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將至，學生會的招新也算是結束了，筆試麵試最後複試下來，確定了名單。毫不誇張地說，白亭羽緩了一大口氣，剩下的事都可以交給彆人來做了。招來的新生裡麵有一個一班的男生，叫夏木，人很熱情，初來乍到就受到很多女生的喜歡。這天下午開完會，白亭羽剛走出會議室，就聽到後麵有人叫她：“學姐。”“學姐，我是高一一班的夏木。”麵前的男生戴著白框眼鏡，眉目清秀。似是有點緊張地看著她：“我能加你微信嗎？”白亭羽想了想，既然都是學生會的，留個聯係方式也好。她點點頭說：“好啊，不過我手機壞了。”夏木忙拿出手機說：“學姐，你直接告訴我賬號，我添加你就是了。”白亭羽接過手機輸入自己的微信賬號，然後遞給他。“會裡有一個QQ群，你知道嗎？”“知道的，我在裡麵。”“嗯，我先走了。”白亭羽說完話之後就走了，她還趕著去小賣部買點東西呢，現在去吃飯肯定是來不及了。這個點，小賣部的學生也很多。白亭羽走進去選好一個切片麵包和一盒酸奶排隊結賬，後麵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白亭羽回頭，看到身後一臉痞相的徐安，等了幾秒也不見對方開口說話，隻是衝著她笑。白亭羽隻覺得這笑不懷好意，乾脆先發製人。“有事？”“學姐幫我付賬好嗎？”果斷地拒絕，“不好。”“那我招待你咯。”“不用。”徐安不理會白亭羽的拒絕，伸手搶過她手裡的東西，一並放在手裡。跨步走到她前麵，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收銀台。一袋麵包，一盒酸奶，一瓶脈動，一盒口香糖。東西不多，臨結賬的時候，徐安又在台上拿了一條牛奶糖。徐安把袋子裡的脈動和口香糖拿出去，把袋子遞給白亭羽。見她不接，徐安拉她走出小賣部，也不說話，一直走，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到了三樓，白亭羽意識到徐安的目的，趕忙說：“給我吧，謝謝你了。”徐安也順勢停下腳步，挑眉：“我還想去你的教室看看。”語氣還真有那麼一點點委屈。白亭羽也不接他的話，接過袋子，再次道謝。“彆客氣，下次你請回來就是了。”“……”晚上的晚自習是數學，雖然白亭羽選的是文科，但數學是她的一個強項，而她的地理卻很糟糕，墊了好幾次底。前兩節晚自習是做一張卷子，白亭羽做完卷子交了之後就走出了教室。她熟練地走到操場邊上的小林子，一摸校服外套的口袋，沒有手機，倒是有一包女士煙。白亭羽抽出一根點上，煙霧漸漸升上來。她又想起那個夢，夢裡麵長發小女孩的樣子越來越清晰，也許在哪見過。再想到因為這個荒誕的夢，去洗手間洗臉的時候，手機從口袋裡掉了出來。心裡止不住地煩躁與惶恐，是不是喜歡一個人都會這樣，患得患失？是的，白亭羽想她應該是喜歡韓晉的，察覺到這個發現是在高一的暑假，她一個人去了鄉下外婆家。正是農忙時候，上午白亭羽和外婆在屋簷下把發芽的土豆切成小塊兒，下午和外公去田裡把土豆放在土裡，撒上草木灰，晚上三個人吃過飯後在院子裡一邊納涼一邊剝玉米。那是白亭羽第一次體會到務農的辛苦，每晚一躺到床上就睡著了，早上又在鳥叫聲或者是狗吠聲中醒來。雖然忙碌卻也充實。八月的一天下午，下起了大暴雨。白亭羽在床上一覺睡到了晚上，晚飯後卻是怎麼也睡不著了，索性一個人拿著小板凳坐在院子裡，偶然抬起頭，她看到了滿天的星星。真的是目光所到之處都是星星，這樣的景象在城市裡是怎麼也看不到的。她突然就很想和韓晉分享這美景，拿出手機興高采烈地向他描述，他們聊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話。也許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很難分清對對方是男女之間的喜歡，還是一種相伴的依賴，況且韓晉還曾在她最絕望的時候伸出了手。但白亭羽清晰地感受到，那一刻，她打心底的歡喜，她多想把世間所有的美好都捧到他麵前，讓他儘享。可同時她也知道，在韓晉眼裡，她隻是個妹妹，他可以照顧愛護她，卻不會像愛人一樣愛她。記得小時候最期待的兩件事，一是像其他小朋友一樣左手牽爸爸右手牽媽媽走在路上，可惜這一個從來沒有實現過。第二個是去韓晉家裡，和他一起吃飯，一起玩耍，一起做作業。可惜這一個，現在也沒有了。白亭羽抽完一支煙，看手表上的時間，還有九分鐘才下課，又在原地安靜地站了五分鐘才往回走。不遠處站著一個人，白亭羽走上去，是梁雙，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走吧。”梁雙握住白亭羽的手，她的手很涼，頓了頓，梁雙繼續說，“如果有什麼難過的事，你願意告訴我，我會很高興，你不想說，我也能理解。”白亭羽下意識地想要反駁，梁雙沒給她說話的機會，眨眨眼說道：“畢竟每個人都有秘密，我也有。”走出操場，走上樓梯，迎麵撞上一個男生。“學姐。”一看，原來是今天下午才和她說過話的夏木，白亭羽微微一笑。“學姐，手機修好後記得同意我的申請哦。”“嗯。”夏木走後，白亭羽看一眼梁雙，就猜到她會一臉八卦。“我馬上坦白，學生會招的新生，一班的，下午加了我微信。”梁雙撇撇嘴：“這麼簡單。”“不然咧？”“也好，這個小正太不適合你，你倆站一起都沒感覺。”白亭羽笑起來：“那什麼樣的適合我?”梁雙很認真嚴肅地想了好半晌，發現認識的人裡麵都沒有適合白亭羽的。從外表上看，白亭羽白淨文藝，像是一朵清新的梔子花，從性格上說，她雖待人有禮，但和人總保持著距離。梁雙覺得，她需要一個不畏艱辛一腔熱血的勇士。正想著，麵前又來了一個人，穿著普通的校服，身材卻利落挺拔，五官鮮明深邃。徐安沒想到來上個廁所都能碰到白亭羽，老遠就看到她和旁邊的一個女生說笑，笑得可燦爛了，哪像每次見到他不是譏笑就是假笑。徐安刻意保持著耍帥的姿勢走到白亭羽身邊，露出一口大白牙：“真巧啊。”白亭羽看到徐安，一點都沒覺得巧，不過一想到下午人給她買東西，雖然是他強行付賬，但也是他給的錢，於是也回了笑：“是挺巧的。”“你用微信嗎？”“不用。”白亭羽麵不改色地說著大謊話。“哦，是嗎？”徐安笑得有點意味聲長。白亭羽神色不變，眼神也平平，連聲音也一如往常：“嗯，我要上去了。”“那好吧，再見。”最後兩個字徐安咬得有點重。白亭羽拉上梁雙，沒再繼續搭理徐安徑直上樓了。梁雙突然大聲地說：“啊！剛剛那男生長得好帥啊！”“帥你就上。”白亭羽隻覺得頭大，還真是，到哪都能遇到。“他明顯是對你有意思。”白亭羽停下來，認真地盯著梁雙：“他是徐安哦。”本來以為梁雙會激動，沒想到她很平淡的問了句：“徐安怎麼了？”“沒，咱們走吧。”早該知道梁雙的記性全部都貢獻給了學習。高一三班的教室，講台上的班主任還在說著國慶長假的注意事項和作業，下麵的學生早就蠢蠢欲動，一個個都收拾好了書包，就等著一句結束語。徐安一手無聊地轉筆，一手點開微信，好友申請還是沒有同意。“嘖”，徐安第六遍複製號碼搜索好友，添加。對方越是不同意，他越有興趣，就看誰先認輸了。一旁的秦然湊過來：“一會兒去網吧？”徐安把手機放好，淡淡的瞥他一眼：“不去。”秦然得意洋洋地說：“是不是上次輸給我沒麵子了。”“想太多。”“好，同學們，假期愉快，放學。”班主任話剛落下，一群人就浩浩蕩蕩地衝出了教室。秦然無奈地說：“那各回各家吧。”“嗯。”徐安從桌裡拿出書包，掉出一隻黑色簽字筆。他撿起來看了半天才想起，這不是正是開學第一天從白亭羽那裡拿過來的筆。他把筆順手丟在桌上，走出教室後又走了回來把它拿上揣在校服外套裡。秦然好奇地問：“你剛又回去乾啥了。”“忘了個東西。”秦然推著自行車和徐安走出小食路，揮揮手騎上車走了。徐安在路邊等了會兒也沒打到出租車，乾脆順著路走。走到公交車站台的時候，徐安看到了背著米白色雙肩書包的白亭羽。可能是因為今天下午放假的原因，她穿了一條淺色的緊身牛仔褲，一雙腿又細又直，校服外套裡穿著普通的藍白條紋的T恤。可能是因為開學來一直注意的女生就是白亭羽，她身材纖細，就算是寬大的校服也能穿出一種彆有的美麗，徐安一直覺得這校服還算不錯。這會兒看到白亭羽穿彆的衣服，才覺得校服實在是不好看，太掩蓋身材了。徐安剛邁步朝白亭羽走去，又想起微信這事，她擺明了就是不想和他有關係，他這樣再湊上去太沒臉了。正猶豫間，公車來了，徐安腦袋一熱，跟著人群擠上去了，白亭羽和她的朋友剛好和徐安背對著站著。透過車窗，徐安看到白亭羽和她身邊的女生一直說著話，時不時地笑。她笑得開心的時候，眼睛會彎成月牙，也會笑出眼淚。徐安一邊心裡不平衡，一邊繼續看著，直到白亭羽下車，徐安也跟著下了車。下車之後，徐安跟著白亭羽走到一個小區外麵，像是突然從夢裡醒來一樣，自嘲地低笑了聲：“跟蹤狂啊。”然後招手攔了輛正好過來的出租車。不過走之前，徐安還是回頭看了眼這個小區旁邊的路標，長城路541號。國慶第二天，白亭羽坐公交車來到市區，走進一家蘋果專賣店，找到上次見麵的老板：“阿姨，我的手機修好了嗎？”“好了好了，等下我給你拿過來。”接過老板遞來的手機，白亭羽按下開機鍵，手機屏幕上出現了熟悉的Logo，她簡直不要太開心。檢查好之後，白亭羽問：“多少錢？”“你這是進水導致芯片短路燒了，我給你換了個芯片，三百塊。”雖然很心疼人民幣，但是手機修好的喜悅遠大於損失的毛爺爺，她這段時間已經深刻體會到了沒有手機的痛苦。走出專賣店，白亭羽先給媽媽周籽打了個電話：“媽，手機修好了，我現在來書店找你。”“好好好，路上慢點。”白亭羽已經習慣了周籽掛電話的速度和說話時的著急，要忙著店裡的事兒嘛，她理解。剛走到書店，周籽就遞給白亭羽筆和本子：“你去二樓，幫著你小月姐她們登記。”“好。”書店有三層，一樓主要賣雜誌和一些文具用品，二樓是各種教輔書和試題卷子，也是生意最好的，三樓就是各種雜書了，名著傳記類有，言情也有，漫畫繪本也不少，還有動植物的，心理學的……白亭羽走到二樓，果然看到幾個人蹲在地上忙個不停，怪不說二樓的書賣的最多呢，進的書也多啊，各種各樣的試題卷子看得白亭羽頭皮發滿。一直弄到下午四點過才算是分類碼好，中途隨便吃了點外賣，白亭羽現在又餓了。掏出手機連上WiFi，正想給梁雙發QQ，就看到微信跳出來好幾條消息。白亭羽點開一看，全是好友請求，一個賬號名字叫“suwood”，備注了：學姐，我是夏木。白亭羽點了同意。另外好幾個都是同一個人，名字是“安-”，頭像是一隻金毛，沒有備注。白亭羽想了半天，決定拒絕。再給梁雙發消息，“出來吃飯不？我在書店。”手機馬上就震動起來，白亭羽拿起來看，不是梁雙的消息，還是這個好友請求，不過這次有了備注：我是徐安。想也沒想，白亭羽馬上點了拒絕。手機上馬上又來了新消息，來自梁雙。“好啊，我馬上來找你。”回了個“OK”，白亭羽把手機揣在褲兜裡，今天她穿了個寬鬆的七分褲，方便放手機鑰匙。走到樓下，和周籽說了聲。白亭羽找了個小凳子坐下，順手翻翻雜誌，手機又震動起來，是個陌生號碼，本地的。想了想，白亭羽還是劃過屏幕接通：“喂，你好。”那邊馬上說了話：“學姐好啊。”語氣吊兒郎當的，白亭羽一聽就知道是誰：“你哪來的我號碼？”“你不是說你不用微信嗎？”對方理直氣壯，白亭羽也沒想到他能弄到她號碼，氣勢也低了幾分：“有事嗎？”“沒，就是問問你，怎麼拒絕我這麼多次。”徐安這話說得不清不楚，要不是白亭羽知道他指的是微信好友的事，真想直接掛斷電話。“我不知道是你，前幾天手機拿去修了，今天剛拿回來。”徐安一聽這話，心裡的不爽和彆扭全都沒了。也不管她這話是真是假，連忙又說：“那你現在知道了，同意唄。”白亭羽答應了，說：“好，還有什麼事？”“暫時沒了。”“那我掛了，拜拜。”徐安還沒有反應過來，電話就掛斷了，正想著要不要再打個電話過去，微信提示“羽-通過你的好友申請。”徐安高興地給白亭羽發了條微信，“學姐，國慶快樂。”白亭羽回得還算禮貌，“謝謝，你也是。”一個紅包，徐安點開，十塊，正想著回個多少好，又來了一條消息，“上次你幫我結的帳。”嘖，要不要這麼涇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