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葉婷汀手裡捏著小鏡子，拚命地擦嘴，氣悶地把塗了姨媽色口紅的唇擦乾淨。我的上帝，該死的徐北北，竟然大言不慚地同她說這是斬男色，害她鬨出個笑話。易悠然冷眼旁觀。愈發看不懂這又蠢又二的妞到底是哪裡吸引住了任容幸。“我用完了，還給你吧。”葉婷汀把小鏡子遞還給易悠然，頗為不好意思地說。易悠然接過來之後拿紙巾擦了一遍，再放進口袋，看得葉婷汀超級不爽。難道她身上有細菌不成……籃球館裡全是拍打籃球以及男生們球鞋摩擦地板的聲音。葉婷汀一絲不苟地記錄每個球員的投球命中率。周末的練習，十名隊員分成兩隊進行對抗賽。任容幸和顧陽身處不同的隊伍，比賽進行了不到十分鐘就拉開了分數差距。任容幸在的那一隊，分數遙遙領先，他每每進球，都引得站在籃球館門口圍觀的女生們發出歡呼雀躍的尖叫聲。顧陽因許久未參加正式比賽，顯得有些吃力。他奮儘全力地突破兩名對手，極速三步上籃，卻被對方的中鋒高高躍起送來一個火鍋，將他的球搶斷。葉婷汀揪心地看著顧陽“砰—”的一聲倒在地板上，急得向前邁了好幾步，站在球場邊線外大喊：“顧陽，你沒事兒吧？”顧陽搖了搖頭，發尾的汗珠滴在地板上，他撐起身子硬扛著站起來，跑向中場回防。葉婷汀看著心疼極了。任容幸卻不是這麼想的，他似乎是盯上顧陽了。指揮隊友守在籃下，控球時故意擠在顧陽的身邊，在顧陽以為他要傳球給隊友而做出阻攔時，後退兩步仰身投進一個漂亮的空心球。“噓——”教練吹哨，判顧陽惡意犯規。“嗬。”任容幸賤兮兮地笑。兩罰全中。顧陽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任容幸就像逗弄老鼠的貓，頻頻羞辱他。場外為任容幸加油呐喊的聲音此起彼伏。打到後來連隊友也喪失了信心。上半場結束時，顧陽這一隊已經落後了近二十分。葉婷汀擔心他會體力不支，給顧陽遞毛巾時，勸慰道：“你不要這樣拚了，下半場節省點體力，這場練習賽輸了，還有下次，明白嗎？”顧陽閉眼休憩，沉默不言。他不是怕輸，也不是輸不起。隻是，輸給任容幸，有些心有不甘罷了。另一頭。任容幸捏著瓶子把水往身上澆，再拿毛巾擦臉，氣急敗壞地看著蹲在顧陽身邊的葉婷汀，明明是勝券在握的比賽，卻一點也不覺爽快。彭顯歪頭也往顧陽那個方向看，挑起眉對任容幸說：“需不需要我動手？”彭顯打球時手不是一般的黑，趁人不注意弄斷顧陽幾根骨頭輕而易舉。“不用。”任容幸厲聲道。何必傷了他，到時候葉婷汀還得哭鼻子，白白為他人做嫁衣。“下半場我不上了。”任容幸把毛巾摔在地上，扭頭往更衣室的浴室走去。勢不均力不敵的比賽，沒勁。洗完澡出來時，下半場比賽已經開始。即使顧陽那一隊奮起直追，因分差太大，也已是無力回天的架勢。任容幸穿著乾淨清爽的白T恤，甩了甩剛擦乾的濕發，走向葉婷汀——雙手插兜，冷眼看著她泛起水霧的眸子黏在顧陽身上，連他在她身旁站了許久也未曾注意到。任容幸的心漸漸下沉，灌了鉛似的，一直沉入深海。好像再也忍不住了。比賽正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候，任容幸一把拉起葉婷汀的手腕，將她拖進球館內無人的女生更衣室。葉婷汀看著任容幸盛怒的麵龐，張嘴想要大叫，他伸掌捂住她的嘴，將她狠狠地抵在更衣室內的門板上。“葉小洲。”任容幸欺身貼上來，緊緊地壓製住她，嘴唇啃咬著她的耳垂，呼吸紊亂，“我提醒下你。”他眼睛發紅，沉聲道：“你是我的。”葉婷汀渾身發抖，仰起臉，眼淚揉碎了順著脖頸滲進胸口，紅著眼眶，眼波盈盈，激得任容幸心口一顫。他的胸口壓著她的胸，葉婷汀整個人都被提起，腳尖點地，若不是有他撐著馬上會軟軟倒下。任容幸鼻間全是她身上散發出的奶香氣，聞了許久才略略放開懷中的女孩，大掌一鬆，葉婷汀抓緊他的手拚命朝虎口處咬去——咬到嘴裡嘗到血腥味才罷休。葉婷汀又哭又咬，一肚子的委屈無處釋放，隻得拿拳頭捶他的肩，用力推他，然而任容幸的胸硬得跟鐵似的，推也推不開，捶得一雙小手又酸又痛。“你怎麼……你怎麼……”葉婷汀大聲嗚咽，“你怎麼這麼不要臉！”任容幸隻得緊緊抱住她，摟著她的脖子：“因為我喜歡你，我想要你，我受不了你看彆的男人，你滿意嗎？”葉婷汀嘶聲大吼：“我不喜歡你，我說過兩次了，如果你不相信，那我就再告訴你一遍，任容幸，你離我遠一點！”她向來是個虛張聲勢的軟慫性子，說話從未這樣硬氣過，但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任容幸捧著她的臉，聲音沙啞：“為什麼？”葉婷汀咬牙道：“不為什麼。”任容幸勾起嘴角，森冷地笑：“因為顧陽？你喜歡的人是他？”葉婷汀眸光一閃，被迫到了極處，凶惡地回道：“對，我喜歡的人是顧陽……”她話未說完，任容幸鉗住她的下巴，用力一抬，親了下去，堵上了這張可恨的小嘴，貪婪地吮吸她口中的味道。他含著她的舌，從舌尖舔到上顎，忘情地啃咬她肉乎乎的唇珠，舌頭粗暴地伸進她喉頭深處，口腔的每一處都不肯放過。這是個帶著懲罰性質的吻，也是葉婷汀的初吻。她被任容幸兩指死死扣住下頜，牙關閉不上，接吻時口水流出嘴角，亮晶晶的濕了一大片。葉婷汀難受地發生一聲聲嚶嚀，刺激得任容幸更加動情。不知吻了多久，他慢慢停了下來，食髓知味，舌尖舔舐著她的唇，好香。真的好香。“滿意了嗎？”葉婷汀嗓子沙啞，流著淚問，手背把眼淚用力一抹，“任容幸，高興了？”他歎一聲氣，輕喚她：“葉小洲——”葉婷汀不想聽，轉身拉開更衣室的門往外跑。籃球場上，比賽進行到最後五分鐘。顧陽一隊隻落後八分。他彎下腰手撐著膝蓋，大聲喘著粗氣，瞥一眼比賽時間，還有希望……易悠然站在場邊，直直地盯著顧陽。隨著他全力奔跑、高高跳躍、被手肘撞到摔倒在地，她的注意力全神貫注地放在了這個人身上。全校所有人都知道顧陽是天才。但在易悠然的眼裡，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個前所未有的蠢材，為了一場不緊要的比賽，為了追求絕無可能的勝利，不惜奮戰到最後一刻。強大的專注力，使得他此刻熠熠生輝。“加油。”易悠然默默地在心裡喊。比賽結束。最終，以四分之差，顧陽這隊惜敗給了另一隊。教練欣慰地拍了拍顧陽的肩：“好小夥，打得真棒。”那些之前看不起他的隊友也由衷地感歎：“顧陽，你要逼死我們這群凡人不可嗎？你學習那麼棒，球也打得好，長得還挺帥！”有人學著喬臣的語氣，說：“服，鐵服。”一旁的彭顯和喬臣也過來和顧陽握手，算是正式承認他是籃球隊一員了。顧陽坐在板凳上，毛巾搭著頭，等到呼吸平緩，才抬起臉，尋找葉婷汀——她不見了。仔細一想，似乎不見了很久。顧陽左右環顧，整個球場都不見人，此時，有個女生走過來站在他身旁，正要說話。他搶在她前麵問：“你見到葉婷汀去哪兒了嗎？”“……”易悠然氣得整張臉漲成豬肝色。一天之內，被他羞辱了兩次。校園裡空無一人。葉婷汀邊哭邊跑，繞著操場一圈又一圈。任容幸跟在她的身後，隔幾步遠的距離，她跑步他也跑，她走路他也走。直到葉婷汀跑累了，蹲在草地上，也哭不動了。任容幸蹲在她的旁邊，拔了一根草，撓她的手背。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這話一點也沒錯。她怎麼會這麼能哭呢？眼淚跟不要錢似的一串一串地往下掉，哭得任容幸的心越來越慌。他向來是不喜女生掉眼淚的。但葉婷汀哭起來他就沒轍，恨不得把她揉碎了藏進心口裡去。“我跟你說說時堯好不好？”知道葉婷汀不想理他，任容幸沒了法子，竟然主動提起了林時堯。葉婷汀睜著水盈盈的大眼睛看他，眨啊眨的，像在說“我在聽。”“我認識他的時候，年紀很小，我老揍他。”任容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葉婷汀眯眼，她就知道！時堯肯定會被他欺負。“不過，我對他也不錯，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會跟他分享。就連我爸送給我的變形金剛的限量版跑車，我都給他了。”任容幸試著彌補一下自己的形象，接著說，“不過，時堯的性格真的很好，他雖然很喜歡那部車，但玩了兩天又原封不動地還給我了。”葉婷汀心頭一軟，沒錯，時堯就是這樣溫柔又善解人意的男孩子。“時堯喜歡寫日記，他每次寫完日記，我都會偷偷去看。”任容幸拿那根草點了點葉婷汀的鼻尖，“所以，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你了——葉小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