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嫁衣(結局)(1 / 1)

解憂書 遲非 3087 字 21小時前

入了冬,仿佛日日都是年節。平安夜、聖誕節、元旦一輪一輪地轟炸。饒是溫酒他們住得遠,也總能看見遠遠的一簇火樹銀花,躥上天際,然後轟然炸開,映亮半邊天際。林家向來是不過西方節日的,可林庭許還是在平安夜讓溫酒和林清晏兩個人出去玩。和所有年輕人一般,享受一個狂歡之夜。溫酒彎腰把毛毯蓋在林庭許腿上。入了冬,林庭許的腿即便是拄著拐杖也已經沒辦法行走了。隻能坐上了輪椅,一日日在老宅裡等著日出,看著日落。隔三差五就去溫唯的墓地瞅瞅,一回要在那裡待上大半日。德昭管家說,林庭許總有很多話說,坐在墓碑前,絮絮叨叨能說上一天。來來去去不過是這些年他過的日子,在他還能記得起來的時候,一點點說給溫唯聽。溫酒待他越發好了,儘心儘力,就像是真正的女兒一般儘孝。“整日守著我這個老頭子乾什麼。年輕人要多出去玩玩,不然以後年紀大了,可沒得玩。”林庭許滿足得很,樂樂嗬嗬勸他們出去走走。“您什麼時候見我湊過熱鬨,吵得我頭疼。”溫酒的目光從遠處的煙花上轉開,低頭看著林庭許道。“年紀輕輕,過得老氣橫秋。”林庭許倒還嫌棄起來,撇撇嘴。老頭近日精神好了很多,性情也像是長回去了,竟有些孩子氣,偶爾還能和溫酒吵起來。奈何溫酒是個悶葫蘆,也不惱也不應聲,林庭許一個人鬨上一陣子,也就覺得沒意思了。林清晏打完電話出來,就看見林庭許一副氣鼓鼓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好笑:“你又惹大伯生氣了。”“我哪敢,他老人家如今氣性可大了。”溫酒還特地嗔了林庭許一眼,老頭氣得吹胡子瞪眼。“德昭,推我回房間,這壞小孩,就知道氣我。”德昭管家憋著笑,老老實實推林庭許回房。溫酒笑開了,現如今,逗弄這個老小孩倒成了她最大的興趣。林清晏走上前去,從後麵環抱住溫酒。天邊正好衝上一枚煙花,轟然炸開,像是開在夜空的巨大花朵,轉瞬即逝,卻美得驚心。“想回曲白鎮嗎?”他在她耳邊輕聲問道。溫酒一愣:“什麼?”“我要忙完了,之前答應你要帶你回曲白鎮住一段時間的,還記得嗎?”林清晏輕吻著溫酒粉嫩的耳廓,蹭得她耳朵直發癢,轉著腦袋想躲開。“我以為你還要忙一段時間,其實不用這麼急的。”她知道這段時間林清晏日以繼夜地忙著。林家家大業大,接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總歸是要耗上一段時間。他眼底的青黑她也是看在眼裡,吩咐了廚房多做些補身子的藥膳給他補補元氣。“快忙完了,準備準備,再有兩天,咱們就出發。”溫酒側過頭看他,逆著屋裡的燈光,她眼前都是模糊,卻依然能感受到那雙眼睛的深情和專注。“謝謝。”話音剛落,額角就被一根修長的手指彈了一下,“謝謝可不是嘴巴說說就行的,不如以身相許吧。”說著一躬身,把溫酒往肩上一扛:“有道理有道理,就應該以身相許。走咯,收我的謝禮去咯。”聲音不小,溫酒倒掛在他肩上,血氣上湧,拍了拍林清晏的腰:“快放我下去,讓人看見了不好。”林清晏有樣學樣地拍拍溫酒的翹臀:“晚上家裡哪有人,放心,不會損害你當家主母的形象。”話是這麼說著,卻在上樓梯的時候,撞見送完林庭許回房出來的德昭管家。四目相對,一時有些尷尬。德昭到底年紀有些大了,看著這些小兒女親熱,老臉都有些臊得慌,一邊念叨著“我什麼都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一邊側身下了樓。溫酒惡狠狠掐著林清晏腰間的嫩肉,恨恨道:“都怪你。”似乎是破罐子破摔,反正臉麵也已經丟了,乾脆就丟到底,扛著溫酒繼續上樓,抱著溫酒的腿一個勁地嘀咕:“怪我怪我,罰我為老婆大人做按摩好了。”這一個人的相聲說得帶勁,溫酒眼一閉,已經是不想再理他了。相處的時日越久,她就越覺得當初認識的林清晏越來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有血有肉,有脾氣會撒嬌的人,真實可觸。等林清晏把溫酒放下來,溫酒已經是頭暈眼花,兩腿發軟,站都站不穩,隻能被林清晏扶在懷裡。屋裡擱著一個大木箱,就放在榻上。那箱子周身漆著金箔,雕刻著鳳凰紋樣,那木頭色澤一看便是古董。林清晏獻寶似的拉著溫酒過去看。溫酒還沒從眩暈裡回過神來,看著木箱子發起了呆。“林家每一個媳婦都有一個箱子,我準備了很久,你打開看看。”他語氣裡有著不可忽略的興奮,帶著溫酒的手去開箱子。溫酒都沒來得及問一句是什麼,就被一片赤紅灼亮了眼睛。是一套精致耀眼的鳳冠霞帔,金色的鳳冠步搖,鑲著小巧玲瓏的圓潤東珠,墜著三隻展翅鳳凰。冠後下方有左右各三扇博鬢,展開後如同五彩繽紛的鳳尾。雙鳳翊龍,冠,以皂縠為之。附以翠博山。上飾金龍一、翊以二珠翠鳳,皆口銜珠滴。前後珠牡丹花、頭、翠葉、珠翠穰花鬢、珠翠雲等。三博鬢(左右共六扇),有金龍二各銜珠結挑排。鳳冠下麵壓著折疊整齊的紅色禮服,金絲繡邊。因為折起,看不出款式和花樣。林清晏把鳳冠放到一邊,伸手從領子處把衣裙拎起,隨著衣服綻開,他一向清朗的聲音響起。“黃色大衫,兩領直下一尺,間綴紐子三。後身長於前身,行則摺起,末綴紐子二,紐在掩紐之下,拜則放之。並列兩條霞帔,尖端縫合,垂在身前,掛墜子,平端收納於大衫身後三角形兜子內。“深青為質,織金雲霞龍文,飾以珠。用玉墜子,瑑龍文。紅色鞠衣,胸背雲龍文,飾以珠。四襈襖子,深青為質,金繡團龍文。紅線羅為大帶,有緣。“餘或青或綠。黃色緣襈襖子,紅領褾襈裾,皆織金采色雲龍文。紅色緣襈裙,綠緣襈,織金采色雲龍文。玉革帶,青綺鞓,描金雲龍文。玉飾件十,金飾件四。玉花采結綬、紅線羅係帶一、白玉雲樣玎璫二。青襪舄,與翟衣內製同。”溫酒沒讀過這一段,想來大意約是介紹這大婚禮服。“《大明會典》中對鳳冠霞帔的介紹,我讓秦家按照這《大明會典》,一個細節不落地做了出來。“當年我初讀《大明會典》,對其中鳳冠霞帔的記載記憶尤為深刻,隻覺得這鳳冠霞帔好生華麗,穿在我的新娘身上一定很好看。“在我們見過第一麵之後,在那個素齋菜館,一麵之緣。當晚我就打電話到秦家,讓秦家著手開始製作這套鳳冠霞帔。”林清晏把衣裙鋪在床上,細細捋著每一處褶皺。“遇到你以前,我隻想讓我的妻子穿這套禮服嫁給我。遇到你以後,我隻想讓你穿著這套衣服嫁給我。”溫酒被滿眼的赤紅熏熱了眼睛,低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覆下,讓林清晏看不清她眼底的水色。林清晏放下手裡的裙角,單膝跪在溫酒麵前,仰頭看她。窗外的煙花在他身後綻開,好似千萬星輝都聚集到了這個人身上。他說:“阿酒,能不能請你穿上這套鳳冠霞帔,嫁給我?”溫酒咽喉有些乾澀:“我們已經結婚了。”“可我們還沒有拜過天地高堂,我想向老天拜拜,祈求此生相伴到老,祈求來世依然相守。”林清晏眸光如水,緩緩包裹住溫酒早已經軟化的心臟,“請你穿上它,嫁給我。”溫酒的身子顫了顫,她看看床上鋪散的嫁衣,再看看還跪在她麵前的林清晏。閉上眼,再睜開已是一片清明。“好。”一字當得千金,就此今生來世已定。這一夜,他們分了房間睡。第二日,沒有吹樂,沒有賓客。老宅廳堂裡掛了紅綢,林清晏的父母和林庭許端坐堂上。林清晏在樓梯口等,等到那扇門緩緩打開,紅衣姑娘踩著繡花鞋從房間裡出來。鳳冠環佩叮當,嫁衣裙裾清掃,走路間隻看見兩隻小巧的足尖。他站在走廊儘頭朝她伸過手。眼底隻剩那一抹紅。“我們下去。”他輕聲道。溫酒頷首,鳳冠很重,她隻能挺直了脖頸,小幅度地動動。林清晏笑意盈滿眼底。德昭管家換上了新做的衣服,黑色緞底繡著紅色的如意紋樣,站在一旁當著司儀。拜過天地高堂,這一場婚姻,到此終於圓滿了。旁人有的,婚禮、婚紗、蜜月。林清晏都會一樣一樣給溫酒,隻會更好。他自從上次和溫酒參加過童旭的婚禮之後,便在籌劃著這一天。從前溫酒很不喜歡形式化的東西。她始終認為,再多的承諾誓言,再完美的婚禮,都不及一個輕吻一個眼神來得實在,虛無縹緲的東西往往容易坍塌。可經曆過童旭的婚禮,她到底還是明白了。一場婚禮、一種祝福、一個心願,都是婚姻裡必不可缺的東西,無論將來如何,這一刻,她至少可以滿懷信心地走下去,絕無後悔。流程走完,溫酒上樓換衣服,嫁衣很快就被換了下來,鋪疊得整整齊齊放進箱子裡。她坐在床邊,手一遍一遍在嫁衣上來回拂過。唇邊含笑,眼角眉梢都是滿足。林清晏進來就是這樣一幅場景,看得他心尖都化了。“下樓吃飯,下午收拾收拾,咱們回曲白鎮。”他走近,在溫酒的發心印下一吻。“我們走了,大伯一個人在家怎麼辦?”溫酒起身,握住林清晏的手,十指交纏,帶著罕見的撒嬌和親昵。“爸媽會在家住一段時間,我都安排好了。這兩個月,咱們就在曲白鎮安安心心住下。”他們拉著手下樓,早上隻匆匆喝過一碗粥,此刻倒是覺得有些餓了。飯菜的香味溢了出來,勾得溫酒腹中直打鼓。下午兩點,兩人就從老宅出發了,正好和接林言語、林言堂回來的車擦了個邊。隻聽見林言語那小姑娘在後麵聲嘶力竭地號叫,大約說的是,三叔搞個秘密婚禮都不請他們回來湊個熱鬨,沒良心、沒意思之類的。曲白鎮就像置身於這個世界之外的桃花源,好似和溫酒離開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區彆。濕冷的南方小鎮,路麵泛著潮氣,打著滑。上午剛下過一場冬雨,晚間空氣裡還餘著濕漉漉的水汽。涼意從腳底一路鑽進骨子裡,饒是林清晏一向身體健康,也受不得打了個寒噤。村口劉家的燈依然亮著,在冬夜裡,昏黃卻溫暖。劉家阿姆拎著一袋垃圾出來,站在門口,眯著眼睛瞧著。遠遠看見兩個人緩緩走近。男人高大清雋,芝蘭玉樹。女人溫婉寧和,嬌小柔美。老人家看了許久,蒼老的麵上露出笑意,往前迎了幾步,操著一口蒼老軟糯的吳儂軟語:“溫酒回來啦!”溫酒帶著林清晏過去,接過劉家阿姆手裡的垃圾袋,喚了聲:“大姨,我回來了。”“哎喲,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吃飯了麼?我去給你熱點湯喝。”“不用了,我們吃過了。”溫酒握握她乾枯的手。劉家阿姆笑得開懷,眼角深深的皺紋裡都透著開心,看看林清晏:“這位是哪個?”溫酒拉了一把林清晏,對劉家阿姆介紹道:“是我先生。”“結婚啦!”她顯然有些吃驚,半晌湊近了認真端詳著林清晏,“不錯不錯,小夥子看著就是個好孩子,眼睛乾淨。”老一輩的人看人總是準,那樣昏暗的環境,她說林清晏眼睛乾淨,一眼便喜歡上了這個小夥子,連誇溫酒眼光好,會挑人。“大姨,囡囡在家麼?我給她帶了禮物。”溫酒很想那個紮著兩個丸子頭,暖乎乎的小丫頭。“被她媽接回去住一陣子,過兩天就送回來。你說說,嘉容當初非要跟那個男人,可好,對女兒是不聞不問,倒是把那個混小子當成個寶,真是……”劉家阿姆的女兒劉嘉容的丈夫重男輕女,當初把剛滿一歲的囡囡扔回曲白鎮。在城裡又懷了一胎,如願生了個兒子,越發不管囡囡的死活了,常年把孩子放在曲白鎮不聞不問,全靠劉家阿姆一手帶大。說起來,劉家阿姆就是一肚子氣。絮絮叨叨說了許久,這才作彆劉家阿姆,帶著林清晏回了家。老屋一切如舊,掀了那些白布,還依然乾乾淨淨,隻有些浮灰。溫酒想打了水清理一下,卻被林清晏押回了房間。“什麼時候打掃不是打掃。現在已經不早了,你這剛養好身體,就亂來,要早點休息。”把溫酒按坐在一張椅子上,林清晏卷了衣袖,躬身換了床單。曲白鎮沒有暖氣,屋裡溫度很低,到了夜間越發寒冷。開了空調製暖,過了約半個多小時才慢慢暖和起來。林清晏又忙進忙出燒了熱水,溫酒從櫃子裡掏出兩個老舊的熱水袋,灌了滿滿兩袋塞進被窩裡。林清晏搓搓手:“早知道就開了春再過來住好了。”溫酒笑:“習慣了就好,冬天出太陽的時候,在院子裡倚著曬太陽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往年即便是冷,我也最喜歡冬天,就因為冬天的陽光,暖得人心都會醉。”“好好好,以後在家裡,我專門給你搭個曬太陽的草棚好了。”一夜就這樣將就著草草過去,林清晏第一次聽見雞鳴,在清晨微亮時分。那聲音尖利嘹亮,像是一道利刃劃過天際,將平靜劃成喧鬨。溫酒還在他懷裡睡著,皺了皺眉,似乎是要醒。林清晏趕緊緊了緊懷抱,大手輕捂住溫酒的耳朵,試圖為她擋去那高亢的雞鳴。可是沒一會兒,樓下的大門被人敲響了。林清晏不得不起床下樓,剛開門就是一陣冷風撲麵而來。他尚未來得及防備,就倒吸一大口冷風,嗆得直咳嗽,趕緊關了房門,一邊咳嗽一邊下樓。打開門,是劉家阿姆,抱著一個大大的保溫桶,看見林清晏還穿著睡衣就笑開了:“小林啊,曲白鎮冷,你出來得多穿一些,免得感冒。”說著把懷裡的保溫桶遞過去,“給,我早上起來熬的粥,還做了些小菜。你們將就著過個早,中午來大姨家吃個飯。行,那我先走了,你回吧,趕緊回房。”他大約明白,為什麼溫酒在荊棘裡長大,還能有一顆善良的心。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地方,簡單樸素,古老陳舊,但每個人都保留著最原始的美好,最寬容的胸懷和最溫柔的內心。浸淫在這樣的環境裡,教她如何不同他們一樣美好。天公作美,這天從早晨起就出了太陽,暖烘烘掛在天上。院子裡一片暖意升騰,曬得人直眯眼,舒服得想睡覺。他們燒了水,把家裡裡裡外外做了個大掃除。林清晏幾時親自做過家務,難得見到他手忙腳亂,一副窘迫不堪的模樣。這才是生活最真實的樣子。除去華麗的身份,優沃的生活,回歸最本真的自己,過著最樸素的生活。偶爾相伴出去買菜,多年沒用過的廚房燃起了炊煙,菜香從廚房裡彌漫開來,給這座老宅院添了不少煙火氣息,這才像極了一個真正的家。偶爾相伴著畫畫讀書,種種花,除除草。林清晏在院子裡種了一株桃樹。溫酒說他肯定養不活,林清晏卻信心滿滿,種得熱火朝天,還用鵝卵石在種子周圍圍了一個小圈保護起來,指著那小圈說是結界,可以保護桃樹長大。溫酒笑他,莫不是看多了鬼神,還知道結界。這裡隻有他們兩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柴米油鹽,洗手羹湯。這樣的幸福,他們都是第一次感受。可到底沒能住到兩個月。二月初,臨近新年,溫酒某日晨起,抱著盥洗盆吐得昏天黑地。整個人臉色青白,太陽穴凸起,青筋暴出,很是駭人。林清晏瞧著嚇得三魂不見了兩魄。二話沒說,行李一大包,電話打給程莊,讓他趕緊來接。兩人就這樣草草離開了曲白鎮,一路高速飆回了舟城,送到陶醫生那裡做了個全身檢查。林清晏在外麵來回踱步,心神不寧。陶醫生扶著溫酒出來的時候,隻是笑著搖頭。開了兩服保胎藥讓程莊去抓,然後對著還在上下檢查溫酒的林清晏道:“三爺,您彆這麼緊張,弄得我都緊張了,又不是什麼大事。”“還不是大事,你是沒看到她……”林清晏張嘴就要反駁。“孕婦吐一下是很正常的。”“正常什麼正常,孕婦怎麼就……”會吐了,後麵三個字硬生生被他咽了下去。林清晏忖了忖,有些不確定:“你說孕婦?”陶醫生兩手插兜:“是啊,孕婦,孕期一個半月。夫人身子一向比較弱,敏感一些,所以早孕反應會比較強烈,一般三個月後就會有所減輕,然後慢慢消失。”“懷孕了……”林清晏愣愣地看著溫酒。溫酒璨笑,露出一排貝齒:“恭喜你,林爸爸。”林清晏就是這樣頭重腳輕,暈暈乎乎地帶著溫酒回了老宅。彼時林庭許正在和一個老朋友下棋,大約是落錯了一子,正在耍賴著要悔棋。看見溫酒和林清晏回來,一愣:“你們怎麼突然回來了。”“懷孕了。”林清晏答道。“懷孕了?”“懷孕了!”林庭許也是呆了呆,一道高亢的女音從廚房那邊傳來,林媽媽疾步走過來,手裡還拿著鍋鏟,扶住溫酒的手臂:“來來來,坐著休息,想吃什麼跟媽說,媽給你做。”林庭許原本呆愣的臉,聞言表情一變:“揚華,還是把廚師叫回來吧。”兵荒馬亂的一個下午。等一切歸於平靜,已經到了夜裡。溫酒從夢裡醒來。借著窗外的月光,看見林清晏跪趴在她肚子旁邊,手懸空著一下一下地撫摸,生怕吵醒了溫酒,然後她聽見了這世上最溫柔的腔調。“寶寶,歡迎你,我是爸爸。我愛你和媽媽。”溫酒閉上眼,抬手握住林清晏懸空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那裡還是一片平坦,卻已經有了一個生命。“林清晏,我也愛你。”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