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樂青在車子裡盯著琺琅料音樂鐘一語不發。Keely知道她心裡失落,轉移話題道:“你今晚還要回鐘維勳那邊嗎?他今晚把你從酒店拉走的樣子,簡直跟拍偶像劇似的,酷得喪心病狂,他該不會是喜歡上你了吧……”“怎麼可能,那個小氣的男人眼光太高了,要是人也能鑒定估價的話,估計我也就值新聞裡提到的那999元。”連樂青打了個激靈,苦笑一聲,想起《覓寶》工作人員交代她的事情沒有做完,本打算撥個電話,又不知道聽到他的聲音後該說些什麼,於是就發了條微信,可不知怎麼回事,手一抖,竟然把自己所在的位置也給共享出去了。真是糟糕的一天……她抓了把頭發,哭笑不得,就在這時,車身忽然一震,要不是係著安全帶,連樂青的頭就撞在擋風玻璃上了。原來有輛黑色轎車從拐角衝過來,撞上了謝懷遙的車尾,似乎要逼迫她們停車。現在車子在北城四環邊上,在一條老巷子裡,附近並沒有攝像頭。連樂青心中立即生出不好的預感,轉頭一看,就見後麵那車的司機戴著深黑色口罩,槍口一般毫無感情的雙眼直視前方,暗夜幽靈一般讓人不寒而栗。又是那家夥!他竟然一直在監視自己,估計上次他闖入春風曉月之後小區安保工作加強了,他便選擇在其他人少,或是沒有監控的地方下手!那家夥到底要什麼東西?連樂青雖然是個尋寶獵人,接觸過不少好東西,但自己並沒有留什麼寶貝傍身,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值得彆人惦記的,不過,十三年前也發生了同樣荒唐的事情。難不成這人跟十三年前的事情有關?Keely見勢不對,趕緊撥打電話報警。謝懷遙看似溫柔,卻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見來者不善,主動放慢速度,和那人對撞起來,一邊安慰連樂青和Keely:“姐妹們彆擔心,我這車沒有彆的優點,就是皮實。”兩輛車在狹窄的巷子裡不斷擦出火花,發出巨大的聲響,很快,謝懷遙的車門就有些變形了,不過對方損失更為慘重,車頭燈被撞得粉碎,前保險杠也凹進去了一大塊。簡直就是在拍好萊塢大片啊!連樂青在座位上晃來晃去,生怕那個猶如鬼魅一般的黑口罩突然從黑車裡伸出隻手,握了手槍對準她們三個一陣狂掃。幸運的是那樣的情景沒有發生,而不幸的是,就在這時,謝懷遙的車子突然熄火了。那黑口罩見狀,立即從他的車裡躥出,打開連樂青這邊的車門,一把將她從裡麵拎出來。這回他打扮得更為隱蔽,不僅戴著標質性黑口罩,身上穿的也是黑衣黑褲,頭上還扣著黑色漁夫帽,幾乎要融進密不透風的夜色裡,就算隔著一兩米,也沒人能看清他的相貌。連樂青被他碰到皮膚,感覺氣都喘不上來,渾身發抖,似乎隨時都會暈厥。謝懷遙壓製住驚慌的情緒,對著那人舉起雙手道:“你若是要琺琅料音樂鐘,我這就給你,不要傷害她。”“彆碰樂青,”Keely也忍不住驚呼起來,“你要人質的話,我跟她交換!”那人轉過頭,看向Keely,有短促的愣神,就在那瞬間,連樂青把手機狠狠砸向黑口罩的眼睛,然後甩開高跟鞋,跳到車子頂上,接著往左側一躍,攀住旁邊的圍牆,翻到一座平房頂上。對方立馬丟下謝懷遙和Keely,兩三下也跳上了屋頂,果然隻是衝著她來的。這個地段屬於比較貧困的老城區,房屋間距窄得幾乎伸手就能夠到對麵鄰居的窗戶,家家戶戶的屋頂仿佛一堆張開的貝殼緊緊相連。連樂青顧不得腳會不會被磨破,拚命在樓頂上奔跑、跳躍,然而那身禮服限製了她的動作,不知不覺速度就放慢下來。眼見黑口罩離她越來越近,而自己已經被逼到一所房子天台邊緣,那房子有五六米高,下麵便是一條單行道。她轉身大喊:“喂,你彆過來,不然我跳下去摔個半死,你可就再也找不到想要的東西了。”黑口罩卻像沒聽到般,加快速度朝她奔來:“你是個聰明人,不會這麼做的。”“要賭一賭嗎?”連樂青真的往後一仰,身穿盛裝禮服卻單薄的身子如同一片葉子朝下墜去,就在黑口罩驚訝不已的時候,她伸手抓住房子一樓窗戶上伸出來的雨棚,落到路麵,接著,不顧形象地赤著腳,穿過馬路。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刹車聲響了起來,在寂靜的夜裡尤為刺耳,一輛SUV停在連樂青身邊。車門打開,坐在駕駛位上的男人,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她的腳,皺著眉命令道:“上來。”連樂青忙不迭地鑽進車子。“現在是在街上表演芭蕾嗎?”鐘維勳還是那樣,一張彆人欠他幾百萬的臉,和一副冷嘲熱諷的表情。他想不通,才幾個小時不見,她怎麼就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好好的禮服皺成一團,腳還出血了!連樂青正想問這麼晚了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猛地想起自己給他分享了地址。他不會是特意過來找她的吧……她心中一動,卻裝作沒事般地問:“跳得好不好看?”“跟我以前養的杜賓犬大便後用爪子刨土的動作可以一拚。”都什麼時候了,這女人還有心情開玩笑?他心裡不爽,十分不爽,相當不爽,非常不爽,“你就不試著對我解釋一下現在的情形?”連樂青自己也是一頭霧水:“怎麼解釋?”兩人對話陷入僵局的同時,黑口罩卻沒有放棄追逐,他緊跟連樂青跳到路麵,將一輛摩托車上的人拽下來,搶了他的車便騎過來。“又是那小子,”鐘維勳眼尖,立即認出他是闖入自己家裡的人,淡笑著在前麵不遠的轉彎處猛然橫過車子,那摩托猝不及防撞上SUV車尾,從車後蓋上滾了過去。不過黑口罩的身手十分矯捷。他在車子飛出去的瞬間,已經做好防護措施,一個後空翻之後,單手撐著地麵躍起。鐘維勳也下了車子,昏黃的路燈下,迷離的夜色裡,他如墨般的眉眼與立體的輪廓仿若夢境一般,從車裡看去,更是有種介於真實與虛幻之間的唯美,令人心顫。連樂青幾乎隻是眨了一眨眼睛的工夫,鐘維勳就到了黑口罩身邊,抓向黑口罩的手腕,本可以將他壓製在地,誰知那黑口罩反手隔開,同時一記上勾拳擊向鐘維勳下巴。鐘維勳俊臉側過去,剛好躲過,單掌微微用力壓下對方的拳頭,黑口罩立馬伸腿掃向他下盤……兩人你來我往,鬥得難分難解。連樂青完全不懂打鬥的套路,因此也看不出誰占了明顯上風,不禁心驚膽戰。她在車裡找了一圈,沒發現什麼可以當作武器的東西,乾脆抄起裝紙巾的柚木盒子,下了車,瞄準角度朝黑口罩砸去。那黑口罩正用儘全力跟鐘維勳過招,真沒料到有暗器飛來,下意識地低下頭躲避,就在那瞬間,鐘維勳已經挪到他身側,一記手刀狠狠敲向黑口罩後頸。黑口罩發出一聲悶哼,終於伏倒在地。鐘維勳彎起胳膊,借著手長腿長的優勢,和全身重量,在他後背沉沉一壓,就在黑口罩痛叫出聲的時候,將他的胳膊反剪在背後。“哢”!那人的手臂大概是脫臼了。與此同時,警車呼嘯著趕來,謝懷遙也重新發動車子,和Keely到了附近。“樂青,你沒事吧?”聽到Keely的聲音,那黑口罩明顯脊背一僵,突然蜷起身體,用全身力氣將鐘維勳撞開,然後衝進黑暗的巷子裡。鐘維勳正要追過去,手機卻響起來,就在他摸出手機接聽的刹那,黑口罩的身影消失了。手機裡麵傳來溫故哭笑不得的聲音:“鐘大少,救命。我被那些迷上你的女人灌了至少兩瓶酒,你能不能來接我?”“不能。”鐘維勳聽到女人們的喧嘩聲,知道他還在維多利亞酒店,滿腹的怒氣不知道如何發泄。“不要這樣,我的腿現在軟綿綿的,已經走不動了。”“再囉唆,你的腿就永遠都走不動了。”他說完掛了電話,一臉擔憂地望向連樂青。連樂青對他眨眨眼睛,似乎對這種事情習以為常的樣子,接著,她就轉身和謝懷遙、Keely一起,回答警察問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