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明月再次回到藥王穀那天起已經過去半個月了,這段時間,她一直在為離開魔域森林做著準備。車建也認同明月順著水流往下走的想法,於是他便用砍來的長木料為明月製作了一個小木筏。等一切準備妥當時,已是九月份了。這樣不熱不冷的天氣,正是外出的絕佳時機。車建和韓欣幫著明月將衣服、食物等路上要用到的東西搬到木筏上後,又囑咐明月道:“前路危險重重,你切記要保護好自己才是。”“如果出不去了,你也彆硬闖,回來咱們再一起想想辦法。”“……”明月感激地點著頭道:“嗯嗯,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車建看著明月放鬆的神情,不甘心地再次勸道:“趙啟明對你就那麼重要?他值得讓你拿命去賭嗎?”明月苦笑道:“他呀……其實,我有時候真的挺討厭他的,我喜歡自由自在嘛,他卻總是事事都管著我。“我喜歡采玫瑰花,他卻隻擔心我被紮到;我喜歡采梅花香雪,他也隻會怕我凍傷;他根本就不知道,做這些時,我有多快樂。”明月回憶似地說著,隻是說著說著,淚也跟著往下滑動。“他還特彆黏人,幾乎每時每刻都跟在我身邊,我有時真的要煩死他了。”說到這裡,明月擦乾了眼淚,笑著看向車建夫婦,說道:“但誰讓他是我相公呢?無論怎樣,我也不能不愛他不是?哎,算了,我還是趕快回去吧,找不到我,他現在肯定著急壞了。”“再說了,你們隻顧著勸我,也不換位想想,如果你們兩個一個在魔域森林外麵,一個在藥王穀,你們會怎麼做?”被明月這樣一說,車建和韓欣相互對視一眼,不再說話。此時,鬼醫和車小妹也走上前來替明月送行。“小姨。”車小妹不舍地走到明月身邊。鬼醫則是一臉嚴肅地問道:“都準備好了?”“是的,爹。”韓欣回答道。“嗯,準備好了就啟程吧,再磨嘰天都要黑了。”明月拉著小妹的手,走到鬼醫身邊,一臉燦爛地說道:“鬼醫,雖然你平時凶巴巴的,嘴巴還又臭又硬,但我知道你的身體裡,住著一個特彆善良的小人兒。總之,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彆說廢話了,趕緊走吧。”明月看到鬼醫臉上泛起的羞紅,“咯咯”地笑著:“好啊,那我走了,哈哈哈哈……”她站在木筏上,對岸上的人,揮手告彆道:“我走了……”直到明月的身影隨著水流消失得看不到蹤跡,鬼醫一家人這才往家走去。韓欣輕聲安慰著丈夫道:“放心吧,她不會有事的。”“希望吧……”而後,韓欣帶著車小妹晾曬草藥,車建去修整菜地,鬼醫則又坐到屋簷下的茶桌前,眼睛看向院子裡盛開的桔梗花,低聲和愛人說著悄悄話……明月順著水流向前行了半天,也未遇到車建所說的危險。她懷疑地想著:“車建大哥千叮嚀萬囑咐,說這裡有多麼多麼地危險,可怎麼,我這半天了,一個可怕的東西都沒遇到啊!“也許,它們是看我美麗善良又可愛,所以不忍心傷害我吧。”說著話,明月便將午餐解決了。其實,這一路上來,水流平緩,無遮無擋,更沒有明月所想象中的危險出現,她的身心也漸漸放鬆了下來。她放鬆下來的身心,在吃飽喝足和陽光的雙重催化下,漸漸生出了困意。她索性枕著包袱,在木筏上睡著了。無論在哪裡,明月都能睡著。也無論在什麼地方,她都能睡得很踏實。當她踏實地睡醒時,木筏依然平緩地向前行進著,然而,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明月驚訝地從木筏上跳起來。她的眼前,豎著一座直入雲霄的高山,山上有著各色的亮光,那亮光微微動著,猶如天上閃動的星光。“哇,好美啊。”明月仰著頭,無不讚歎地說著,“這上麵不會是寶石吧。”正當明月糾結要不要下去看看時,她發現自己的木筏正朝著山那邊遊去。越是靠近那座大山,那山上的光亮就越發閃耀。明月迫不及待地點著火把,想一探究竟。很快,明月便劃著木筏,來到了這山腳之下,這山極高極大,遠遠看去,明月的身影如螻蟻一般。她舉著火把,好奇地看向那些璀璨的光亮,從遠處看去的一個亮點,此時靠近看時卻有碗那麼大。明月不得不將火把,照向離自己最近的藍色亮光,細細地看了起來。“這麼大個,這到底是什麼呀?”明月嘀咕的同時,便上手摸了上去。但她剛觸及那亮光時,那亮光突然就沒了,她的手指也被夾在了裡麵。一股黏膩和疼痛襲向全身,她著急想要抽出手指,但她越是用力,被夾住的手指便越是疼痛。很快,她便意識到了一件更加危險的事情——她的手指正在被慢慢地吞進去。“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明月此時,因驚慌和疼痛,額頭的汗珠如雨一般向下流著。正當她著急想辦法拿出自己的手時,那藍光附近的幾個其他顏色的亮光,正在四處移動著,一個巨大的黑影也正在慢慢地靠近明月身體。當明月意識到那蠕動著的巨大彩光怪物,朝著自己而來時,她本能地將手中的火把朝著那張黑色大嘴裡扔去。“啊……走開,走開……”那火把恰好扔進了那怪物的嘴裡,明月被禁錮的手,此時也被放了出來。明月無暇去細看那怪物被燒著的模樣,她帶著剛才出的一身冷汗,慌忙地朝著前麵劃去。等明月覺得自己已經逃得足夠遠了,心情也稍微平靜下來時,她這才意識到周圍是漆黑一片。黑到什麼程度呢?大概就是連自己的手放在眼前都看不到的程度,以至於明月一度認為自己瞎了。但片刻之後,明月這才想到,自己剛才因為過度驚慌,已經順著水流劃到這座大山的山洞之內。明月又取出火折子,點著了車建為她準備好的火把。“還好車建大哥為我準備了這麼多火把,不然,我今晚真的是要在這可怕的黑暗中度過了。”她不點火把還好,一點著火把,便驚到了倒吊在山洞頂上的嗜血黑烈鳥。明月這邊剛點著火把,還未查看受傷的手,便有黑壓壓一片的嗜血鳥,朝著她圍攻而來。明月被驚得再次站起來,她右手的傷口正在滴血。她便用左手拿著火把,來回晃動著,想用這種辦法嚇走它們。這數千隻嗜血如命的黑烈鳥,隻是將明月團團圍住,並不上前攻擊,但卻都嘰嘰喳喳,怒氣衝衝地盯著明月手中的火把看。明月以為它們怕自己手上的火把,便得意地說道:“嘿嘿,怕了吧?這火呀,是我們人類最偉大的發明了,就是專門嚇唬你們這些想要傷害我們的怪物,哼!”明月說著話,便看到右手上的傷口,於是,她再次看向這些飛在空中的鳥兒道:“你們就這樣飛著不累嗎?我看你們還是放心地去休息吧,我今晚啊,是不會把這火滅了的,你們要害我的想法也休想得逞。”說著,明月便拿著手中的火把去找韓欣為自己準備的、治療傷口的藥膏,隻是,她受傷的右手疼得厲害,左手又拿著火把,找起東西來很不方便。於是,她便將火把支在了木筏上,當她剛支好火把,想要儘心找藥時,在最後一片光明中,她親眼看到,那些虎視眈眈的黑鳥,將自己的火把推進了水裡。“完了。”在火光消失的那一瞬間,明月在心裡這樣說道。當她閉著眼睛,等待著被這些鳥兒傷害時,卻聽到了鳥兒飛去的聲音。山洞裡再次安靜了下來。“難道,它們隻是不喜歡火把的光亮,隻是想撲火嗎?“可是,它們剛才的樣子,明明是想吃我呀?“好吧,也許是我想多了吧……”等一切又重回平靜後,明月剛才波動的心情,此刻也平靜了下來。“為了證明我的想法,我決定再試試看。”說著,明月便又拿出了火折子,點著了另一個火把。猶如浪潮一般,那些嗜血黑烈鳥,又重新圍了過來,將明月,也包括明月所在的木筏,圍得嚴嚴實實。這次等飛去的鳥兒又重新圍上來時,明月便將火把迅速仍到了水中。接著,明月又聽到了鳥兒嘰嘰喳喳飛去的聲音。此時,明月這才長舒一口氣:“原來,它們真是隻是不喜歡火啊,可它們明明長著尖銳的牙齒,怒氣洶洶地看著我啊!”隨後,明月再次點起了火把。當然,那些以凶猛著稱的嗜血黑烈鳥,又再次圍繞了過來。這次,明月轉動著手中火把,對著將自己團團圍住的鳥兒說道:“原來,你們原來是不喜歡這火光啊。”“為什麼呀?”明月思考著說道,“難道是因為這光打擾你們睡覺了?”“哎,可是,我的手受傷了。沒有光,我怎麼包紮啊。”說著,明月便又去找藥膏了。之前韓欣很細心地為明月準備了一個小藥箱。明月從瓶瓶罐罐裡,尋到了自己想找到的藥。有了上次的經驗,明月不再把火把支在木筏上,這次她是盤腿坐好,將火把夾在雙腿之間。等將手上的傷口做了簡單的處理後,她看向身邊圍繞的、一個個赤嘴獠牙的嗜血黑烈鳥們抱歉地說道:“對不起,打擾你們睡覺了,好了好了,現在,我們就一起睡覺吧。”說完,她便將火把弄滅,自己也躺在木筏上睡著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明月又醒了過來,摸著黑吃了些東西後,明月又躺在木筏上睡了起來。就這樣反複了幾次後,明月發愁道:“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啊?這木筏可是一直往前走著呢啊,這個山洞是有多長啊。”十幾天後,當明月再次睡醒時,已經吃去大半乾糧的她,終於見到了光亮。她興奮地在木筏上上下跳著,歡呼著:“啊……我終於出來了!”明月此時,看著外麵的白色霧氣,也覺得比以前美好太多,更彆說河流兩邊的青草和野花了。外麵的溫度要比裡麵高很多,正當明月打算要脫去身上的後外套時,卻感覺到了木筏輕微的晃動。還沒等她細細觀察,剛才的輕微晃動,變成了劇烈的晃動,不久,木筏便底朝天地翻了過去。明月掉下水中的那一刻,清晰地看到了水中翻動著的青色鱷魚。鱷魚那一張大嘴,瞬間將明月的木筏撕了個粉碎。明月為了保命,迅速跑上了岸,她傷心地大喊道:“你這東西也實在可惡,為什麼要弄壞我的木筏!”明月的喊聲迅速引起了鱷魚的注意,隻見它撇下殘破的木筏,朝著明月遊來。在岸上的明月雖然害怕,卻不走遠,而是挑釁地說道:“你有本事就上來咬我啊,你……”明月還想說些什麼,卻不想那水裡的鱷魚真的上了岸。她邊跑邊往後看著:“你這怪東西,怎麼還能上岸啊?媽呀……”逃離草地後,明月朝著對麵的青山跑去,相比於剛才穿過去的大山來說,這座青山自然是要小得多了。但明月還未跑到山腳,便被那大青鱷魚追趕了上來,而明月那時也已是雙腿酥軟,沒有了再跑開的力氣。“你彆過來啊……彆過來……”明月說著話的同時,身子也不斷向那山腳挪動著。那大青鱷才不會給明月留有機會,眼看著,它就要將明月一口吞下時,突然從山上刮來一股暖風來,那青鱷像是被那風吹懵了似地,一動不動地朝山上看去。明月顧不得理會這個怪物的異常,慌忙朝著山上跑去。“你再怎麼厲害,我就不信,你在水裡生活的怪物,你……你還能爬上山!”明月邊向山上爬著,邊看向下麵的青鱷。那家夥果然不再向上追趕,明月也打心底裡發出劫後餘生的慶幸。然而,忙著逃命的明月,卻沒察覺到青鱷眼睛裡露出的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