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區已經七點多,蕭慕安還是堅持要去醫院。孟程心卻道:“我中午也就吃了一點點,彆沒疼死,先餓死了。”蕭慕安啞然失笑,問道:“要吃什麼?”孟程心想了想,壞笑道:“再去吃粉絲如何?”蕭慕安一臉哀怨地看著她:“你都受傷了,吃點好的吧?”孟程心忍不住笑起來。最終他們去了一家叫“韓品屋”的小店。“彆看這家店小,做的韓料比許多京華路上的韓式料理店都正宗。”孟程心道。“是嗎?”蕭慕安揚了揚眉,笑道。“當然啦,是我和小美一家一家吃過後,比較出來的。”孟程心道。“小美是誰?”蕭慕安問。“是我的大學同學,也是現在的同事。一個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蕭慕安點了點頭,問道:“你喜歡吃韓式料理?”“我還行吧,是小美很喜歡。”孟程心答道。老板娘親自為他們端上石鍋烤肉拌飯和肥牛豆腐湯,還贈了他們兩杯酸梅汁。“好久沒見您和艾記者了?你們都還好嗎?”老板娘是個韓國女人,很是和氣。孟程心笑道:“是,一切都好。您生意都好吧!”老板娘笑著點了點頭,側頭看了看蕭慕安,笑道:“孟記者的朋友長得都很俊朗呢!”孟程心微微一笑。她又笑著對蕭慕安道:“希望您用餐愉快!”蕭慕安禮貌地點了點頭。孟程心的右手用不了,蕭慕安取過拌飯幫她拌。“你常帶朋友來這吃飯嗎?”他問道。孟程心想了想道,“老板娘說的應該是陳紀哥哥。”蕭慕安挑了挑眉,勾了勾唇角道:“哦,原來是他。”他將拌好的飯遞給孟程心,兀自拿起勺子飲了口湯。“味道如何?”孟程心巴巴看著他問道。蕭慕安點了點頭:“是不錯!”孟程心笑了笑,用左手拿著勺子慢慢挖了勺飯吃起來。“陳紀還是和張小雨在一起嗎?”蕭慕安吃了口米飯,慢悠悠問道。孟程心點了點頭,回道:“當然了。”蕭慕安眼眸微沉,他之前在浦江邊的一家餐廳遇見過陳紀,他身邊的女人卻不像張小雨。孟程心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異樣,抬眸問道:“有什麼問題嗎?”蕭慕安想了想,搖了搖頭,隻道:“他如今可是H城聲名赫赫的大律師了。”孟程心笑了起來:“是呀,他今日的成功可是自己一點點努力得來的。”蕭慕安不以為然:“誰的成功不是自己努力得來的,難道彆人的是天上掉的?”孟程心撇了撇嘴:“像今天西寧山莊的嚴大少爺那類,可不就是天上掉下來的。”蕭慕安搖頭:“虧得阿嵩還對你讚不絕口,你卻把人家當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孟程心吐了吐舌,不好意思道:“我隻是打個比方,就算他不是,H城也不少那樣的。”蕭慕安笑了笑,她這話也不假。“那個方小姐人看著很不錯,是嚴嵩的女友嗎?”孟程心問道。蕭慕安點了點頭:“她叫方幽,是嚴嵩的未婚妻,好像是哪個中學的語文老師。”“哦。”孟程心點了點頭,遲疑了片刻,又問道,“那另一個女人是誰?也是你的朋友嗎?”蕭慕安看她猶豫了半天,卻是問起何美珈,不禁勾起了唇角,抬眸看著她道,反問道:“你覺得呢?”孟程心的心莫名地緊張了一下,她本能地伸手去拿酸梅汁,卻用了右手,痛得她忙縮了回來。蕭慕安輕輕笑了起來,將酸梅汁拿到她麵前,道:“她是嚴嵩想要介紹給我的女友,今天第一次見麵。可惜,晚飯也沒吃上,我就跑出來了。”他說著,長歎了一聲。孟程心撇了撇嘴,說道:“那你原該回去吃的。”蕭慕安聳了聳肩道:“罷了,看這頓晚飯還可口的份上,不回去也罷!”孟程心不作聲色地喝了口酸梅汁,唇角卻露出淺淺的笑意。他們吃著飯,又說著這些年的事情,竟閒話到十點。老板娘抱歉地告訴他們要打烊了,他們才起身離開。等回到孟程心家小區福園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謝謝你送我回來,你回去路上小心!”孟程心道。蕭慕安卻沒急著走,隻是仰頭望了望公寓大樓,問道:“住哪一層呢?”孟程心笑著指了指道:“從那邊數第二個窗戶,502。”蕭慕安點了點頭,又道:“不請我上去喝杯茶?”孟程心搖頭道:“太晚了,你明日還要回美國,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呢。”蕭慕安點了點頭,說道:“那你進去吧!”孟程心笑了笑,轉身離去。才走了幾步,蕭慕安忽然道:“再見到你很高興,孟程心!”孟程心回過頭,蕭慕安倚在車邊看著她。她淺淺一笑,揚聲道:“我也是。蕭慕安,祝你一路平安!”那一夜,孟程心失眠了,有一絲甜甜的喜悅輾轉縈繞在她的心頭,壓製住她心底淺淺的恐慌,她翻來覆去亦不知幾時才入睡的。第二天,她一覺睡到九點多。右手比昨天腫得更厲害了些,孟程心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去醫院拿些消腫的藥,畢竟她無論生活還是工作都不能沒有這隻手。洗漱完畢已是十點,她有些餓,找了冰箱裡之前留下的麵包啃了啃,又喝了杯牛奶。如此,午飯都省了。她簡單收拾了幾樣東西就準備出門,忽聽門鈴響起。“誰呀?”她一邊開門一邊問道。卻見蕭慕安站在門口。她愣了愣。蕭慕安道:“不請我進屋嗎?”孟程心忙讓了讓。蕭慕安走進來。“你怎麼來了?你不是今天的飛機飛美國嗎?”孟程心詫異地問道。蕭慕安聳了聳肩:“想起有件事忘了做,所以來了。”孟程心看著他。他指了指她的手,說:“說了要帶你去醫院的。”孟程心恍然大悟,隨後又道:“這才多大的事,我自己正要去呢。你彆誤了飛機。”蕭慕安道:“沒事,誤不了。我車在下麵,一起去吧。”從孟程心家開車到市立醫院有一段路程,孟程心看著蕭慕安一臉悠然的樣子,狐疑道:“你今天真的要坐飛機回美國嗎?”蕭慕安側頭看了眼她,壞笑道:“這是希望我走還是不希望我走呢?”孟程心嗔了他一眼,彆過頭去。蕭慕安輕輕揚眉笑了起來。市立醫院門診部樓前車位已滿,蕭慕安將車開到住院部那邊,領著孟程心從側門進去。兩人剛穿過一處回廊,就見一對男女站在回廊側的小水池邊說話。那男的穿著一身白大褂,背影有點眼熟。女的穿著橘紅色露肩短袖和豎條紋黑色短褲。孟程心一愣,忽然就想起前兩日艾美眉飛色舞地對她說已經找到了許沐陽的事來。她心裡一緊張,忙伸手拉著蕭慕安的衣袖,提步就走。哪知蕭慕安已揚聲喚了出來。“沐陽!”他一喊,那兩人同時轉過頭來。“慕安?”“程心?”他倆幾乎異口同聲。孟程心忙鬆開了手,緊張地用手弄了弄頭發,對著他們笑了笑。蕭慕安見那女人一口喚出了程心,亦詫異地看了看孟程心,問道:“你朋友?”“嗯,是艾美!”孟程心垂著頭低聲答道。艾美已大步走上前來,她盯著蕭慕安仔細瞧了瞧道:“我在哪見過你?”她歪著頭想了想,轉頭看著許沐陽問道:“你剛剛叫他什麼?”許沐陽張了張口,還不及回答,她便一拍腦袋大叫,“我想起來了,我見過你的照片!你是蕭慕安?”蕭慕安被她搞得一頭霧水,一臉無奈看著她道:“是!我是蕭慕安!有什麼問題嗎?”艾美搖了搖頭,笑道:“不敢不敢!”她說著,側過頭去看了眼孟程心,一臉古怪的笑容。孟程心被她瞧得心慌,忙舉起右手到她麵前道:“我受傷了。”艾美本想好好質問一番的,忽見她右手手腕紅腫一片,不禁哎呀一聲道:“怎麼搞的?傷成這樣!”“多管閒事管出來的!”蕭慕安勾了勾唇角笑道。孟程心瞪了他一眼。“手腕處的傷可不要小視,若留下後遺症,日後會經常痛的!”許沐陽上前道,看了看孟程心的手腕。“我原不打算找你的,既然碰到了,就幫我們找個醫生吧!”蕭慕安道。許沐陽點了點頭,又抬頭看他道:“你現在就算不在飛機上也該在機場吧?”蕭慕安攤了攤手。“早上睡過了頭,就誤了時間了。罷了,休息幾日再走!”許沐陽沒再多說什麼,隻深深看了他一眼,輕輕地歎了口氣。他們找醫生看過後,又拍了X光片。骨頭倒是沒傷著,可醫生也囑咐了要修養些時日,切記不可用這支手乾活或使力之類的,孟程心認真地點了點頭。期間等拍片結果的時候,蕭慕安出去接了個電話,許沐陽被自己診室的人喚了去,隻剩下艾美和孟程心兩人。艾美摁著孟程心的肩膀讓她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說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孟程心轉了轉眼珠,裝傻道:“說什麼呢?”艾美伸手勾了勾她下巴。“老實點哦!孟程心,你這套在我這兒不管用的!快說!你是怎麼認識蕭慕安的?你們是什麼關係?”她巴拉巴拉說道,最後還補充一句,“彆說隻是第一天認識,或者隻是普通朋友,我不瞎!”孟程心無奈攤手:“我要說的你都讓彆說,那還要我說什麼?”艾美急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說道:“臭丫頭,嘴這麼嚴!”“艾記者,程心可是傷員。你可不要同她計較。”蕭慕安打趣道,從一旁慢慢走過來。艾美撇了撇嘴,壞笑道:“看看蕭先生多關心程心,可她卻說你們隻認識一天而已,真是沒良心!”“哦?”蕭慕安側頭看了眼孟程心,砸了砸舌,“要是這樣,便是程心的不是了!”這兩人一唱一和,孟程心一時語塞,氣得彆過頭去。“這麼說來,蕭先生和我們程心確實是舊識了?”艾美得意地笑道。“這個嘛,若說從程心原諒我到現在也確實不足24小時,說第一天也不算錯!”蕭慕安故作思慮地回道。孟程心一滯,轉過頭來瞪著他,他卻一臉燦爛地看著她笑。“原諒?看來蕭先生與我們程心當真交情匪淺呢?”艾美笑道,露出大大的酒窩。孟程心倒吸了口涼氣,趕在蕭慕安回答前,猛地站起身來。“結果應該出來了,我去看看!”她說道,快速轉身離開。蕭慕安看著她倉皇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展眉大笑起來。艾美斜眼覷著,微笑道:“蕭先生很喜歡逗我們程心呢!”“有嗎?”他聳了聳肩,回頭看向艾美。“昨夜聽她說起這些年的事,艾記者是她很愛的朋友。”艾美笑了笑,說:“當然了,我也很愛她。”“那艾記者也定是了解她的!”蕭慕安道。艾美點了點頭,不置可否。蕭慕安的話外音她自是聽得明白,她不會再多問,但那不意味著她也不能多說。“程心看著嫻靜文弱,內心卻很堅韌,不是容易受外界影響的人。比如以前大學的時候,每每有人拿她與哪個男孩說笑,她總是雲淡風輕地笑笑,仿佛與她沒什麼乾係。像這樣緊張得落跑,卻是第一次!”她淡淡說道,拿眼覷著蕭慕安。蕭慕安眸光一閃,沉默了片刻。他轉頭看了眼孟程心走開的方向,輕輕道:“我與程心從來都不是艾記者所以為的那種關係。能簡單做個朋友,我們彼此都覺得很愉快,不想讓它變得更複雜。艾記者能理解嗎?”他轉過頭來看著她。艾美挑了挑眉,抿唇笑道:“是!我明白了。”從醫院出來時,艾美將孟程心推了推道:“我還有彆的事,既然是蕭先生送來的,還得麻煩蕭先生再送回去吧。”蕭慕安微微一笑:“這是自然!”艾美離去前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孟程心,害得她惴惴不安,腹中暗自打鼓。一路上,幾次想開口問蕭慕安,想了想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