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李安如帶的酒,項聖哲壞笑著拿出一瓶紅酒來。他很得意,那酒可是跟著父親去法國,用自己的智慧贏得的一瓶紅酒,他舍不得喝一直珍藏到現在。比起範家,項家的確會差很多,但卻也是貨真價實的有錢人,他其實可以過著花天酒地、紙醉金迷的生活,私底下她聽葉嫂說過,就算項家從現在開始不再做什麼事,也有好幾輩子花不完的錢。“好小氣啊你。”李安如故意笑,“家裡肯定有不少好酒吧?”項聖哲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差點忘記了,這是咱們家酒窖的鑰匙,酒你隨便喝,不過不許浪費。”項聖哲倒了酒,灌了一口。李安如很少喝酒,母親倒是喜歡,家裡時常會有好酒,後來母親抑鬱症嚴重,父親便把酒都收了起來。項聖哲絮絮叨叨說著自己家的事,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李安如看著黑夜中的項聖哲,撲哧一笑:“那麼多的女孩喜歡你,難道真沒你喜歡的?我看範辰良過得很是瀟灑。”項聖哲大笑,放下酒杯。他從小便有女孩喜歡,特彆是從高中時代開始,女孩甚多。為了好好學習,他故意隱瞞家世,但還是被暴出來。原本就有一張大眾情人的臉,加上優渥的家世,每天打擾他的女孩讓其十分煩躁,後來他乾脆請了家教老師在家裡學習。項聖哲甚至想過,自己如果是個窮人,那追他的女孩肯定會少一大半吧?比起範辰良,他的家教更為嚴格,這取決於嚴肅的父親,項同很少給予自己兒子獨特的待遇,讓他像個平常孩子一樣成長,沒有豪車,也沒有花不完的信用卡。李安如喝著紅酒想起了葉嫂的擔心,忍不住問:“為什麼大家這麼擔心你上屋頂?摔不死人吧?”項聖哲有些尷尬,他陷入從前的記憶中,一點點地把它們挖出來,痛苦的記憶被暴露出來時就像是傷口上灑了鹽一樣,除了哀嚎,隻能忍耐著。曹甜甜出了事之後項聖哲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適應。他經常會在夜裡偷偷喝酒,爬上屋頂,後來他不小心從屋頂摔了下來,差點丟了命,從那以後童令儀不得不派人看牢他,讓他不要再上樓頂。李安如沒想到項家公子還是個情種,可不像範家太子,整個一痞子,身邊的女孩像是自己的衣服,每天換一套不帶重樣的。黑夜疊了一層又一層,李安如想了想還是將寧彤彤的事告訴了項聖哲。他聽完無奈地搖頭:“都不過是權貴的遊戲。”“對於窮人而言,財富幾乎就是一切。對於身陷牢獄的人而言,自由勝過生命,但對於權貴而言,他們已經有了一切,自主卻極其奢侈。”項聖哲搭著李安如的肩膀,他喝得多了,有些語無倫次,“我多怕你會陷入其中,每天祈禱,這樣的好妹妹,不要像寧彤彤那樣,不要像甜甜那樣。”李安如笑著擺弄著他的手:“沒事,我可以應付。我信命,如果命該如此,我就受著。”“不不不!”項聖哲緊張了,“我願把我所有的財富都給你,隻願你好好的,過的是自己的生活。”聽到這,李安如鼻子一酸,差點落淚,除了父母,真沒誰如此將自己放在心裡。“謝謝。”李安如輕聲說道,項聖哲抱著她,欲言又止,他很想說:老天,彆對善良的人太苛刻。可生活如果不苛刻,怎會有傷心欲絕的人?李安如是被葉嫂叫起來的,那時天不是已大亮,已經是快要中午。等她睡眼朦朧來到客廳,原來是範家管家帶來了一份禮物,範太太親自挑選送給李安如。童令儀開心接過,給了管家豐厚的小費。是一頂十分漂亮的帽子,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騎馬專用。童令儀摸著帽子,感歎範太太也太周到了,怎麼知道李安如沒有騎馬的裝備。這麼一想,她立刻就明白了,趕緊叫來葉嫂準備出去用的車,去給李安如準備騎馬的東西。範太太十分聰明,知道童令儀肯定排外,不會把李安如當自己人,這樣也算是提醒她了。李安如戴著帽子,鏡子中的自己像極了假小子。項聖哲匆匆跑下樓,還是拿著好幾條領帶讓李安如幫忙挑選,說是公司來了好幾個客人,範太太介紹來的。李安如立馬明白了,哦,是那些喜歡川菜的客人。選好了領帶,項聖哲這才注意到她頭上的帽子不禁驚呼:“哇,明星款,還有明星親筆簽名!看來過幾天的馬賽你必須參加了。”李安如拿下帽子,還真是啊,一大堆運動明星簽名,她明白這對範家來說是小事一樁,但實則意義十分重大。吃了飯,李安如看了看課程表,哦,下午都有課啊,她伸了個懶腰,拿了個蘋果走出門去,住了這麼久,自己還沒真正在這個小區走走呢。李安如啃著蘋果邊走邊玩,果然是有錢人的小區,走哪兒都有物業人員點頭招呼。李安如被漂亮的風景吸引,完全沒注意到旁邊衝出來的狗。那隻可愛的狗沒打算攻擊李安如,她手上不過是一個蘋果,又不是香腸熱狗,但小狗還是讓李安如受了驚嚇,跳起來被旁邊的石頭磕青了腿。狗的主人跑出來道歉,是李祖瑉。李安如很意外,李祖瑉怎麼會在這裡?很顯然,李祖瑉原本不打算解釋,但他環顧四周後作了決定:“餘家發生了點事,靜好跟她母親鬨了點情緒,非要搬出來住。”“於是她決定在這兒買個彆墅一個人住?”李安如顯然很驚訝,“這些有錢人的思維還真是看不明白。”對李祖瑉而言,這個餘靜好也實在是任性。李安如聽說過,範辰良的這個表哥曾經很喜歡餘家女兒,但餘靜好眼裡隻有項聖哲。想到這,李安如看著李祖瑉笑了:“為喜歡的人是應該的。”李祖瑉愣了一下,挺直了身子:“不是,是曾經喜歡,不過被拒絕後也就死心了。”李安如顯然被小狗吸引了,忍不住抱起了它。小狗很喜歡她,在她懷裡鑽來鑽去,李祖瑉哈哈笑:“這隻狗可壞著呢,原來送給靜好的時候,還是小小溫順的一隻,現在脾氣凶猛,像它主人。”這時聽到餘靜好喊著李祖瑉,李安如將狗還給他,小聲道彆。李祖瑉抱著狗,想要離開,腳步卻不願動,他腦袋裡不停地告訴自己:快說些什麼,把她留下來。“寧彤彤已經離開了。”李祖瑉說道,剛說出來就後悔了,真該打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李安如點頭,李祖瑉想,居然開了這個頭還是說吧:“我把你的聯係方式給了她,她覺得你是個值得交往的朋友。”仍然是點頭,李安如走了幾步,突然轉過身來:“那我們都要保密哦,雖然我們不能保證還有誰知道,但一定不能從我們嘴裡說出來。”李祖瑉重重點頭,他突然想起什麼事趕緊追上去,拉著她:“安如,不,李安如,差點忘了告訴你,有個人願意為你承擔你大學裡的所有費用。”她居然愣在那裡,想了想,難道是項同?李祖瑉似乎看出李安如所想,直接告訴她:“不是項家,也不是範家,不是你認識的人,是個陌生人,但對方要求完全保密。如果是項家幫忙,根本不需要拐彎交給信托基金什麼的,對方明顯是不想暴露身份。”是誰呢?李安如陷入沉思,莫非是老爸以前的朋友?如果是,為何不願透露身份?罷了罷了。李安如告彆李祖瑉心事重重回到項家,童令儀已經回來,買了不少東西。讓她更開心的還是項聖哲,他說服客人投資項家企業。童令儀伸出五個手指,李安如明白了,不錯啊,對方居然願意投資五千萬啊。錢有多少對李安如而言隻是個數字,就像去街上買份麵,十塊她會拿出來,要是對方要價一千塊,她也會掏出來。童令儀陷入沉思中,自言自語著:“範家怎麼開始對項家上心了啊?曾經三足鼎立,範家巴不得自己是一枝獨秀,雖然互相合作很好,但更是會互相牽製啊。”李安如心裡想,以範家的勢力,可能不在乎這點投資,範太太那樣做,還是為了引起大家的嫉妒,或者壯大其中一方勢力用來牽製另一方吧。無論怎樣,都是範家無聲無息做了項家的東家,這一點童令儀自然是清楚的,但她又怎能放過任何一個讓項家壯大的機會?人生是一個棋盤,大家都是棋子,不是一步錯了滿盤皆輸,還是有扭轉的可能性,但是棋子,終究是用來擺布的。當初宴會上說的那些話,最後自然也是沒用上川菜師傅,誰都明白那不過是範太太的借口。項同難得開心地喝了不少的酒,酒一喝多,難免會有些胡言亂語。他拉著李安如反複說著曾經的戰友時光,童令儀在一邊笑著,幸好還是家庭聚餐,要是邀請了彆人豈不要被看笑話了。李安如安慰項同,本是開心的日子不要再追究過去,項同搖頭居然哭了起來,抽了自己一巴掌,看來他心裡始終責備自己當初解救不及時。“是那筆錢不夠吧?”項同捂著臉。李安如有些不明白,項聖哲很小聲地告訴她:“當老爸知道你家的生意出現問題之後,很及時地向對方賬戶打入一筆十分龐大的數字用於解救危機。”看著痛哭的項同,李安如努力回憶父親公司出現危機後發生的一切,看來老爸的債務過於龐大,連項家的資金也解救不了啊。童令儀已經讓葉嫂送來解酒茶,一起扶著項同去房間休息,臨走前瞧了一眼項聖哲:“不許你們再去屋頂喝酒!”葉嫂有些慚愧地低下頭:“原諒我告訴太太,我也是擔心你們的安危。”李安如笑著點頭,她不怪葉嫂。不去屋頂,還可以去其他地方啊。一餐飯還未吃完,管家來報,說是餘家太太小姐來了。童令儀好奇這麼晚她們來做什麼,但客人已到豈有不讓她們進來的道理,吩咐葉嫂重新添置好茶水、餐具,親自去門口迎接。餘太太十分客氣帶了許多甜品,說:“女兒長大留不住了,非要自己出來住。這不,已經在這裡買好了房子,大家以後就是好鄰居……”項聖哲聽到這,低聲道:“安如,看來你說的是真的,我還以為她是鬨著玩的。”餘靜好穿著旗袍,身材修長,看見項聖哲笑著迎上去,挨著他旁邊的椅子坐下,揉著自己的腰身,故意撒嬌:“搬了一天的家,好累的。”項聖哲吃了一口雞蛋,李安如本來想提醒他那雞蛋是糊的,可是來不及了,他已經一口吃掉。看來餘靜好來了,心思都亂了。兩位太太還是開心聊著天,互相數落著自己的孩子。童令儀已經泡了上好的茶,故意說:“這是範太太派人送來的,你嘗嘗。”餘太太輕輕喝了一口說:“我很早以前就喝過,也是範太太托人送來的。雖然茶不是名貴的茶,但是是範家自己的茶園種的,又是親自炒的。”餘太太的意思童令儀心裡清楚,手端著茶,嘴裡喝著,心裡還在盤算著:當初跟餘家攀上親家是不是錯了?眼看自己兒子不喜歡,範家又對李安如上心,剛想著,餘太太就說了這件事。雖然說得隱晦,但童令儀心裡明白,不過是說範家再親近,還不如將來的親家親,怎麼也不能幫著外人,滅自己威風。童令儀笑著緩緩放下茶杯,推脫自己不管項家生意上的事,都讓男人去處理。餘太太明白了,談話也不用繼續,她站起身很有禮貌地道彆,叫上女兒準備離開。餘靜好不願,拉著項聖哲的胳膊說還要聽吉他。“吉他不是被賣掉用來付安如的學費嗎?”餘太太笑。餘靜好躺在項聖哲的臂彎:“已經贖回了,辰良打賭輸了,被逼著唱曲兒。他那麼驕傲的人怎麼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唱呢,多丟人啊,所以啊,就讓李安如代勞了,條件就是這把吉他。”童令儀顯然震驚了,她很生氣地瞪著李安如,要知道這吉他可是餘家求了很厲害的工匠師傅手工定製的。那工匠已經離開人世,這把就是孤品。項聖哲發現母親生氣了,趕緊解釋東西已經回來了,不必追究,說完就拉著餘靜好,說是出去彈,家裡空間小。餘靜好求之不得,李安如自然是不被邀請的,她乖乖起身收拾桌上的東西。童令儀在她身邊站了一會兒,許是想要她深得範太太喜歡,隻好忍下。李安如抱著餐具到廚房,慶幸沒有挨罵。晚上睡得早,入夢也快。她再次夢見自己父母親,還是那個公園,父親拉著她就要照相,她在夢裡拚命喊著不要去,可是父親似乎聽不見,拉著她和母親站在鏡頭前。安如醒來一頭大汗,她打開手機,微信裡有好幾張李祖瑉發來的照片,是那隻叫奧利奧的小狗。李安如看了看時間已經很晚了,把手機塞進枕頭下,強行讓自己入睡。枕頭下嗡嗡了兩聲,李安如歎了口氣,拿出來一看,還是李祖瑉。“睡不著吧?”他問道。李安如好奇:“怎麼就知道我睡不著了?”“隻是測試,你睡著了,就不會回複。”李祖瑉打了個笑臉。雖然比李安如大了幾歲,但絲毫沒有代溝,她問:“小狗怎麼了?”李祖瑉無奈說:“女主人對狗不好,我決定重新帶回去。”李祖瑉約她一起吃午餐,李安如想著也是清閒就同意了。突然聽見有人低聲爭吵,她好奇地下床,將門開出一點點縫隙來。是項聖哲拿著吉他與童令儀爭吵,也不知是為了什麼,他們從客廳一路吵到三樓去。項聖哲從三樓拿了什麼東西下來,直接站在童令儀麵前,聲音有些惱怒:“是你在我的手機裡下載了餘靜好唱歌的視頻吧?”童令儀有些尷尬,項聖哲將手機收起來:“媽,你能不能不要逼我?我有自己的生活!還有安如,我把她當成親妹妹,希望你對她好點。”說完就鑽進自己房間,童令儀站在那裡,有些疲倦地捂著臉。終日奔走於權貴中間總會累的吧。李安如關上門,她想起了那本日記,想了想,偷偷打開抽屜拿了出來,隨意翻了下,從裡麵掉出了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