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王生了十三個孩子,其中六個男孩,七個女孩。女孩長大後會嫁給雪地裡的各貴族成為貴夫人,而男孩必須互相廝殺,活著的人會坐上狼王的鐵椅。“據說當今的白狼王趙延狄在他十七歲時戰勝了他的其他四個哥哥,當他攻入雪城的時候,親手殺死了三歲和八歲的弟弟。所以你現在看見的那三個同心齊力乾倒敵人的男孩,在幾年後他們的父親死後,他們會一改常態地殺死對方。”公孫烈在早晨與李雲青一起用餐,他在窗口喝著熱茶,一邊看著鬥獸場裡三個白狼族的皇子操控著三隻白狼與三個操控著巨熊的馴獸師在決鬥。連日與各貴族見麵之後他總算是有機會坐下來享受這悠閒的時光了,他繼續說道:“我們真當感謝我們的祖先,沒把家族安居在那塊冰天雪地裡,也沒留下什麼你死我活的規矩。”“世上隻有軒轅人會這麼想,你們處在絕對安全的山穀裡,出口被一塊隻有軒轅人才能渡過的蛇澤隔斷,世上若有桃花源,非你們那兒莫屬。“奇肱人不同,我們在草原四處流浪,隻能不停地戰勝敵人才能生存。人們不是常說,軒轅海內皆兄弟,奇肱天下無手足嗎?”李雲青一邊說著,一邊頭疼地翻著兵器庫的賬簿。他來來回回看了好幾回,並未發現有武器走私的蛛絲馬跡留下。“奇肱人的好鬥,你在君子國時就體現得淋漓儘致了。你記得不記得有一回,你為了報複針對你的騎射老師,把他的毛巾放在辣椒水裡,第二天他的臉腫得像是給馬蜂群叮了似的。”公孫烈笑著說,“說真的,奇肱人可是樹敵無數,不過我見過最有手段的還屬莫宣卿族長了。”公孫烈的話讓他想起了在君子國無憂無慮的時光。他自九歲起就被送去君子國,也是第一個有資格被送去君子國的奇肱孩童。被送去君子國的人都是三歲能寫字,五歲能寫文章,七歲能作詩,諸如此類的神童。李雲河雖然在常人中算是天資聰慧了,但是遠遠沒達到這樣的境地。但是回想自己如今,正是應了那句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老話。我隻不過是個普通人,我在妻子死後,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調節孩子們的關係。若是她還在,一切就不會被自己弄得這麼糟糕。在君子國學習了十年,回到奇肱,輔助父親,他在父親死後接手騊駼族的草原,娶妻生子,管理氏族,效忠奇肱王祝林壽。在上一任丞相祝班仙逝後,由於他是最有任職資格的人,於是被從騊駼草原請到了帝都。李雲青也是想借此忘卻那件不幸的事情,一轉眼,自己已經四十四歲了。自己能去君子國,最要感謝的是莫宣卿族長。當初就是他推薦自己去君子國學習的。他是當今皇後的父親,矔疏氏族的族長,隻是可惜他沒有兒子,隻有三個女兒。大女兒莫莉在祝林壽的妻子死後,嫁給了祝林壽,成為了當今的皇後。二女兒莫丹則是為了奇肱在全力攻占中原時不被外界乾擾,而被嫁給了年老的白狼聯姻。當時這個決定被奇肱長老們極力反對,因為奇肱人從來不與外人聯姻,高傲的奇肱人要保證自己的血統的純正。但這莫宣卿族長卻堅持聯姻,忍痛割愛,這也正是他所擁有的其他奇肱人沒有的政治手腕。而他的三女兒莫絨如今一直留在他的身邊,當今應該也成年到了該出嫁的年紀了吧。莫丹在嫁給白狼王的那年產下一女,聽說二女兒莫丹在八年後又替白狼王生了一個小兒子,成了白狼的皇後。若是白狼王哪天駕崩了,八歲的小狼崽和一個婦人隻會成為其他狼口裡的肥肉,到時候奇肱人應該會出麵把他們接回國內吧?李雲青不得而知,並且當下他也不關心這個。他打算去找周申談談,他在朝中有龐大的關係網,這個狡猾的老好人八成與這走私案脫不了關係。“你應該考慮另娶新妻的,雲青。”公孫烈一邊注意著鬥獸場一邊說,這回輪到他的大兒子公孫伯玉上場了。“我還需要一些時間,不過還是感謝之至。”李雲青歎了一口氣說道,然後他又說道,“我們去看台吧,你一定不想錯過你兒子的比賽。”“犬子每回一上場我就知道結果了,他可從來沒輸過。”公孫烈聳了聳肩說道,隨著李雲青一同往皇家貴族的看台走去。屬於貴族的台上坐著太孫,王曹立與兩個小太監給他撐著傘,兩個準炎鐵衛卡索高與塔姆力如影隨形。他一邊吃著水果,一邊興致勃勃地看著鬥獸比賽。周申坐在側方,身邊並沒有侍從與奴婢,正與次親王聊得正歡。二皇子不在看台,因為他在準備騎射比賽。皇上祝林壽則自“入道”以後就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了,如今他應該在後山的神駒殿裡打坐念經,吃著“仙丹”。上午太孫已經給兩位取得優勝的鬥獸師賜予了黃金與絲綢,讓他們好好準備決賽。不過不論在比賽中取得了如何的成績,奇肱人是不會給他們加官進爵的。除了警備隊,不能有異族人進入朝廷,這是奇肱人的行事原則。在白狼的皇子們取得勝利以後,場上公孫伯玉準備就緒,穿著防禦的硬甲,身前是他的近二十米的黑色大蛇,大蛇是金黃色的眼睛,帶著破曉之曦的微微血紅,它等待著主人的命令。公孫伯玉的對手是個三十多歲的君子國的人,君子國本土人標準的衣著,束發,配飾用的寶劍,以及他們獨有的鬥獸,兩隻老虎和一隻飛鷹。雖然這三隻鬥獸加起來還沒黑蛇的一半大。據說在君子國有達到可以操控七隻鬥獸的人,不過當時李雲青見到最厲害的長老不過隻能操控五隻,而教學的老師也是隻能操控三隻。當然,這也與鬥獸本身有關。“買定離手,左邊是買軒轅皇子贏,右邊是買君子國的大師贏。”周申招呼著說。“沒有人會傻到冒犯皇族。”次親王微笑著把自己的銀子丟進了左邊的木盤,其他貴族或是親自或是讓仆人來下注。“次親王總是如此識時務。”周申微笑著說。三親王也在準備騎射比賽,他的仆人代替他前來下注,他出奇地把銀子放在了右邊。“三親王獨特如初啊。”周申笑著又說道,“丞相你不下注嗎?賽前下注可是奇肱人的優良傳統喲。”公孫烈毫無疑問地把銀子放進在左邊,李雲青瞧了瞧兩邊木盤裡的差距,右邊的盤子隻有孤零零的一個三親王的籌碼。於是他不在意地把自己的銀子放進了右邊的盤子裡。公孫烈笑了笑,他知道李雲青對賭博不感冒,周申微笑著說:“丞相深諳平衡之道。”李雲青回道:“周申大人過獎了,不過誰都知道,坐莊的人總是最後的贏家。”周申還是微笑:“奇肱人不會鬥獸,但是尤其喜歡觀看鬥獸,這最後的獎金都是要給勝出者的,他們才是最後的贏家。”公孫伯玉開始了鬥獸,黑蛇與兩隻老虎纏鬥了起來。君子國的人把他的老鷹放飛在空中盤旋著觀察局勢。由於是軒轅國的大皇子的比賽,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這裡。公孫烈換了個視角好的地方去看,當下這個視角不好的地方隻留下了周申與李雲青兩人。“周申大人,不知您對武器走私案有什麼看法?”李雲青看門見山地問。“實不相瞞,前不久刑部的人可是已經來詢問過在下了。”周申揚了揚眉毛說道。刑部的人收了你多少禮誰還不知道,李雲青在心裡暗笑。“丞相會來問在下也是常理之中,畢竟在下世代為商,無商不奸嘛,世上可沒有人會喜歡商人喲。”周申麵帶微笑語氣平淡,繼續說道,“鄙人的家族十代時就跟隨了戰馬氏族,隻可惜與在下一樣,先祖們也沒有戰鬥的才能,一直平平無奇。“不像大人的氏族或是其他的氏族,能占有一席之地。到了我的曾祖父時我們還是隻會在邊疆燒殺搶掠,搶了東西就跑,用完了就回來再搶。“不過曾祖父不與其他奇肱人一樣隻搶糧草衣物與女人,糧草吃完就沒了,衣服穿久就爛了。異族女人嘛,懷孕了就要被殺掉,這些都是沒有太大價值的。“周氏家族搶金銀珠寶,再交給商人賣回給被搶的異族人,賺來的錢我們用來招兵買馬,購買精良的武器,再去搶更危險同時也是更富裕的地方。“以此循環,到了父親那輩的時候,周氏家族就已經是奇肱人裡最富有的家族了。鄙人的家族在戰爭中幾乎成為了戰馬氏族的金庫。“但是即是如此,在戰後,衛林將軍,馮世駒將軍,眾親王,貴族,都分到了土地。唯有鄙人的家族還是寸土不得,丞相大人亦是奇肱人,不喜歡在下這個商人也是在所難免的。”“周申大人這樣說,多少有點見外了,我們都是奇肱人,你不僅是商人,更是在朝的官員,應當為皇上一同儘心儘力。”李雲青說。“微臣對皇上的忠心可是日月可鑒呀!”周申恭敬地說。場麵上的戰鬥非常激烈,公孫伯玉與黑蛇的默契非常好,他對場麵的控製也非常到位。但是君子國的人的鬥獸技巧是名聞天下的,在兩隻老虎靈活的夾攻下,黑蛇顯得有點力不從心。這個人該不會為了勝利去冒犯一個皇族吧?這讓他想起了當初在君子國看公孫烈的鬥獸,君子國的人的確從沒對他手下留情過,也正是如此,他的技術才能飛速提升。周申笑著說:“世人都說,騊駼氏族是奇肱人裡最為仁慈忠誠的,是你的父親明知皇上為子報仇的心情,卻冒死求情讓皇上不要殺於千,作為代價他被趕回了騊駼草原。“而如今您做了丞相,也是以止戈議和為主,你從君子國帶回來君子的衣冠,君子的禮數,君子的風度,以及他們的那套治世之道。丞相,奇肱人一旦下了馬,便不再是奇肱人了,不是嗎?不過我當真非常喜歡這些華貴的衣服。”“周申大人這麼聰明的人,自然不會不明白,你這番說辭就是在笑話騊駼氏族。騊駼氏族為奇肱王殺敵無數,開疆拓土,我們可不會因為當初我們放過帝都的百姓就覺得自己仁慈賢德了。“但是大人你也是知道,治世與亂世,我們需要的手段完全不同。為父與我隻是觀念相同,不想覆水沉舟。我們都隻是為了皇上的江山長治久安,相比周申大人的家族,你們幾乎隻提供資金,從不手沾鮮血。若是這樣說來,你們才是仁慈之家吧?”李雲青說。“李丞相過獎了,周家氏族隻是不善武力罷了,我十四歲的時候還幻想過當一名戰士,結果上馬被一個十歲的戰馬氏族的孩子打得落花流水,真是慚愧呀。”周申笑著又說,“仁慈治世。所以丞相覺得太孫與二皇子,誰更有賢帝之像呢?”沒想到奇肱人有一天會在這兒大談仁慈,李雲青在心裡不知為何覺得有點好笑。“太孫已立十年之久,莫不成周申大人還會覺得皇上會改立太孫?”李雲青皺著眉頭問道,“不知是周申大人的問題,還是皇後想問這個問題?”“是天下人在問這個問題。”周申微笑著說,“在下隻是與丞相一樣在為皇上的天下江山憂愁而已。”場上公孫伯玉故意露了一個破綻,他讓巨蛇撲上去攻擊馴獸師本人,此時兩隻猛虎左右夾攻也直撲公孫伯玉,巨蛇迅速地反轉,用尾部猛地甩在老虎身上,同時張開血盆大口咬住另一隻老虎將其甩飛。正當眾人要開始歡呼勝利的時候,那隻一直在天上盤旋在天上的老鷹以閃電般的速度直撲而下,將公孫伯玉撲倒在地。眾人發出惶恐的聲音,紫蘇公主與公孫賦皇子嚇得叫出了聲來。白清依驚地得站了起來,公孫烈扶住了她,安撫她的情緒。李雲青聽見紫蘇在人群裡喊道:“大哥!父皇,您該下去看看他!”“不,沒事的,他會自己站起來的。”公孫烈抱住紫蘇和公孫賦說。公孫伯玉慢慢站了起來,他完美的臉蛋上留下了幾道抓痕,鮮血流滿了半張臉。紫蘇跑下去拿手帕替他清理傷口,他用手捂住傷口,有些遺憾地說道:“小妹,我可是輸了呀。”“你不擔心你的臉嗎?”紫蘇有點生氣地說。“哦!趕緊找個禦醫看看,若是真留疤了,希望能弄成好看點的形狀!”公孫伯玉卻是笑著說。祝可太孫站了起來,他看起來有點生氣,他大喊著:“居然敢弄傷軒轅皇族,把那個人給我拖下去斬了!”隻見那個人嚇得趕緊跪下了,很顯然他並不知道自己居然犯了那麼嚴重的罪。“太孫殿下,是小人見識淺薄,還望殿下能放小人一條生路!”“生路?!”太孫麵露怒色,顯然這個人的這句話更加讓他生氣了。他不僅傷害了軒轅的皇子,而且當眾抗令!“給我斬立決!”“且慢,太孫殿下!”公孫伯玉趕緊喊道,他行禮說道,“這位師傅並沒有犯規,是伯玉學藝不精,技不如人,輸了比賽應當心服口服。更何況這是鬥獸比賽,受傷是在所難免的,還請太孫殿下不要追究此事了。”太孫顯然有點下不來台階,此時太監王曹立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使得太孫的麵色好了許多,然後他對著眾人說道:“這是皇爺爺的壽宴,皇爺爺又一心尋道,不宜殺生,那便依伯玉皇子說的辦吧。”“太孫可真是仁慈之君喲。”周申笑著說,“軒轅族的皇子公主們也是,就像春天裡的花兒一樣。隻可惜這些花兒要幫三親王贏大錢咯。”李雲青回到正題問道:“周申大人你知道,朝廷裡的武器進出的資金都是由你負責的。法律也是明文規定,製造武器必須有朝廷的審批公文,不知道你是否有什麼眉目?”“哦?丞相大人的意思,那批走丟的武器並非是武器庫裡的,而是新製造的?”周申裝作意外的表情。“我翻遍了賬簿,沒有任何記錄,除非是有官員做了假賬,不過我倒不覺得他們還有這個膽子。”李雲青如實相告,同時時刻注意著周申的眼睛,企圖從中看出什麼。“那事情可就難辦了,丞相你也知道的,黑市裡的地下作坊有很多。若真是私底下暗造的武器,那可就不好查了。”周申笑著說。李雲青見他還是不肯鬆口,有些惱火,他繼續說道:“周申大人,我們都隻是在做好自己本分內的事情,你有你的手段,我有我的立足之道。“我知道你的那些小手段,你也清楚我的,丞相之道就是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調和在一起共同生存,我希望你能明白。”“共同生存。”周申有點意外地笑了笑,他繼續說道,“非常感謝丞相的共同生存。作為共同生存的禮物,我可以告訴你我所知道的那個信息。”周申說道:“據我所知,前陣子,習晏然大人從我這拿了一筆資金,隨後那筆資金消失了。”“習晏然?也就是說,替皇後辦的事咯?”李雲青問。“我可沒這麼說過。”周申笑著說。“周申大人不是也替皇後辦事嗎?”李雲青說。“不,微臣替皇上辦事。”周申笑著說。得了吧,李雲青在心裡暗忖。“不過大人。,如今在朝中可沒有什麼人能共同生存,你應當明白自己的立場。”周申笑著說。像周申這樣的人,多半是與次親王一樣的牆頭草,在皇後那邊他便替皇後辦事,在太孫麵前又儘是美言讚詞。李雲青煩透了,他隻想把事情趕緊解決了。皇上想立誰為太孫就立誰,他並不關心,他隻是做好他應該做的分內的事情。晚上該去找習晏然這個老家夥談談了,走私這批武器的目的到底何在?公孫烈讓白清依帶著公孫伯玉回府以後,同他一起去看騎射比賽。比賽賽道很長,看台坐落在兩側,隻有前半部分有,其中一小部分會經過禦林,那是森林地形的比賽部分,然後他們會最終繞回來。在途中,每經過一段,他們的上方都會有掛在木樁上的靶子,最後在規定時間內根據他們的總成績算出冠軍。看台上坐滿了人,騎射比賽是奇肱人最重視的比賽,所以幾乎所有貴族都來了。他們坐在席位上吃著糕點水果,議論著比賽可能的情況。玥兒坐在他們李家的席位上,旁邊是紫蘇公主,她們身邊的奴婢替她們撐著傘。場上有十二位青年才俊準備比賽,李雲河和李雲川都上場了,背著石弓騎著駿馬,穿著便捷且好看的服裝,帶著特製的手套。同樣在場上的還有三親王,他大約是場上年紀最大的選手了,但是依然一身黑衣,騎著紅棕色雄馬,風度翩翩引得女性的注目。再就是年輕的藍石將軍,他穿著精美的赤紅色輕甲,馬上飾品繁多。不僅背著石弓,腰間還佩著花哨的彎刀,騎著一匹漂亮的黑色母馬。當然這樣的風格讓許多前輩們非常不喜歡,但是卻成功讓場上的年輕姑娘們尖叫不已。再就是四親王,他依然騎著純種的草原馬,比起其他人的馬匹又矮又小,與他低調的身姿卻莫名地相配,他穿著最為標準的奇肱騎射服飾,馬上也沒有過多的飾品。最後是二皇子,他穿著黑色金邊的衣服,高大英俊,騎著白色的雄馬,活脫脫的思春少女的夢中情人的模樣。當然除去他上馬時因為緊張踩空而摔在了地上,弄臟了自己的衣服,這讓他非常惱羞。在場的人們都嚴肅著臉不敢出聲,唯有祝可太孫發出了哈哈大笑。李雲青找了一處地方,與公孫烈一同坐下。祝可太孫雖不會騎馬,但還是非常興奮地讓馮世駒老將軍載著他在外道上馬,準備一路同行。比賽開始時,兩邊的貴族們便安靜了下來,唯有姑娘們小聲議論著各自心中的俊郎。馮世駒老將軍拉開長弓,用圓石子包裹著棉布的箭頭做成的箭射向掛著的銅鑼,清脆的響聲響起的同時,十二匹駿馬如離弦之箭般猛地衝出了起點。三親王跑在最前麵,箭法也最為精準,幾乎全部命中紅心。緊隨其後的是二皇子,他依然是讓馬兒跑得飛快,對馬兒的操控非常粗糙,自己在上麵顛簸不已,幾箭射在外圈,其餘的都射在了靶子外麵。緊跟著的是李家兩兄弟,李雲河身姿優雅地射出每一箭,穩定而精準,每個動作幾乎都要讓姑娘們尖叫一回。李雲川迅速而猛烈,他的每一箭都乾淨利落,不浪費多餘的任何一點力氣去做多餘的動作。他們後麵跟著幾個貴族,四親王被夾在中間,他的純種短腿小馬跑得不快,卻是最平穩的。加上他本身就不賴的箭法,雖沒前者們耀眼奪目,卻也是一個高手。他後麵跟著幾個年輕的貴族,跑在最後的是藍石將軍,他似乎在努力讓二皇子的成績能不落在最後而故意把箭全部射偏,而且放慢馬兒的步伐。馮世駒將軍載著祝可太孫在外道緊跟著他們,很快他們便完成了平地和木欄的賽段,衝進了禦林的那段賽道。突然,不知從何處衝出了一群猛獸,咋一看是狼群,但是數量之多讓人咋舌,至少有上百隻。它們體型如一般的野犬,但是黑色的身子,紅色的腦袋,李雲青腦中便浮現出了兩字讓他心頭一涼,豺豹!是種北方森林裡才有的吃人的野獸,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數量如此之多。隻見豺豹群行動迅捷且統一,它們一批向著馬匹撲去,另一批居然向著席位上的人們撲來,場麵頓時亂作了一片。現場的士兵並不多,人們慌亂地跑來跑去,不少人當場就成了豺豹的爪下亡魂。李雲青看見十二個比賽的人被豺豹追著衝散在禦林裡,不見蹤影。他的腦海裡突然想到,玥兒還在看台上!他拚命地衝開人群,從一個死掉的士兵手上撿起彎刀,慌亂地掃視四周。他看見了公孫烈正抱著紫蘇和玥兒,企圖趕走兩隻豺豹,他趕緊過去支援,一隻豺豹撲向玥兒,來不及了!隻見一隻長箭猛地穿過了那隻豺豹的腦袋,是衛林將軍,他高大的身軀和醜陋的樣子在此時看起來有了幾分恐怖的氣勢,他用沙啞的聲音對李雲青說:“丞相,我聽到這邊的尖叫聲,便帶了士兵趕了過來,這些是什麼東西?”他咆哮道:“快去派人去禦林救人,太孫和二皇子還有我的兒子們都在裡麵!他們被這些東西趕進禦林了,如果進了禦林深處就大事不好了!還有,把所有入帝都的鬥獸師都抓起來!”是鬥獸師,趁著這個機會潛入了帝都,來到了這裡,而且還是個鬥獸師團體,否則這些豺豹不可能如此行動統一有序,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是異族餘孽向奇肱皇族的報複?還是其他的?李雲青現在想不了這麼多,他趕緊抱起玥兒,打算把她送回府裡再說。玥兒臉色蒼白,一路上沉默不語,顯然是嚇壞了。到了府邸以後,她才突然哭了出來,她害怕地問他:“父親,哥哥們會沒事的吧?二皇子和可兒太孫會沒事的吧?”去他的二皇子,去他的太孫,我隻希望我的兒子們能安全。李雲青在心裡想。“他們會沒事的,我已經派人進禦林去找了。”李雲青把玥兒放在床上,又說道,“我讓禦醫過來看看你,你沒傷到哪兒吧?”“不要,父親,玥兒沒事,玥兒隻是……很擔心他們。”玥兒哭著說。李雲青長歎了一口氣,他說道:“玥兒,其實你不是真的恨你的二哥的,對吧?”玥兒想了一會兒,她哭著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父親……對不起,我真的很害怕,我想母親,我每天都夢到她,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知道我不該恨二哥,但是我……”李雲青很難過,他感覺到自己的蒼老和無力,但是他其實正值壯年。他想起素兒握著他的手,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悲傷而流淚不止,她的話語依然徘徊在他的耳邊,“不要讓川兒難過,不要讓孩子們恨他……”李雲青,你是個沒有血性的奇肱人,公孫烈曾經這樣對他說。除了那股倔脾氣,你沒有一點像個奇肱人。你不喜歡殺戮,不喜歡榮譽,不喜歡權力,你就走他們安排的路。來到君子國,回去繼承父業當族長,如今繼續你的義務效忠奇肱王,當今的皇上,你想要什麼?我想要什麼?我隻想要保護好我的孩子啊……李雲青想。“玥兒,我會找回你的哥哥們的,我答應過你的母親,會保護好你們的。”他坐在床頭說道,“你大哥在成年以後會回到奇肱草原當族長,或是成為一方諸侯。“而你的二哥會加官進爵,繼續為朝廷效命。你會嫁給二皇子,或是其他的貴族公子,誰知道呢?奇肱人對於指腹為婚這件事沒夏人那麼重視。“但是無論如何,等你長大以後你就很難再見到他們了,你知道嗎?就好像皇後和她的兩個妹妹一樣,一個在草原,一個在白狼的雪城,而她在這個處處險惡的皇宮裡,你應該好好珍惜現在的時光。“但是無論如何,你的哥哥們會永遠地保護你。世上有無數人會愛你,愛你的容貌,愛你背後的權力,愛你的財富,但是他們都會隨著這些的消失而離開你,傷害你,隻有你的哥哥們會無條件地保護你。“玥兒,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他們就會和父親一樣,繼續保護著你,不論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父親……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吧?”玥兒有點害怕地問,但是她漸漸停止了哭泣。李雲青微笑著摸著她的頭,說道:“不會。”“父親……其實我不喜歡這裡,我不喜歡皇宮,我想念草原,我想念母親,我想念和哥哥們過去的生活……“我總是聽母親的話,做個乖巧的女孩兒,她說我會嫁給二皇子,我便全心全意地去愛他……“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是真的愛他,就好像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恨二哥一樣……“我有時就是難過,難過得好想時間停留在草原上……我隻是一直按照母親說的做,我想成為她,但是她卻已經不會教我如何去做了……”玥兒說著眼眶又濕潤了。“如果母親知道的話,她一定不希望你和二哥的關係變成如今這樣,不是嗎?”李雲青溫柔地說。玥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眼中淚水如珍珠般落下。“答應父親,這次二哥回來了,和他言和,好嗎?”李雲青小聲地問她。“嗯……”玥兒問道,“他們……都會沒事的吧?”李雲青點了點頭,心裡卻不是這樣想。希望他們不是被趕緊了禦林深處,因為那裡有什麼野獸連他都不確定,從來沒有人會深入那裡。雲河和雲川的功夫比較好,但是他還是非常擔心。當然他在分析之後更擔心的是二皇子和手無縛雞之力的太孫,不過在他聽到那些消息之後他就更加絕望了。“丞相,馮世駒將軍被找到了,受了重傷。據他所說,他被豺豹圍攻擊落,馬兒被咬死,太孫不知去向……”雲河,雲川,你們一定不要出事,還有那該死的二皇子和太孫。若是出事了,大家都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