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如扶著童令儀上樓休息,經過項聖哲的房間時聽見他與曹甜甜輕聲在爭論著什麼。李安如想離開,童令儀卻站在門口良久。看來曹甜甜很不理解為何童令儀會讓自己兒子乾乾淨淨離開項家,真的打算什麼也不給嗎?聽到這童令儀輕輕敲了敲房門:“聖哲,甜甜在你房間裡做什麼?這麼晚了還在一起成何體統?”項聖哲打開門,一條腿上還綁著石膏,雖然快要恢複了,以防萬一醫生還是不讓取下來。他看到了李安如,羞愧難當。童令儀走進房間,曹甜甜穿著睡衣披著頭發,呆坐在窗前,手裡拿著一根煙,另一隻手裡還握著啤酒。“從哪裡帶來的煙?”童令儀問,曹甜甜冷笑:“怎麼,聖哲房間裡一直都有你不知道嗎?”童令儀吃驚地看著項聖哲:“你把那些事都忘記了對吧?”項聖哲知道錯了,趕緊將曹甜甜手裡的煙酒丟進垃圾桶。“甜甜,你回自己房間睡去。”童令儀說道,曹甜甜站起身,輕蔑地瞧了一眼童令儀,將李安如撞開,故意邁著歡樂的步子走開了。項聖哲有些頹廢地坐在窗前的沙發上,白色襯衣解開了好幾顆扣子,頭發淩亂,整個人像落入深冬淤泥裡的樹葉。“聖哲,你看看自己像什麼。”童令儀說道,李安如擔心她會情緒爆發,在一邊小心安慰:“童阿姨,您先去休息,讓我來跟他談談。”童令儀很頹廢地離開房間。“我一定像個乞丐。”項聖哲苦笑,李安如幫忙整理他的頭發:“哪有這麼帥的乞丐。”項聖哲從沙發裡挺直了身子:“你很像一個日本明星,小澤真珠。”“漂亮嗎?”李安如問,項聖哲點頭:“你比她更漂亮。”“情人眼裡出西施吧。”她脫口而出才知道說錯話了,“我隨便說說。”項聖哲並沒有聽在心裡。他與曹甜甜爭吵是因為受傷之後說的第一句話是關於安如,他在睡夢中突然叫著安如的名字,曹甜甜注意到他看李安如的眼神一直都不一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項聖哲努力回想,他對她不是一見鐘情,不是從一蔬一飯中獲取的溫度,像是做了個夢,夢裡都是她,醒來之後記憶裡很難裝著彆人了。“你愛甜甜自然是要給她幸福的。”李安如努力笑出來,項聖哲的心突然冷了一截:“是啊,我願意放棄一切。老爸跟我談過,若我此生沒有一番事業不可繼承項家遺產,將全部歸於項氏企業下的慈善機構,而我在下個月必須搬離出去,然後去項氏企業任職,至於做什麼我可以自己選擇。”這些李安如是知道的,不僅僅是項家,範家也是如此,這算是逼兒成才吧。若是曹甜甜真的全心全意愛著項聖哲,就需與他共同成長。這時樓下傳來汽車啟動的聲音,項聖哲大驚:“不好,是甜甜拿了我的車鑰匙!”他趕緊站起身,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李安如按著他坐下:“我去。”但項聖哲一把拉回李安如,再次站起身拖著打著石膏的腿跑下樓,童令儀聽見響動,打開房門無奈地搖頭,她像是自言自語:“那樣的事還要再發生嗎?”李安如不解。童令儀累了,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她看了看窗外,風很大,扯著嗓子鋪天蓋地地嘶吼。“甜甜記不起來了。”童令儀苦笑,李安如握著她的手輕輕摸索著,童令儀閉著眼睛,眼角滑下淚來。“也是這樣的一個天,下著雨夾雪,曹甜甜與項聖哲發生爭吵後氣急敗壞地跑了出去,還拿走門口玄關放著的車鑰匙。她那時還剛剛學會駕駛,直接開著一輛車就走了,項聖哲擔心她的安危跟了出去。他一直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小心安慰曹甜甜,她將車開到了沒有路燈的地方,許是路滑,許是天氣不好,撞傷了人。”“曹甜甜嚇傻了,哭著問項聖哲該怎麼辦,最後是項聖哲頂了下來。”“我不知道聖哲為何會攬下所有的罪過,可能是真愛她,不想她受到傷害,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更不能告知媒體,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解決了,有權有勢真好對吧?”童令儀挖苦,她擦掉眼淚繼續說道,“甜甜城府深,聖哲會讀書,人卻不聰明,他看不真切。靜好雖然有著公主脾氣,吃不得苦,但沒心眼,餘家太太又喜歡聖哲,這下可好,因為這個曹甜甜,弄得大家都不好過。”李安如遞上熱水,整了整棉被:“童阿姨,還是讓他們自己處理吧。”童令儀點頭,李安如一直等到她睡著了才離開,而那時天已經快亮了。幸好項叔叔不在家,李安如想,要是知道了恐怕又會將項聖哲一頓批評。天際邊露出微光,項聖哲回來了,他疲憊至極,已經給曹甜甜安排了酒店,這段時間不會回項家。“這下我們可以安靜段時間了。”項聖哲為難地展開笑容,“安如,我現在很討厭自己。”李安如想去安慰他,突然發現項聖哲搖搖晃晃,竟然暈倒了。李安如趕緊抱著他,身體承受不了他的重量,一齊倒在旁邊的沙發裡。項聖哲還有意識,但他覺得太累了,很想睡一覺,什麼也不想。他看了太多讓人麻木的事情,隻有在李安如這裡才能找到港灣的感覺。李安如歎了口氣,她擔心項聖哲會冷,拿來棉被給他蓋上,不免輕聲指責他:“你已經是大人了,很多事要學會去處理,窮人為柴米油鹽擔憂,他們沒準會覺得為愛情傷心傷肺的人簡直是矯情。”項聖哲閉著眼睛點頭,含含糊糊說道:“我擔心甜甜會做極端的事。”李安如尷尬一笑,心裡想,聖哲啊聖哲,隻怕已經做了很多了,要不是童阿姨不希望我告訴你,自己真想一吐為快。童令儀一早起來就派人將曹甜甜的衣服送去了酒店,還留下話,願意在外麵住多久就住多久,她不喜歡被威脅,此刻更像一隻受了驚的刺蝟一樣,豎起了渾身的刺。項聖哲醒來已是中午,睜開瞧見餘靜好呆坐在他的對麵正看著他。“你以前總是躲著我,現在我看到了你狼狽的樣子。”餘靜好微笑,“剛提了車,帶你去兜風?”項聖哲搖頭,他不是不想,是提不起精神。“昨晚項叔叔與我父親吃飯,說是已經斷了你的資金了。”餘靜好笑嘻嘻的,“我老媽說了,等我結婚,也會斷了我的經濟來源,他們真的好狠心啊。”項聖哲看著眼前的餘靜好,心想她哪裡懂得殘酷?殘酷就是你明明希望生活可以是這樣,它卻不按照想象的樣子發展。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糟糕過。“聖哲,安如說,我有什麼想法應該告訴你,我喜歡你已經很久很久了。雖然你不喜歡我,但在我眼裡,沒有任何一個男明星帥過你,也沒有任何人可以超越你。後來你有了甜甜,你的眼裡全是她了,我那時還在想,她到底哪裡比我優秀,可以讓你死心塌地,不給我留一點機會。”餘靜好靜靜說著。“今天我說這些,是想對曾經告彆,以後我要做個乖孩子,也不再與安如為敵了。我以前做了太多不好的事,還故意弄壞她的古箏,弄斷她的鐲子,我還找人做了個遊戲,專門打‘安如’。”項聖哲看著她,嘴角露出笑來,餘靜好居然會道歉了。“是誰教你的?”項聖哲問。“安如啊。”餘靜好說道,“她說得對,我不可以活在自以為是的愛情中,應該跳出來。所以我去參加她學校的聯誼會,認識了一個男生,很普通的男生,你也認識,就是那個找安如要電話的那個,他是個害羞的男生,我決定先隱瞞我的一切。”她興高采烈,臉色緋紅,是剛剛陷入愛情的樣子。項聖哲點頭表示祝賀,瞧,大家都在進步發展,獨獨自己往後退去,看著自己的人生印連成無奈的局麵。李安如放學回來,發現項聖哲仍然在沉睡中,一問葉嫂才知,除了餘靜好來的時候他醒了一會兒,其他時間都在昏睡。她生氣了,狠狠丟下手裡的書,一把拉起項聖哲。他有些驚恐地看著她。“你打算睡到什麼時候?”李安如問。“安如,我想吃火鍋,成都有一家火鍋就很不錯。”項聖哲突然說,“我想暫時離開這裡。”瞧他一臉疲倦的樣子,李安如的心隱隱痛了起來。她將被子重新給他披上:“想什麼時候去?”“馬上就去,我讓梅阿姨買機票。”項聖哲說道。他還真給梅小纖打了電話,很快就買了往返機票。兩個人沒帶任何行李,吃了火鍋就回來了,李安如感覺自己在做夢,就為了一頓火鍋,居然坐飛機去了!回到項家,季嫻音來了,正和童令儀喝茶,兩個人聊得很開心,還互相拿出手機看著什麼。季嫻音看到他們回來,立刻擺出警察樣子來:“項聖哲,我問你一件事,你必須如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