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趕屍4(1 / 1)

海濱的冬天很冷,雖然其他三個季節一個勁地溫暖,但是到了冬天,那天氣凍得人直打顫。在這個年代,衣服越來越薄,但是保暖越來越好,各種棉啊絨啊都有。但是眼前的這個人,還穿著和時代脫節的厚厚的用棉絮做的棉衣,加上一條棉褲,整個人像個粽子,我跟在他的身後都感到好笑。今天我身穿一件灰色的大衣,裡麵是薄薄的一件白色棉襯衣。我跟他已經走了一個小時了,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在太陽還沒起來的時候,就叫醒我讓我出發,雖然我曾經對他說過要叫輛出租車,但是他拒絕了。他對我說那個人要求我們走到那麵去。我開始以為是小海擔心這點車錢,但是在說了我包全部車費的時候,他拿出了鄉下人特有的那股子倔強,“那個人都說了,讓我走過去的!”我隻能跟在他的後麵走著。走出城區,走過一片小山,又進了個林子。我想起那天晚上迷路的經曆,忙不迭地問:“你找對路了嗎?”他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他讓我走走看看天上的太陽,朝著太陽的方向走……”“朝著太陽的方向走……”我懵了,“你知道太陽的方向是不斷地變著的啊,你這樣走的話,我們可能永遠也走不到啊!”“嗬嗬……”小海又朝我傻笑起來,“他說啦,隻要這樣走的話,到了晚上我們應該可以走到的。”我有點後悔為什麼要跟著小海。與其跟著他找那溫,還不如自己去那天迷路的林子裡找,隻怕還要靠譜一些。不過一想到在林子中迷路的經曆,我就心有餘悸。算了,還是跟著小海找吧。繼續走著,我感到有些力不從心了,雖然是冬天,也走出一身汗,棉衣裡邊襯衣有些濕漉漉的。一看太陽到了頭頂,手表顯示中午十二點正。我實在是走不動了,耷拉著腦袋說道:“小海,現在都已經是中午了,日頭在頂上,我們是不是可以休息一下……”小海停下步子,開始在他的包裡麵摸索起來。不一會兒,他從他包裡拿出兩個白饅頭,塞到我手裡一個,憨憨地說道:“這次真的不好意思,讓你走那麼遠的路,你們城裡人不比我們鄉下人,走不慣路的,肚子餓了吧,來吃這個……”我拿著這個饅頭,心裡忽然一酸。我明白了,其實他是十分看重這個工作的,因為沒有工作,他連自己也養不活,我真的不應該這樣不把它當回事情,我不禁感到羞愧起來。小海看我拿著饅頭一動不動,忙說道:“兄弟,怎麼了,是不是這個東西不合胃口啊,可是我真的……”“沒有,我很喜歡吃的……”我忙打斷他的話,把饅頭塞進嘴裡啃了起來。人一倒黴,喝涼水能塞牙,吃饅頭能噎死。大概因為饅頭太硬,而我走了太久喉嚨乾澀,一口下去就噎住了。我一手掐住脖子,另一隻手胡亂揮舞。小海嚇住了,愣在一旁看我,不住地喊:“兄弟你怎麼啦?”忽然,背後傳來一陣劇烈的打擊,讓我的精神為之一振。我猛咳幾聲後,把饅頭殘渣咳出去,喉嚨一陣舒服。回過頭,看到眼前出現了一個奇特打扮的女孩子。她身穿一件黑底花邊的袍子,和一件黑色的粗布大褲管褲子,一頭秀發直到膝蓋,這樣的造型我隻在電視裡麵看到過。“兩個大男人,連噎住也不知道,差點鬨出人命……”她十分鄙視地看我和小海一眼,轉身走了。小海漲紅了臉看著我,“兄弟,沒事吧?”“沒事。”休息了一會,我們繼續趕路。不知走了多久,太陽已經漸漸地爬到山的那頭去了,我發現眼前的景物開始熟悉起來。咦?這不就是那天迷路的山林嗎?我有點懷疑,轉身看了看身邊的小海,他的臉色似乎也變得沉重,我問道:“小海,是不是走錯路了啊?”他說道:“不會錯的,我們真的一直跟著太陽走的啊?”我突然想到點什麼,“小海,會不會讓你去的地方,就是我們那晚去的……”“你是說那個殭屍客棧?!”小海眼一亮,“對啊,你說過,‘那溫’就是趕屍人,那麼我們去殭屍客棧,就不會很奇怪了。可是,我已經不記得路了……”他說著用帶著希望的眼光看著我。看著我也沒用。因為我也不記得。現在天已慢慢變黑,進了林子,估計又得迷失在裡邊。我真的不想再坐在石頭上過夜了。現在轉頭回去還來得及,就算不回,在鎮上找個旅館住一晚,明天再進去也是好的。忽然一陣寒風吹過,伴隨著幾聲犬吠。我心中一緊,回頭看去,幾條餓狗正朝這邊狂奔而來,眼睛都跟狼似的放著綠光。不知道這些狗有沒有狂犬病,被它們咬上幾口可不是開玩笑的。“跑啊!”我大喊一聲,撒腿就跑。小海也跟著我跑了起來。那幾條惡狗一邊叫一邊在後邊狂追。我們慌不擇路,一頭衝進林子,一通亂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狗叫聲終於消失了,於是我們一下子癱倒在地上,累得氣喘籲籲,幾乎虛脫。終於喘勻了氣,我坐起身,然後就看到前方兩點紅光。小海也看到了,滿眼放光,伸出手指著:“僵屍客棧。”山林裡麵兩個紅彤彤的燈籠就像兩隻詭異的紅眼睛。小海忘記了疲憊,一下跳了起來,直往那兩道光亮跑去,我不得不跟著他也一路小跑。仍舊是兩個飄著陣陣陰森光芒的大燈籠,還有那扇油漆剝落的大門,小海直接跑上前去就想敲門,我也跟了上去,沒想到腳下忽然被什麼東西絆住走不動了,正想低頭看去,隻聽小海驚叫起來。我忙向小海那麵看去,隻見他的雙腳也被什麼東西鉗製住了,他似乎一個大力想把腳拔出來,但是我發覺牽製他腳的東西好像有生命,他的腳已經開始下陷。與此同時,我感到自己的身體也被一股大力拉著,不自覺地往下陷去,漸漸地整隻腳都陷進地裡麵。我的身體在掙紮中不斷地下陷,開始還能發出叫喊聲,後來覺得意誌越來越虛弱,眼前的景物也變得迷離起來。我感到自己已沒頂,呼吸沉重又艱難。***迷迷糊糊中,我發覺自己又開始感到難過,那種感覺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我不可以死!”這樣的想法第一次閃過我的腦海中,讓我渾身神經一陣衝動,已經被麻痹了的身體又開始恢複知覺,接著又感到一陣極大的痛苦,那種沒有氧氣呼吸和身體上被泥石壓著的沉重,又一次地嚴重打擊著我的身心。我還能感到地下的那個東西仍舊在把我往下拉,我眼前又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我看不清楚她的臉,但是我知道這個人就是可娜。“我不能死……”這個想法越來越強烈,而我眼前女孩子的形象也變得越來越清晰,我慢慢地看清楚了可娜那張清秀的無神的小臉,漸漸地,我竟然看到那張木訥臉上的大眼睛竟變得濕潤,幾滴淚珠開始順著清瘦的臉龐滴落下來。雖然可娜的表情依舊是木訥的,但是我卻能感到她在承受著什麼巨大的痛苦,可娜要離開我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我的死一定會讓她更加傷心。我開始拚命地掙紮,但是腳下的抓著我的東西似乎也有生命,我掙紮得多厲害,腳下的東西就更加地厲害……正當我覺得我的身體還在往下降的時候,忽然有一陣很大的力量拉住了我的手,順著這股力量我感到了一陣寒冷,渾身一個冷顫,身邊的泥土味道和下麵東西的力氣開始逐漸地變小。慢慢地,我感到一陣說不出來的暢快。猛然間身邊的一切都變得煙消雲散,我睜開雙眼,發現哪有什麼東西拉著我的腳,而且我現在也沒在泥土裡麵,隻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小海正焦急地站在我的麵前,一隻手不停地拍打著我的臉,“兄弟,你沒事情吧……”“啊……”我舒了口氣,看著眼前的小海,“剛剛我一直站在這個地方嗎?”“是啊,前麵我忽然感到腳下似乎被什麼東西拉住了,我當時急死了,啥都不去想了,就是想把自己的腳給拔出來,沒想到拔了一會竟然就出來了。我再一看,啥都沒有。“然後我就看到你像根柱子一樣站在這裡,臉上的表情一會哭一會笑的,像中邪一樣,我急死了,就來拍你。我們鄉下說中了邪就要打中邪那個人巴掌,把那些邪氣打走,沒想到你真的醒了!”小海望了望自己的手,似乎覺得打得有點重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我正想朝他說些什麼,忽然聽到“吱呀”一聲,那扇漆跡斑駁的大門緩緩地打開了,一個醜陋的老年人站在中間。他身穿一件厚實的大棉襖,腿上套了一條早就過時了的厚棉褲,一臉的大麻子,配上稀稀疏梳的頭發,這不就是那晚我們看到的那個老人嗎?老人看見我們站在門外麵,似乎很高興,咧著他那張有點歪的嘴巴笑了,我可以看到他的嘴巴裡麵幾乎已經沒有牙齒了,這個笑配上這張臉,我似乎能感覺到屍蟲從他那黑白相間的嘴巴裡麵鑽了出來,我感到一陣惡心!老人開始挪動他的嘴巴說話,奇怪的是,他的聲音卻是十分清脆和宏亮,“年輕人,你們已經通過這次的考驗了,隻要我們的頭兒那通過了,再傳授你們一點訣竅,就可以成為一個‘那溫’。”“好了!”我已經覺得有點生氣了,因為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搞出那麼多的事情,我拉著想上前跟著老頭往裡麵走的小海。“能告訴我們為什麼要弄出那麼多的事情嗎?說實話,找一份工作差點要了命,我覺得這樣的工作,肯定不會好到什麼地方去的!”老人聽我這麼一說,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開始有點變了,沈小海忙掙脫我的手說道:“對不起,他是我的朋友隻是陪我來這的,我這個人能受苦,我真的什麼都能做的,我需要這份工作……”我聽小海這樣一說,心也開始軟下來,如果小海沒有工作,他的生活肯定會很艱難,再加上小海這個時候又轉過身來,懇求地看著我,似乎是在讓我不要再多說什麼了。那個老者點點頭,說道:“小夥子,我們做‘那溫’雖然是個上不了台麵的工作,但是其實還是要有很多要求的。“‘那溫’首先需要有能長途跋涉的勇氣和毅力,還有就是需要依靠自然界的事物辨認方向的能力,所以我讓你們靠太陽的方位來到這裡。“說實話,這並不簡單,因為太陽的方位是不停在變化的,也就是說你們需要在變化的這段時間裡麵,把握好每個時間你們行走的方位,一刻都不能停止,隻能在中午太陽正對你們的時候你們休息一下,這都是我算好時間的……”老人說到這裡,似乎有點得意,那張布滿皺紋又坑坑窪窪的臉上,展現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和小海不禁也開始佩服起眼前這個老人來了,我改變了前麵的態度,問道:“那麼被狗追,還有在這遇到幻覺,也都是你刻意安排的考驗嗎?”“嗬嗬,年輕人反應就是快啊,是的,這些都是我安排的,在趕屍的過程中最忌諱的就是被狗追著屍體,這樣的話屍體會被狗咬爛,我們就交不了差,所以我們安排了讓狗追你們的考驗,可以看看你們在狗追你們的時候能不能保持冷靜,還有就是……”老人咂了一下嘴巴,嘴邊像孩子一樣露出一絲頑皮的笑容,“還有就是看看你們跑得過狗嗎?”老人接下來又說道:“做‘那溫’還要切忌浮躁和想太多的事情,所以我安排了門口的測驗,隻要你不多想,有強烈的求生欲望,就能很輕鬆地過關。”他說著讚許地朝小海點點頭,“你這個年輕人表現得很好。”我臉上有點掛不住了。這段時間裡,我被可娜的事情搞得變化很大,特彆愛東想西想,脾氣也不好,有時會無緣無故地生氣。老人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我,和呆呆站著的小海,轉身朝屋裡走去,“來不來由你們,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完了。”小海看了一眼,著急地跟著老人進去了。而我呢,為了找到那溫完成委托,也隻能硬著頭皮跟進去。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家客棧裡麵竟然彆有洞天,完全沒有像外麵那麼的殘破頹廢,而是讓人感到富麗堂皇。整個客棧內的建設就是像是一座巨大的廟宇,兩邊的房門是緊閉著的,四周的屋簷上都整齊地掛著一些古色古香的風鈴,從裡麵慢慢地透出一陣一陣香草和薄荷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我的精神也為之一振,看了一眼身邊的小海,他似乎也感覺十分不錯。然後又進了個林子,沿著低矮的圍牆跟著老者走了百八十米,一座特彆土豪可以說金碧輝煌的建築出現在眼前。像是一座大雄寶殿,高大巍峨,金光閃閃,看起來足有三層樓高。正對我們的大門上麵掛了一塊紅底金字的大牌子,寫著“鬼陰閣”三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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