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經理辦公室裡麵坐著一個男人，大約四十左右年紀，也有一雙大眼睛，還頂著個禿頭。他看到我，站起身表示迎接，很熱情地說：“十三先生，我是這裡的經理趙綱，首先恭喜你通過我們公司的麵試，我們的客戶對你很滿意……”“什麼麵試？”我忍著怒氣說，“你說的麵試就是搞那麼多的惡作劇來戲弄我嗎？”“十三先生，我想你誤會我們了，我們公司是一個專業的大公司，沒有作弄你。我知道這幾天的事情你很難接受，但是確確實實是真的。那個司機確實死了，我們公司服務的範圍，就是為了讓那些死去的人滿足心願，讓他們可以安心的離去。”“我不相信，肯定是你們串通來害我，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目的，但是我想說的是，我不會聽你們的話，我也沒什麼好讓你們騙的，你們以後不要來煩我……”趙綱聽後，並沒有生氣，而是伸手從自己的眼睛裡麵摘下一片像是隱形眼鏡一樣的薄片，然後抬頭看著我。這是一雙沒有瞳仁的眼睛，和鬼司機、還有下麵的管理員一樣的眼睛。我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了。“十三，我想你已經看到了。鬼是沒有瞳仁的，我們這個公司上上下下，都是鬼，我們是一家專門為鬼開辦的公司。”“可……可我是個人啊，你們怎麼可以找我……”我結巴了，雖然經過這兩天，我已不像以前那麼害怕看見這樣的東西，但我還是充滿了疑惑。“你也知道，作為一個鬼，總有些不方便接觸活人。我們白天基本上不可能出現，這也就是為什麼你白天打我們電話不通的原因。我們找你，就是因為你是個活人，就那麼簡單。”趙綱邊說邊戴回了隱形眼鏡，“其實，做這個職業是很有意義的，因為能幫助很多的鬼，當然也是幫助了他們活著的家人。”我想了一下，還是拒絕了他：“這個工作我是不會做的，我想請你們向客戶解釋清楚。”“你如果不想做，我們沒有辦法，但是我想警告你的是，人有做人的原則，鬼也有做鬼的原則，而且鬼比人更執著。人會生氣，鬼有怨氣。那位司機點名要找你幫助他，所以他的怨氣全部集中在你的身上……”我聽完便蔫了，真後悔當時不該去招惹這個公司。***熊思開著他那輛鬼車送我回家時，已經淩晨四點多。一路上我們沒有說什麼話，最後在我臨上樓的時候，他才對我說：“希望你能幫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我聽了這話渾身不自在，急急上樓進了房間，倒在床上就睡……“你有電話，急，你有電話，急……”又是一陣急促的鈴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喂，是大哥哥嗎？我是妞妞，我現在一個人在家，我希望大哥哥能來陪陪我……”原來是熊思的女兒，今天我的心情可以說是糟糕到了極點，不禁吼道：“什麼大哥哥不大哥哥的，我沒有事情做嗎？老是要圍繞你們轉……”“大哥哥，妞妞不知道大哥哥那麼忙，隻是因為大哥哥答應過妞妞，隻要妞妞乖就會來看我。我很乖的，昨天在幼兒園，老師還誇獎妞妞，大哥哥，現在媽媽不在，我希望大哥哥能來陪我……”我一聽電話那麵可愛的聲音，心不自覺就軟了下來，“妞妞乖，大哥哥不該對你發脾氣的，我等等處理完事情就來找妞妞，好嗎？”我掛了電話，想著妞妞的無辜又可憐的表情，決定下午就去陪妞妞，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事情。妞妞一個人在家，她迎我進房門之後，便一個勁地和我說話。我從她的表情中感受到她那種年紀少有的孤獨和對我小心翼翼的討好。我心中不由一陣酸楚，也開始用少有的耐性，和這個小女孩說話。陪妞妞聊了好一會，林燕子開門走了進來。她看到我，眼神裡並沒有高興，反而透露出一種說不清楚的奇怪感覺。“十三，你又來看我和妞妞了啊？真難得你那麼照顧我們。”“是啊，大嫂，昨天妞妞在幼兒園表現得很好，我替她感到高興呢，所以來看看她，大嫂回來了，我就先走了……”“哎呀，都六點了，吃了飯再走。”她很客氣，我也不好推辭，因為妞妞還在一邊看著呢，雖然沒說什麼，但是一雙大眼睛眨巴著，我知道她是想我留下來的。“那好吧，麻煩大嫂了！”當晚的菜肴十分豐盛，說實話，我好久沒有吃到這樣的家常菜了。“大嫂，你真的好手藝啊，熊哥真的是沒有福氣，娶到你這樣的老婆，但是卻……”我真誠地誇讚，緊接著又想到熊思的委托，“大嫂，我看你一直這樣一個人下去也不是辦法，為什麼不找一個好男人呢？我想，熊哥也想你以後過得開心……”林燕子卻搖搖頭：“你熊哥對我那麼好，我怎麼可以去找彆人……你熊哥雖然是窮了點，但是我也沒嫌棄他，可是如果真的要去找，怎麼能找一個和你熊哥一樣好的男人呢？”說著她竟然哭了起來。“十三，你是熊哥的朋友，我一直以為你熊哥說話太直，沒什麼朋友，可是想不到還有你，你以後也不要叫我大嫂，叫我燕子就成了……”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裡麵似乎充滿了哀怨。吃完飯，我想我應該走了，可是這個時候，身邊的妞妞竟然耷拉著小腦袋不開心，“大哥哥，你能哄妞妞睡覺嗎？”“啊，我……”我從來沒有哄過孩子睡覺，剛想拒絕，這個時候燕子說話了：“是啊，我們家的妞妞每次睡前，都喜歡她的爸爸給她講故事，可是現在……”我實在不忍心，便答應了下來。哄小孩子睡覺，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況且妞妞又有說不完的話，我故事講了一個又一個，直折騰到晚上十點多，妞妞才睡著。我輕手輕腳地出了妞妞的房門，隻見燕子就坐在大廳沙發上，見我出來，忙起身道：“十三真是麻煩你了，你看現在那麼晚了，你就住我家吧……”住你家？我心中一個激靈。我看著她，她也看著我，眼神似乎在暗示著什麼。我剛想答應下來，腦海中忽然出現熊思的樣子，而身上的哨子，竟然也無緣無故地掉落下來。我忙說：“大嫂，我想我該走了，這麼晚住在你家，不是很合適。”說完，我匆匆忙忙撿起哨子，衝出了房門，隻留下她呆呆地站在那裡。深夜的大街上一個人也沒有。我想著剛才的那一幕，心中又煩悶又後怕。如果我留下來了，真不敢想會發生什麼事情。那麼晚了，肯定沒有回家的車了，要不，叫熊思來吧。我摸出哨子剛想吹，又想到了燕子，竟然覺得沒有麵目去麵對熊思，算了，先走會吧。我在街上遊蕩了半個多小時，忽然感覺背後涼涼的，好像有個什麼東西在跟著。我故意加快步子急走，然後忽地停住，轉身。林燕子。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睡衣，身材若隱若現。但她的臉上麵無表情，和之前我見到的林燕子大不一樣：“十三，你的東西落在我那了。”說著，拿出一支手機。“哦，我走得太急，忘記了。謝謝大嫂了。”我笑著走上前去接過手機。忽然，這個漂亮的女人臉色大變，一把抓住我的手，表情變得十分猙獰，吼道：“那個死鬼是不是去找你了，你給我告訴他，我不怕的，我什麼都不怕！為了女兒，我什麼都敢做！”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忙使出吃奶的力氣，掙脫她的手，狂奔而去。不知道跑了多久，我感覺背後應該沒有人跟著了，才停下來喘氣。正呼哧呼哧吐著粗氣，突然背後突然被拍了一下。“啊，是誰？”我嚇得跳了起來。後麵站著的是熊思，紅色出租車停在路旁。***我和熊思坐在家裡，他一聲不響地看著我嘴巴裡吐出一個又一個的煙圈。過了許久，我問道：“你有沒有說實話，你到底是怎麼死的……”熊思似乎還想爭辯著什麼，但是一看我的眼神，完全就說不出話。“熊思，你讓我幫你，就要讓我知道真相，像今天這樣，你叫我怎麼辦？”“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燕子變成這樣了，她是個好人，你相信我……”“熊哥，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死的不明不白的，對於你死後都是有影響的啊，我知道你不是個壞人，你沒有來害過我，而且晚上還在最近的地方保護我，就像剛才你看到我有危險，不是就過來找我了嗎？”說完，我掐滅了手中的煙頭，用一種疑惑的眼神看著他，似乎想看出什麼來……“可是，我現在已經出事情了，如果燕子再有什麼事情，那麼我的妞妞怎麼辦，而且我們怎麼能鬥得過他呢……”“他，你指的他是誰啊？”我疑惑了。“你不要多問了，我是你的客戶，你應該尊重我的意願，為什麼一定要多問呢？我現在隻是想讓你幫助我，讓我老婆和孩子下半輩子有好日子過，你哪來那麼多的問題？”熊思似乎被我激怒了，“你隻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啦！有些人、有些事情，我們是惹不起的……”說完，他便消失了。我一個人躺在床上，真是越想越不明白，本來一個鬼已經很麻煩了，現在又出來一個什麼神秘人，聽熊思的口氣，是一個連他這個鬼都不敢惹的神秘人，這個人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