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吊杆是空心的，所以雖然是金屬的鐵管，但並沒有造成太嚴重的後果。拍完片子，許洛溪的小腿被診斷為輕度骨裂，但醫生還是給她打了石膏加以固定。宋西辰夜裡陪著許洛溪折騰完，已經是淩晨了。他將許洛溪帶回了家裡，把她抱進了她自己的房間，又輕輕給她捏了被角。等許洛溪睡下後，均勻而穩定的呼吸聲傳來，宋西辰自己才走到了外麵的走廊上，和顧子遇開始通電話。電話那頭一接通，宋西辰就直接問道：“查出來了嗎？”“好像查出來了。”顧子遇正在派出所裡，他拿著剛才在錦繡大飯店調取的攝像頭記錄前來報警，攝像頭拍到了下午有個帶著鴨舌帽的男人抱著飲料箱前來送貨，隨後幫忙布置整個舞台。晚上演出之前這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又來到了這裡，中間有二十分鐘左右，他消失了，估計是躲在了攝像頭的死角處。“洛溪也說看到了一個戴著黑色鴨舌帽的男人，不過，她說她不知道是誰派來的，”聽完顧子遇的敘述，宋西辰皺著眉頭，左手拿著電話，右手叩擊在一旁白色的牆壁上，“子遇，我想我知道是誰了，你可以讓公安來調取這個人的信息：雞鳴村的王亮，人稱'亮哥’。”顧子遇點點頭，盯著屏幕，說，“好，看到了，等我消息。”“好。”說完，宋西辰就回到了房間，時間已經是淩晨四點多了。宋西辰坐在一旁，就著燈光，看著許洛溪安靜睡著的神情。折騰了一夜，宋西辰隻是疲憊地笑了笑。許洛溪睡覺還算安分，前額的劉海忽然飄到了鼻子上，估計是有點癢，許洛溪嘟起了鼻子。宋西辰笑笑，伸出手，將她的劉海往兩邊撥了撥，然後右手食指輕輕地來回劃過許洛溪的臉部輪廓。許洛溪的臉看起來比離家之前又瘦了些。外麵的生活一定很辛苦吧。宋西辰想。天色已將明，宋西辰再無睡意。他起身去了廚房，按亮了燈，打開儲物櫃，望著裡麵裝滿各色食材的盒子，每個都打開舀了一部分，仔細地洗起來。沒過一會兒，顧子遇的電話又打來了：“西辰，不行，他們說要有拘留證才能抓人。”宋西辰按下電飯鍋的煮飯鍵，看了一眼手表：“那我自己去吧。”顧子遇本能地回答道：“我跟你一起。”宋西辰去接顧子遇之前，還順道從家裡拿了兩袋營養品，帶在了身上。顧子遇問給誰，宋西辰說給王亮的父親。顧子遇聽得摸不著頭腦。黑夜寂靜，宋西辰開著車和顧子遇一起在前往雞鳴寺的路上。這天正好是冬至，一年之中最冷的一天，昨夜就已經飄起來的雪依然在下，汽車飛馳前進，四麵八方的雪卻迎麵撲來，像是無數的銀白色小針湧過來，將這輛車包裹住，然後又輕輕地落在前麵的窗戶上，柔軟地化成了水，靜靜地流了下去。兩人很快就到了雞鳴村。宋西辰的車停在了王亮家門口的巷子裡麵，兩人下了車。顧子遇伸手扣了扣門。但是卻沒有人應答。門緊閉著，裡麵的燈也都沒有開，黑暗一片，顧子遇放下了手，看了一眼宋西辰：“不知道在不在家。”兩個大老爺們都沒有帶傘，早已是風雪滿身，雪花簌簌地落在他們的頭上和肩膀上，很快，衣服都有些微微潮濕了。宋西辰伸出手，繼續敲著門。過了好一會兒，裡麵才傳來了一句混沌模糊的“來了”，又過了一會兒，客廳的燈亮了，聽聲音，是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誰啊？”隔著一道門，老人警惕地問著。宋西辰的聲音不高，但是聽得清楚：“王大爺，我是宋西辰，您還記得我嗎？”王大爺“哦”了一聲，然後顫顫巍巍地來開了門。宋西辰將禮品遞給王大爺，有禮貌地說：“打擾您了。”王大爺沒有接，他撐著拐杖站在一旁，聲音清冷地問：“是不是我家阿亮又犯什麼事情了？”宋西辰沒有搭腔。王大爺回過頭，對著房間裡大喊一聲：“阿亮，快出來。”過了一會兒，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他撓著自己雞窩一般的頭發，一副還沒有睡醒的樣子，睡眼惺忪地：“誰啊？吵了老子的清夢！”宋西辰伸手撣掉了額頭和頭發上的雪花，淡淡說了一句：“是我。”王亮被這一句給弄醒了，他瞪著眼睛看著宋西辰：“吸塵器，你竟然還沒事！”王亮見狀，叫了一聲，隨即就轉身要逃回房間裡。宋西辰也隨即邁開長腿，追了上去：“往哪裡逃。”王亮正準備進自己房間門鎖上房門的那一刻，被宋西辰一把撲倒在地。王亮一個鯉魚打挺，重新翻過來，雙手像是八爪章魚一樣四下亂竄，在宋西辰的身上四處亂抓，甚至還將宋西辰的臉抓出了一道口子，費了好半天功夫，宋西辰才重新將王亮反手撂倒在地上，將他狠狠地鉗製在了手裡。顧子遇也走了進來，打開了房間的燈。兩個人一起，將王亮架了起來，放在了書桌旁的椅子上。宋西辰扯下大衣上的衣帶，將王亮反手係在了椅子上。王大爺拄著拐杖，站在房門外，默默地看著。宋西辰鞠了個躬：“王大爺，得罪了。”王大爺搖搖頭：“沒事，我這個兒子，不知做了多少孽。”隨後，王大爺關上了房門，任由裡麵的三個人鬨騰。宋西辰的目光重新回到了王亮的身上，他眉頭皺著，低著頭，狠狠地將嘴巴貼在王亮的耳邊，問道：“是你在舞台吊杆上做手腳的吧？誰讓你做的？”王亮還在拚命掙紮，他的身體扭動，眼睛瞪著宋西辰，隨後一個字一個字地通過喉嚨將聲音壓出來：“我自己做的，吸塵器，你以為你自己多金貴啊，全世界都仗著你啊？老子就看不慣你們這些有錢人的險惡虛偽嘴臉。”宋西辰沒想到王亮會這麼容易上鉤，白他一眼，從口袋裡掏出錄音筆，按下了“停止鍵”，對顧子遇使了個眼色，打算將王亮提起來：“收工，回去。”正準備走，顧子遇卻叫住了宋西辰：“西辰，你來這裡，我看到了這個。”宋西辰走了過去，發現在王亮的桌子旁邊的書架上，放著一份4S的檢修報告，車牌號正是宋西辰父親和許洛溪母親出事的那一輛。顧子遇的聲音顫抖：“西辰，這是伯父伯母的那輛車，怎麼會在這裡……”宋西辰的嘴唇吐出四個輕飄飄的字：“我看到了。”翌日早晨，宋宅，許洛溪迷糊地睜開了眼，她下意識地想要翻個身，卻本能地發出了一聲尖叫。她的小腿部傳來一陣疼痛，整個腿鈍鈍的。“小姐，你醒啦。”張媽聽到聲音，伺候著許洛溪洗漱，然後又端上來了一碗八寶粥，遞到許洛溪的手上，“這是少爺今天走之前給你煮的。”許洛溪將自己的身體撐起來，喝了一口八寶粥：“哥哥？他竟然會煮粥？”張媽笑著說：“對啊，沒想到吧，少爺一個人在外國求學，也長大了不少呢，少爺還是很關心小姐你的。”許洛溪點點頭：“張媽，我知道，可是我們都有心結，心結解不掉，其他都是虛談。”“哥哥和妹妹，都是一家人，哪裡有什麼心結啊，你們對彼此的那種感情，我自己看著都為你們急著慌。”“張媽……”許洛溪聽到張媽的這句，急了，叫了她一句，臉刷地一下子紅成了蘋果。張媽見許洛溪吃完了，收拾碗筷：“好了，小姐，不調侃你了，你好好休息吧。”喝完粥，許洛溪全身熱熱的，又迷糊著睡去了。到了中午，她再睜開眼，卻看見宋西辰靜靜地趴在床沿睡著了，大衣也沒脫，肩膀的那一塊兒和頭發都有些微微濕了，大概是沾過了風雪。宋西辰睡了一會兒，身體忽然抖動了一下，或許是覺得冷。許洛溪輕輕地坐起來，拿起旁邊擺著的一件厚棉襖，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身上。許洛溪碰到宋西辰的時候，宋西辰已經被驚醒了。許洛溪卻不知道，她繼續把大衣搭在宋西辰的身後，輕輕地捏了捏。宋西辰平時就沒有什麼表情，睡著的時候也是這副冷峻的樣子。許洛溪靜靜地端詳著宋西辰的臉，凝視了幾秒之後，然後突然鬼使神差俯下臉，想要在他的臉頰上留下一個吻。可許洛溪剛親到宋西辰的那個瞬間，卻突然被宋西辰抓住了雙手，宋西辰睜開了眼睛，漆黑如幕的眸子與許洛溪兩相對視。許洛溪愣住了，驚在了那裡，臉紅了一片。宋西辰看著她，笑了，就像是融化了冰川一般溫暖：“這麼喜歡偷親我啊，第二次了。”“沒……沒有……”許洛溪的頭想要抬起來，打算極力否認，可是還沒等她坐起來，宋西辰就又將她拉了過去。宋西辰的吻猝不及防地迎了過來。這是兩人第一次唇齒交纏。宋西辰身上披著的大衣滑落在地，他將許洛溪重新撲倒在床上，雙手抓著她的雙手，細細密密的吻就像是雨點一般，落在她的臉上。許洛溪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狹窄的小床上，兩個人的情欲在一點點地被勾起、氤氳、蔓延。“咕嚕咕嚕。”空氣中突然想起了幾聲不太和諧的水流聲。許洛溪皺起眉頭。“怎麼了？”“肚子餓了。”宋西辰老實地回答道。許洛溪“哦”了一聲，發覺窗外已經日上三竿，她的身體被宋西辰壓得緊，臉早已經通紅一片，許洛溪問道：“我們……是不是該下去吃午飯了？”宋西辰點點頭，伸出手來，食指緩緩地撥弄著許洛溪烏黑的頭發，“忙了整夜，我是該吃東西了。”許洛溪將頭偏向一邊，閉著眼睛：“那你下去吧。”宋西辰搖了搖頭，拉住了許洛溪的手：“不過，不是吃午飯。”“嗯？”許洛溪困惑了，她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地問宋西辰：“那吃什麼？”宋西辰的身體往下壓了壓，嘴巴湊到了許洛溪的耳邊，呼出的氣讓許洛溪覺得耳朵很癢。宋西辰輕輕說道：“我想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