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我！”山間某處傳來一聲怒吼，衝破了雨聲，伴隨著某人的陣陣怒罵喊聲，漸漸地越來越近了……連戰雪一言不發將厲墨含扛在肩上，大步飛快往山上走去，他如履平地，周圍障礙仿佛不存在一般。厲墨含掙紮著，像隻麻袋一樣被男人扛著穿梭前行於黑暗中，無論怎麼掙紮怎麼罵後者就是不肯放他下來。到最後他索性認了，省些力氣，趴在連戰雪肩上不動了。大雨還在繼續，雨聲也好像越來越大越來越密，像是一張網，將天地間一切罩得嚴嚴實實，讓人喘不過氣來……不消片刻兩人已經從頭到腳已經徹底濕透，厲墨含閉上眼，感覺著水流在臉上一遍又一遍衝刷著……漸漸的，周圍好像變得安靜下來，仍然能聽見雨聲，卻感覺很遠，淅淅瀝瀝的像是初春時的小雨。這一刻，竟是久未有過的平靜……他想到了和師父站在長廊下看著第一場春雨落在院中的情形，但卻記不清是什麼時候的事了。說來也奇怪，他遇到連戰雪之後，似乎有很多以前的事都記不清楚了……連戰雪帶著厲墨含隻用了片刻工夫便回到了山頂上，但並未回到宅子裡，而是繞到山後麵，來到一處被樹葉與藤蔓半掩著的岩洞。進去之後，洞內有火把照著，裡麵是明顯被修繕過，地麵與牆麵皆是一片平整，越往裡走周圍越是有一股濕熱感覺。隨著一陣熱氣撲麵而來，穿過通道之後豁然開朗，洞的儘頭是個偌大的溫泉池，散發著陣陣熱氣，池子四周點了燈，用彩色琉璃的罩子罩著，整個洞裡彌漫著一股硫磺氣味，頂上有幾處縫隙，隱約可以看見外麵。這裡已經沒有雨，而且還能看見點點繁星，幾束月光從石縫裡照了進來，站在池邊，連戰雪猛一用力，將厲墨含扔進了池子裡，濺起大片水花。厲墨含被嗆一口幾近滾燙的熱水，從水中掙紮著坐起來，原本已是一身狼狽，身上衣服穿過林子時被樹葉刮得七零八落，沾滿了泥土和草屑。臉上的傷口已經被雨水衝刷乾淨，但此時又開始滲出血絲，隱隱作痛。坐在水中，池水稍沒過肩頭，他伸手將貼在額前的頭發梳到腦後，抬頭冷冷看站在池邊的男人。連戰雪盯著他，這才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你的膽子真是大得很……”語氣間的怒意毫不掩藏。厲墨含無懼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不是沒想過會被抓回來，而是早就有了準備，就算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了。“你大可不必管我。”他回了一句。連戰雪皺眉，“你就這麼想當那些怪物腹中的點心？”“就這麼幾個魔物，就算對付不了它們，也不至於會喪命於它們。”連戰雪一挑眉，“這麼幾個魔物？”他冷笑一聲，“你可知你幾乎把整個山上的魔物都引來了？若是我再來晚一些，你就算不被吃乾淨也可能缺條胳膊少條腿了。”厲墨含沒說話，冰涼的身體此時開始漸漸恢有了一絲暖意，他卻仍然止不住地微微發抖。這時，連戰雪閉上眼歎了口氣，其實他也不明白，早就預料到厲墨含不會乖乖聽話，但真到了這時候，他卻遠比預料中的要生氣。他壓下了滿腔怒火，睜開眼看厲墨含，“你到底有什麼不滿意，為何一再要走？”厲墨含諷刺一笑，“你知道我是什麼人，把一個習慣了到處走的人關在一個地方，難道不是強人所難？”連戰雪看著他未接話，兩人視線相交，誰都不願意讓步。琉璃燈散發出來的光照得池中的厲墨含影影綽綽，連戰雪沉默良久，問了一句“即便是為了我也不行？”厲墨含愣了一下，隨後甚是好笑地問：“連戰雪，你同我是什麼關係？”連戰雪看著他，麵沉似水。“其實你我都清楚，雖然不知道你現在是怎麼想的，但之前我後悔將你放出來，想過要將你再重新封印。而你也知道我有這個意思，也是真的想過要殺了我。”什麼恩人不恩人，不過是玩笑一樣的話。“我們未曾殺得你死我活已是客氣，你又憑什麼讓我留下來？”說到一半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笑了笑，“隻因我是仙體，可以讓你感覺到一點那個人的氣息？”連戰雪眉頭一皺，明顯是被觸動了什麼，但是他看了厲墨含一會兒，突然笑了。那是一種釋然的笑，厲墨含並不明白。“說實話，你現在這副模樣，還真讓人倒胃口……”連戰雪長歎了一聲，開始伸手解開了腰帶，將衣服脫下來扔在池邊。“不過，我並不嫌棄。”厲墨含看著他緩緩下水，下意識要往後退。“彆再往後了，”連戰雪微微一笑，“後麵很深，水也更熱，掉下去可能就被煮熟了。”厲墨含一愣，在心裡罵了句“這什麼鬼地方！”來到他麵前，連戰雪低頭看他，低聲道：“的確是我疏忽了，你若是覺得沒有理由留下來，那不如我現在給你個理由可好？”“不需要。”連戰雪笑了笑，伸手抓住厲墨含漂在水麵上的衣擺，用力一扯，“刺啦”一聲將原本已經破爛不堪的衣服撕開，一揚手扔到了一旁。厲墨含也沒有躲，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本就不舒服，此時感覺要好很多，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流動起來，他鼻尖甚至冒了一層薄薄的汗。兩人幾近坦誠相對，連戰雪臉上是少見的溫柔，卻又透著濃濃邪氣，一雙眼好似方才那樣，若隱若現地紅。厲墨含看著那雙眼，一時間好似入迷……“說起來我沒想到你是仙體，而我，許久沒碰過仙人……”說話間，連戰雪伸出雙手分彆搭在厲墨含肩上，俯身吻住他。厲墨含愣了愣，這並非兩人的第一次，但這次感覺卻明顯有了不同，許是水太熱，他哆嗦了一下，待連戰雪的舌頭要頂開他緊閉的雙唇時，一把將男人推開了。連戰雪大笑幾聲，頗為回味地伸手用拇指抹了一下嘴角，緩緩道：“之前，你不是好奇我到底是什麼麼？”厲墨含還未回神，聽他這麼問突然心跳得厲害。他的確是好奇，但此時卻又下意識不想知道，似乎預料到了什麼……然而這時連戰雪突然緩緩往後退了兩步，隨即無聲無息沉入水底。和上次一樣，厲墨含反應過來，雙眼盯著水麵，一邊四下尋找一邊緩緩靠到岸上，轉過身背靠在池邊，看著剛才連戰雪說的很深的地方。等了好一會兒仍不見水中有動靜，他叫了一聲“連戰雪……”話音剛落，突然有什麼東西從水裡伸出來，“呼”的一聲掃起一陣勁風，“啪啪”幾聲，敲碎了池邊的幾盞琉璃燈，隻剩最後一盞，整個洞內瞬間一片幽暗。厲墨含一怔，察覺到了水裡有什麼東西在靠近他……下一刻，一條粗長的尾巴就纏住了他的小腿，滑膩而又冰涼的感覺讓他生生打了個寒戰。借著旁邊琉璃燈微弱的光，他終於看清楚，水中是條足有水桶粗的黑色大蛇……不，厲墨含猛一皺眉，蛇頭有角，能修煉到長出角，他已然是龍……大蛇在水中緩緩蠕動，車鬥般大的蛇頭遊到了厲墨含麵前，在水中看著他，緩緩吞吐著長長的信子，一雙腥紅的眼，如獸一般……厲墨含突然想起初次在雲清寺地牢裡像是幻覺一般看到的那雙眼，原來就是連戰雪。這才是連戰雪的真麵目……一人一蛇正在對視之間，水下的那蛇尾突然靈活地向厲墨含腿間伸去，一下便碰到了那個羞恥又敏感的地方，還要往裡鑽……厲墨含一個激靈，從水中竄起，惱羞成怒一般伸手要去扯那蛇尾，恨不得將它折斷。但剛伸出手，蛇尾已經沉入水中，不見蹤影。“嘩啦”一聲，連戰雪從水中出來，赤身祼體，將一頭黑發梳到腦後，麵帶笑意地看著他。“這回看清楚了？”厲墨含沉默片刻，“你既已修煉到這般地步，為何還要……”“還要什麼？”連戰雪笑問。沒說話，厲墨含知道，他有這般修為，若不是自己願意，那個人應該也是無法輕易將他封印的。連戰雪緩緩走到他麵前，低頭看著厲墨含問：“還冷麼？”厲墨含抬頭，問：“你想怎樣？”連戰雪揚起嘴角，“我想你留在我身邊。”“不可能。”厲墨含咬牙，看著男人赤裸的樣子，突然心亂如麻。“墨含，我太寂寞了，不想再一個人。”連戰雪伸手拉起他的一隻手，緩緩放到自己心口。厲墨含再一次感覺到了男人的心跳，肌膚是從未有過的炙熱，如一股熱流般從掌心湧入他身體。他突然無比厭惡，卻不知是厭惡他，還是自己……他猛一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站起來想上岸，連戰雪眉一皺，突然伸出雙臂一把抱住厲墨含，又一次吻住了他。“唔……”厲墨含怔了一下，反抗起來，扭打之間兩人雙雙倒進水中……這個吻再不複之前的溫柔或戲弄，吻得凶狠，像是要將對方吞噬殆儘，不給他留半點喘息機會。兩人在水中糾纏，廝磨，喘息聲漸漸急促，熱氣也好像越來越濃，在皮膚上凝結成水珠，同汗水一起滴落水中……厲墨含上身被按在岸上，最後一盞琉璃燈被撞倒，他全身發紅，兩條腿在水裡半漂浮著，夾著男人的腰。連戰雪低頭看著他，眼中一片凶狠……他俯身一手捏著厲墨含的下巴，有些發狠地吻住他，吸吮舔弄著已經一片紅腫的唇瓣……隨著厲墨含一聲痛苦呻吟，那僅存的一點火光，漸漸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