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思前緣(1 / 1)

“唉,上仙,你說這月老是不是對美的感覺不太正常?”她杵著下巴,噘著嘴,精巧的容顏蒙上了一層頹敗的陰影。一介堂堂上仙扶桑正在給她剝葡萄。“唔,依我看,大約還是你的方法不太好。你看,誰喜歡好端端被人倒了一身水還被扒衣服?誰願意吃著飯突然被人打掉飯碗?誰願意好好走著路突然被人撲倒?”這些都是連日來清歌用過的法子。“咦,是這些法子不好的緣故麼?我都是從人間的話本裡學來的呀,看故事的結局都挺好的啊。雖然我也覺得不太妥當,但擋不住凡人喜歡麼。”扶桑遞給她一把葡萄,隨手一揮,桌上的葡萄皮不見了蹤影,“那些話本子都是拿來騙人的。”清歌噘著嘴,苦惱地看著他,“那依著你看,我要如何是好?對了,你不是當過一陣子的凡人麼?你那時候喜歡什麼樣的?”扶桑看著她,手不自覺撫上她的腦袋,心裡想,本君就喜歡你這樣的。可話在嘴裡,始終說不出口。清歌下意識地躲開,對他這段日子三番兩次莫名其妙摸她腦袋的事既反感又無奈。扶桑意識到她的抗拒,有些失落地收回手。不知不覺又想起與她的淵源,那真是一段久遠的故事。——他活到五千歲的時候,突然覺得仙生很沒有意思。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始終麵對著清冷的仙界,心上不知不覺生出些陰暗來。作為天界引領新飛升後輩的上仙,他深知自己這樣的情緒遲早會壞事,所以他稟告了玉帝王母,自請下界曆劫。玉帝王母無法阻攔,隻得隨他去了。上仙們的劫難,大多由天定,這一次上天待他不薄,讓他托生成為大夏朝七皇子。七皇子是個不受寵的皇子,母妃本是皇帝最為寵愛的妃子,可惜為奸人所害。漸漸的,皇帝為避免睹人思人,不大願意見到他。他那時雖小,卻也能察覺到父皇的心思,成日裡便也躲在自己宮中不與人來往。十歲那年,皇帝率文武百官出宮打獵,從小習騎射的皇子們也跟著一起去了。想起那日,直到現在他仍舊感到慶幸。那天風朗氣清,秋意正濃。剛剛結束一輪打獵比賽的皇帝下令休息,他逮住這個空檔,偷偷跑進了帳篷後的林子,那兒有一條小溪。本來一切都很平常,直到他撿到了一隻奄奄一息的小鳥兒。渾身火紅的鳥兒,從脖頸到腿上有一條長長的濕漉漉的血跡,肯定是從方才的打獵中逃走的。小鳥努力睜大眼看著他,眼裡波光瀲灩,他忍不住將它帶了回去。那時候它還隻是一隻長著火紅毛羽的小鳥,他根本認不出來它會是一隻鳳凰。其他皇子當然狠狠地嘲諷了他,也沒人去幫他叫太醫,那些太醫都忙著照看受傷的太子。他親手端來清水,扯碎中衣,小心翼翼地替它裹好傷口。“好啦,”他將布條係成蝴蝶結,“這樣一來又是一隻美美的小鳥兒啦。”他沒來由地就將它當成了母的,小紅鳥伸出舌頭舔了他,仿佛在表達感謝。作為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最大的好處大概就是沒人在意他,所以他才能帶著它一起回了宮。凡間的日子雖不如天界漫長,對於凡人來說卻也難捱得很。七皇子一天天長大,老皇帝駕崩,太子繼位,其他幾個不甘的皇兄起兵叛變被殺。唯獨他,依舊在深宮中寂寞度日。如果不是有它的陪伴,他真的不知日子要怎麼過才好。新帝位置穩固之後,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就剩這麼一個兄弟了,所以各種好處絲毫不吝嗇,他成了整個王朝除皇帝外最風光的人。可小紅鳥卻……“哎!回神了回神了!”清歌在他眼前揮舞著手。扶桑一下便從回憶中驚醒,她仍舊在眼前,隻不過不是從前的飛禽模樣,而是一個眉目如畫的仙子了。“扶桑仙,你還沒回答呢,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扶桑臉微紅,口是心非地道:“我剛才在想要怎麼讓那人斬斷在凡間的情絲。”“想到了?”上仙默默不語。“行了,”清歌了然,“乾坐著也想不出什麼主意,還是按我說的做,管他玉帝怎麼想,勾引了月老再拋棄他回天庭便是。”扶桑還來不及說話,她便一溜煙跑不見了。想起她那些拙劣的手段,扶桑不禁有些同情月老。人間有一句話叫做“女追男隔層紗”,清歌仔細回顧了一番,覺得大概是自己的“情意”還不夠明顯,為了讓月老明確知道自己的想法,她決定索性挑明了說。兩位妖友住在秦府最偏遠的院落裡,平時幾乎不出門,吃的用的也都是他們自己擺弄,事實上秦府幾乎沒有下人。清歌當初原本想多叫上幾個妖友的,但是害怕被月老發現,也就作罷了。鳳凰本為天地間的神物,與騰龍地位同等尊崇。不過在浴火重生也就是飛升之前,它們也隻是普通的妖物。清歌在飛升成仙之前,居住在妖界,與不少妖物相處不錯。兩個兔妖見清歌來了,急忙將私藏的胡蘿卜拿出來招待她,滿臉笑嘻嘻地道:“小鳳凰,你今日怎麼有空來我們這兒了?”“我今日來是想與你們商量一件事。”她拿起胡蘿卜就啃。扶桑剛到的時候就見她捧著胡蘿卜啃得正起勁兒,一千年了,他始終不明白,鳳凰不是品性高潔,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麼?為什麼她這麼喜歡啃胡蘿卜?難怪與兔子能成為朋友。“喲,扶桑仙也來啦!”清歌歡快地招呼他,“快一起坐,我剛有事和他倆商量呢。”縱使在凡間收斂了不少,扶桑身上的仙氣還是逼得兩隻兔妖不敢近身,他倆遠遠地離了桌子,站在一旁露出畏懼的笑。扶桑施施然坐下,拿起胡蘿卜看了看,皺了眉,終究還是下不去嘴,隻好又放下,道:“商量何事?”“唔,”清歌咽下最後一口胡蘿卜,扶桑以為她終於不吃了,誰料到她又拿起了一根,方才慢吞吞地道,“我準備讓我爹去探探月老口風,然後提親。”扶桑一口水將咽未咽,聽到這句話也忘了咽進去,憋得臉色通紅。兩隻兔妖在一旁唯唯諾諾,不小心看見高高在上的上仙這副樣子,小命不知道還保不保得住。“可是你爹不是早就魂歸黃泉了麼?”扶桑終於咽了下去,紅著臉問道。一旁的兔妖搶先開口,“上……上仙,我想鳳凰說的應該是小妖。”扶桑涼涼地斜睨了過去,開口的雄性兔妖驀地打了個寒顫。他一臉老態,身上還穿著絲綢,扶桑才想起來,這隻兔妖是清歌名義上的父親。“這麼突然提親不是自取其辱麼?”他冷颼颼開口,“月老最近對你的所作所為好像很苦惱的樣子。”清歌咬了一半,憤然怒視著扶桑,繼而又狠狠咬了下去。“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要下一劑狠藥!秦家家大業大,本仙女又貌美,不試一下怎麼知道月老是不是不會動心?!”“不行!我不同意!”扶桑斷然開口。一雙眼緊盯著清歌,順帶來來回回上下看著她。自己覬覦千年的人,還沒弄到手怎麼能被彆人捷足先登了呢?做假戲也不行!月老不同意另說,萬一同意了,那豈不是真要讓他倆成親了?!絕對不行!又是反駁!清歌擰眉,“為什麼不行?”“月老不會同意的!他已經拒絕過你這麼多次了!”“爹!”清歌轉過身,不理會扶桑,麵無表情地對著雄性兔妖道,“趕緊收拾收拾,找月老去打探打探,他再裝傻就直接提親!”雄性兔妖畏畏縮縮地看著扶桑,一時之間不知該不該聽清歌的。畢竟這裡最大的是那個上仙,而上仙明顯是不想小鳳凰主動去提親的。如果惹怒了他,自己估計要生生世世為妖了。清歌見他畏懼地看著扶桑,心中愈發生氣,手中蓄上仙氣,猛地拍上桌,方才還無比堅挺的木桌瞬間化為齏粉。她麵色更寒,“本仙奉玉帝旨意而來,爾等還在等什麼?!”這樣的清歌簡直不像是自己認識了幾百年的小鳳凰,這種氣勢嚇軟了兩隻兔妖,二妖也不再顧忌這裡到底誰比較大,眼下還是保住小命為好。既然這麼決定了,一雄一雌兩隻瘋一般地逃了。屋子裡的氣氛一時緊張異常,剩下的兩人各自生著悶氣。“你知道你這麼做是沒用的!”扶桑終究忍不住先開了口。這麼多年,他忍讓她已經成了習慣了,看著她生悶氣而無動於衷,終究是做不到。“你怎麼知道沒用?!人都是有貪念的,上仙莫非不知?”清歌的語氣依舊很惡劣。“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貪念!至少月老就不是!”還有我也不是,扶桑偷偷在心裡加了句。當年如果我有足夠的貪念,也不會讓你就那樣離我而去。“嗬,莫非上仙這麼了解他?任何事沒做之前都隻是猜測,做了才知道。這是本仙的決定,成與不成是我的事,上仙且看著便好。”說完這些話,清歌心中就有些懊惱,好像說得太過了些,可既已出口,便沒有再收回的道理。扶桑聽她這麼說,心中有些難過,這麼多年怎麼她始終像養不熟的白眼狼,生氣了就推開他。他站起身,有些頹然,“既然如此,那你隨意吧。”語氣十分冷靜,甚至透著一股破罐破摔的感覺。當年大夏朝恭親王名噪一時,隻不過這個名不是因為他的才華或者是因為他的戰功。凡間流傳,恭親王因母妃早逝神思不正常,竟戀上一隻鳥兒。那隻鳥就是原本日夜陪伴他的那一隻,隻不過有一日它突然消失了。從此年紀輕輕便坐擁不遜於皇帝之財富的恭親王陷入了癲狂,頭一次使用自己的權力在全國範圍內大肆尋找那隻鳥。大夏朝雖版圖不大,但森山老林不少,一年兩年三年過去了,一直杳無音訊。直到有一天他忽然放棄了搜尋。如果有貪念,那時他早就該在它流露出要離開的念頭時就將它關住,那便如論如何都不會失去了,可他沒有這麼做。扶桑垂首,加快腳步離去。兩隻兔妖按照清歌的吩咐,換了身乾淨的衣服,笑嗬嗬地就找上了李一書。可憐的先生正在吃飯,因為兩人的到來不得不放下碗筷,恭敬地站起來。“先生,吃飯呐?”雄兔妖笑嗬嗬地開口。“不知秦老爺找在下有何事?”兩隻兔妖對視一眼,掙紮著怎麼開口說出來提親的話。雌兔妖臉皮薄,連連使眼色讓雄兔妖說下去,雄兔妖又用眼色回她,表達自己的窘迫。未來月老見他倆來來回回眼睛竟沒有任何不適,心中十分佩服,可他的肚子忍不了,隻能道:“秦老爺有什麼話便直說吧,無需客氣。”雄兔妖清了清嗓子,“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瞞著先生了,不知先生對小女有什麼看法?”月老以為他們是來打聽清歌的學業,心中為他們的父慈母愛而感動。這年頭,有幾個人管女子的學問的?雖然那秦小姐近來十分奇怪,可還算好學,當下便道:“秦小姐聰慧好學,學業進步不小,老爺夫人儘管放心。”兩隻兔妖對視一眼,明白月老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唔,我們的意思是,先生覺得小女能不能當個好媳婦?”月老驚了一驚,沒想到二位竟然是來為小姐的婚事征求自己的意見。雖然有些奇怪,但既然問到了,他便也說了,“秦小姐既聰慧又美貌,品性也不錯,應當是個不錯的媳婦兒。”兩隻兔妖相視一笑,如釋重負。“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打擾先生吃飯了,我們先走了,先生慢用。”月老一頭霧水送走了他們。兩隻兔妖興奮異常,一路蹦蹦跳跳地去了清歌的院子。“小鳳凰,他同意娶你了!”正因為兩日不見扶桑而暗自鬱鬱寡歡,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惹得上仙太生氣的清歌,聽見這話嚇了一跳,睜大眼盯著兩隻兔子,“你們確定?”兩隻兔子狠狠地點了點頭。她還是不敢相信,“他怎麼說的?”“他說他覺得你能做一個好媳婦兒!”雄兔妖搶先開口,雌兔妖為他搶了自己的話,狠狠地拿手肘捅了他一下。清歌感到難以置信,心中還有些說不清的失落。如此一來,莫非真要同月老成親?不過這失落沒能持續太久,因為第二天一早扶桑就帶著她最愛的果子從天庭回來了。彼時正值清晨,雨露未散,已有陽光從天邊灑向大地。紅的花綠的葉迎著朝陽伸展腰肢,扶桑站在清歌的院子裡,看那些凡人看不見的生命昂揚生長。清歌收拾妥當從屋裡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扶桑仙一身白衣,站在紅花綠葉中。清晨的光灑在他周圍,身上的仙氣引得那些花花葉葉忍不住向他靠攏,襯得他愈發得清冷高貴,她一時看得有些癡了。扶桑回過頭看見呆呆的她,忍不住出聲喚她:“清歌仙?”清歌微赧,迅速低下頭裝作整理衣服,扶桑轉過頭繼續欣賞花草。想起前兩天的事,清歌也走了過去,與他並肩而立。“月老他答應了。”她眼睛盯著眼前的花,話卻是對身旁的人說的。扶桑不明所以,“答應什麼?”清歌扭頭與他對視,心中極不情願地說出了下半句,“他答應了娶我。”扶桑的眉迅速皺了起來。心中咯噔一下,一股酸楚與惱怒漫過四肢百骸。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暗暗吐納幾口氣方才回道:“那你真要與他拜堂成親了嗎?”清歌看他皺著眉,以為他是不滿月老答應了這件事,畢竟之前他可是信誓旦旦月老不會同意的。“我……我不知道,應該是要拜堂的吧。”做戲還是要做全套的吧。扶桑眉皺得更深,“既然他答應了,那說明薛娘對他沒那麼重要,拋下他回天庭不就行了,何必還要成親?”“那萬一他又回去找薛娘重修舊好怎麼辦?這種事,不止要讓月老斷情,還要讓薛娘死心才好。”扶桑氣結,甩袖便走。清歌不知他為何生這麼大氣,若說是之前看走了眼,道個歉便是,自己又不會怪他。看來凡間濁氣太重,連清冷的扶桑仙都染上了,還是要速速回天庭的好。她當即便去找兩隻兔妖,成親的事早日定下來,也就可以早點離開了。雌雄二兔妖聽了她的打算,甚覺有理。它二妖不宜久居鬨市,倘若被有道之士發現,免不了又是一場混戰,於己於人都不利。何況這二位神仙,清心寡欲慣了,此番在凡間逗留如此之久,心性怕早已不耐。二妖自告奮勇,拿出看家本領,明裡暗裡打聽了許多人間提親的禮數規矩。街坊鄰居以為他們要嫁女兒,也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積極地教了他們許多。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清歌著人去將休息了多日的月老請來。月老心下雖疑惑,但街坊鄰居的傳聞也都聽過,自以為是秦家又要為小姐的婚事征求意見,遂跟著下人來了。這種事清歌本人不好出麵,隻得躲在正堂屏風後,二妖學著人類的樣子,禮數周到地接待了月老。扶桑心中酸楚不快,即便知曉今日要發生什麼也不出現。清歌隻當他在彆扭,也不叫他。雌雄二兔妖裝作喜氣洋洋的模樣,親切地執了月老的手,左看來右看去。據說,這是人間表達滿意的形容。月老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掙紮著抽出了手,忍不住問道:“不知老爺夫人叫在下來有何事?”雌兔妖看著雄兔妖,示意他先說。雄兔妖咳嗽一聲才道:“先生哇,小女今年也十之又五了,往些年我們寵著她,總覺得她還小,所以一直未曾訂親。現下眼看著到了出嫁的年紀了,我們也就不循俗套了,準備直接給她訂親嫁人了。”月老一頭霧水,半天才吭哧了一句:“好事好事,恭喜秦老爺秦夫人了。”兩隻兔妖相視一笑。“本來提親應該是先生主動上門,可我們念及先生並無家眷長輩在此,所以這提親一事,我們來也無妨。”月老初未反應過來,過了會兒才意識到,這秦家老爺夫人提親的對象竟然是自己!那這段時間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清歌半天沒有聽到月老說話,忍不住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月老怔在當場,兩隻兔妖麵麵相覷。“先生。”清歌微微行了個禮,“不知先生意下如何?”月老漲紅了臉,頭一次被姑娘家家如此直白地逼問婚事固然難堪,可更難堪的是秦家竟然逼他做上門女婿!“在下不懂秦老爺的意思,我李某隻是秦小姐的教書先生,對秦小姐絕無他意。”雌雄二妖茫然不知所措,清歌也久久無法回神,大堂陷入一種詭異的寧靜之中。“那你當初為何要答應?!”一道威嚴中帶著惱怒的聲音從堂後傳來,扶桑手背在身後,緩緩踏步而來,神色頗為惱怒。清歌臉燒得紅紅的,丟臉至此怎麼還能待得下去呢?她轉身欲走,經過扶桑的時候,被他周身的煞氣驚得頓了一下,複又更快離去。“表少爺明察,在下可從未曾答應過此事。”月老感覺莫名其妙。扶桑掃了一眼兩隻兔子,二妖嚇得魂不附體,抖如篩糠。“不……不是這樣的……我倆當初問你時……你明明……明明說小女適合做媳婦兒。”月老恍然大悟,原來是這裡出了問題!“我以為二位是為了小姐的品性才來問我,萬沒想到,沒想到竟是這樣!讓二位誤會了是我的錯!”扶桑不為所動,依舊盯著月老,兩隻兔妖感覺到他的怒氣圍繞在幾人周圍,抖得愈發厲害。月老也察覺到了這位表少爺不同尋常的氣勢,心中也發怵,顫悠悠道:“如果因為這件事傷了秦小姐,在下願意向小姐道歉。”“道歉?”扶桑高高抬起的尾音,讓月老止不住內疚,好像真的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錯一般。雄兔子抬手擦了擦頭上的汗,囁喏著發表自己的意見,“上……”雌兔妖猛地踩了他一腳,他連忙止住,轉口道,“要不還是讓清歌來吧,這事兒讓她自己做主。”雄兔妖話剛說完,扶桑便冷冷開口,“我秦家女兒金貴得很,怎容人如此羞辱?”月老也很生氣,“既然如此,你們想怎樣?這事也不全是在下的錯吧?”雌雄兔妖明白,真要追究起來的話,最大的錯還在於他們身上。可這上仙的怒氣,他們肯定是承受不起的,倆妖悄無聲息地後退了幾步。扶桑聞此,怒極反笑,很好,不算是他的錯。一道掌風卷過,雄兔妖猛地撞上朱紅色大門,口吐鮮血,還未來得及痛苦出聲便暈了過去,雌兔妖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月老下意識後退了幾步,嘴唇顫抖著擠出幾個字,“你……你想怎樣?”扶桑仍舊背著手,一步一步走向他,“想怎樣?你方才說不全是你的錯。好,那我就懲罰了另一方,那現在你覺得我要怎麼樣對你才好?”他的眼中蒙上一層厚厚的寒意,九天之上的清冷都不及他此時眼中的冷。他舍不得傷害分毫的人,如今竟被眼前這個男人羞辱了,背後的手倏地握緊。雌兔妖從悲痛膽顫中回過神來,便見眼前的上仙一步怒氣一步嗜殺地走向月老,肝膽俱裂。如若月老因為他們出了事,那恐怕連兔妖都沒得做了!她匆匆奔向清歌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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