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珂茹拿著錢去買了金瘡藥,趕緊小跑回到客棧。她給安之塗抹好金瘡藥,為了不讓他傷口感染又著涼,給棉被剪了個口子,露出屁股,然後就拿了個凳子坐在他旁邊,支著手看著他。他的模樣真的和正常女子無異,皮膚像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白皙嬌嫩,和那些長期養在府中的大小姐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睫毛長長又黑黑,瞳孔也是黑色的,鼻子小巧,唇紅齒白,沒有一點男人的樣子.如果非要說的話,就是脖子上的喉結了,可偏偏那馮珂茹家中曾有一女仆,長相彪悍,就有喉結,她就未曾多想。如今想來,那女仆可能也是男的,不對,那女仆的胸脯高聳,不可能是男子,不過胸脯裡也可以塞點什麼來冒充。馮珂茹猛地搖了搖頭說道:“真的是瘋了,竟然開始懷疑所有人的性彆了。”床上的安之囈語道:“冷……”馮珂茹看著他,歎了口氣,“大哥,加被褥要加錢,咱已經沒有錢了,你是不是故意耍我啊!”安之依舊喊著冷,馮珂茹想到戲文裡經常有女子為了給心上人取暖,裸體同睡一張床的內容,不過結局都是淒慘的,男子最後都因為各種不得以的事情拋棄了女子。她越想越氣說道:“我要是這麼做了,你到時候拋棄我,你就死定了!”說罷,她把衣服一脫,大義凜然地鑽進了被窩。她的胳膊一碰到他的胳膊,他就像找到了熱源一樣,尋了過來,緊緊縮在她懷裡。馮珂茹把手伸出去扇著風,她耳根子都紅透了,不知道懷裡的人是不是故意的,他突然大手一攬,使勁讓馮珂茹的身體和自己的身體靠攏,想要汲取全部的溫暖。馮珂茹忐忑地抱著安之,她覺得自己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從逃婚到和男子赤裸相見。折騰了半夜,馮珂茹才睡著。所幸那弓箭沒有抹毒,再加上當時安之跑得快,隻是劃了過去,壓根沒有抓進去,所以抹了金瘡藥,睡上一晚,安之就要翌日,安之睜開眼睛,正對上馮珂茹的胸脯,他以為自己在做夢,又閉上了眼睛。再次睜眼的時候,發現真的是女子的胸脯,而自己的臉此時正和這對小白兔緊緊貼著。他咽了口口水,心想馮珂茹趁著自己昏迷還真的不把自己當外人了,睡覺還脫光了。他伸手想要推開馮珂茹,卻發現自己的胳膊也是裸露的,他不敢動彈,隻好把手臂順著被子往裡摸,發現自己的上半身也是裸露的,他的小動作把本來就沒有熟睡的馮珂茹驚醒了。他原本以為她會驚呼,卻發現她極其淡漠地說道:“你沒的選擇了,你要是不娶我,你看著辦吧!我可不管什麼走江湖的規矩,灑脫不是這麼用的。”安之僵硬地把臉和她的胸脯分開,火速把頭伸出被子,用手壓住被子,他實在不想看見被子裡的無限春光,“所以……你真的是碰瓷的,對吧……”“喂,你這個人太混蛋了吧!你受傷了,我為了給你療傷把我衣服都典當了,要不是你要這天字一號房,我能去典當衣服給你買金瘡藥嗎!還有,是你哭著喊著冷,我才鑽進來的,現在說得好像我倒貼一樣,而且……我哪裡知道你是個男人啊!你這個天字第一號大騙子!”馮珂茹把心裡所有的委屈全都喊了出來,眼淚也跟著嘩啦嘩啦流。安之趕緊拿手給她抹掉,輕聲說道:“我沒說不負責任啊,我隻是怕你不喜歡我啊。我看你也是逃婚出來的,肯定是不希望嫁一個不喜歡的男人的,所以我才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嘛,要不我們這樣多尷尬啊……”“你可不要亂開玩笑,一開玩笑真嚇人。對,我逃婚是因為我不想嫁給不喜歡的人,所以我這麼說就說明我不討厭你啊!”馮珂茹撅著小嘴說道,她心裡還是對安之有些好感的。“我想的是……反正你我什麼也沒做,出了這個門誰也不知道……”安之的話還沒有說完,“咣”的一聲,兩個男子破門而入,馮珂茹就開始尖叫。安之趕緊把簾子一拉,陳碧書和莫凡背過身去說道:“莫驚慌,表妹,是我!”馮珂茹在床上捂著嘴笑,安之皺著眉頭壓低聲音說道:“這時候,你還笑得出來?”“這下大家都知道了,你可必須娶我了。”馮珂茹挑了挑眉,安之不寒而栗。“馮小姐,勞煩在外還是要叫我安素,你自己心裡知道我其實是曾家公子就行了,沒必要讓彆人也知道。”安之說道。馮珂茹點點頭,安之才放下心來。陳碧書方才恍惚間隻看見兩人躺在床上,本來還想是一男一女躺在床上,結果莫凡指了指床榻邊上的兩雙繡花鞋,他這才鬆開一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惹出了什麼事端,和什麼男子私奔了,真的是罪過了,我本以為你被什麼壞人捉走了,沒想到正好撞上你們起床,萬分抱歉。”兩個人窩在床上,尷尬地把衣服穿好,從始至終,安之都逼著自己不去看馮珂茹,兩人忙活半天,才把簾子掀開。“表哥,好了。”陳碧書和莫凡轉過頭來,陳碧書對上安之的臉,一下子像是丟了魂魄一般,這世間竟然有如此相像的兩人。他湊上前來,抓著安之的胳膊,反複端詳。安之皺著眉頭,冷著臉說道:“你這是做什麼?”那冰冷的臉和他認識的“安之”溫和的樣子一點都不一樣,陳碧書這才緩過神來,他想起曾家原本就是一男一女兩個子嗣,其中一個送出去學藝而已,他作揖說道:“對不住了,你長得實在是太像我一個故人,一時間,看花了眼。在下唐突問一句,晟國駙馬爺曾安之可是姑娘胞弟?”“安素的確有一胞弟在都城,也確實叫曾安之。”安之說道。陳碧書看著“安素”的模樣,兩人相仿但是又不像,“安素”高一點,也淡定一點,“安之”矮一點,也總是咋咋呼呼的。“原來安之女裝的樣子就是你這樣的。”陳碧書說著,伸手就要摸他的臉,一切都像在夢中一樣,他也是長久沒有見到“安之”,已經魔怔了。安之伸手打掉碧書伸過來的手。馮珂茹歪著頭看著自家表哥說道:“表哥,你怎麼看起來這麼奇怪啊?”碧書尷尬地把手收回來說道:“沒事。對了,還是說說你吧,你怎麼在這裡?你倆又是怎麼認識的?”馮珂茹走到門口,把門關上,然後和碧書說道:“我逃婚了。”“什麼!你什麼時候訂的婚,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就逃了。”陳碧書驚詫地說。這些時日,他連自己的事情都理不清,馮豔芬怕他觸景生情,自然什麼都沒有告訴他。馮珂茹坐在位置上,歎了口氣,“一言難儘啊,總之我就跑出來了,你可不能告訴我爹我在這裡,我要是被逮回去,我一輩子都不會放過你的!”“好。對了,你們兩個要不要去我那裡住?在這裡也不是長久之計。”陳碧書說道,其實他打的是“安素”的主意,可是沒想到“安素”卻直接拒絕了。“不用了,我們在這裡挺好的。”安之冷著臉說道,他不知道眼前的陳碧書打的什麼如意算盤,他以為陳碧書是惦記馮珂茹,沒想到其實他惦記的是自己。馮珂茹也點點頭,“表哥,你給我留點錢就行了,你那地方我就不去了。你那個地方全是眼線,我要是去了,肯定就被發現行蹤,把我捉回去了,到時候你包庇我,自身都難保,怎麼救我?”“好吧。”陳碧書把身上的錢袋遞給馮珂茹,想了想又說道:“彆委屈自己,要是不夠,再去我府上拿。算了,你也不好意思來,我定期給你送吧。”“太感謝你了,還是你對我最好!”馮珂茹感激地說道。安之咳嗽了幾聲說道:“天色不早了,陳公子趕緊走吧。”陳碧書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慢慢走出房間,嘟囔著:“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儘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