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死過人?!你且仔細說來。”素和燚一聽,便覺其中有意,或許能作為此案的突破口。那龜公拿了錢財,自是知無不言的。原來,這翠玉知道自己沒了錢財來源,想要贖身就隻能壓榨閣裡的姑娘們。可之前那位老板,也是個鐵公雞,基本是撈不到什麼的,反而還讓姑娘們對她更加怨恨。沒了辦法的翠玉,就將主意,打到了外麵的姑娘身上。有些人若是看上了哪位姑娘,得不了手,翠玉便去“幫幫”他。閣中偏門藥方不少,惑個良家姑娘,是不費力氣的。而被害的姑娘,醒來便知道怎麼回事兒了,身家已不清白,有的便破罐子破摔地嫁給了那人;還有人自甘墮落,入了青樓。隻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翠玉碰上了寧為玉碎之人。“那姑娘,不是本地人。”龜公一句話,就注定了這是一個悲劇,因孤身在外,無人可依,死,便是唯一的路。聽龜公言,有人見了那姑娘一麵,如若天仙,醉了酒來到軟香玉閣,和翠玉嘮叨了幾句。翠玉的心思便來了,收了那人錢財,還真隨著那人去找那位姑娘。過了沒兩日,城門之下便死了個異鄉姑娘。翠玉去看了,麵色不善地回來。而後,也收斂了許多。至於還有沒有再做那傷天害理的事情,倒是沒人知道了。“那人是誰?你可見過?”素和燚心裡掂量著,那人殺人滅口的可能性有幾分。可若殺人滅口,也不至於等到今日吧?龜公搖了搖頭,“這些我是不知道了,隻是那日見了個背影,看衣著,也不像個富貴人家。”“你見過那個女子嗎?她是何時死的?”無名問道。“那姑娘啊,見過,那天我隨老鴇一起去看的。我記得她應該是服毒自殺的,麵色青紫。至於麵相,雖然和活著的時候可能有些不一樣,但能看得出是個美人胚子。什麼時候死的……這個……小的還真記不得了,大概兩三年前吧。”“兩三年前啊……”無名摸了摸下巴,看來,要解開這個謎,還得問一問柳色參了,“那你現在還記得那姑娘的樣子嗎?”“記得一點,畢竟那姑娘姿色可以,若是放在這閣裡,肯定是頭牌的。不過……”龜公有些窘迫地搓了搓手。杳杳見了,還以為他貪心不足,正要塞錢給他,卻被那龜公拒絕了。“不是不是這個意思!小的我收了一次,哪裡敢再貪?小的我雖記得一些,可卻拿那筆杆子沒辦法,一輩子沒摸過那玩意兒,畫不出來,也沒什麼用吧?”“這個好說,我找來畫師,你形容給他,讓他畫。”素和燚袖子一揮,就解決了最重要的事情。無名又問了些問題,關於那一夜的事情,龜公知道的也不多。素和燚聽他打聽那個女子,覺得這女子之死,定然和此案有關了,可其中什麼關聯,倒是沒能猜出一二來。待幾人出了軟香玉閣,素和燚才開口詢問,“你是覺得,這案子和那個女子有關?”“世間萬事有因有果,種什麼,得什麼,不會錯的。他們害了彆人的命,就不怪有人來取他們的命。還記得那手帕嗎?你覺得那屠戶認識一位富家小姐的可能性有幾分?”素和燚頓了一下,“這……你的意思是,那位被害死的姑娘,有可能……也就是說,和老鴇一起謀害的人,可能是王屠戶?”無名點了點頭,“不過現在都是我的猜測,並不能證明。但如果真是這樣,凶手殺這二人,定然是為了給那姑娘報仇,可能是她的親人。隻是現在還查不到那姑娘的身份,也不能確定。”“嗯,我明日一早就派畫師來這裡,一定第一時間得到畫像,到這附近城中搜查。”有素和燚這個王爺的保證,無名就不用再費些心思了,爬上馬車,指使著車夫就駕車回了柳家。臨下車前,還指著早已靠在車廂睡著的杳杳說道:“明天可彆帶她出來了,不然我舌頭還沒被你拔掉,就先被她弄聾了。”素和燚聽得臉色不太好,卻也沒開口,見無名打著哈欠就回進了柳家。睡得迷迷糊糊的杳杳睜眼看了看,大抵是累極了,沒心思掙紮起來再去纏無名。隻得眯著眼睛對素和燚道:“你說他為什麼打哈欠都那麼好看?”“睡覺。”素和燚衣袖往杳杳臉上一擋,叫車夫立刻驅車離開。第二日無名還趴在床上,就被素和燚拎了起來。杳杳畢竟是個女兒家,沒有進了無名的屋子。當然,她不是不想進,而是剛要進來,就被素和燚拎了出來。被揪著後領的無名有些無奈,他懷疑素和燚是獵戶托生的,把人都當成兔子狐狸,動不動就拎起來。虧得他一個大男人,都能被這樣拎起來,也是有些無奈。“日上三竿了,還不起?”素和燚板著臉把人從床上拖了下來,他早早起來讓人找畫師,這個人反而睡得踏實。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斷案?來不及吃早點就被素和燚拎上了馬車,好在杳杳是個貼心小棉襖,掏出幾個油紙包,裡麵是豌豆黃和芸豆卷,倒是也能充饑,不過無名還是愛吃肉的。“今日去哪裡啊?”無名吃著芸豆卷,這芸豆卷雪白柔軟,質地細膩,芸豆磨得不帶半點顆粒,更是甜而不膩的好吃。素和燚瞪了他一眼,杳杳立刻擋了過去,也不知這小小馬車哪裡能放得茶水?居然能讓這小丫頭端著杯茶遞給無名。素和燚快被杳杳氣死了,打小兒沒見她這樣殷勤過,皇家的臉都丟光了!杳杳笑得甜,等無名吃完,還不忘遞個帕子。雖說是扮著素和燚侍女的身份,可她從沒做過侍女的活兒,如今做起來,倒像是無師自通。“去太守府,那廢墟也整理出來了,應該能查到些線索。”轉念又想了想,杳杳道:“不過都燒成了灰,能查到的,估計也沒多少了。”無名卻擺了擺手手指,指向素和燚。素和燚想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輕咳一聲道:“貪官汙吏的家底,可不是大火能燒儘的。”“正是正是。”無名應和道,好似那大人說了什麼特彆厲害的話,他在奉承。太守府也不遠,聊了沒幾句就到了。此時的太守府可比前日好多了,至少人可以進去了。三人自院中進入,一路上的雕梁畫棟已化塵埃,剩下些歪七扭八的黑色焦石,實是多了幾分可怖。好在烈日當空,不然真沒人敢進這宅子。杳杳跟在無名後麵,扯著他的衣袖,硬是拉得無名邁不開腳去。最後沒了辦法,無名向素和燚投了個眼神——然後杳杳就被拎了進去。“大人,這裡便是發現張太守屍體的地方。”衙役帶著三人進了最內間的地方,看起來應是張守財入寢的屋子。“這裡原本有兩個櫃子的,最後燒得就剩下幾片焦炭和鐵包角了,裡麵的東西,也燒光了。”衙役又拿了個冊子,數著那些個燒後還能看得出原型的東西,但家財加起來,似乎也並不多。雖比一般清廉官員要多出一些,但也說不上是貪汙受賄之人。杳杳聽了哼一聲,“就他那樣子,我家大人才來第一天,他就巴巴地攀了上來,吃穿住行都是撿著最好地給,我才不信他清清白白呢!”說著,倒是杳杳第一個動,在一片廢墟似的地方裡找著,像是非要找到對方貪汙證據似的。素和燚本想製止她,但見無名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對方打的什麼主意,便沒有作聲。“大人深入官場,自是知道這些人不止一個賬本,表麵文章做得好,不代表背地裡沒有黑色賬本。”聽了這樣的回答,素和燚也沒再表示,隻是跟著四處打量起了這破敗的屋子。幾個衙役見大老爺們都查找起來,他們自然也不敢怠慢,跟著找了起來。這屋子不大,牆壁四處都找了過來什麼都沒有,倒是有麵牆搭建得不好,一陣敲敲打打,塌了一半兒,鬨得一屋子人灰頭土臉的。杳杳像個花貓似的,被折磨得一點兒心氣兒都沒了,見著那燒剩下的床榻,也不管乾淨不乾淨,一屁股坐了上去。“誒喲!”結果,就是一屁股坐塌了床板。“疼死我了……誒喲……誒?這底下,好像是空的?”杳杳半個身子都折了進去,手向下撐著想爬上來,不小心碰到底下的擋板,中空的聲音就傳了出來。杳杳晃悠著胳膊,被素和燚和無名拉了出來。幾個衙役見了,就要去挪那床,卻沒想到居然是嵌死在裡麵的。這沒了辦法,隻得出門和人借了錘子什麼的,一點一點拆床。“哇塞,我可是真想不到,居然有人喜歡睡在金磚上,不硌得慌嗎?”杳杳敲了敲那金燦燦的一片,確定是金磚無誤。無名看了看一旁口水都留下來的衙役們,看來喜歡睡在金磚上的,恐怕不止一個人。“咳咳,看來這位太守大人,私下裡……”話沒說完,那廂素和燚就是一聲冷哼,甩了袖子就出去了。幾個衙役見大人心情不好,忙都低下了頭去。主簿才趕過來,就見到這般場景,打顫著腿就跟著素和燚出去了,生怕那位大人一個不順心,他們底下的小官兒,一個個都小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