟著他的胳膊，慢慢從他的脖子處耷拉下來，就在她放棄的瞬間，他突然“獸”性大發，拽了她的胳膊，快速地將她按到一旁的牆壁上。兩人這才是見麵後的第一次對視。他看到她的眼影換成了橙色，他很喜歡女人使用橙這種顏色，因為他認為橙色很配女人，同時也認為，一般的女人很難將橙色用好看。他有些不高興，女人背地裡調查他。他喜歡乾乾脆脆的，各取所需。愛情對於他來說，隻是一個可以交易的商品，雖然他還沒有做過這種生意，但是如果有客戶上門，他會毫不猶豫量價而沽。女人感受到了一股洶湧的力量，讓她有著歡喜的戰栗。她以為是自己的戰術起了作用，就要湊臉上去，他再一次將她按在牆上，她覺得那種洶湧，要將自己淹沒了。“我喜歡自己主動。”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說話，平時他們都隻是“辦事”而已，沒想到他的聲音這麼好聽，雖然她對他的某種聲音很熟悉。想到這裡，女人竟然發現自己在回味。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她有一個體麵的工作，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有一個即將結婚的男朋友，有固定的性伴侶。她一直為自己保持了這種平衡，感到驕傲。她平複了一下心情，瞟了他一眼。隻見他麵色平靜，喝了一口酒，眼睛也沒有從報紙上離開過。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一下。他原本無動於衷，忽然想起什麼事情，才去檢查手機。這時，他才發現，她還沒有走。他詫異地看著她。她從他的眼神中讀到了陌生和疏離，就像看著電影裡的人，對著鏡頭說“我愛你”，聽者動心，說者演戲。她穿上鞋子，嬌媚地甩了一下肩頭的發，推開門出去了。陸辰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看來，這個女人真的對他感興趣了，這種關係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他把目光放回手裡的手機上，那是艾曉蕾的手機。她是個大忙人，一天不在公司，手機一定要響個不停。可是很奇怪，除了吳競禹和林娜給她打過幾個電話之後，再沒有彆的響動。如果有微信來，手機屏幕會有顯示。他一直想從中得到一個消息，可惜一個都沒有。這是他原先就認定的，她是一個異常謹慎的人。可是這條短信，卻來得這般蹊蹺。“我是寒，人在石家莊，手機被偷，借用彆人手機，放心，是自己人的。你讓我調查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另外我還打聽到張一鳴的下落……”之後的內容便看不到了。陸辰的食指指甲輕輕敲著桌子，一會兒之後，他決定想辦法將手機解鎖。他找出原先調查的艾曉蕾的資料，一頁一頁地翻過，已經翻了很多遍，紙張都變得柔軟。他在找她有可能設置密碼的線索，連續試了五次，便自動鎖機，提示他一分鐘之後再試一次。他便不敢輕舉妄動。不過，他有另外的發現，她如此精明的人，竟然對密碼錯誤沒有進行限製。看來，她很自信，沒有人能解得了她的密碼。這引起了他極大的好勝心。他正研究著，忽聽著鎖轉動的響聲，他知道是李嘉峪來了。果然，李嘉峪推開了門，立即聞到了空氣中，淡淡的香水味，而且是女人的。“我沒打擾你吧？”他瞅了一眼玄關放的鞋，沒有女人的，便說道：“看來應該結束了。”“你怎麼來了？”“到你這裡借宿一宿。”“你自己的房子呢？”“隔壁夫妻倆最近鬨離婚，天天吵架，還時不時來個史密斯夫婦的親密接觸。聲音太激烈，我受不了，隻好跑你這裡來了。”李嘉峪住在一個大雜院裡，裡麵有四五戶人家。他最喜歡市井生活。陸辰沒有抬頭，還在翻艾曉蕾的資料。李嘉峪看這情形，明白了幾分，笑道：“你現在還做間諜的工作？”“這是一個很厲害的女人……”忽然間陸辰發現了一個線索，便陷入思考中，回過神來之後，卻看著李嘉峪揚著手機，有些得意。“密碼解開了。”“你怎麼做到的？”“很簡單啊，一般女孩子都懶得記密碼，手機又是常用的東西，所以越簡單越好。就這樣……”李嘉峪重新鎖屏後，給陸辰展示：最中間的四個數字，2、5、8、0。“六個密碼數字，那就是258025。”陸辰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麼簡單？”“對，就這麼簡單。”“她……”陸辰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神經太過敏了，她也許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複雜。呃，他調整了一下思維，隻是這件事情來說，他可能想錯她了。李嘉峪卻在觀賞艾曉蕾的屏保照片，“這個女孩長得很漂亮啊。不像你說的那種很厲害的女人。”“人不可貌相。”李嘉峪搖頭，一臉可惜狀，“要是我遇到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一定不會把她當做對手。”“那當做什麼？”“當對象啊，談戀愛的對象，結婚的對象。”陸辰不置可否。“中國有句俗話，用在你身上剛好合適。你要是把她當做對象，被她賣了，還要給她數錢。”“你不懂。”“我不懂什麼？”李嘉峪想到什麼，又說道：“其實你很懂。男女之間其實就是一場交易。但是，中國還有句俗話，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甜甜蜜蜜的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了。”陸辰搖頭，翻開艾曉蕾的手機，他翻到周寒發來的那條短信。他沒有看到的部分隻有一句話：具體情況，等我回去了再跟你細聊。陸辰有些泄氣，他費了這麼大力氣，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很奇怪，艾曉蕾的手機沒有任何消息，於是點開她的微信，才知道她的朋友圈很乾淨，隻有三個朋友。原來，他不僅多想了，而且還想錯了。這隻是艾曉蕾的私人電話而已，想必她工作時，還有另外一個電話。既然如此，這條短信就有一定的可信度。李嘉峪對艾曉蕾頗感興趣，把手機搶過來，一邊翻著她的朋友圈，一邊說道：“我們這樣偷窺人家的隱私，不太好吧。”陸辰沒有覺得任何不好意思，在商場這麼多年，他早已練就了冷血無情的本事。所有的事情，隻要他認為合理，就沒有任何問題。而李嘉峪純粹是好奇心作祟，說道：“這個女孩子生活真無趣，整天就是曬蛋糕和做飯。”他一邊往下翻，一邊可惜道：“怎麼沒有更多的照片呢？現在的女孩子都活在美顏相機裡，是不是真的美女，得多看幾張照片，才能略探得一二。”他忽然停下來，“這個菜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陸辰瞟了一眼，說道：“這是你獨創的菜式。”他想起來，這道秘製牛舌，是因為當時缺了一味材料，而客人點名要這道菜。他靈機一動，隻好因地製宜，另做了這道菜。聽說那位客人很滿意，讚不絕口。後來，這道菜就成為餐廳的招牌菜。原來，那個客人就是艾曉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