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我不會愛誰了。這話落在夏曲的耳裡，讓她動容。如果這時候對方換做是彆的人，她隻會覺得是空話，誰能保證在幾十年後會不會對除了她之外的人動心？可偏偏對方是彭肅，她認識了這麼多年的，還在她離開的杳無音訊的五年間都一直沒有停止過尋找她的彭肅，她無法讓自己不相信。這樣直白的告白，夏曲動心了。她沒有想過隻是跟彭肅過家家一樣玩玩，對待感情她一向很認真。可，就這麼答應？對這樣的求婚，那她是不是太好追了一點？“就隻是這樣？”夏曲故意為難眼前的人，又從彭肅的手裡叉走了一坨小土豆。她內心其實是有些慌張的，雖然知道彭肅可能真的這輩子除了她不會再愛誰，可萬一呢，萬一彭肅誤會她是不想結婚，那她是不是自己作死了？夏曲手一抖，那塊麻辣小土豆在她的唇角邊印上了一枚淡淡的辣椒油的痕跡，她還不自知，仰頭等著彭肅的答案。兩個人對彼此來講都是初戀，做這種事情是第一次。彭肅也慌張了，他努力回想起自己看過的為數不多的電視劇，突然意識到，似乎彆人的求婚是有鮮花和戒指的，可他，就隻有一盒麻辣小土豆？這麼廉價的求婚啊！哪怕是塑料花也比麻辣小土豆強多了吧？“那，那個……”彭肅正想著怎麼措詞，他目光掃視了一圈附近，現在去買鑽戒肯定是不可能了，來不及，再說這附近也沒有商場。但是學校附近有不少花行，“皮皮，你等我一下！”說著，他將手中的小土豆放在夏曲掌心裡，然後快步朝著店麵最大的那一家花店走去。很快，彭肅就從花店出來了。在他的手中，捧著一大束的盛開得鮮豔燦爛的玫瑰。他走到夏曲跟前，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像是還有些羞赧那般。夏曲的情況似乎也比他好不到哪兒去，一個突然送花，一個突然收花，兩個都是戀愛中的菜鳥，第一次總是會這麼緊張又無措。那束嬌豔得過分的玫瑰花還是放在了夏曲跟前，彭肅努力回想著剛才自己在花店悄悄用手機搜索的求婚台詞，可話到嘴邊，那些套路被舍棄了，心頭的話，就那麼不由自主地講了出來。“店長說，求婚就要用玫瑰花……我知道你最喜歡的不是這個，可她們店麵現在沒有鈴蘭。”彭肅在很認真地解釋，“鑽戒現在沒有，對不起，我其實什麼也沒有準備好就來跟你求婚了，是我的失誤。“可，今天，就在剛才你說你很開心聽見老板稱呼我是你老公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就像是，像是很多年向神明祈求的夙願在一瞬間突然達成了一樣。“就，迫不及待，擔心你後悔，想要問你要不要今後剩下的日子都跟我在一起了。”彭肅太緊張了，說話有些磕磕巴巴，甚至顛三倒四，沒一條清晰的邏輯線。但是這話卻讓夏曲聽得有些淚目了，一聽就知道是沒有事先設計好的台詞。“你是傻瓜嗎？”她捂著嘴巴說，眼眶微微發紅。彭肅手裡拿著紙巾，溫柔地將她剛才吃小土豆沾上的紅油輕輕抹去，“不喜歡嗎？”他像是很懊惱，“那，那明天我重新來？”明天，他一定會買到她最喜歡的鈴蘭，然後帶著光芒四射的鑽戒，來向她求婚。“彆人都是說好聽的，你怎麼那麼多廢話？”夏曲覺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氣這個人為什麼買花的理由也要講出來，笑的是他真的說風就是雨，這麼突然走在路上決定要求婚。“誒？”彭肅摸著自己的腦袋，“我……”他失笑，好像剛才他是說了很多沒用的，但不過是因為他想要將自己心裡所想的一五一十全部告訴自己喜歡的人。“可皮皮，我現在可能還不能給你最安定的生活，如果你答應我的求婚，能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兩年，行嗎？”他目光懇切，望著夏曲開口。兩年時間，相比於他們兩人在一起默默的二十多年裡其實很短，相比於彭肅一個人默默等待尋找的五年也不算什麼。夏曲當然不會有什麼意見，“你要做什麼？”她輕聲問。前段時間她跟蘇舞聊了聊結婚的話題，蘇舞打趣道：“你是不知道彭肅是有多想把你的名字跟他的名字放在一個戶口本上。“阿夏，不是我幫著彭肅給他說好話。這幾年，你是真不知道彭肅每年都會去看戒指，他是一直想要把你娶進門的。一年一年的，想你，等你，還想娶你。”可如今，這麼著急想要把她娶進門的彭肅居然主動提出希望夏曲能等自己兩年時間。“嗯。”彭肅點頭，這也是他考慮後才決定的。他一直想要給夏曲最好的，可現在的他，還不是最好的他。“等我拿了世界冠軍的時候，我娶你好不好？”他伸手捧著夏曲的臉頰，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現在天空上最耀眼的太陽。等我功成名就，當著全世界向你求婚好不好？這是彭肅的願望。夏曲沒說話，她有些震撼。她的沉默，卻讓傻乎乎的還等著她的回答的彭肅害怕了。因為太喜歡太在乎，讓他對夏曲每一分的表現都格外謹慎，“皮皮，你不高興？是不是覺得太久了？那，那我爭取一年，一年就……”後麵的話他沒能說出來了，跟前的女孩子已經從他手裡接過花束，墊著腳，湊上前，親吻住他的唇。“你傻不傻？”夏曲低喃道，她什麼時候不高興了？她隻是……太高興了！跟喜歡的人結婚，哪裡會在乎形式？即便是沒有鮮花，沒有戒指，可隻要對方是他，她都會答應，因為她想要嫁給愛情，也隻會嫁給愛情。這個親吻讓夏曲很快就從主動變為被動了，事已至此，彭肅還有什麼不明白？巨大的欣喜像是一把熊熊大火，將他的理智快要燃燒乾淨了。他回吻住眼前的人，原先捧著她臉頰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放在夏曲的後頸位置上。另一隻手，摟住女子的細腰，一點一點將她朝著自己懷裡帶著，那力道像是要將她鑲嵌在自己懷中一樣。緊緊的，很用力。那束剛才買的花瓣上似乎還殘餘著露珠的鮮花，擁擠在兩人的懷抱間，濃鬱的花香朝著兩人席卷而去。可彭肅卻覺得，在自己懷中的夏曲，比花還香。明明都還在大街上，兩人這樣旁若無人的擁吻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夏曲想自己一定是入了魔障了，這才會做出剛才那樣的事情，居然真的那樣不管不顧，沒有一點理智，完全被感情操控，情不自禁在大街上跟彭肅擁吻了。她臉色發紅，就連那一雙小耳朵，也紅了。彭肅臉上的笑容始終不減，他拉著夏曲的手，十指相扣。夏曲一邊走一邊捂著臉，儘管是周末，學校周圍沒什麼人，但她覺得剛才跟彭肅那麼荒誕又大膽的行為肯定已經被很多人看見了。一想到這裡，她就害羞得不行。可要是說時間能重來一次的話，在那樣的情況下，她想，自己應該還是會不顧一切吻住麵前的男人吧。兩人去了從前午間習慣性去的一家小飯館，從前老板的兒子還在念幼兒園，眨眼間，都已經長得很高了。不過，飯館的老板就沒那麼好的記憶，現在還記得彭肅和夏曲。吃了午餐，彭肅還擔心夏曲的身體，何醫生叮囑過這個月的時間夏曲最好是不要走太多路，提出回家看電影。夏曲去過了自己心心念的高中，沒意見，全聽彭肅的了。從這裡到之前的停車場還要穿過一條街和連接著相鄰兩條街道的小巷。陽光不錯，夏曲的心情更不錯，她嘴裡輕哼著小曲，像是從前上學的時候一樣，彭肅走在她身後，她像是一隻小蝴蝶一樣，在前麵高興的時候旋轉跳躍。那樣子，可能說蝴蝶不恰當了，她更像是一隻小天鵝。不過現在，夏曲是不能跳了，可她走路的模樣，仍舊像是一隻天鵝，優雅而高傲。“彭肅，我給你講，以前我在美國的時候，也經常看你的比賽。”夏曲抱著花，突然回頭道，她臉上的笑容很好看，“其實，我一直就很希望有一天你能來國外比賽，如果距離我很近的話，我還能偷偷地去比賽現場看你。”這是她以前小小的願望，明明那麼渴望知道有關他的消息，明明關於他的每一場比賽都舍不得錯過，可卻那麼固執地要切斷所有跟他有關聯的人，害怕從彆人的口中聽見有關他的確切的消息。“不過，現在看來不用啦！”她跑回彭肅跟前，將自己的手塞進後者的手心裡，語氣洋洋得意，“下次看你的比賽，我也不用著自己花錢買票啦！你說，對不對？”那一天，她會是他的未婚妻，會是他的家屬，坐在家屬席位上，一定會非常美好。彭肅點頭，“要不要先去看我練習？”他還沒忘記夏曲現在沒給他確切的答案要一起去東北呢。這一點也不加掩飾的小心思，讓聽的人發笑。“好呀！”夏曲想，在這麼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她應該沒有理由拒絕彭肅的要求才是。小巷子裡，似乎回蕩著她的笑音。還有賣麻糖的老爺爺，即便是耳背，現在也不由抬頭看著不遠處笑容燦爛的女孩子，還有站在她身旁的一臉寵溺地望著她的男子。“哎喲，小年輕喲！”賣麻糖的老爺爺小聲說著，像是被夏曲臉上的笑意傳染了一樣，一邊敲著手裡的小榔頭，一邊高聲吆喝著，“賣麻糖咯！五塊五塊！賣麻糖……”聲音漸漸遠去，夏曲倒著走，她跟彭肅說著自己在上學時候的趣事。突然，在這時候，從一旁的小攤位跟前衝過來一人，眼瞅著要撞上夏曲，彭肅被驚出一身汗，伸手長臂一撈，將跟前的女孩子摟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