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陳蒨登基(1 / 1)

三月花期至 王周五 2989 字 4天前

永定三年六月二十一日,陳高祖崩,高祖皇後秘不發喪,速召陳蒨回京。皇後親自與宦官宮女一起,密製殮服。當時天氣酷熱,必須製梓棺,又擔心斧鑿之聲被人聽見,便以蠟製棺材。六月二十九日,文書詔誥,依舊頒行,遺詔征召陳蒨承繼帝位。陳蒨卻堅持推辭:“陳昌太子才是繼位人選,當初皇上怕是以為太子命喪北周奸人之手,如今,北周既已歸還太子,理當由太子繼位,我陳蒨必當儘心儘力輔佐太子,守好這陳朝盛世。”眾老臣見陳蒨似乎字字出於真心,感動得緊。又見皇後大仁大義,竟主張讓一個侄子繼位,果然是天佑我大陳。正當大家準備再次商討之際,被派去迎接陳昌的大將候安都傳來消息,“太子於中流船壞,已溺薨。”“看來太子是傷心過度,隨大行皇帝去了啊。”眾人在悲痛之餘,也隻得死諫陳蒨即刻繼位,陳蒨一身素縞,即皇帝位於太極前殿。皇後章要兒的嘴角蓄起一點笑意,那笑意越來越深,慢慢攀上她的笑靨,沁到了她的眼底。最終,她收起了所有猶疑和溫柔,終於美夢成真——陳朝皇太後。子高永遠忘不了再次見到陳蒨時的樣子,雖然是素縞戴孝,但是與旁邊眾人不同。一襲月華色淡淡青衣,袖口是極素淨的暗色花紋,仔細瞧去是細膩的龍紋,腰間隻一根明黃色帶子,頭上發冠上也是條玉白色的禦龍在天。不過是十日未見,氣度已是不凡。想起當日的柳樹下,子高突然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寂寞。在這皇宮中,在這即使遍布慟哭,依舊不改金碧輝煌之地,在這自劉宋以來皇室內部兄弟叔侄不斷骨肉相殘的醜劇之地,陳蒨終於登上皇位。子高望著陳蒨,當今的皇帝,卻覺得雙眼迷離,那樣好的時光,仿佛就這樣愈行愈遠。子高默默想:“可能是初登帝位,陳蒨還不甚適應,又因這九五之尊的貴重身份,必然得冷淡些,疏遠些吧。”子高便這樣安慰自己,畢竟自己與陳蒨之間早已心意相通,毫無秘密可言。可是子高不知道的是,最大的那些秘密,陳蒨從來沒有告訴過他,比如,侯安都幫自己,是有條件的。侯安都心中一直忠於陳朝,忠於陳霸先,而陳霸先之前屢屢明示暗示,想要拆散子高和陳蒨,也讓侯安都明白,先帝不希望自己的繼任者有任何名聲不好之處,但是韓子高則是這個名聲的最大威脅。為了自己的老主子,侯安都的條件是——陳蒨必須給韓子高服下藥蠱,如果子高對下蠱之人動情,則蠱毒會逐漸發作,痛苦不堪。國喪之後,禁一切禮樂。一個月後,陳蒨方才小範圍宴請眾位大臣,其中自然有侯安都與子高。陳蒨身著明黃色龍袍,頭戴冕旒,莊嚴說道:“朕初登皇位,日後還需眾位愛卿為國效力,早日給我陳朝百姓太平日子。”“臣等必當誓死效忠,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子高與其他重臣一道拜下,抬頭時,瞧見陳蒨含了一抹淡若山嵐的笑意,深深看著自己。子高忍不住心頭急急跳動,臉上騰的一道紅雲。是的,他還在,他還在自己身邊,而自己也在他的心上。“眾愛卿平身,來人,賜酒。”陳蒨話音剛落,便有宮女徐徐而上,每人捧單獨一壺酒,專為一位大臣斟酒。子高此刻並沒有心思覺得奇怪,心思還在剛剛的悸動上,如同少女春心初次蕩漾一般。子高覺得有些不自在,便不經意環視四周,卻撞上了侯安都的眼神。當發現子高也看著自己時,侯安都連忙轉頭,與身邊另一位大人聊起天來。子高默默低頭打量了自己,今日並沒有什麼不妥啊,這位老將軍是怎麼了。陳蒨默默看著子高在四處環視,心底的悲傷蔓延開來,仿佛有無儘的重量,壓住自己,喘不過氣來。他回想剛剛的情形。殿外,侯安都拿著一個酒壺和一個藥瓶,對自己說:“皇上,答應老臣的話,今日該兌現了吧?這是蠱毒,這是酒,請皇上親自放入這酒壺中,融化後,便是情蠱酒。”“所以朕便是給韓將軍下蠱之人,而一旦韓將軍生了些不該的念頭,便會有萬蟲噬心之痛?”陳蒨平靜的問道。侯安都微微笑道:“正是,而且給老臣蠱毒之人,能夠知曉這蠱是否成功生效。”陳蒨點點頭,說:“朕知道了,朕一會便會做。”“韓將軍,來,為朕斟酒。”陳蒨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緩緩道。眾位大人包括侯安都,都很是詫異,子高自然也不例外。“還愣著做什麼?過來!”陳蒨凝望子高,麵無表情。“遵旨。”子高不敢怠慢,趕緊起身,恭敬走到陳蒨麵前。看著這張熟悉的臉,思緒萬千,可陳蒨眼裡卻全是冷漠與無情。子高心下忐忑,難道發生了何事?手哆哆嗦嗦的準備斟酒之時,陳蒨卻握住子高的手,將他往右側拽了拽。隨後,留子高在龍座旁邊,陳蒨起身,走自己下座位,來到子高位置旁,當著侯安都的麵,將一粒藥丸迅速放入子高麵前的酒壺之中,此時隻有侯安都瞧見了,他嘴角隱隱露出笑意。“來,乾杯!”陳蒨回到龍椅,隨後深吸一口氣,一乾為儘。大臣們哪有敢不從的,也紛紛飲儘手中這杯酒。子高也慢慢喝下,除了這酒味道稍微有些奇怪,並未覺察出其他。再抬頭看時,陳蒨已經在觥籌交錯中,仿佛剛剛喚自己過去斟酒之事,全然沒有發生過一般。之後,陳蒨便日日忙碌在政務中。一方麵是外敵當前,一方麵是民生凋敝。先帝留下這個千瘡百孔的江山,倒是苦了陳蒨。七月初四,候安都升任司空,進爵清遠郡公。七月初五,章昭達被封為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七月初七,到仲舉升任特進、左光祿大夫。七月初九,韓子高升任大將軍。八月初九,以平北將軍、南徐州刺史留異為安南將軍、縉州刺史。前朝繁忙,後廷也需要照拂。雖然見不到陳蒨,但是聽到那一卷卷聖旨從皇宮中,由內廷奔赴各地宣詔,子高想著,或許哪一天,還是能見到的。七月初一,尊皇後為皇太後。九月初七,立皇子陳伯宗為皇太子,王公以下賜帛各有等差。九月二十一,追授皇後之父沈法深為光祿大夫,加戴金質圖章紫色絲帶,封為建城縣侯,食邑五百戶,諡號恭,追授皇後的母親高氏為綏安縣君。……天上行雲漠漠,日子飛快在滋長的草木間劃過,不知不覺,又是一年深秋時。好不容易暫時沒有什麼戰事,可子高卻也隻有在早朝時,方能見到陳蒨。昭達與仲舉倒是時常被傳至宮中商討政事,唯獨自己,仿佛被忘記了。“許是,自己對政事不了解吧。”子高如此說,他偶爾也會想起,早朝時,陳蒨望向自己的眼神,仿佛冰冷的如寒月裡的霜花,這涼寒之意,能滲入人的骨髓之中。他也偶爾會懷疑,難道此前的那些美好都是一場空虛的夢嗎?難道陳蒨心中真的隻有皇位,再容不下其他?說好的相守一生,又該如何實現呢?可是他沒有辦法去求證,君臣之隔,仿佛生死之彆一般,永不得跨越。此時,陳蒨做了一個決定,從北周接回陳頊。而北周此刻正在內鬥不休,沒有人有精力在彆國的質子身上,因此倒也順利。接回國後,陳蒨便授陳頊侍中、中書監、中衛將軍,置佐史。不久授使持節,都督揚、南徐、東揚、南豫、北江五州諸軍事,揚州刺史,進號驃騎將軍。兄弟二人齊心協力,互相敬重,在百姓中也流傳為一段佳話。那日,子高正在沙場外練兵,鳴金收兵時,恍然見到一個人影,身高一米九以上,不用看臉,必定是五年質子之久的陳頊,如今的驃騎將軍。子高突然想起那年,他差點隨了陳頊一同去京口。雖然一直不明白為何陳頊突然不告而彆,但此時也不好多問往事,也許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吧。“陳將軍,彆來無恙。”子高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聽說陳頊剛回國時,瘦弱的不似人形,原本一個人高馬大的將軍,卻連個中衣都撐不起來。如今看來,倒還好些。麵容多了些蒼老,少了絲年少的味道,但也增添了不少沉穩,隻是曾經那麼一雙驕傲的眸子,如今卻黯淡了些。“昔日的韓子高,如今已是大將軍了。”陳頊早已不是那個冰冷的少年將軍,此時說話已經滿臉笑意。“陳將軍笑話末將了,不過承蒙皇上信任,至死無以回報。”子高回答。“我今日是特意來看看你,當年……我是有些急事,方才不告而彆。好在你沒隨我去,不然……”陳頊眼神中仿佛有簇火苗,搖晃了兩下,便滅了。子高忙忙擺手:“陳將軍多慮了,一切不過天意,無需特意解釋。”“嗯,那便好。”陳頊說完之後,二人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皇上勵精圖治,前些日子頒布的禁奢麗詔、種麥詔,百姓紛紛交口稱讚,想必也有陳將軍的諫言在吧?”子高沒話找話說。“是皇上自己體恤萬民,起自艱難,知百姓疾苦。國家資用,務從儉約。我不過幫著起草詔令罷了。”陳頊竟然也會謙虛了,時間和經曆果然能改變很多東西。此時子高還想再說些什麼,手下王忠來請子高前去商討後續的練兵之策“那我便先走了,不耽誤韓將軍時間。”陳頊客氣道。“哪裡有什麼耽誤,不過一些事須由末將定奪,來日必當親自登門拜訪,與將軍不醉不歸。”“好,一言為定!”子高轉頭準備走,陳頊突然喊道:“子高,若是未來……”“嗯?未來如何?”“也罷,無事,你且去吧。”子高笑著點點頭,便隨王忠而去,陳頊則在原地喃喃:“若是未來我是皇帝,你願意像對陳蒨這般對我嗎?”此時的昭達派人來請子高喝酒,子高猶豫半晌,既然昭達主動來尋,想必他已經想通,自己總不好一直躲著,便爽快答應了。“躲了這麼些天,我們韓大將軍終於願意見見我了?”昭達扔過來一瓶酒,子高斜著嘴笑了一聲,接住酒後,乾脆利落的拔去酒塞,豪爽來了一口。昭達一臉嫌棄:“在我這裡裝什麼男子漢,好好喝酒,喝多了還得我背你回去,如今越發重了。”子高見昭達一襲青衫越發輕薄,披於他身上,越發沒了章法。胸口半裸,腰帶鬆垮,十足的紈絝子弟。“我說司儀,你也堂堂位列十一班大員,能不能注意點形象?”“你管的也太寬了。吶,二十年的女兒紅,剛彆人孝敬給我的,賞你了。”昭達說。“在下謝過章大人了,不知你這算不算受賄呢?”子高笑道。昭達皺了皺眉,嚴肅說:“仲舉,子高問你算不算行賄呢。”仲舉笑著悠悠從屋後走出,手中還有兩瓶相同的女兒紅:“好久沒見章大人這般開心,即使給下官扣上行賄的帽子,下官也願意擔待。”“嗬,仲舉也越發會說話了呢。”昭達瞟了仲舉一眼。“沒想到,才五年,下官的願望便實現了。”仲舉喝下一口酒,暢快道。“窈窕她們如今怎麼樣了?應該已經嫁人了吧?這些年忙著東征西戰,許久未回吳興了。”昭達問仲舉。“章大人放心,這些年下官都照顧著四位姑娘,如今都出落的極好,下官也都已陳府的名義,許了好人家。”仲舉恭敬答道。“呀,五年了,當年我們許下十年之約,不知再過五年,又是如何光景。”子高看向夜空,突然看到一顆極亮的星星,“那裡有顆星星很亮,是什麼星啊?”“那便是紫微星,象征帝王之相,看來咱們皇上必有一番作為了。”仲舉開心的又喝了一口酒,“不過旁邊那顆或明或暗的星星是何時出現的?下官之前怎麼未曾發現?”子高突然想起自己師傅當年說的那番話,曾經自己的命星隻有師父能瞧見,如今仲舉也能看見了,難道,自己真的要改變曆史了嗎?“韓大人,章大人,怕是最近媒婆把二位的門檻都踏破了吧?”仲舉不懷好意的看著二人,昭達癱在太師椅上,無所謂的說:“哎,古人有雲,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我仔細看了一個月的畫像,最終發現,堂堂一個都城,竟然還不如吳興的花巷,實在是無趣。”仲舉捂嘴笑道:“章將軍莫不是心中已有愛慕之人,所以再好的姑娘都入不了眼。”昭達頓時一笑:“能入我眼的姑娘,估計還沒出生呢。”“那韓將軍呢?”仲舉仿佛無意間問道,卻驚了子高一驚。他想起那日自己抱向陳蒨時,仲舉就在一旁,隻怪當時自己太不管不顧了,如今這樣問,莫不是有所懷疑?“我……已有愛慕的女子,待確定後,帶給各位見見。”子高羞赧的說。仲舉一聲輕呼:“哎呀,哪家姑娘有這樣的福分,可否先告知下官?”昭達踢了仲舉一腳,不耐煩的說:“你怎麼現在這樣八卦了,教太子念書就那麼無聊麼?”“豈敢豈敢,下官隻是關心韓大人。”仲舉忙解釋,說完便敬了子高一杯。子高也不計較,回敬一杯。三人一杯接一杯,喝到後半夜時,三人都倒在了桌上。仲舉突然有些尿急,便搖搖晃晃去了茅廁,待他回來時,看到的一幕,讓他瞬間酒醒——昭達正在親吻趴在桌子上的子高!仲舉十分驚慌,原來這二人竟已經走到一起了。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便故意弄出些聲響,昭達聽到後,立馬繼續倒在桌子上,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次日,陳蒨問起仲舉太子最近的學問如何,仲舉回答道:“太子天資聰穎,一點即透,皇上不必……”“哼,什麼天資聰穎?尋常人家的七歲孩童,此刻已經至少識得《五經》中的二經,朕上次看他,連個《論語》都背不全!”陳蒨氣得將正在看的奏折扔到地上。“皇上息怒,太子尚年幼,待慢慢調教培養,定當能擔起大任。”仲舉嚇得趕緊趴在地上,不敢抬頭。突然,陳蒨歎了口氣,仿佛不經意的問道:“最近,可有子高的消息,朕讓他練兵,也沒來得及宣來問問情況。”仲舉猶疑,想了想還是鼓足勇氣說:“啟稟皇上,微臣有一事啟奏。”陳蒨突然轉頭,沉聲道:“怎麼?跟子高有關?”仲舉點點頭,陳蒨忙答:“快說。”“昨日,微臣與章大人、韓大人一起喝酒,卻撞見……撞見兩位大人在行極其親密之事,微臣……”“好了,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朕乏了。”陳蒨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蒼白。仲舉總覺得還有哪裡不對勁,卻不敢再問。陳蒨回到養心殿後,忽然狂咳不止,衣襟上猩紅一片,濃重的暗紅色血漬,滲透進衣領,陳蒨覺得一片涼意。他捶著心臟,痛的喊不出話來,腦子裡旋轉的隻有一張絕美傾城的臉,嘴中喃喃道:“子高……”次日清晨,陳蒨身邊的管事張公公宣布,今日早朝暫停一日,皇上身體不適。“公公,皇上怎麼了?”仲舉問。“皇上突然暈倒,太醫一直守著呢。”“這樣嚴重?”仲舉想到那日陳蒨發白的臉色。“太醫說,是皇上太勞心勞力了,到大人平日裡也勸勸皇上吧,保重龍體呀。”張公公說。仲舉連連點頭:“也要勞煩公公,好生照顧皇上。”“老奴份內的事,做不好,那可是要掉腦袋的。”三日後,陳蒨又正常早朝,除了多了些憔悴,倒與平日裡無異。子高之前聽說陳蒨身體不好,擔心又是舊病複發,如今看來,宮中太醫照顧的還算不錯。子高不知道陳蒨現在對自己是何態度,是臣子?是朋友?還是……愛人?雖然他早已做好準備,如他對昭達說的,會好好做陳蒨的臣子,可他總想找個機會,能當麵問問陳蒨,為何做了皇帝之後,什麼都變了,連心和眼神都變了。另一邊,皇榜昭告天下,當朝皇帝要為司空大人侯安都慶祝五十五歲大壽,這樣大的聲勢,簡直是為人臣子登峰造極的待遇了。可侯安都隻是開開心心領了這份情,也就隨著皇室為自己的生日大操大辦起來。就在大街小巷都在津津樂道此事,讚譽皇上對忠臣如此嗬護之時,有另一些傳言流轉開來。“聽說這侯安都仗著自己功勞大,平日裡對皇上不甚尊敬,進宮殿都不卸兵器的。”“竟有這樣的事?可是我們皇上多體恤愛民啊,侯安都不過是窮兵黷武,莽夫而已。”“話也不能這麼說,侯將軍畢竟還是赫赫戰功在身的。”“我覺得這事還沒完,哪個功高蓋主的最後能有好下場?”果不然,半個月後,新的皇榜上寫著:“侯安都,意圖謀反,已賜死,然念其護國有功,罪責不遷於後人。”子高想,陳蒨終於行動了,不過半個月。毀掉一個人最好的方式,不過就是將其推到頂點。子高低頭沉吟,許久才長歎一聲:“死者已矣。”侯安都一死,當年陳蒨為登帝位而使出的種種手段,也將長埋地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想了想,又失笑道:“韓子高,此時又與你何乾,多的是人為他謀劃,你大概已經被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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