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的心事(1 / 1)

李安如四下去尋找,人家扶了一把總該去道謝才對,卻看到童令儀笑著走了過來。那微笑李安如不懂,像是小時候做了壞事後得逞的笑容。“安如,不錯啊!”童令儀拉著李安如的手,“你可是為我們項家長臉了。瞧那餘家,這些年巴著範家可緊了,沒想到我們安如捷足先登。”李安如心裡不是滋味,感覺自己已經是她們用來攀附權貴的棋子。童令儀拉著她的手對戒指的事不停地道歉,李安如訕笑輕輕推開童令儀:“阿姨,您見外了,我沒有生您的氣。”範國京此時正握著範太太的手幸福地擁在一起,大談夫妻和諧相處之道。多諷刺的事啊!李安如苦笑著搖頭,拿過一杯酒一飲而儘。她並不懂得愛情,更沒有經曆過戀愛和婚姻,但她卻懂得婚姻中最不能丟棄的是信任。“今晚你們抱走的人是誰?”李安如被身後的人嚇壞了,猛然轉過身,失手掉了手裡的杯子。“你說什麼?”李安如自然是要否認的。範辰良拉著她到偏僻處,將她抵在白色的圓柱上,整張臉快要貼著她了:“流產了?”李安如不回答,將臉扭向另一邊,雙腳努力往後挪開距離。範辰良將身子再次靠近:“快說哦,要不然我身子就貼著你了。”“是。”李安如回答。範辰良輕輕一笑:“你很聰明,永遠彆告訴我媽。謝謝你們今晚將她送去醫院。”這時李安如聽見項聖哲的說話聲,趕緊推開了他。總算可以回去了。不過一路上童令儀的嘴巴也沒消停,看樣子她很是開心。項家正好有個項目需要範家大力支持,安如成了範家的乾女兒,很多事辦起來會方便很多。項同閉著眼睛,似乎一晚上的宴會應酬讓他勞累不少,但說話仍帶著中氣:“安如不是拿來利用的棋子,還有,上次拍賣大會上的事範太太沒讓你,不是讓你很生氣嗎?”童令儀解下厚厚的披肩:“那件藏品我的確喜歡,可是她故意將價錢抬高,太高了我自然隻能忍痛割愛。”項同沒再說什麼,挪了挪身子低頭睡覺。李安如也累了,一晚上發生的事太多了,好似在夢裡。她看著窗外的街燈,火柴一般的點燃延伸,燒著空虛的火苗。也不知怎麼就睡著了,車子停下後還是項聖哲輕聲叫醒了她。李安如睜開眼,她整個人都已經窩進了項聖哲的懷抱!“不好意思,”李安如拍了拍臉,“居然睡著了。”項聖哲拉著她下車,捶了捶自己的胸膛:“哥哥的肩膀就是給妹妹倚靠的嘛。”這一晚童令儀對她態度明顯緩和,還讓葉嫂為她準備了睡前酒。葉嫂雙手恭恭敬敬地將酒端到李安如的麵前:“安如小姐,聖哲都告訴我了,是你們拿錢把戒指贖回來了。項先生還把監控視頻給刪除了,這件事讓我顏麵無存啊。”“葉嫂,無論是誰都不願你離開。對項家而言,您已經是這個家裡的人了,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輕易離開了。”李安如握著葉嫂的手,“已經很晚了,您一直在等著我們回來吧?該休息了。”是啊,該好好休息了,李安如伸了個懶腰,她扭過頭看著桌上的全家福,心裡默默說道:“老爸老媽,一定要祝福我啊。”項聖哲卻無法入睡,當範太太當麵收李安如為乾女兒時,他心裡想的並不是祝福,而是擔驚受怕。那一幕再次浮現在眼前,一樣的宴會,一樣的賓客,範太太拉著甜甜的手笑著問她有沒有男朋友,甜甜帶著一臉的笑還沒來得及說,就被母親搶過話,謊稱沒有。範太太很是開心,拉過範辰良的手笑著說:“我喜歡這個姑娘,要不做個親家也好啊。”他明白甜甜遭受的一切跟範家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權貴之間的爭奪永遠不是一個人的力量可以抗衡的。大家都已經習慣了這種相處方式,就像自己的母親,為了項家的生意,她已經不是曾經的樣子了。項聖哲煩躁地起身拿出抽屜裡的煙,打開一瓶酒,拿出兩個杯子。“甜甜,你不在,連個喝酒的人都沒有。”項聖哲苦笑,都說酒能解千愁,大家也清楚,酒醒了之後就會成倍地痛苦,明明知道還要去喝,不過是想把自己一直糾結的心釋放一下罷了。項聖哲灌下酒,辛辣沿著喉嚨一直往下走,他劇烈地咳嗽起來。突然聽見門外有腳步聲,輕輕軟軟,猶豫不決。“甜甜?”他微微吐出了聲,哦,不對,永遠不會是甜甜。李安如伸出手很想敲門,在他門外來回踱了幾圈,歎了口氣:“還是算了,沒準兒人家早就睡覺了。”聽到聲音,項聖哲打開門,還沒等李安如反應過來一把將她拉進房間。漆黑一片的房間裡隻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李安如聞到酒味,皺眉問道:“你喝酒了啊?”項聖哲不說話,李安如推開他:“一個人偷偷喝,都不曉得給妹妹留一點?”項聖哲笑了,開了一盞小小的燈。李安如瞧見桌上的兩個杯子很是好奇:“難道他知道我要來,還是正要祭拜誰?”項聖哲也注意到她正看著桌上的杯子出神,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她。“這是給甜甜準備的杯子。”項聖哲笑。李安如接過酒,挪了把椅子坐下:“你要是想說,我就聽哦。”項聖哲苦笑著灌了一杯酒,手捂著眼睛:“我恨我媽!”他怎能不恨?雖然那是自己母親,但她不該就這麼摧殘了自己兒子的初戀。曹甜甜是他喜歡的第一個女生,隻不過體弱多病,為了治病她寄宿在項家。原本童令儀並不討厭她,可是她發現項聖哲對她很上心之後就越發不可理喻。她早已為兒子準備好了將來的路,怎會輕而易舉允許被打亂?她用儘了各種方法,隻為了讓曹甜甜離開。那些齷齪事看似毫不起眼,但足以傷透一個人的自尊心。同樣的方法居然又用在了李安如身上。“那現在的甜甜呢?”李安如問。項聖哲低著頭,手裡緊握著酒杯,他有些用力,手筋突兀:“她出了事。那天家裡聚會,她不小心從陽台上摔下去,傷了腦袋,現在都還未醒。她的母親早已病故,父親再娶,後母根本不關心她。如今仍然在醫院,他們卻從未露過麵。”李安如心痛,握著項聖哲的手輕聲安慰他:“從那以後你就不願回家了?”項聖哲點頭,不是所有的痛都可以呐喊,有些時候隻能忍著淚,咬著牙。可李安如告訴他,甜甜墜樓一定跟童令儀沒有關係。項聖哲皺眉:“有人看到了,恕我不能你告訴這個人是誰。”李安如緊張地直起身子,她有些怕了。如果項聖哲說的是真的,那自己不得不與他拉開距離。“安如,你怕了對吧?擔心我的母親對你不利,從此你就會漸漸疏遠我?”項聖哲痛苦地看著她。李安如再次抓起他的手,搖頭,項聖哲看著眼前的女孩,激動地抱緊了她。他突然像個孩子一樣,哭成淚人。整個城市淹沒在風裡雨裡,好像一個巨大的容器,它卻用人心做了船槳。“我們都是迷失的孩子,在森林裡我們要一直牽著手走下去。”李安如微笑,“不早了,早點休息。”李安如起身準備離開,項聖哲拉著她的手:“你能不能叫我一聲哥哥?”她心裡突然就溫暖了一下,暖到心裡麵,甜蜜蜜的滋味:“好,哥哥。”兩個人第二天都差點遲到。李安如幾乎是邊刷牙邊穿衣,急匆匆出門才發現課本沒帶,趕回房間又與項聖哲撞個滿懷,兩個人看著對方亂闖的樣子哈哈笑出來。也罷,就算是急匆匆趕去也是遲到,倒不如放寬了心去。不過李安如還是電話給林柚,若是老師點名可要偷偷幫忙了。李安如想起了林柚帶她去食堂吃過的麵,感覺味道相當的好,於是邀請項聖哲一起去吃。兩個人吃完麵,很滿足地擦了嘴,李安如站起身準備來兩杯喝的,就這麼瞧見了餘靜好的母親。項聖哲很禮貌地打了招呼。餘太太似乎很喜歡他,臉上掛著笑:“昨晚靜好非要邀請你出去看電影,我看時間太晚沒讓她出去,沒打擾到你吧?”項聖哲心想,彆說餘靜好邀請看電影,就是親媽讓我出去我也不會去的,那麼晚誰還有精力。她看到了李安如也是掛著一臉的笑容:“範太太很看好你,我還沒見過她如此喜歡一個人。”李安如鞠躬點頭,不知說什麼好。在她們麵前,她感覺自己就是個小孩,大人說話,她隻管聽著。項聖哲瞧著餘太太走遠,用手指勾了勾李安如的手,問她:“有沒有聽出弦外之音?”李安如不理解地搖頭,項聖哲歎氣:“昨晚範太太收你做乾女兒,餘家應該很意外加妒忌吧。聽老爸說,兩家人都在爭取一個項目,搶著想跟範家合作,無奈範家就是不表態。”李安如若有所思,項聖哲拍著她的肩膀,語氣帶著頹廢:“在他們的世界裡,沒有純正的友誼、愛情,隻有利益,就連慈善也是。”是啊,李安如想,這個城市很華麗卻空洞,每個人生下來就有一張麵具,可仍然要再做一張戴上。明天總是如約到來。李安如醒來時太陽高照,起床時她有點頭暈,肯定是酒喝得多了。她打開房門,看見項聖哲站在鏡子前整理衣服。難怪那麼多女孩會暗戀他了。比起小鮮肉,他多了很多的穩重,除了帥氣瀟灑,他又添了很多的男人魅力。他穿好西裝扭頭看到李安如,會心一笑。樓下項同已經在催促:“聖哲,你快一點,今天要早些去公司。”項聖哲要學著做家族生意了。李安如吃著早餐才發現童令儀一直沒有回來,問了葉嫂,原來是約了製衣店拿衣服。說起衣服,她想起那條裙子,本就是李祖瑉的,該拿去還給人家了。李祖瑉在學校附近有套公寓,李安如按照地址找了很久。那是一個建築風格很歐式的小區,物業保安很隨意,進進出出的人從不盤查登記。但李安如按了好久的門鈴也不見人來開門,看來是沒人在家,可又不在學校,到底去哪了呢?李安如將裝有衣服的袋子輕輕放在門口準備離開時,門突然打開了。“我來還衣服。”李安如微笑,“謝謝你的裙子。”李祖瑉沒接:“我已經送給你了。”李安如擺手:“這裙子我查了下,太貴了。”屋裡有人輕聲問道:“可是那位救我的小姐?”聲音十分熟悉,李祖瑉打開門拉李安如進來,原來是她!“你怎麼從醫院回來了?”李安如有些責備,“醫生說可要好好休息。”女孩拉著李安如的手讓她坐下,麵色蒼白:“我就跟你說實話吧,範太太有些懷疑,那晚已經派人去醫院找我了。範先生的兒子當晚派人把我送到這兒了,安排了私人醫生。”範辰良?李安如很意外,這個登徒子還有如此細的心思。李祖瑉已經端來湯輕輕扶著她起來喝,看他照顧人的樣子李安如有些疑惑。女孩喝不下慢慢推開碗,搖了搖頭。李祖瑉微微笑了下,再次扶她躺下。女孩看李安如帶著問號的臉忍不住笑了:“我叫寧彤彤,也算是祖瑉哥的學生。認識範先生是因為他是資助我小學、初中、高中、大學的恩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可能是因為感恩他,也可能真的是愛慕。”“可你這樣做,終究是不對啊。雖然愛情沒有錯,但凡事都有道德約束,你這樣可是傷害了自己的身體,這輩子都會是個傷痛。”李安如責備,“看你的樣子比我大,怎麼不想清楚呢。”寧彤彤點頭,突然哭了出來,抱著李安如。範辰良給她介紹了份工作,離這裡很遠,待身體恢複了就離開。李祖瑉已經幫她處理好了所有的事,對外宣稱寧彤彤是生病了不得不停止學業。李安如見私人醫生已經到了便起身道彆,李祖瑉送她下樓,兩個人都像裝著一肚子心事,不約而同地繞著小區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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