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紐約的日子裡,晴晴終於知道奮鬥的滋味,每天清醒過來就想著工作,直到和很多從餐館下班的華人一起深夜裡走出地鐵站四散歸家。晴晴學著像很多海外華人那樣勤勉,她同時為三家工作室設計並製作配飾,發現自己對設計帽子越來越得心應手。她拒絕向家裡求助,雖努力工作,還是陷入經濟窘迫,從翠貝卡區搬到法拉盛,和一個在紐約大學讀電影批評的博士共租一套公寓。女博士很有呼朋引伴的江湖氣,她們兩室一廳的小房子儼然成了地下電影的沙龍,晴晴一開始挺反感這些邋遢流浪之氣的電影人,被強行拉進去大醉了一場就慢慢熟悉起來。周末大家鬨到半夜還不儘興,又怕鄰居投訴噪音,隻好圍坐在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晴晴看著平日滿口構成主義、表現主義、印象主義的各位吞吞吐吐,忍不住大笑起來,於是馬上就成為眾矢之的,身旁女博士搶先發問:“你為什麼來到紐約?”晴晴的笑意還沒停住,一陣傷感又繞上來,此刻的表情是一種思索中的凝望,一位攝影師馬上捕捉下來。不久這張照片出現在布魯克林A.I.RGallery裡的一家小畫廊裡,而丁寧自己的第一家咖啡店恰好就在這棟樓的一層。丁寧送完餐轉身出去,卻看見了這幅黑白照。晴晴的麵孔占據了整張照片,眼神低垂,露出落寞之色,可嘴角的笑容還沒收儘,同一張臉上的兩種表情對比把晴晴渲染上一種神秘的疏離美感。丁寧在畫前站了太久,以至那位攝影師也走過來,丁寧幾乎要開口詢問問晴晴,店裡卻來電話催他回去,等當天晚上他再來到那家畫廊時,攝影展已經撤展。丁寧找到攝影師的電話,回到家裡一直猶豫不決,隻能用網遊麻痹自己。他很久沒碰見遊戲裡的‘晴晴’,看見她在線也有點小興奮,兩個人儘情玩到淩晨兩點。在準備下線的那刻,丁寧不知哪來的衝動,向晴晴發出見麵邀請,但一講出口就後悔,還好對方立刻拒絕,她說自己有一個深愛的人,要等他回來。丁寧聯想到那副照片,一夜失眠後,他終於鼓足勇氣問那位攝影師要了晴晴的住址,就當開車去晴晴公寓的路上,丁媽媽打來電話說丁奇鋼突發腦血栓住院,讓他立刻返回上海。這一走就是一個月,父子倆終於能冷靜看待彼此,他母親講起這兩年多晴晴為尋找他的執著,那數百張咖啡店的名片,就像一封封寄出卻無人簽收的明信片。儘管父母及長輩們極力挽留,丁寧還是在父親出院的一周後返回紐約,因為他現在迫切想見晴晴。曆經那幾百個日夜,他已經不是那個輕狂倔強的丁寧,他成熟到能原諒家庭還有自己,為什麼還要這麼擰巴地去傷害愛情?當丁寧去敲門時,晴晴和女博士卻已搬家,不知所蹤。丁寧和晴晴又在偌大的紐約開始尋找彼此的旅程。Momo到美佳的第二個月,終於組建公司的臨時班子,於富海擔任顧問,陳凡貴出任代理副總,李桂蓮代理財務科長,保華還派來三個年輕人來鍛煉,Momo留下了一個比較精明的小夥子張宏當助理,剩下一個到辦公室管人事,另一個到財務室做會計。因為於富海坐鎮,陳凡貴當麵沒說什麼,背地馬上問Momo要待遇,開出的條件是讓他當上常務副總,年薪35萬。Momo早從工友們打聽出這是老滑頭,因為吃拿掛靠商場,家裡成了數一數二的商戶,現在企業改製還想再撈一筆,安插自己的人。這些Momo都記在心裡,她表麵很和善應付以陳凡貴為首老牌管理人的貪婪,還要不斷激勵李桂蓮這些還有能力的中層乾部,心裡更急切想辦法,向馮男要資金和政策。大家不滿的情緒日益高漲,馬上就要夏天,所有人的耐心都慢慢到了底線。即使周末Momo也毫不鬆懈,她和保華下派人員一起開會,大家群策群力想辦法,雖然這幾個人都是剛畢業的學生,想法卻多元靈活,Momo記下幾個方案,準備回家慢慢琢磨。當她習慣性打開郵箱,收到沈文的新郵件,點開是沈文和馬愛的婚禮照片。最讓Momo意外的是沈文媽媽站在新人中間很慈愛的微笑。兒子離家兩年多,可能對這位高傲的母親產生了決定性的影響,馬愛隻是普通工人家庭出身,又是外地人,經濟不穩定,可從照片上看沈文媽媽隻有欣慰和感動,可能她沒想到兒子還會邀請自己參加婚禮吧。沈文隻是寫下了一行備注:2013年6月22日,貴州,我們婚了。Momo看了之後突然感覺身邊人一下子都結婚生子,成為真正的成年人。她打開網站看見沈文新隨筆散文《光陰.故事》成為本周的暢銷書,這本書的宣傳語讓Momo覺得自己沒有理由不往前看。“光陰已經一去不複返了,但故事一直還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