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城”項目的擱淺，讓鄧佳得以休整放鬆一陣子，每天按時下班，上班也沒什麼具體工作，過得十分愜意。午飯，鄧佳有時訂快餐在辦公室吃，有時和李夢琪、小鹿她們一起出去吃。但前者居多，畢竟李夢琪和小鹿才是好閨蜜，三人行的時候她總有種難以融入的感覺。雖然來公司已有幾個月，但鄧佳還是沒有碰見聊得來的夥伴。或許因為她剛走出校園，和彆人沒有共同話題。或許因為其他彆的什麼。總之鄧佳也弄不明白，她就是感覺這裡索然無味。這天下班，鄧佳正在關電腦準備走，薑維笑意滿盈地過來問她：“搭車嗎？”鄧佳痛快地說：“好啊。”車上，薑維和鄧佳閒聊，問鄧佳最近感覺怎麼樣。鄧佳表達了想要離開的念頭。薑維問她為什麼。鄧佳說是感覺和這裡的一切格格不入。聽完薑維嗬嗬笑著，說她想多了。隨後鄧佳就到家了，她和薑維揮手道彆。第二天，薑維一早就給鄧佳安排了調研的工作，說是公司要創辦什麼交易所。不知道跟鄧佳對薑維說了想要離開的想法是否有關，薑維似乎是想拴住她，讓她忙起來，不要多想。所以她又要開始加班，眼睜睜看著同事們早早下班了。薑維也在加班。她是個工作狂，恨不得天天加班，加到半夜才好。今天，她訂了大份披薩，像是預留了鄧佳那一份，所以叫她進來一起吃。另外還有一個人，就是鄧佳剛來時候與之打了個照麵的那個男生——公司的傳奇人物，最快從實習生坐到經理位置的人。他在公司做了不少經典項目，經常被老板拿來當樣板給客戶欣賞。“你們沒見過吧……”薑維熱情地引薦，“這位是顧啟賢顧總，之前一直在出差。這位美女是新來的實習生鄧佳。”“我見過顧總一麵。”鄧佳有些害羞地說。她始終不敢直視顧啟賢的眼睛，似乎心裡在莫名地緊張，因為他很是符合她喜歡的大叔形象。顧啟賢是80後，長鄧佳七歲，時髦的短發，五官端正，很有民國上進青年氣息，穿衣打扮很是考究，可能因為是經理的緣故，要經常拋頭露麵。而且他目前單身，兩年前和相戀五年的女友在即將步入婚姻殿堂時分手了。“你們見過？”薑維驚訝得目瞪口呆，一副很八卦的樣子。“是啊，”鄧佳不斷在腦海裡回憶那次在辦公室門口險些撞個滿懷的場景，每次想起都不覺心跳起伏，“那次在門口險些撞到一起。”“是嗎？”顧啟賢一臉抱歉，實在想不起來這個女孩。畢竟他要記住更多的客戶，其他人相對就被忽略了。三個人開始分食披薩。顧啟賢是男生，自然多分到了一些。薑維很是精瘦，吃得很少。而鄧佳平時就是個吃貨，但並不敢吃很多，不然顯得不夠淑女，也隻是墊墊胃口而已。“聽說你要走？”顧啟賢吃得很快，吃完問鄧佳。“啊？”鄧佳一時愣住了。但她想，一定是薑維告訴他的。他們在一個辦公室，關係一定不錯。“噢，是有這個打算。”她吃完最後一口披薩，從薑維桌上拿了一張餐巾紙擦拭嘴和手。“因為覺得了無趣味？”顧啟賢言語間有種步步緊逼的感覺。“是啊。”鄧佳所幸破罐子破摔，一直聊到底吧，看看他要說些什麼。“我剛來時候也這樣，沒待多久就想要離開。後來我留下來了，你知道為什麼嗎？”顧啟賢盯著鄧佳看。鄧佳一直靦腆地沉下頭，不停用餐巾紙擦手：“為啥？”“那時候我已經換了很多家單位了，我發現無論你走到哪裡，都必須靠自己的努力走出一條康莊大道來。那時候我就後悔，我為什麼沒有在畢業之後的第一份工作就更加努力一些，這樣我的職場之路會走的更加明確。我的今天或許早就比現在好了。”顧啟賢振振有詞地說，像是在萬人大禮堂慷慨激昂地演講一般。一旁的薑維沒說話，一直憋著笑，裝作在電腦前忙事情。鄧佳根本顧不上觀察薑維，因為她已經慢慢被顧啟賢的話吸引了。她覺得顧啟賢那麼成功，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她想，他作為前輩，說這番話，一定是肺腑之言。鄧佳一直以來就想與彆人過得不一樣。她渴望成功，渴望被人仰視，但她知道那有多難。可她現在似乎有了某種預感，她覺得顧啟賢或許會是她職場路上的貴人，所以她見到他才會小鹿亂撞。那天之後，鄧佳好像就和顧啟賢慢慢熟絡起來了。奇怪的是，以前兩人從沒在公司遇見過，可是那之後，就經常在公司碰見。他們每次都會熱情地打招呼，一來二去的，她好像找回了校園那種親密無間的同學般的情誼。這天午飯前，鄧佳在洗手間外碰見了顧啟賢，約他一起吃午飯。他平和地說“好”。兩個人一路說說笑笑回了辦公室。想到能和顧啟賢單獨吃飯，鄧佳莫名地小鹿亂撞。她也說不好為什麼，好像乾了什麼虧心事兒似的。這種感覺也隻在大學時候撞見她暗戀的男生時才會出現。她沒敢繼續多想，而是收拾東西，準備出去吃飯。沒想到，今天李夢琪和小鹿也過來找鄧佳一起吃午飯，她隻好抱歉地說約了朋友。剛好顧啟賢出來，到鄧佳跟前叫她。李夢琪和小鹿滿心歡喜地喊了聲“顧總”，但對鄧佳卻表現得不那麼高興。鄧佳敏感地察覺到了李夢琪她們的不良情緒，鄧佳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不過能和顧啟賢一起吃飯，鄧佳很快忘卻了這份煩惱，一路和他說笑來到了電梯前。鄧佳見顧啟賢站立在一旁，她便過去按了電梯。電梯來了，他卻沒有上去的意思。鄧佳這才意識到，他可能是在等人，便隨口問了句。不容顧啟賢回答，薑維就趕了過來，衝他殷切地笑，說：“我們走吧。”原來，顧啟賢在等薑維。三個人坐電梯到地庫上了薑維的車，開車去不遠處的一家日料吃飯。因為薑維的出現，顧啟賢就不那麼顧得上和鄧佳說話了。這令鄧佳很難受，好像她又成了“局外人”，和李萌幾人一起吃飯是這樣，和李夢琪、小鹿一起還是這樣。這不禁令她懷疑，是不是自己有什麼問題。這家日料比一般的餐館消費水平高，鄧佳點餐的時候有些心疼。心事兒這麼多，鄧佳狀態自然不是很好。等餐的時候，薑維出去接電話，因為店裡人比較多，聲音嘈雜。這會兒顧啟賢才顧得上看鄧佳一眼，問她怎麼了。鄧佳心裡難受，卻無從說起，尷尬地搖搖頭，沒吭聲。這時，服務員出餐叫號了，顧啟賢起身去端三個人的餐食，端了兩次。薑維打完電話回來，剛好坐下就吃。店裡生意很好，來消費的都是附近辦公樓裡的白領。這塊兒的店麵都不是很大。畢竟附近地段好，好幾處寫字樓都在十字路口附近，而吃飯的地方又不是那麼多，還相對分散，本身配套設施就不完善，寸土寸金的地方有個小屋就算不錯了。在北京這種地方，從來不嫌人多，又是在飯點，能找到位置吃飯也算不錯了。平時薑維要麼早出來一會兒，要麼晚出來一會兒，要麼乾脆訂餐，她可沒那個耐性吃飯還得排個隊。所以，她從來不去牙醫下麵那家食堂。薑維吃飯很挑，每次碗碟裡都剩下很多。有時候，她會在沒動筷子之前撥給顧啟賢點，畢竟男生吃得多，他也不會嫌棄薑維。這說明他們的關係很親近。鄧佳就不會把飯菜撥給顧啟賢，因為她覺得那樣如果被拒絕會很尷尬。她對和顧啟賢的關係也確實沒那麼自信。她暗自琢磨薑維和顧啟賢的關係。不過她現在唯一能想明白的，就是薑維和顧啟賢吃飯都很講究，不像其他人可以隨便找個地方點份蓋澆飯或是拉麵。鄧佳對薑維和顧啟賢好像知之甚少，根本算不上朋友。那種半生不熟的感覺令她很難受。沒想到，回到公司以後，鄧佳就聽到了有人背後說她壞話，說是薑維和顧啟賢是一對，她一個實習生，扮什麼第三者的角色，真是臭不要臉……更難聽的話還有很多，她整個下午都感覺背後被人捅刀似的。薑維給鄧佳安排的那些調研工作十分繁瑣難搞，她調研了好幾天，進度十分緩慢。不過薑維好像一點不著急的樣子，也不催鄧佳，甚至都不過問，像是遺忘了一般。她看見顧啟賢下班打卡就走，也沒和她打招呼，像怕被人誤會似的，難道在有意躲閃她嗎？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鄧佳就頭大。鄧佳以為會被各種煩心事兒和難搞的調研折磨死，她今天彆想回家了，更彆想誰來解救她了。顧啟賢不是說了麼，隻有自己努力，才能闖出一條康莊大道……就在她思緒紊亂的時候，薑維過來喊她下班了。車裡，鄧佳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但回想起薑維和孟岩凶狠對峙的事情，她有些膽戰心驚。“你今天怎麼了，感覺怪怪的，是不舒服嗎？”薑維似乎很關心鄧佳。鄧佳不確定她出於怎樣的私心，所以也不敢什麼都說，但有些事兒不問出口又心裡堵得慌，猶豫了一下：“維姐，你結婚了嗎？”“嗯。你怎麼知道？”薑維笑說，似乎表現得很高興，也並不反感彆人問她的私生活。鄧佳心裡“咯噔”一下過後，整個人都釋懷了許多：“是咱們公司的嗎？”“啊哈哈……”薑維恐怖大笑，像是開心死了，“怎麼可能？你是聽到什麼了嗎？”鄧佳並不擅長撒謊，而且她覺得薑維並沒有想象得那麼可怕，所以她開誠布公地說了。薑維聽完大笑，說公司人亂說的，一些無聊的人最喜歡造謠生事，她怎麼可能跟顧啟賢怎麼樣！他們是朋友。實際上，薑維的老公是海歸，在一家德國企業就職，一年大部分時間都在世界各地出差，所以他們很少見麵。但他們一直很恩愛，也很享受每年在一起的那一個月的甜蜜時光。轉眼間就到了鄧佳住的小區，她下車和薑維揮手道彆。穿過小區，鄧佳在昏黃的路燈下走著，心裡想著顧啟賢現在單身，更和薑維沒什麼。繼續想下去，她不覺美滋滋地笑了。突然，麵前冒出來一個人，穿著白色T恤，連個動靜都沒有，嚇了鄧佳一跳。她平時雖然喜歡看恐怖片，但獨自走夜路碰見蹊蹺的事情，她也會心驚膽戰。她聽見那個人喊自己的名字，才認出那個人是馮生。“來找我媽嗎？”鄧佳下意識地以為，他來找謝醫生有事兒。“哦。”馮生難為情地摸著後腦勺，身體不自然地扭動著。“那一起上去吧，我媽應該在的……”鄧佳邁出一步，跨過馮生站的位置，見他沒動，又停住了，轉過身看著他，“怎麼了？”“其實，我是來找你的。”馮生難為情地說。“哦……”鄧佳也有點不好意思了，擺弄一下劉海，“找我有事兒？”“隻是……想見見你。”雖然馮生看上去憨厚，但其實一點不笨，也勇於表達自己。“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鄧佳帶他到小區外路邊攤坐了坐，點了兩瓶啤酒、一盤煮花生和一些肉串。席間，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一邊喝酒一邊吃東西，也不會覺得太尷尬。馮生是個不錯的男生，這一點，鄧佳知道，隻是第一感覺差了點。她不忍直接拒絕，想等他表白的時候再委婉地表達給他。不過，他們是可以做朋友的，至少她不討厭馮生，有個婦科醫生的朋友，興許將來還有用。喝完酒，馮生就送鄧佳到樓下，然後他們揮手道彆。馮生看著鄧佳進了樓，估摸著時間等她大概進了家門，他才離開。那晚的月亮特彆明亮，看了讓人感覺溫馨。因此，鄧佳做了個好夢，一覺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