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願者上鉤(1 / 1)

假麵千金 艾偲怡 3861 字 1天前

1吳競禹在辦公室裡等得有些焦急。他的私人助理還沒有給他回話,他站起身來,在地上走了一圈,複坐下來。過了一點鐘,辦公室外麵,大部分工作人員出去吃飯,還沒有回來,有幾個女職員聚在一起,小聲地說著話,另還有一個人在悶頭睡覺。吳競禹走出辦公室。這是他第一次待到這麼晚,他向來遲到早退慣了。那幾個人一邊滑著手機,一邊笑著,好像跟林娜有關,吳競禹悄悄聽了一耳朵。有個人忽然察覺吳競禹的存在,慌忙示意其他人。她們都沒有想到,這個時間點,吳競禹會在辦公室。因為說林娜的壞話,她們都有些忐忑。吳競禹閒話了幾句,打消了她們的顧慮,然後直奔電梯間。他按了36層。整個樓層,是吳道林董事長的辦公點,有個超級豪華的辦公室。當初建這座大廈時,他執意要修36層,是因為他當初算命,說他36歲會走大運。果然,在36歲這一年,他開始發跡。從此,“3”和“6”就成為他的幸運數字。吳競禹剛剛聽到,那幾個女職員在取笑林娜。原來,吳道林臨時有事外出,而林娜還以為他在辦公室,就一直在外麵等著。而吳道林的秘書提前接到了吳悅琦的電話,警告她不準多嘴。吳悅琦在各個樓層都安排有眼線,尤其36層,所以吳道林的一舉一動,她都知道。秘書為難,兩下裡都不敢得罪,隻好離開崗位,去忙一件重要的事情,借機避免與林娜見麵。既不得罪吳悅琦,到時林娜也不好怪罪。因此,當林娜到了36樓之後,吳道林的辦公室外空無一人。林娜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謹記著吳道林的教誨:沒有他的命令,她不能隨便進他的辦公室。不論在家裡,還是在公司,她都是無條件地順從。艾曉蕾一直提醒她,吳競禹對吳道林的話,一直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而吳悅琦自從獨當一麵之後,時常流露出對吳道林決策的不滿。所以,她和她兒子的順從,才顯得難能可貴。因為秘書不在,也沒人告知她,吳道林已走的事情。其他人更不可能上前說明情況,隻能裝作忙碌的樣子,匆匆與她打個招呼。總有人按捺不住火熱的八卦心。林娜落寞地坐在辦公室外的照片,在一個私密群裡,不脛而走。趙媛媛拿給吳悅琦看,她便授意,把事情搞大。於是,這張照片,以及煽風點火的言論,傳遍了寶信集團的各個群。林娜並不知情,還在外麵等著,逐漸有些不耐煩,看看時間,已經快一點鐘了。秘書也不在,裡麵到底什麼情況,她一點都不知道。正在這時,她連收到幾條微信,點開一看,就是被大家熱議的那張照片,以及幾張聊天截圖。她在公司裡也安排有眼線。林娜看截圖上方的群名稱:寶信日化一群。她才得知,吳道林不在辦公室。她羞怒於自己,再一次成為笑柄,吳悅琦對這種事情樂此不疲。她失落於吳道林,明明可以提前告知她,卻沒有這麼做,這個人總是不把她當回事。他認為,給她榮華富貴,便是最大的恩賜。當然,這是她當初夢寐以求的。可是,人都是貪心的,得到了錢,還想得到心。林娜走到沒人處,給艾曉蕾打了一個電話。艾曉蕾的語氣似乎很虛弱,但是林娜在氣頭上,並沒有聽出來。林娜親切地叫她“蕾蕾”,據說家人才這麼稱呼她。“怎麼了?”林娜便小聲地將這件事情說給艾曉蕾聽。艾曉蕾沉默了片刻,林娜的情緒卻愈加激動。“蕾蕾,我是不是太貪心了?”“不是你太貪心,而是男人太矛盾。”“這是什麼意思?”“像他們這種男人,很怕女人隻愛他的錢,因為他們窮得隻剩下錢,所以特彆渴望得到女人的真心。但是一旦他們得到了女人的真心,又怕女人跟他們談感情。”句句說到林娜的心裡,這就是她信服艾曉蕾的原因。她似乎特彆了解吳道林,能將他分析到骨子裡。“因為他沒有時間談感情,他可以要求你,無條件地付出。但是,你一旦計較著回報,他便會翻臉。”林娜幽幽地加了一句:“而且無情無義。”林娜隻怕比艾曉蕾更加了解吳道林的為人,隻不過,作為當局者,她很容易迷失在各種情緒裡,並無能為力。“我該怎麼辦?”艾曉蕾長籲了一口氣,像是捂著聽筒,卻還是被林娜聽到了。林娜這才反應過來,說道:“我方才就聽著你的聲音不對勁,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沒事。”“是不是胃病又犯了?雖然我們說好,我今天來見吳……”“小心隔牆有耳。”林娜立即閉嘴,警惕地四處看了一下,方放下心來。“我現在就過去,帶你去醫院。”“你待在那裡彆動。”“我才不想在這裡,繼續受人恥笑。”“你聽我說,吳董事長一定會回來,如果他看到你一直等著他,他會怎麼想?”“你以為他會感動嗎?他的感情可沒那麼豐富,他一定認為我很愚蠢,而且一定會搶先埋怨我,怎麼不問一下秘書,就待在那裡傻等著。”林娜終究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明明是他沒有提前通知我。”“對,就是要這樣。他身邊的人都太精明了,和他一樣精於算計。如果他眼裡的你,隻是一個笨女人,他一定不會對你有太多的防備。即使表麵上他嫌棄你,但是心底裡,必定會和你親近的。你不能錯過這次表現的機會。”林娜似乎懂了一些,但是說道:“這也未免太沒有自尊了。”那邊的艾曉蕾頓了頓。“如果你不願意,就不要勉強自己。你想來看我,就給我帶一塊蛋糕過來吧,就你上次送我吃的那種,特彆好吃。”“那是我自己做的。”“做得真好吃,等有空的時候,你教我怎麼做吧……”林娜的耳朵裡聽著艾曉蕾的話,眼睛卻看著辦公室外的那一把空椅子。按照吳悅琦的話,她已經坐了很多年的冷板凳。但是,她畢竟風光地嫁進了吳家。天下沒有白坐的冷板凳。林娜掛了電話,踩著高跟鞋,一步勝似一步堅定,略帶著慷慨與悲壯,走到了那張空椅子前,端正地坐了下去。她雖然擔心艾曉蕾的胃病,但是更在意自己的前途命運。2吳競禹在電梯裡接到了助理的電話。助理的語氣小心翼翼道:“吳總,艾小姐身邊的人都守口如瓶,而且對外口徑一致,我無論如何都打聽不到她的行程。”對待男性,吳競禹可沒有那麼客氣,他語氣冰冷道:“如果在我找到她之前,你還沒有打聽到什麼消息,你就不用再出現在我的麵前。”電梯走了幾層樓,就停了幾次。吳競禹更加不耐煩。他在情場上,從未有過對手,亦從未失手過。他頭頂金光燦燦的光環,本身就是世界上最具吸引力的顏色,更何況,他本人身材長相出挑,是真正意義上的“高富帥”。他所向披靡,大概亦因為,所遇之人,都是願意為他傾倒之人。艾曉蕾卻很難得,仿佛看不到他的光環。不對,是看到了他的光環,卻並不願意為之傾倒。她似乎有更大的野心,喜歡食物鏈頂層的男人,而不是像他這種溫室裡的幼崽。吳競禹曾與林娜一起聊到艾曉蕾。林娜如是評價她:“她腦袋很聰明,有一萬種賺錢的方法,而且喜歡賺錢,勤奮吃苦,並樂此不疲。她想要什麼,自己賺錢可以買,所以,她需要的並不是一個給她錢的男人,而是一個給她愛的男人。”那她談過的富二代男朋友,怎麼解釋?難道她不是一個拜金女嗎?林娜淡然一笑:“一個女人,愛上了一個男人,正好這個男人很有錢,這不正是錦上添花的事情嗎?為什麼要貼上拜金的標簽呢?”林娜看穿了吳競禹的心思,故意激他,“你不是她的菜,還是不要招惹她為好。”吳競禹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每天排著隊上他床的女人,多得數不過來。他從不認為,世界上還有他追不到的女人。年少時候,最得意的事情,就是與人打賭,追那些看似很難追的女孩子。他最懂得,如何擄獲女人的歡心。“我是不是她的菜,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如果你一定要撞這個南牆,到時候頭破血流,彆怪我這個小媽,沒有提醒過你。”吳競禹好奇心與鬥誌並存,卻第一次,有了隱隱的擔心。這個艾曉蕾,如果端著架子,也許好辦。可是,她總是那麼溫和,很愛笑,有著宋慧喬一樣滿是膠原蛋白的鵝蛋臉,一笑起來,兩邊臉頰肉嘟嘟的,好像田間吹拂的風裡的陽光,純天然,無公害。他約她吃飯,她不拒絕。一邊吃飯,一邊與他聊天。股市,彙率,新的商機,投資項目,最近很棒的營銷案例。這些,他都一知半解。他好容易找到機會,與她聊旅行。他去過很多國家,原以為會挽回一些麵子,沒想到,更讓他丟臉。他提到在意大利待了兩個月,她立即說道:“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龐貝古城。你知道龐貝的曆史嗎?”他一臉的尷尬。關於意大利,他隻了解AC米蘭和尤文圖斯。他在那裡待了兩個月,有一多半的時間,是在酒店度過的。他最煩的就是名勝古跡,隻有難得出國一次的人,才會去那些遊人紮堆的地方。接下來,就是她侃侃而談,從公元79年那場維蘇威火山大爆發開始講起,裡麵的各個景點,如數家珍,好像她腦子裡藏著一本這樣的書,她一字不落地將內容背下來。連龐貝古城所在地,“亞平寧半島西南角坎帕尼亞地區”,這麼一長串名字,她都像做一道曆史填空題,完完整整地說出來。她這樣解釋。“噢,我上學的時候選修了西方美術史,雖然不考試,但是很感興趣,所以鑽研得比較深。”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莫名地很緊張,說道:“那你是學霸呀。”“你怎麼知道?”他愣了一下,不知道接什麼話。等到一頓飯結束,他才明白,他緊張什麼。從小作為差等生的他,雖然根本不在乎成績,但是在優等生麵前,已經習慣了自卑,即使自卑被金錢所掩蓋。他送她花,她照單全收。再一次約會,就直接帶他去了一家私人植物園。這家植物園在一座山上,主人是一個退休的女教授。艾曉蕾貌似和教授很熟,教授在園門口迎接了他們,一路上與艾曉蕾牽手熱聊。她們聊的話題,吳競禹都聽不懂,隻好默默地跟在一旁。正值授粉時節,路上的小蟲子很多,吳競禹不時揮手趕那些蟲子。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像個小醜,偷偷觀察艾曉蕾的臉色,生怕她嫌棄了自己。幸好,艾曉蕾沒有注意到他。到了教授的會客廳,那是一個異常敞亮的大房間,不規則的長方體建築,通體刷著白灰,上麵塗畫著燦爛的太陽花。教授給他們倒了咖啡,吳競禹注意到,艾曉蕾的咖啡杯極具個性,好像專門設計過,而他的被子就是普通市麵上的馬克杯。教授解釋道:“這是蕾蕾自己做的杯子。”艾曉蕾舉起咖啡杯,讓吳競禹看杯底,上麵有她的落款,說道:“還得感謝我們的馬老師,幫我燒製,要不然不會這麼漂亮。”教授在對麵坐下來,接話道:“更不會這麼值錢,可惜他在國外辦展覽,要不然,今天就約出來,我們一起喝咖啡。”吳競禹悄聲問艾曉蕾:“你們說的馬老師是誰?”“馬常友。”吳競禹一臉茫然。教授驚訝地說道:“馬常友,馬氏陶瓷第九代傳人,他的作品在國際上可是一件難求。你竟然不知道他是誰?”吳競禹難堪到直冒冷汗。艾曉蕾打圓場:“我這個朋友經常待在國外,所以不知道馬老師很正常。”“你常待在哪個國家?”“呃……法國……”教授隨口說了一句法語,問他:“喜歡法國什麼地方?”他磕磕絆絆地回答:“我主要待在華人區,上的也是華人學校,而且隻待了一年多。”當然,他沒有說出實情,因為學業太難,所以他放棄了,轉入了一家英國學校。教授“哦”了一聲,再沒有與他說過話。他如坐針氈,熬了一個多小時。幸虧有人給他打了一個電話,本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他借口說,公司有急事,他必須回去一趟,這才從一場糟糕的約會中解放出來。之後,很長時間,他都沒有再約艾曉蕾。他並不是知難而退,反而因為沒有順利得手,他對她更加的朝思暮想。他隻是不敢輕易地接近艾曉蕾,因為接連兩次的約會,他自覺形象已毀,他希望時間可以衝淡,他在艾曉蕾心目中的壞印象。更何況,他沒有時間。他在艾曉蕾麵前丟失掉的自信,急需要在彆的女人身上找回來。所以,雖然他心裡念著艾曉蕾,但是身體卻不守本分。可是,和那些女人待的時間越久,他越覺得索然無味。可憐的吳大公子,一連病怏怏了多日。某一天乘電梯下班,停到某一樓層,電梯門打開,他聽著“叮鈴”一聲響,然後就看到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孩子,出現在他的麵前。那個女孩子大方地與他打招呼:“嗨,吳總,你好,好久不見。”“好久不見。”他的心開始痛起來,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十二歲的時候。當時家裡要把他送出國,他與她的初戀告彆,就是這種痛。時隔十八年,他又一次戀愛了。艾曉蕾,他第一次在女人麵前卑微,生怕不能得到她。3吳競禹到達36樓,一眼便看到坐在那裡苦等的林娜。她不停地看時間,臉上卻沒有一絲不耐煩,而是心甘情願的恬淡。有那麼一瞬間,吳競禹有一絲感動。就算林娜愛父親的錢,可是錢也是父親的。他和吳悅琦的想法不一樣。吳悅琦因為憎恨林娜,所以一分錢也不想讓林娜得到。而他卻將錢看得很淡,林娜不就是想要錢,給她就是了,又不是給不起,而且她一個女人家,能花多少錢呢?林娜無意間回頭,看到了吳競禹,淡淡一笑,說道:“你爸爸好像還在忙。”吳競禹慢吞吞地走過去,坐在林娜一旁的椅子上,感受了一下椅子的舒適度,說道:“我好久沒有坐這裡了,竟然有些懷念。以前,我爸爸想教訓我,也得我預約,配合他的時間。我經常在這裡等他就是一天。”“你爸爸最近提起你,還說你長進不少。我還勸他說,要多給你機會。”“我就算了吧。有個狂妄不可一世的老爸,怎麼會看得上,我這麼平庸的兒子呢?”“他就是太忙了,有時候我真怕他身體吃不消。”吳競禹笑了一下,仿佛有其他的感觸,說道:“你關心他,他還以為你彆有用心。”林娜低了頭,手指頭摳著手包。吳競禹想告訴她,父親已經離開了辦公室,可是轉眼一想,林娜已經等了這麼久了,當麵告訴她事實,她一定會失望至極。他最不願意看到,一個女人的失望表情。“你找你爸爸有事?”“我來找你。”“找我?”林娜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昨天她和艾曉蕾分彆時,艾曉蕾忽然說了一句:“可能吳競禹會問你我的事情。”“找我有什麼事情?”“艾總很看重與我姐姐的合作,好容易約到她的時間,卻沒有來赴約。她難道不清楚這裡的利害關係嗎?”果然是問艾曉蕾的事情。“正是因為她清楚,所以才讓我出麵的。”“她應該能想得到,讓你出麵,結果隻會更糟糕。”林娜暗然一驚,凡事都袖手旁觀的吳競禹,竟有這樣的觀察力。她佯裝不悅的樣子,“為什麼我出麵會更糟糕?是你認為我沒有能力,還是……”林娜快速地整理著思路,一字一句地說道:“還是她在你麵前流露過這個意思?”吳競禹愣住了,他沒想到林娜會有這種反應,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姐姐和你見麵,一定會鬨得不愉快。她應該能想得到。”“今天早上接到她的電話,我也很驚訝。她從沒有這樣過,肯定是遇到了沒有辦法的事情。反正你爸爸已經關照過了,我想你姐姐不可能不給你爸這個麵子。”吳競禹沒有說話。寶信集團要換新的CEO的消息傳了大半年,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動靜,一定是各路勢力在暗中博弈,“長公主”幫的勢力在這場較量中,愈發地凸顯出來。吳悅琦越來越不會賣麵子給吳道林了。吳競禹忽然有一種猜想,艾曉蕾會不會故意激化,吳悅琦和吳道林的矛盾?“我剛剛給她打過電話了,她胃病犯了。她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如果不是沒有辦法,她絕對不會爽約的。”吳競禹緊張起來。林娜添柴加油道:“這是她的老毛病了,一疼起來,可真要命。可是她這個人又很要強,犯病了總是強忍著。我勸過她好幾次,她就是不聽。”吳競禹“嗖”一聲,站起身來。“你要做什麼?”“送她去醫院。”吳競禹快步往電梯門走去,林娜在後追問:“你知道她家在哪裡嗎?”“知道。”林娜等到吳競禹進了電梯,嘴角方浮起一絲冷笑。她給艾曉蕾打電話,給她通個信。可是,電話打了好幾通,都沒有人接聽。林娜緊張起來,生怕她出了什麼事情。她兩下裡著急,正決定要去找艾曉蕾時,秘書走了過來,老遠地看到她,便笑著說道:“怎麼是夫人過來了?董事長安排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結果讓你在這裡等這麼長時間。是我的錯,是我的錯。”“董事長呢?”“董事長臨時有事出去了,不過,我剛接到電話,他馬上就會回來。您是等著?還是我讓司機送您回去?”林娜猶豫了一下,複又坐下來,說道:“我還是等著吧。”不能功虧一簣。這是艾曉蕾出的主意,她一定會理解的。林娜如是想。不過,她還是會擔心艾曉蕾,但願吳競禹能幫上什麼忙。艾曉蕾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原來她胃疼得厲害,吃了止痛藥都不管用,她叫了“滴滴”,正準備上醫院時,接到了林娜的電話。她強忍著痛,與林娜說了一大堆話,幸虧最後林娜接受了她的建議,決定留下來等吳道林回辦公室。她一直扶著玄關處的鞋櫃站著,掛斷電話之後,一股洶湧的疼痛湧上來,她不禁“哎呦”叫了一聲,而手機掉到了地上。她弓著腰,按著胃部,那裡堅硬如鐵。“滴滴”師傅打來了電話,屏幕亮起來,上麵是她的一張自拍照,笑得那麼燦爛。她試了很多次,都沒辦法把手機撿起來。她的眼角滲出了淚,臉色蒼白,嘴唇發紫,肩膀縮成一團,可是牙關緊咬,一直用意誌力死撐著。林娜都感歎她,意誌力太強。其實,隻有她自己知道,不是她意誌力太強,而是她不敢軟弱。偌大的一個家裡,本來是暖係地中海裝潢,但是此時卻冷冷清清,如果她一頭栽倒在地上,即使死了,也沒有人知道。“滴滴”師傅再一次打來電話。她終於緩過一口氣,後背順著鞋櫃,慢慢地蹲下來,才將手機撿起來。“喂……”“是艾小姐嗎?我已經在你樓下。您什麼時候方便下來呢?”“我馬上就下去。”“我開的是一輛長城,外形很像奧迪Q7的那輛,車牌號是0A46。”艾曉蕾掙紮地站起來,慢慢吞吞地走了出去。幸好電梯暢通無阻,她很快就下了樓。她走出樓門,就看著外麵停著一輛奧迪Q7,她走了過去,想確認一下車牌號,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幾乎不能讓她走路。她扶著車身勉強站穩。司機看到了她,搖下車窗玻璃問道:“小姐,你要做什麼?”艾曉蕾沒有聽清楚他說什麼,隻當是“滴滴”師傅確認顧客。她抬起一張麵如死灰的臉,有氣無力地說道:“師傅,麻煩幫我開一下車門。”“小姐,請問你是?”“麻煩幫我開一下車門,我多付點錢給你。”“小姐,我想你搞錯了。我在這裡等我的老板……”“對,就是我。”艾曉蕾忽然疼痛難忍,不由得流下了眼淚,說道:“拜托你,馬上送我去醫院。我……”她痛到嘴唇抽搐,再說不出一個字。這時,從同一幢樓裡走出來一個人,他手裡拿著一個文件夾,看到此情形,微微一怔。司機看到他,忙從車裡走出來。艾曉蕾一把抓住司機,嘴裡擠出幾個字:“去醫院……”司機忙扶著她,衝那人說道:“陸總,這位小姐好像病得很嚴重。”司機嘴裡的陸總,就是陸辰,達英投資公司的總經理。原來,他坐車出門之後,發覺有一份重要的文件沒有拿,才掉頭回來,讓司機在樓下等他。陸辰認識艾曉蕾,兩人住在同一幢樓,上下層,偶爾會一起搭乘電梯,但是從未說過話。艾曉蕾這才意識到,自己搞錯了。她的手機再次響起,一定是“滴滴”師傅打來的。可是她的手僵冷,已經不聽使喚,她無法伸進口袋,將手機掏出來。疼痛已經模糊了她的視力,看不清眼前陸總的模樣。可是,即使看不清楚,她一樣知道他。她當初租房子,故意租住到他家樓上,但是因為時機並不成熟,她才沒有接近他。這也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陸總……請……請送我去醫院。我……我……”她眼前黑幕閃過,她想支撐過去,可是,還是昏過去了。意識像斷線的風箏,越飄越遠。還有一些殘留,搜索著她的可信任之人,竟然沒有一個人。近年來唯一親近的人,就隻有林娜了。對,林娜。她在玄關那裡不能動彈之際,無比地希望林娜出現。電話裡,林娜知道她胃病犯了的事情,甚至表示要送她去醫院。雖然林娜最後決定留下來,但是萬一她念及,她們這些年的情誼,擔心她的病情,而專程跑一趟呢?雖然她不信任任何人,但是如果有了危險,林娜畢竟是可托付之人。但是,林娜最終沒有出現。她所求救的,反而是一個陌生人。這個世界,狗血的悲情特彆多,而戲劇的驚喜卻少見。最後一個瞬間,艾曉蕾隻感覺被人抱上了車,有個冷峻的聲音發出命令:“快開車,到最近的醫院。”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