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安給顧遠城看了看案發現場的照片,朱成賀是從斷崖上掉下,又被流水衝走的。顧遠城沒有辦法感應到什麼,所以就繞過案發現場去了朱家。“都已經過了那麼長時間了,怎麼又想起問這件事情了?”朱成青的夫人江璿晴坐在他們對麵的沙發上有些不安,細白的雙手捏著自己的衣角,名貴的衣服被拉出了些皺褶。“例行公事而已。朱夫人,關於那件事情你還記得多少?”蘇子安沉聲問道,顧遠城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臉上,他的一雙眼睛很專注地盯著前頭的人,眸中閃爍著亮光。江璿晴輕輕吐了口氣,肩膀都垮了下來,輕聲開口說:“當時我和成青在打電話,一陣古怪的聲響之後,電話那邊就再也沒有聲音了,我覺得不對勁就報了警。”“一天後便接到了綁匪的電話,要求我們送五百萬贖金過去。可能因為我當時身體不方便,綁匪便要求成賀去了,如果那個時候去的人是我的話,成賀也許就不會死了……”顧遠城捏著杯子的手緊了緊,唇角慢慢拉了起來,聲音依舊輕柔,“朱太太警惕性真高。”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兩個人都愣了愣,江璿晴疑惑地盯著他問:“你這是什麼意思?”“普通人那個時候不是應該先去查證一下人有沒有事,再說其他的嗎?怎麼你什麼也沒有做,倒是直接報警了?簡直就像是……”顧遠城抿了口茶水,話說得風輕雲淡,“早就知道他會被綁架一樣。”對麵的江璿晴繃緊了身體,一雙手緊握著,臉上血色都褪下了大半,隻剩下一片蒼白。結巴了兩下,她才恢複了平靜,“大概是在綁架之前便有人寄來了威脅信,所以我當時便知道出事了。”“威脅信?”顧遠城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對,在成青被綁架之前就有人寄過威脅信,不過成青並沒有當回事,所以才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江璿晴低聲歎息著,伸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她沉默了會兒,忽然像是又想起了什麼一樣,猛地站起來了,“說起威脅信,我之前收到了這樣一個東西,我去拿過來。”蘇子安盯著她慢慢離開的背影,從頭到腳仔細打量著。顧遠城往她的方向湊了湊,“你怎麼看?”“有隱情。”蘇子安這才收回視線,翻了一下手中的資料,“江璿晴說的和一年前做的筆錄沒有任何差彆,幾乎是一模一樣,像是故意背出來的一樣。而且,她的樣子也有些奇怪。”顧遠城點了點頭,在江璿晴從樓上下來的時候他們兩個就住了口,安靜地坐在那兒等著。江璿晴將手中的東西交給了他們。東西的外頭是一層報紙,包裹著幾張白紙,上頭是一片豔紅,像是用血寫下的一樣。“三日後,我會再來找你的。”“你的報應要來了。”顏色豔紅,似乎從紙上都能夠看得出滿滿的憎恨。蘇子安愣了神將那紙張湊在了眼前仔細看了看,見上頭是紅色的油漆才稍微放鬆了一點。顧遠城捏著手中的報紙,眉頭慢慢皺緊了。他從桌上抽了幾張紙巾,墊著捏出了幾根黏在一起的毛發。江璿晴看了眼他,急忙解釋道:“這裡麵原本包裹著死老鼠,昨天不知道是誰放在了我的車裡麵,查了監控攝像也沒有看到。”“報警了嗎?”“沒有。”江璿晴也搖了搖頭,“我告訴了成青,他說不用在意,我就沒有報警,可是總覺得有些不安,所以就將這些東西留下了。”“今天你們這麼一提,我有些擔心會不會是曾經綁架過成青,又害死成賀的凶手。”江璿晴緊皺著眉頭,聲音帶著些緊張,“請你們一定要找到凶手!他還背著朱家的一條命,花著朱家的錢,在四處遊蕩。萬一再盯上成青的話,該怎麼辦?”顧遠城盯著眼前這個女人的眼睛看了好久,忽地又勾起了唇角,笑著。“有趣。”蘇子安倒是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地步,畢竟凶手近期很有可能會再次對朱家下手。這案子她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一個人負責了,必須要通知組裡的人,一起商議才行。顧遠城的身份又沒辦法告訴彆人,隻能先讓他回去,她一個人在這裡等著組裡的人來。因為關係到一年前的案子,所有人都不敢怠慢了。赫殊坐在客廳沙發上,一邊盯著眼前的監控攝像,一邊從口袋裡摸著煙,還低聲歎息著:“麻煩死了。”“大少爺不喜歡煙味,這位警官,這兒不能吸煙。”前來送茶的阿姨低聲提醒著。赫殊慢慢將手放下了,等她離開後,又將煙叼到了嘴裡點燃,含糊不清地嘟囔著:“唉,麻煩死了……”樓上。“是你們太大驚小怪了,這種事情不過是無聊的惡作劇而已,用不著這麼緊張。”朱成青坐在書桌前頭擺弄著麵前的電腦,視線從頭到尾都沒有落在他們身上,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倒是讓他們這些緊張兮兮的警察顯得有些可笑。安寧輕哼了聲,沒了興趣,從口袋裡摸出棒棒糖叼在嘴裡慢悠悠地走了出去,留下蘇子安一個人站在書房裡。“當然,你們想要留在這裡也行,隻要不打擾我工作就可以了。”朱成青抬起頭看了蘇子安一眼,眼鏡片泛著光,嘴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忙活了這麼久,真希望你們能夠找到凶手。”蘇子安心頭一涼,那怪異的感覺來不及捕捉,轉瞬即逝。等到蘇子安反應過來的時候,朱成青已經垂下了頭,盯著桌上的電腦看著。“這位警官,我不太習慣辦公的時候還有外人看著我,你這是保護我呢?還是監視我呢?”蘇子安皺了皺眉頭準備往外走,正好撞到了推門進來的江璿晴。她端了一盤食物走了進來,看到後蘇子安笑了笑,將盤子放在了朱成青的桌上。蘇子安直接走了出去,把地方留給他們兩個。才剛剛下樓,屁股還沒來及碰到沙發,就聽到樓上一陣刺耳的聲響,像是誰打破了什麼一樣。幾個人對視了一眼,直奔書房跑了上去。蘇子安和葉邵剛準備推開門進去卻被安寧攔了下來,他一手一個拉著兩人去了牆角。家醜不可外揚,這個時候他們要是推門進去,裡麵的人再如何生氣,也不會說什麼了。在牆角說不定他們還能夠聽到什麼勁爆的消息呢。可是這房子隔音太好,蘇子安趴在門縫旁聽了好長時間,也隻能夠偶爾聽到朱成青的嘶吼聲,說的是什麼卻聽不太清楚。她抬眼看了看身旁的葉邵,對方也是一臉茫然。安寧一個人蹲在了窗戶前往裡望過去,裡麵兩個人正激烈爭吵著,聲音全部被阻隔在了窗戶裡麵。江璿晴說了句什麼,惹怒了對麵的人,“啪”的一聲,朱成青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所有聲音全部消失了,房間裡被一片寂靜籠罩著。安寧勾起唇角笑了起來,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著。門猛地被人打開了,江璿晴捂著臉頰快步跑了出去。蘇子安急忙跟上去,想要弄清楚發生了什麼。葉邵也想跟,卻被安寧抓著領子揪了回來,他捏著棒棒糖,笑得一臉神秘,“我告訴你一個有意思的八卦,你聽不聽?”“什麼八卦?”葉邵的注意力全部被他吸引了,邊跟著他往樓下走邊問:“什麼八卦啊?”安寧朝他勾了勾手指頭,示意他靠近。葉邵立刻將耳朵貼了過去,安寧低聲說了句什麼,葉邵眼睛都慢慢瞪圓了,他有些驚訝,“不是吧?真的假的?”“你去查查不就知道真假了嗎?”安寧將糖塞回嘴裡,含糊不清地說著。另外一邊,蘇子安跟著江璿晴回到了臥室,她半張臉都被打得腫了起來,看著好不可憐。“你沒事吧?”蘇子安小心翼翼地問。“沒事,沒事。”江璿晴急忙伸手將臉上的淚水摸去,蒼白的臉上勉強綻開了一抹笑意,“讓你看笑話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蘇子安遞過去幾張紙巾,輕聲問了句。“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她將淚水擦乾淨,這才平靜了下來,“新來的廚師混了我們的口味,給他的食物加了些杏仁,他就發了點火。”“成賀和成青他們兄弟倆都不能吃這些堅果類的東西,過敏很嚴重。”看著蘇子安疑惑的目光,她低聲解釋著。忽然她又抬頭看著蘇子安,急急忙忙地說:“已經這麼晚了還要讓你們熬夜,我去煮些咖啡。”“不用……”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江璿晴就快步走了出去,留下她一個人站在房間裡麵。她站起來不斷打量著這個房間,江璿晴的房間裡很多她的照片,從尚有些青澀的女孩,到如今的照片快要貼滿了半麵牆。蘇子安伸手拿起了桌上放著的一個相框看得出神,上麵的江璿晴,笑意燦爛,長長的馬尾束在腦後,看起來很清純的樣子。看照片好像是和什麼人的合影,不過後麵卻將那人裁掉了。蘇子安有些好奇地盯著照片看著,卻沒有注意到身後有個人影正慢慢靠近。“蘇小姐?”背後突然間傳來的聲音讓蘇子安嚇了一跳,她本能地抓緊了手中的相框,猛地轉過身,用相框的尖角朝著身後人的頭部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