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陽光從窗戶射進來，我睜開眼，暈乎乎地抬手擋住陽光。又是一個噩夢。怎麼自從和這個什麼公司聯係以來，每天都作夢呢，我以前不是個多夢的人。我想起我曾經看過的一些醫學方麵的文章，人在情緒十分低落的時候，是會經常作一些亂七八糟的夢，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夢遊。如果不好好把握夢和現實的分彆，把夢中的事情當作是現實，那麼人就會得妄想症，甚至會精神分裂。我一個勁地告訴自己，這全是夢，不是真的。“夢，一切都是夢！”我喃喃自語地起了床。可是當我走到客廳的桌子旁時，又一次驚呆了。桌上放著一封信。普通的白色信封，上麵寫著“天上天下技術服務有限公司”，沒有郵票，沒有郵戳。“難道這都是真的？”我忐忑不安地打開信。***十三先生：我們鄭重的通知你，你在麵試的過程中表現的很好，客戶都很滿意。主管對你的表現也讚不絕口，希望你能再接再厲。今晚你可以馬上上班。試用期一個月，報酬另議。天上天下技術服務有限公司***麵試？我什麼時候去麵試過了？而且這個公司為什麼要晚上上班呢？帶著這些疑問，我又一次撥了那個號碼，可是仍舊是：“對不起，您撥的號碼是空號……”還是去上次通知我麵試的地方看看情況吧。從家裡到法華鎮路，大概要二個小時的路程，我改搭地鐵，又擠了兩輛公交車，到法華鎮路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可是整條路從頭找到尾，我也沒有找到四十九號，問路人，路人也說從沒聽過這條路有四十九號。難道是我弄錯了？轉悠半天，隻好又無功而返。回家躺在床上，我越想越糊塗，不知道到底這個公司算是什麼，怎麼電話都是空號呢？轉眼又到了半夜十二點。忽然，那該死的鈴聲又響了起來：“你有電話，急，你有電話，急……”我一看號碼，果然是那個公司的，不禁心中來氣：“喂，你們這個公司究竟是做什麼的啊，我怎麼打電話也不通，工作的地方也找不到，你們……”“十三先生，實在對不起……”對麵還是那個女聲，“這是我們公司的疏忽，我們公司是個服務性的組織，專門幫助那些有心願的人……”有心願的人，我不也是個有心願的人嗎？那要怎麼幫助啊？我沒好氣地問道：“那我怎麼去上班，上班的時間和地點？”“十三先生，本來今天是要你來公司見見我們的主管，然後再開始工作。“但是我們有一位客戶對你的工作十分滿意，所以又委托了一份工作，而且指名道姓要你去完成。你也知道客戶就是上帝，所以我們向客戶透露了你家地址，他會來找你的……”“啊，什麼，你們就這樣透露了我的地址？那麼客戶什麼時候來找我？我的客戶是誰啊？”我當時真的蒙了。“你的客戶名字叫熊思，是個出租車司機……”我聽到這裡，腦袋忽然嗡的一聲，這時我家的門鈴又響了……我戰戰兢兢地走到門邊，手剛伸到門把上，又停下來，不敢開門。這個時候，門鈴聲竟然也停止了，整個房子靜得出奇，我似乎能聽見自己呼吸的聲音。就這樣過了許久，我才鼓起勇氣湊到貓眼上去看。外麵什麼也沒有，他走了，頓時我長舒一口氣。正要轉身，忽然發覺背後陰森森的，一隻手搭在我的肩上：“你在找我嗎……”我啊的一聲，忙轉頭一看，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麵前，就是那個司機，還是戴著墨鏡。我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癱靠在門上：“你……你……是人，是鬼……是怎麼進來的……”“我們見過麵了，我叫熊思，我這次來，是謝謝你陪我女兒的。”“你女兒那麼可愛，我這樣是應該的，好了，感謝好了，你不要在這裡了……”我語無倫次。“你不讓我坐下嗎？其實我這次來還有彆的事情，要來和你商量的……”他的聲音冷冷的，但是沒有敵意。“那那那……”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那你坐吧，能讓我開個燈嗎？”“可以，你開燈吧。”說著，那個司機坐在了我的沙發上。我一直站在一邊，過了許久，他開腔了：“你不坐下嗎？不要害怕，我不是一個惡鬼……”說著，他拍了拍身邊的座位，示意讓我坐在那裡。和一個鬼並排坐在一起，我是怎麼也不敢的，我忙說道：“對……不起，你坐吧，我不累，想站一會，不知道今天你來……”“你還不知道我來做什麼吧，怪不得會把你嚇成那樣，你們公司沒有跟你說清楚嗎……”公司？難道，那個什麼天上天下公司真的是一個鬼公司？！“不過沒有關係，我來給你講我的故事吧，我的名字叫熊思，已經死了兩個月了，我是出車禍死的……當時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情，隻是覺得車子突然之間失去了控製，以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我死了以後，下麵說我是冤死的，不讓我投胎，讓我找出死因才可以……”聽到這，我不由生出些同情。不能投胎的鬼，隻怕很是痛苦。我問道：“你今天是來讓我幫你找到死因嗎？”“這個不是很重要，我現在最放心不下的，是我的老婆燕子，還有我的女兒妞妞……”說著，這個鬼似乎十分感慨，我隱隱約約還能從他的墨鏡後麵看到幾滴眼淚。“妞妞是個好孩子，她一直很聽我的話，也一直愛和我在一起，我的老婆也是個好女人，她漂亮，溫柔……”我忽然覺得眼前的鬼司機一點也不讓人害怕，因為他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也是一個好丈夫。不知不覺中，我已經坐在他的身邊，手上點了支煙，聽著他把自己的故事講完。其實都是一些簡單又平凡的家庭瑣事，但是由一個鬼說出來，竟然讓人感到一種無限的辛酸，也許是因為知道他再也無法享受這種感覺了。他說：“十三，我知道你是個熱心的人，也知道你會把我的事情辦好，所以我想請你幫我個忙。”我說：“什麼忙，你說吧？”“我隻想你幫忙給我老婆找個好的男人，也讓我女兒重新有個疼她的爸爸……”“啊，你讓我做紅娘？”我跳了起來。“是啊，就這樣簡單，我已經和你們公司商量過了，我希望你能把這件事情辦好，我明天晚上再來找你？”“啊，不用找我了！”我趕緊擺手，我可不想天天晚上被一個鬼找上門，“你的事情我一定幫你辦好，你走吧，有事情我會去找你的。”“好的，我明白。”司機點點頭，從口袋掏出一個小哨子，“你如果想找我，吹這個哨子，如果是晚上的話，我一定會趕來的。”送走司機後，我計劃明天去看看司機的老婆林燕子，晚上再去那個法華鎮路四十九號看看。***今天的天氣真的很不好，有點陰陰的。我走在去熊思家的路上，琢磨著該怎麼幫助他老婆。“媽媽，你看，大哥哥……”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喊，我轉身看去，看見妞妞和她媽媽，林燕子。“你好，聽妞妞說，你見過她爸爸了，是真的嗎？”我點點頭，開始善意的謊言：“我是熊思的朋友，我一次有急事卻又沒帶錢，熊哥人真好，還送我過去。熊哥還是個好丈夫，好父親，他昨天還……”我差點說錯了話，忙改口道：“是前段時間他對我說的，這些事情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啊，沒想到他去的那麼早……”林燕子似乎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對，“謝謝你還記得我的丈夫……”她說著聲音不自覺地哽咽起來。“大嫂，你不要擔心，我會幫助你們的，以後有什麼困難，你們可以來找我。”“十三，你放心吧，你熊哥給我們留下一大筆的保險金。我們母女倆也沒什麼困難……”目送她們母女回家後，我找了一家網咖消磨時間。晚上十點多，我來到一條無人的小巷，吹響了熊思給我的哨子。等了一會，就看到對麵路口突然出現一輛紅色出租車。安靜的夜晚，車子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它緩緩地移動著，說是開，不如說是飄了過來。熊思從車窗探出腦袋，“你找我嗎，十三？”“是啊，我今天見過你的妻子和女兒，她們都很好。你委托我的事情我會辦好，現在找你來，是想問你一下，那個什麼公司要怎麼樣才能過去，我想……”沒等我說完，熊思就示意我上車，“天上天下技術服務有限公司現在還沒開門呢，要半夜十二點才開，你先在我車裡坐坐，等等我帶你過去……”怪不得這個公司每次都是十二點後給我打電話，在這時間之前打電話都是不通的。我坐上車，有一句沒一句的和這個鬼閒聊著。就這樣挨到了午夜十二點。“時間到了，我帶你去……”法華鎮路很冷清，路上沒有一個人，就我們這輛鬼車慢悠悠地在街上飄著，從外麵看起來不知道是個怎樣滲人的光景。不一會，車子停在一幢漆黑的大樓邊上。“到了，要我陪你過去嗎？”“不用了，我自己去。你在外麵等我吧。”我下了車，看見大樓上麵的一塊牌子上，寫著法華鎮路四十九號，邊上是超市和幼兒園。我納悶著，白天為什麼就找不到呢？一進大樓，裡麵燈火通明，完全不像外麵看起來黑漆漆的。奇怪了，這麼亮的燈光竟然透不出去。前麵有一個管理員的房間，我忙跑了過去。透過玻璃窗，見裡麵坐了一個老人，正趴在桌上休息，我敲了敲玻璃：“請問，天上天下技術服務有限公司在幾樓，怎麼走……”那個老頭挪了一下，似乎說了些什麼，然後就又不動了。但是我實在沒有聽清楚，於是又鼓足勇氣，敲了一下玻璃：“對不起，老伯，請問天上天下技術服務有限公司在幾樓？”裡麵的人似乎有點生氣，忽然抬起頭來。天哪！我嚇得倒抽一口涼氣，後退好幾步。這老頭可比不戴墨鏡的熊思嚇人多了。他不光沒有瞳仁，隻有眼白，而且嘴巴還缺了一大塊，露出稀疏的牙齒。“跟你說了，十二樓。”他的聲音嘶啞，透著些不耐煩。我一個踉蹌，到嘴的謝謝沒敢說出來，忙跑了開去。前麵就是電梯，我趕緊一頭鑽進去，按下十二樓的按鈕。電梯裡麵沒有燈，像是一個密閉的黑暗罐子，隻能看到指示燈一閃一閃的。一樓，二樓，三樓……十二樓，我儘量使自己平靜下來。門打開了，眼前的情景讓我感到吃驚。十二樓就像是一間普通的公司，裡麵大約二三十個人在忙碌著，唯一不同的是，每個人都戴著墨鏡。這個時候，走過來一個漂亮的女職員，她取下墨鏡，眼睛竟然出奇的明亮。她衝著我笑了一下，發出似曾相識的聲音：“十三先生，我們在電話裡麵聯係過了，歡迎你成為我們天上天下技術服務有限公司的成員。我是這裡的總經理的秘書，我叫周靜潔，這裡的人都叫我小潔。經理說你來了就帶你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