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佳投出簡曆後，很快收到了麵試邀請。為了能有出色的表現，她提前上網查了麵試公司的相關資料。這是一家做旅遊規劃的公司，招文案策劃，她覺得自己基本符合崗位要求。從字麵意思上來說，既然和旅遊相關，應該很有趣。鄧佳那麼愛玩，怎麼能輕易放過。麵試那天，天氣陰沉。預報說有小雨，鄧佳隨身帶了雨傘。沒想到路上就掉了雨點，她有種不詳的預感，覺得今天麵試可能徒勞而返。她就這樣心情忐忑的來到麵試公司。雖然公司所在的這片辦公區還算繁華，緊靠路邊，占地也不小，但入口設置比較隱蔽，第一次來難免暈頭轉向。她繞著圍欄走了一圈才發現入口，一直往前走，對上樓號，進了辦公樓。大廳很寬闊，左邊是谘詢台，三個穿黑色職業裝的年輕姑娘坐在前台。麵試公司在二樓，鄧佳一眼看見了電梯，升到二層，鄧佳繞過電梯間，路邊擺著易拉寶，上麵寫著XX創業峰會。她繼續拐了兩個彎，才看到貼著門牌號205的辦公室，隔壁就是鄧佳要找206。房門是透明的，雙扇開合。裡麵很亮，因為陰天開著燈。進門就是前台，有個漂亮女孩坐在那裡。“找誰？”女孩的嗓音很甜，聽得人心裡癢癢。“麵試。”“什麼職位？”“文案策劃。”女孩起身繞出前台，經過鄧佳身旁，向左邊辦公區走去，走到窗邊彎腰和坐在那兒的人說了兩句，那人便立刻起身，朝鄧佳這邊張望著說：“噢，那兒。好，謝謝。”前台回了座位，另一個姐姐領著鄧佳來到裡麵的一間小會議室。“帶簡曆了嗎？”姐姐說話很乾練。“帶了。”鄧佳從雙肩包裡拿出簡曆，她就是HR吧，鄧佳想。姐姐接過簡曆掃了一眼，放到桌上：“我是公司HR，介紹一下自己吧。”鄧佳最討厭自我介紹，不知道說什麼，上次實習麵試的時候就有點緊張，這次說話又有點顫音了。她努力控製了一下，慢慢冷靜下來。HR似乎沒以為這麼簡短就結束了，愣了一下，然後低頭看了眼簡曆：“在藝茲蔓這家公司實習過？”“嗯。”“在北京嗎？”“不是。在江西。”HR眉頭一皺，又仔細看起簡曆：“在江西讀的書？”“是。”“好。對我們公司有什麼想了解的嗎？”鄧佳為難的想了想，實在不知道該問什麼，突然想起小叔囑咐的話：“有五險一金嗎？”“現在是五險，以後可能有這個一金。北京人是吧？”“是。”“那會有。還有其他問題嗎？”鄧佳感到嘴有點苦，想喝水，可這裡連一杯水都不給準備：“暫時沒有。”“好。我們近期會電話給你通知。”HR起身，站在一旁，讓鄧佳先走。鄧佳說了聲“謝謝”，出門徑直穿過辦公區，發現這裡挺大的，有四五十人的規模，不知道為什麼，有一半工位上都是空的，但桌上卻擺著各種辦公和私人用品，估計隻是暫時沒在。其他人都安靜坐在自己位置上，對著電腦悄無聲息地搗鼓什麼。這讓鄧佳想起實習時的一幕幕，像噩夢一樣刺痛著她，她加快腳步走出了辦公室。一直走出辦公樓，鄧佳才回過神兒來，但大腦功能還未恢複正常，好像斷片了，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她唯一確定的就是不想馬上回家，看看手表，可以趕去張美樂那裡一起吃午飯，於是給她發信息。很快，張美樂回複說“好啊”。鄧佳乘公車趕去她單位。車站就在附近，五分鐘路程，在那裡等了幾分鐘公車就來了，有三兩個人前後上了車。這個點車上沒什麼人，稀稀拉拉坐那麼幾個人，後麵還有座。鄧佳去最後一排靠窗坐下，推開車窗。車啟動，暖風迎麵灌進來，吹得她心裡甜甜的。鄧佳是在讀大學時喜歡上閒來無事乘公車觀光的。路況好，乘客不多的時候，坐在後麵想事情，把不開心慢慢消化掉。這個喜好隻有張美樂知道，有一次鄧佳在車上撞見張美樂和她男友出去玩。後來張美樂問起來，鄧佳便向和她分享了自己的這個小秘密。張美樂說了句“矯情”，兩人哈哈大笑起來。想到這些，鄧佳感動得流下兩行熱淚。在嬌豔的陽光下，她傲嬌地抹去眼淚，不想車上的人發現。馬上該下車了，她收住萬千思緒，刷了會朋友圈。不一會兒，她到站下車。鄧佳在張美樂單位附近的一家餐廳等了十幾分鐘，她姍姍來遲。“麵試怎麼樣？”張美樂還沒坐穩就迫不及待地問。“還可以吧，”鄧佳撫弄一下劉海，歎氣說，“等通知。”“是這樣的。安心等兩天吧，沒事來找我玩。”“大小姐！你得工作啊，我一個無業遊民，湊什麼熱鬨。”鄧佳喊來服務員點餐。“今天我請客，你想吃什麼，隨便點。”“這樣好嗎？”鄧佳露出一副竊喜的樣子，看著張美樂。“那有什麼不好！慶祝你麵試成功嘛。”張美樂翻著菜單看。“麵試還沒成功呢。”鄧佳認真看著張美樂，小嘴一嘟，眼睛賊有神。“趕緊點餐。”說著，張美樂手機來了信息，她低頭忙了半天。“有事啊？”鄧佳小心翼翼地問。她點完餐，把菜單合起來放到一邊。“噢，沒事。你點完了？”“你，”鄧佳眼睛滴溜溜地轉，“是不是戀愛了？”張美樂一下子咧嘴笑了：“看出來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低眉偷偷看鄧佳。“瞧你這小樣！說說，怎麼遇見的。”鄧佳也為她感到高興，但更多是那顆八卦的心在作祟。男生叫趙燁，是張美樂同一幢辦公樓裡偶遇的，長得還可以，鼻子特好看，高挺筆直，皮膚特白，跟漂過似的，相比張美樂小麥色皮膚……張美樂很是羨慕不已。他們是在電梯間遇見的，當時張美樂和同事吃完飯回去，還幫同事帶了便當。趙燁主動和她搭訕，問她要了電話，下班後就約她吃飯。兩人相談甚歡，張美樂決定和他處處看。“哎！”聽張美樂講完她動人的愛情故事，鄧佳羨慕的同時，雙手托起下巴陷入了沉思。她一直向往童話般的愛情故事，可是她的白馬王子在哪裡？她一直在期待，在尋覓。“想什麼呢？”點的菜陸續上桌，張美樂碰碰鄧佳的手，道，“趕緊吃飯，一會兒我回去遲到了。”兩人邊聊邊吃。飯後，鄧佳搭公車回家。之後的兩天，鄧佳相繼麵試了另外兩家公司，感覺差不多，也是回去等通知。等結果的幾天裡，鄧佳拿到了駕照，開著家裡的車，父親陪她練習。她車感不錯，上路很穩，父親沒費什麼事兒，但真正獨自開車還得再練一陣子。這天下午鄧佳在家打了個盹兒，突然接到最開始麵試的那家公司電話，通知她明天上班。她幾乎都要放棄了，以為公司沒有願意錄取她，她被這意外的驚喜驚得跳了起來。父母不在家，她無處訴說，憋得慌，想跟人分享，給張美樂發信息半天沒回複，估計她在忙。鄧佳到冰箱裡拿了一盒酸奶，坐在沙發上滿足地喝起來，她打開電視，看《動物世界》。晚上，鄧佳準備好去公司報到需要的材料，早早睡了。第二天是個好天氣，晴空萬裡。鄧佳心情不錯，化了淡妝，穿了一身職業裝，搭公車去上班。HR通知她上午十點到。即便是這個時間出門，擠公車的人依然很多，車廂裡塞得滿滿，人臉貼著車門，身體單薄的人根本擠不上去。女生自然容易吃虧，但為了上班不遲到，也是拚了，哪裡顧得上什麼淑女形象。現代女性更多習慣以“女漢子”自居其實是有原因的，根本就是生存所迫。以前鄧佳難以想象，沒想到上班第一天就全部領教了，不知道以後的每天要如何麵對，她隻能說心塞。到了公司辦公樓，總算沒那麼多人了。鄧佳搭電梯來到二層，七拐八繞進了206辦公室。前台的小姐姐領她去見HR，填了幾張表格，錄了打卡指紋，算是正式入職了。公司還是有不少工位空著，也沒人跟鄧佳說明情況，可能也跟她無關。HR隻是給了她幾本公司業務介紹的宣傳冊。因為公司是做旅遊規劃的，所以還有一本以往項目的案例展示彩頁。說實話，她根本看不懂，甚至懷疑公司是不是招錯人了。時間過得很快，一上午都沒人理睬鄧佳。前後左右都空著人，連問點什麼都不方便，稀裡糊塗就到了吃飯時間。她正犯愁去哪裡吃飯，一個穿藍白格裙子的可愛女生在辦公室門口遇見她，衝她微笑。鄧佳也禮貌地報以微笑，快走兩步追上去，問：“這裡有食堂嗎？”剛好她們也去，便邀請她一起。那個穿藍白格裙子的女生叫李夢琪，笑起來很甜，給鄧佳印象深刻。和李夢琪一起的夥伴叫小鹿，長得尖耳猴腮，麵癱臉，並不討人喜歡，也不怎麼愛說話。一路上，李夢琪和鄧佳聊天，聊起辦公室為什麼好多人不在，才知道原來都去出差了。公司常年都是這個狀態，隻在業務淡季的時候，才能看見公司人齊的樣子。想到以後自己可能也是全國各地地跑來跑去，鄧佳就感到無比欣喜。食堂在剛進來那幢牙醫診所的地下一層。進了大廳，右手邊有個辦卡的地方，食堂吃飯隻能刷卡。鄧佳去辦理了一張，李夢琪她們等在一旁，然後三個人一起走樓梯到地下一層，七拐八繞來到食堂。食堂很大，因為樓上是酒店，而且還有辦公樓，打飯的人排起長隊，井然有序，都很自覺。鄧佳她們三人排進了隊伍，隊尾已經到了食堂儘頭。李夢琪和小鹿在聊些工作上的事情，鄧佳插不上嘴，就四處張望。左手邊有個隔斷出來的房間，裡麵也有人吃飯。鄧佳問李夢琪，原來那裡是小炒，菜價貴很多，對於一般工薪階層消費不劃算。這樣左顧右盼，胡思亂想，時間過得很快，鄧佳她們已經很靠近打飯窗口了。因為身旁就是飯桌，能看見吃飯的人餐盤裡有些什麼菜，菜品怎麼樣。不過食堂裡想來也知道是怎樣的，鄧佳上學時候就經常到校外吃餐館，畢竟食堂一吃就是四年，早就吃膩了。李夢琪說，她們也不常來食堂，調換著吃。估計今天是因為碰見鄧佳，想帶她來熟悉一下。打了飯，三個人去找座位。這個飯點可不容易，稀稀拉拉都坐滿了，隻有等哪桌吃完了才趕緊坐下。“你是剛畢業嗎？”李夢琪問鄧佳。“是啊。”鄧佳吃了口菜，果然味道跟想象中出入不大，湊合能吃下去。大概是看到了鄧佳的表情，李夢琪也猜到了原因，問菜是不是不好吃。鄧佳抿嘴笑。“你是策劃嗎？”小鹿問鄧佳。“你怎麼知道？”鄧佳有點疑惑。李夢琪她們笑，好像遇見了隻有她們才知道的梗。李夢琪解釋，同一部門的會坐在一起。鄧佳隻記得自己身邊都沒有過其他同事，看來策劃部都出差了。“那你們是做什麼的？”鄧佳問。“設計。”李夢琪說。“設計也出差嗎？”“我們上周剛出差回來。”李夢琪說。吃過飯，三人在院兒裡溜了會兒便回到辦公室。整個下午，辦公室裡特彆安靜，大家就好像靜止了一般。鄧佳無聊地偷偷玩手機。這樣的狀態持續了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