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越來越不安穩,妖界依舊不時有大批妖物被滅,仙界神仙失蹤之事毫無進展。而最近從魔界傳來消息,妖魔二界交界處,魔物也大批死亡。人間就更不消說,修仙修道之人為淨天門所蠱惑,要麼選擇歸順淨天門要麼被殺。凡間人心惶惶,可扶桑他們連日來連一個淨天門的活人都抓不到。和靜之死導致的怒意沉在心底久久得不到發泄,扶桑坐立不安,整日整日對著觀塵鏡,眉頭緊鎖,茶飯不思。清歌端著一碗清茶與魑蒙徘徊在他房門前,互相推諉。“你去吧,我已去過幾次,他始終不肯出來。”清歌把那杯茶遞給魑蒙,“你去與他說說,指不定他能聽你的。”魑蒙立刻後退三步,連連擺手,“不了不了,還是你去吧。我昨日去過,他看我的眼神恨不能吃掉我似的,我不敢去,你去你去。”扶桑在門內聽到她二人的話,揮手扇開房門,聲音自門內傳出,“你二人進來。”清歌與扶桑對視一眼,隻好一起進去。屋內暗沉得厲害,窗都被關上不見陽光。扶桑坐在一麵放大的鏡前,在那鏡中凡塵九州儘收眼底。“都說神仙知道得多,有這種寶貝,知道得當然多。”魑蒙摸著下巴,唧嘴感慨。扶桑沒理他,隻伸手指了一個方向,然後那一塊自然放大,呈現出一處城鎮的模樣。清歌放下茶杯,指著那處城池道:“這裡可有什麼不妥?”扶桑點頭,“這裡是堰州城,此處離我們不過千裡。城中有一塊供奉千年的美玉,昨日夜間此玉失竊,而那偷盜之人似乎與淨天門有關係,看守美玉的士兵被殺,身上留有天行決的圖騰。”“你的意思是淨天門老巢在堰州城?”清歌歪頭想了片刻才道。他們近來接觸過不少淨天門人,發現會使用天行決的幾乎沒有。偶爾遇到一個,也是實力不低的,所以他們猜測此種術法隻有淨天門中地位較高之人才能習得。如果一個偷玉的小賊都會用,說明他在淨天門中地位不低,而且離堰州城不遠,不然隻為偷一塊玉而去,實在不太可能。“是不是在堰州城,我不敢確信。”扶桑道,“不過今日我留意了一下堰州城周圍的動靜,在與它相鄰的妖界地域似乎發現了淨天門的蹤跡。”魑蒙立刻上前兩步,有些緊張地盯著鏡中的城池,“他們又去妖界屠殺了?”扶桑點頭,“這也是我叫你們來的原因。清歌,我與魑蒙回妖界,有他在可免去許多繁瑣之事。你且留在此處盯著,有什麼動靜速速報與我知曉。”他說著立刻起身要走,不料衣袖忽然被拉住,扶桑略一回頭就見清歌不無擔憂地盯著他的雙眼。魑蒙撇撇嘴,識趣地先出去了。“扶桑,你上次被他們打傷過一次,此次千萬要小心。”清歌不知道天行決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不過能打傷扶桑的,肯定弱不到哪裡去。如今扶桑因為和靜之死鬱結已久,在對戰時極易忽視自身安危。扶桑輕歎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我明白你的擔憂。你且放心,隻這一次,算是償還了我欠和靜的所有。我會多加注意,你無需擔心。”“好了沒,再不去說不定他們又逃了。”魑蒙雙手抱胸,靠在門外的廊柱上,閒閒開口。扶桑又摸了摸她的臉,這才開門走了出去。隻這一次算是償還欠和靜的所有,清歌暗自歡喜,原來扶桑是知道她在想些什麼的。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她立刻在秦府周圍布上結界,然後抱著觀塵鏡靠在榻上,目光緊盯著堰州城附近一片區域。扶桑和魑蒙的身影果然很快出現在鏡中,看見扶桑的一瞬間,她的心裡忍不住小小地雀躍了一番。不過並沒有很久,扶桑和魑蒙進入妖界,身影又從鏡中消失。觀塵鏡隻能看到人間九州,無法看到妖界。扶桑說得沒錯,進入妖界以後果然遇到妖兵的盤問。幸好有魑蒙在,二人倒是很快得以通行。扶桑和魑蒙很快來到之前出過事的地方,滿地的屍體早已被妖兵收拾乾淨。“這裡距離皇城十分遙遠,他們為何要選擇如此偏僻的地界?”魑蒙忽然開口,“原來他們都是在皇城附近行凶,如今怎會選擇這裡?”扶桑也不清楚,按照常理來說,應當是從偏遠地界到皇城,可淨天門的行動卻偏偏相反,莫非這附近有什麼對他們很重要的東西?“到底為什麼我暫且不知,但我感覺他們還會再來。你我二人且先回堰州城,有什麼動靜再過來。”眼下也隻好如此了,魑蒙點頭,便隨他一起回到堰州城。扶桑說得沒錯,與魑蒙待在堰州城不過兩日,相鄰的妖界便傳來急情。當日魑蒙離開時特意交代過邊界處的妖兵,若有什麼消息務必通知他。兩日後夜間,扶桑與魑蒙便迎來了受傷的妖兵,果然有人在相同的地方大下殺手。之前駐守在此的妖兵被屠殺乾淨,妖王新近派過來一批,隻不過一個時辰又幾乎要被屠戮乾淨。扶桑與魑蒙趕到時,滿地的屍首,血流成河,那些屍身很多都被吸乾,隻剩一具枯骨,就如同當初扶桑第一次在妖界見到的那樣。“果然還是他們!”魑蒙咬牙,目色狠厲,“這幫人不除簡直難平我妖界子民的怒氣!”扶桑注意地上的屍首,而是全神貫注探尋方圓百裡內的動靜。魑蒙正咬牙切齒表示要將淨天門人大卸八塊的時候,忽而被扶桑一把拽過去。“他們就在前方!”魑蒙立馬比他速度還要快地朝扶桑所說的地方趕過去,不過片刻,果然看見十來個人在與一群妖兵交手,而其中赫然便有獨眼人。魑蒙正欲與扶桑商量接下來要怎麼做,卻見身邊一道風掠過直朝獨眼人而去。“扶桑……”扶桑來得猝不及防,獨眼人一時躲閃不及,被他一掌拍個正著,瞬間飛了出去,隻是扶桑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立刻移轉身形跟到他身前,又要下手。由獨眼人帶著的那十來個有兩個立刻過去幫忙,剩下的則與妖兵和魑蒙纏鬥在一起。“扶桑,小心他的後手!”魑蒙解決完一個,對扶桑大喊。獨眼人仗著天行決殺傷力大且重創範圍廣,所以帶來的這十多個人並不算厲害。魑蒙毫不費力地就解決了幾個,剩下的逃的逃、躲的躲。扶桑那邊也已將趕過去幫獨眼人的兩人殺了,隻餘獨眼人與他對戰。這段日子以來對淨天門所有的怨恨此時終於找到了發泄口,扶桑再也沒有顧忌,一招一式毫不停歇。上次若不是因為那幫鏢師影響他的心緒,獨眼人也不至於將他打傷。今日裡沒了乾擾,獨眼人便再也討不著好,又加上扶桑的怒氣,十來招之後獨眼人便有些扛不住了。可他天行決修煉得並不高深,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再次施展出來,隻想著先躲避扶桑的攻勢。可扶桑似乎對他的弱點一清二楚,不停地在他周圍閃來閃去。又加上魑蒙的加入,逃是沒辦法逃,打也打不過,很快便被扶桑擒住。這些時日與淨天門人的交手中,扶桑見過不少服毒自儘的,所以為了避免獨眼人自儘,擒住他的瞬間便將他滿嘴牙卸了。獨眼人竟一聲痛呼都沒有,梗著脖子,滿臉冷嘲:“哼,今日落在你們手中算我倒黴,要殺便殺,想從我這裡得到消息?沒門!”魑蒙望著他嘴裡不斷流出來的鮮血,齜牙咧嘴,似乎比他還要疼,“扶桑,我覺得他說的是真的。血都流成這樣,他都不覺得疼,我覺得我們沒辦法讓他說出什麼來。”獨眼人立刻洋溢著得意的神情。扶桑忽然移到他身後,對著他的膝蓋處踹了一腳,獨眼人被束縛動彈不得,雙腳跪地,可他依舊掙紮著要起來。扶桑伸手按在他的天靈蓋上,掌心蓄上靈力,“修煉天行決有一段時日,自身會受其反噬,能忍下那等痛苦,普通的痛當然算不得什麼。不過,你辛苦修煉一番,我若是毀掉你的修行,你覺得如何?”魑蒙也走到獨眼人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不無可惜地道:“嘖嘖,太慘了、太慘了!辛辛苦苦一遭,結果卻要付諸東流,太慘了!“咦,若是毀了你的修行,以後豈不是誰都可以踩你一腳?我猜你在淨天門中的地位不低吧,以前是不是得罪過不少門人?”獨眼人無牙可咬,隻能抿緊唇,滿臉鐵青,再不複方才的得意。“你若是告訴我們淨天門到底意欲何為,我們還可以放你一馬讓你死得痛快一些。不然的話,這位上仙還真有可能毀了你修行,然後把你送回淨天門的呢。”魑蒙故意刺激他。從他方才的反應來看,他定是很看重榮譽,若讓他法力全無就這樣回到淨天門被人嘲笑,死了還算是解脫,所以魑蒙便用這種辦法來刺激他。隻是沒想到獨眼人油鹽不進,根本不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你們不要妄想從我這裡得到任何消息!哼,你們就算毀了我又能如何,淨天門勢不可擋,用不了多久,這六界都會是我們的!”扶桑聞言,壓在他頭頂的手按緊了兩份,往他的天靈蓋中灌入幾絲靈力,那衝擊立刻便引起獨眼人的不適,他額頭冒汗,跪著的膝蓋陷入泥地。“再好好想想,你若死了,即便淨天門占據六界又能如何,你可什麼都看不見。你背後的主子會用新人,那些新人會享受六界的好處,而你呢?你若告訴我們,你就自由了,也不會有人知道你說了什麼。”“癡、癡心妄想!”身體裡闖入的靈力在四處亂竄,獨眼人死死壓住痛苦,絕不肯多說一句。魑蒙再次拍了拍他的肩,然後對扶桑道:“我看他真的不會說了,你動手吧,我們回去讓那剩下的淨天門人把他抬回去。”他說著看了眼獨眼人的黝黑的臉,對方滿臉怨恨和不甘。扶桑也知道他是真的不會說什麼了,可也沒打算放過他,手中的靈力不斷加注,他道:“你為非作歹,傷我仙界之人,又禍害妖魔多界,留著你始終是個禍害。既然你冥頑不靈,就彆怪本君下手狠了。”魑蒙忽見獨眼人的嘴角浮出一抹冷笑,心裡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他下意識大喊:“扶桑,快離開!”手下突然有一股力道在與他注入的靈力對抗,魑蒙剛喊出口,扶桑便後躍幾步,在他離開的瞬間,“轟隆”一聲,原本跪在地上的獨眼人自爆而亡。一鮮血淋淋的屍塊砸中扶桑的衣袍,那一角竟迅速被燒焦。落在地上的屍塊,周圍的野草野花急速枯萎。“這……”魑蒙趕到扶桑身邊,望著他那角被燒焦的地方,目瞪口呆,“這便是天行決?”扶桑沉著臉,將燒焦的一角撕掉,微微頷首,“他的修行尚且不夠,倘若更加精進的話,方才我便逃不掉了。”天行決的威力,魑蒙隻從聽說過的仙魔大戰中窺見過一二。如今親眼所見,仍舊不敢相信。“這麼逆天的功法,怎地還會有人修行,不是已被封印了麼?”“天行決雖已封印,但它的餘威尚存。六界中仰慕此術的人不在少數,難免會有人暗中修煉。罷了,先不說這個,他帶來的人已儘數滅了吧?”魑蒙點頭四顧,“都死了,一共十二人。”扶桑四下環顧,不經意間皺起眉頭,“十二人?你確定?”“當然,我當然……”魑蒙開口,話還沒說完忽然也察覺出不對勁。因為他很快發現原本應當躺在一起的兩具屍體突然隻剩下了一個,“完了,跑了一個!”竟然有人裝死,還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