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以鬼的形態呆在陰間,麵前坐著鐘馗。該死,我的身體又被鬼附體搶走了。自從張大明的事件後,我獲得了在陰陽兩界遊走的能力,可也隻有這點能力了。對付鬼,我沒有半點法力。曾經想過找宋南學一點道術,可惜沒有天分,根本學不會。也想過在陰間找鐘馗學一點法術,然而還是什麼都學不會。一想起這些事我就覺得糟心得很。“我要去搶回我的身體。”我站起來就想往外走。“不行!”鐘馗攔住我,“十三,你現在上去很危險。”我急道:“那個張震華不知道用我的身體在做什麼,我得去阻止他。”鐘馗道:“你放心,黑白無常已經出去辦這件事了,我想他們很快會有結果,你還是在這等著吧,我們哥倆也聊聊天……”他說著遞給我一支煙。我接過一看,哪是什麼煙,明明是陰間的香燭。我歎著氣放到一邊。他尷尬地笑了笑,轉變話題:“最近和你的老婆還好吧?”一提到這個事情,我的心又是一陣刺痛,真搞不明白做鬼和做人,究竟有什麼不一樣,人能感受到的心痛,鬼一樣都能感受到。我沉默著,又把那根香燭拿起來點燃,吸入一口帶著苦澀的奇怪的煙味。我慢慢地吐出幾個煙圈,說:“我們離婚了……”“啊?離婚了……”鐘馗似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說道:“怎麼了,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離婚呢?”我苦笑著,“離就離吧,誰願意和我這樣的人在一起啊。大不了以後找個鬼老婆。”“鬼老婆……”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轉身就往外走,“我去辦點事!”“等等我……”我忙起身跟出去,忽然又是一陣頭暈目眩,接著眼前模糊起來。***我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眼前一片黑漆漆的,借著手上的夜光表那一丁點光亮,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間陌生的房間。值得慶幸的是,這間房子不大,我摸索著走了幾步,就在牆上摸到一個開關。我剛想打開,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厲喝:“何方妖孽,人間不是你長待之地,速速從我超渡……”我受到了這一聲驚嚇,下意識轉過身去,身體靠上牆壁的開關,霎時間整個房間燈火通明,一把桃木劍,正朝我劈頭蓋臉地打了過來……“宋南,是我!”我閉上眼睛大叫。桃木劍在我鼻尖停住了。“怎麼是你,十三,你怎麼到這來了?”熟悉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我鬆了一口氣,睜開眼看著宋南把他的桃木劍收回到身後的布鞘裡麵。“唉,一言難儘。這是什麼地方?”我正想繼續詢問宋南的時候,一個人氣急敗壞地從門口闖了進來,嚷道:“怎麼樣,宋師父,是不是抓到了啊?”這是一個身材修長的年輕人,他緊張地看著房間的四周,又看看我。我這時候才看清楚這個房間真的不大,放了兩張洗發用的躺椅,每張躺椅的麵前都掛著一麵鏡子,這是發廊的洗頭室!我跑到發廊來做什麼?應該說張震華把我的身體帶到發廊來做什麼?“這個人是誰?”年輕人指著我問宋南。“你又是誰?”我看著他問。宋南向我介紹:“這位是李永亮,是這家美容廳的老板,也是我高中時候的同學。”接著又向他介紹我,“他是十三,我的朋友。”然後用疑問的眼神看我。我忙在他提問之前先問他:“南哥,你怎麼到這來了,剛剛是怎麼了?”“李永亮的發廊,最近惹了點不乾淨的東西,所以請我來幫忙,就是剛才,我本來在這已經布好了陣法,隻等著那東西送上門來好收服……”說到這裡,宋南的臉色似乎變得有點生氣,“可是我卻聽到了不一樣的聲音。”我知道他說的不一樣的聲音,其實就是指我,不禁臉一紅。“然後我便看到了一個人影在房間裡麵,於是就衝進來。對了,你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他問。宋南這個大嘴巴,怎麼能在這裡問我這個問題呢?雖然我的事可以告訴他,但眼前還杵了個李永亮,正一臉詫異地等著我回答。我那見鬼的工作哪能跟個陌生人講。正當我絞儘腦汁想著,怎麼應付這個問題的時候,忽然身後有一陣涼氣滑過,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整個房間的燈,突然暗了下來。“哪裡來的妖孽!”宋南一聲大吼,與此同時,一道寒光在不遠處閃過,那是宋南的桃木劍發出來的毫光。順著那道光,我清楚地看到,前麵站著一個魁梧的身軀,一張扭曲的臉。是張震華!隻是他的臉扭曲得厲害,似乎跟我之前看到的他有些不同忽然一雙顫抖的手搭到我肩上。“就……就是他……”李永亮在我身後瑟瑟發抖,害怕地說。這麼一個高大的人竟然那麼膽小,竟然要躲在彆人的身後來尋求保護。順著聲音,張震華那扭曲變形的臉緩緩地轉過來看著我,忽然他的臉色一變,比以前更加地凶惡和狠毒。“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死我的,我要報仇,還我命來……”與此同時,他雙手變爪,朝我飄了過來,看那眼神是要將我置之死地而後快……我想要轉身逃離,可是身後的李永亮竟然雙手緊緊握住我的肩,讓我動彈不行。我靠,等這件事過去,我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頓。張震華的鬼爪離我不到一個人的距離時,宋南的咒語聲響起來。鬼爪停住,然後越離越遠,似乎後麵產生了一陣強大的吸力,被什麼東西牽著往後退了回去,但是他又像在抗拒著什麼,雙手張牙舞爪,好像要從這層吸力裡麵擺脫出來。忽然整個房間的燈又亮了起來,我這個時候才看清楚,這層吸力來自前麵的宋南。他一手舉劍,一手拿著一個隱隱發著光的瓶子,雙眼怒睜,嘴裡念念有詞。張震華的鬼魂僵持了很久,終於,似乎筋疲力儘了,像被抽絲一樣被卷到了那個瓶子裡麵。在他的身體進入瓶子的一剎那,我還能看到他扭曲的臉龐,聲嘶力竭地喊叫:“我死得好摻,為什麼不讓我報仇,沒有天理……”這一切在宋南蓋上瓶蓋之後都消失結束了,我想他這些話應該是對我說的,因為確實張震華的死,間接是由我造成……忽然我又產生一個疑問,張震華不是已經原諒我了嗎?他如果要害我,為什麼以前沒有動手呢,為什麼不在我的公司就動手呢,這樣的話他的勝算不是更大嗎?宋南小心翼翼地把那個瓶子放在自己的工具箱裡,緩緩地走到我和李永亮的麵前,笑著說道:“一切都搞定了,應該沒什麼問題了。”說完,他的眼神流露出一種我很熟悉的感覺,我明白他每次這種眼神之後會做出什麼動作,果不其然,他攤開雙手,看著李永亮。李永亮識相地拿出一個厚厚的紅包,放在了宋南手上。宋南笑笑,把紅包裝進衣兜,然後用一種調皮的眼光看著我。“謝謝你們……”李永亮剛剛從驚嚇中緩過神來,感激的望著我和宋南。我疑惑地問他:“你認識一個叫張震華的人嗎?”李永亮茫然搖頭:“怎麼突然這樣問啊,我不認識叫這個名字的人。但是我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好像是什麼頭號通緝犯。我是開發廊的,做的正經生意,怎麼會認識通緝犯啊?”我看著眼前的李永亮,更覺疑惑起來。“李先生,你們店裡麵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呢?為什麼剛剛那個鬼要找你麻煩?”我問。李永亮苦笑著看著我,“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家店我接手不到兩年,本來我是店裡麵的學徒,後來這家店的老板想去國外發展,於是我就花錢把店頂下來,想自己做,開始經營得還好,但是過了幾個月,就發生變化了……”他開始講述這幾個月的詭異經曆。***發廊一般關門都是要過了晚上十二點,因為很多女孩子都會來做頭發,而且有時候做一個頭發包括吹、剪、燙就需要很多時間,所以發廊理發店關門的時間通常比較晚。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多了,外麵可以說是沒有什麼人了,而且亮亮發廊本來就地處偏僻,所以外麵更加顯得安靜。發廊裡麵雖然燈火通明,但那麼晚了,無論是客人還是美容師都顯得十分疲憊,整個發廊顯得有點死氣沉沉。李永亮雖然說是發廊的老板,但是因為他本來就是科班出身,手藝又好,人又長得修長挺拔,活脫脫的一個美男子,所以找他親自做頭發的客人還是很多。今天這個已經是他的第六位客人了,他慢慢地像照顧自己的小孩一樣,把女顧客一些淩亂的頭發修掉,打薄,看著沒問題了,就請女顧客到後麵的洗頭間衝洗頭發。每個發廊都會找一些學徒,這些人剛進發廊,經常會做一些諸如掃地、洗頭這類的事情,今天接這位女顧客進去的是一個年輕人。因為這種學徒工,一般在裡麵的身分很低微,今天李永亮都已經很累了,他巴不得多點時間休息,於是看都沒看那個學徒工,他躺在躺椅上,享受地喝了一口茶水,這個是他唯一的愛好。“啊……”忽然從洗頭間裡傳來了女人尖銳的叫聲,把整個發廊沉悶的氣氛都打破了,李永亮的茶杯也差點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