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依依媽媽的故事(1 / 1)

他的啟明星 薑牧之 1866 字 4天前

依依就睡在隔壁,兩個人都不敢太放肆。程曉星心疼他,今夜格外柔順,事中一直把他的頭抱在胸口,像寵愛一個剛剛受了委屈的孩子。結束後,她被盛灃摟在懷裡,頭枕在他肩上。兩個人都有些懶洋洋的,仰麵躺在床上,疲憊而舒適。她望著他生出胡茬的下巴,捏了一縷頭發,用發梢一下一下地搔弄。“彆,癢。”盛灃皺眉躲了躲。她不聽話,他攥住那隻調皮的手,順勢抓到唇邊親了一口,才側過身來,將小女人整個抱進懷裡。他下巴壓著她的頭頂,聲音裡帶著饜足後的喑啞:“過兩天,陪你回家看看吧,要是你願意,就留下多住幾天,開學再回來。”程曉星被他拘著手腳,也不掙紮,隻是低笑,“怎麼,依依回來了,你有人陪了,就不稀罕我了?”“胡扯。”他輕斥,又沉沉歎息了一聲,“自己閨女被人拐走了,才知道當爹的心裡多不是滋味兒。老鄧雖說不是你親爸,可也是看著你長大的。還有你媽,從前我不待見她,覺得她見事糊塗,對你也不夠好,可這兩年看著,彆的不提,她對你的關心是真的。養了你這麼大,被我不聲不響弄到手,你也好,我也好,都該多去看看他們。”“那我們正月十五回去好不好?”“嗯,聽你的。”沉默。程曉星臉貼著他胸口,耳邊是他逐漸紊亂的心跳聲。熟悉到一定地步,心跳都成了一種語言,隻有彼此可以聽懂。“想什麼呢?突然就不說話了?”程曉星感覺到了他的異樣。盛灃深吸一口氣,捧起她的臉,坦誠望著她的眼睛,“要是……我說在想依依的媽媽,你生不生氣?”——兩人在一起後,盛灃對程曉星簡單交代過依依母親的事。她叫湯殷,盛灃和她認識的時候,兩個人都隻有十八歲。盛灃家裡窮,雖然也有初中畢業證,但正經算起來,其實連小學都沒有正經讀完。離開學校後,一無所長,隻有一身力氣和一腔仗義,就和一幫兄弟在社會上晃蕩。十八歲那年,打過幾場漂亮的架,已經成了一代小混混中的頭目。而湯殷呢?雖然她家境殷實,但人很叛逆。那年她也十八歲,高考落榜,家裡要求她複讀,她不樂意,是被父母硬押著去的。她那性子,不肯受逼迫,天天逃課外出,漸漸和社會上一群小青年混在一起。就這樣認識了盛灃。他們兩個人,都正是青春年少,一個桀驁輕狂,一個張揚美麗,幾乎是天雷地火一樣,迅速糾纏在了一起。該做不該做的,都做了。那年頭,人們相關知識少,不僅不懂避孕,女孩子大多連自己懷上了也不清楚。當湯殷終於意識到出了問題,去小診所一查,已經五個月了。孩子已經太大了,湯殷身體又不好,如果流掉,對大人很危險。於是隻能生下來。盛灃那時候雖然年輕,但也不是沒有擔當,他決意負責,但是湯殷的父母發現了他們的事,堅決不肯把女兒交給他這個小混混。後來的事情,就很容易想到了。湯殷被父母帶走關起來,盛灃找遍了晉山也沒有她的消息。再次得到她的消息,就已經是他們的孩子滿月以後了。當時,湯母冷著臉把女兒交給他,說他們湯家不要這個孽種,誰的種誰領回去,要弄死要養活也和他們湯家沒有關係。而湯殷……他連麵也沒有見到。不過好歹,他知道了她的新住處。於是把孩子暫時寄養在鄰家嬸子那兒,他天天堵在湯家門口求她父母原諒,可最後得到的,是湯父抄起碗口粗的擀麵杖一頓亂打。他生生被打斷了一條腿。然而就這樣他也不肯走,最後終於等到湯殷露麵。那是他記憶裡,見到她的最後一麵了。多日不見,她臉色很蒼白,不過皮膚倒是白得透明。他恍惚地看著她,連斷骨的劇痛都忘了。想著這女孩子不久前剛為他孕育了一個孩子,他甚至心底冒出幾分柔軟,隻暗暗地想著:人們說懷女孩皮膚會變好,原來是真的。可湯殷一開口,立刻打斷了他的妄念。她倚在門口望著他,像望著什麼物件,眼睛裡毫無感情,聲音裡也毫無波動。等了那麼久,等來她第一句話就是:“不想我爸把你另一條腿也打斷,就走吧。”他愣住了,“殷殷……”她卻苦笑著告訴他:“盛灃,你彆這麼叫我了,我的名聲被你壞儘了,要是你再纏著我,我就隻好去跳樓了。”盛灃知道,她一定是被家裡逼的。但那時候她眼睛裡死灰一樣,好像他再糾纏片刻,她就真的要立刻去死。他頭一次覺得怕了。當時那一怕,讓他退縮著離開,生怕她真的做出什麼傻事。他是想著今後慢慢籌謀,他去工作、去賺錢,等他足夠有出息,就能得到湯家父母的認可。可是他沒有想到,那次離開成了永彆。後來他腿傷好了,再去找她,湯家已經舉家搬遷。有人說他們去了天都,有人說他們去了浮遠,總之,再沒人見過他們的影子。一開始的兩年,他瘋了似的到處找過,然而人海茫茫,得不到半點音信。他不甘,也內疚,不知道湯殷到底過得好不好。直到一封來自浮遠的信寄來,他拆開一看,是湯殷和一個男人的結婚照。照片上,曾經屬於他的女孩穿潔白婚紗,微笑著依偎在另一個男人身旁。而那個男人穿黑色燕尾服,身材清瘦,斯文雋秀,的確是比他強太多。那一刻他放心了,也死心了。一段年少的癡戀,結束得無聲無息。——程曉星第一次聽這段故事,也暗暗唏噓過。她問盛灃,是不是心裡還有湯殷。盛灃說得真誠:“我要是心裡還有她,就不會找你了。”她信了他的話。從來都是通情達理的人,她認識盛灃時,他就已經三十餘歲。而立之年的男人,要是沒點兒過去,反而太過乏味。她接受他,當然也要連同他的曆史。至於現在,她已經和他耳鬢廝磨了近三年,他對她什麼樣,她看在眼裡記在心上,更不會介懷那段遙遠的過去。“生什麼氣?”她見他眉眼間略有緊張,安撫地一笑,“女孩子交了男朋友,對父母來說是大事。你這個時候想到她媽媽,也是正常的。如果依依的媽媽知道了這事,大概和你一樣,既替依依高興,又替她擔心吧。”盛灃鬆了口氣,低頭親她一下,“每回都這麼懂事。有時候我倒盼著你鬨鬨脾氣,讓我好好哄哄,不然我老是心虛,覺得對不住你。”程曉星笑了,“真是有病,哪有人盼著女朋友鬨脾氣的?”笑完了,在他胸口戳了兩下,又問,“你既然擔心我生氣,那乾嘛還說出來?你不說,我也不能挖出你的心,看看你是不是在想彆的女人。”她最近學著其他小姑娘做美甲,留了長長的指甲,戳得他胸口又疼又癢,像被小貓尖尖的爪子亂撓了一下。他“嘶”一聲,抓住那手,懲罰似的咬了一口,才說:“寧可說了讓你生氣,也比瞞著你強。惹你生氣是我不好,有事騙你那就是我混蛋了。我三十好幾的人了,不會做犯渾的事兒。再說,我那會兒想的,也不隻是湯殷,更多的是湯殷她爸。”當初被湯殷的父親打斷了腿,嘴上不說什麼,心裡總歸是恨的。今天意外聽到依依的電話,以為她真的懷孕,他才懂了那時湯父的憤怒與衝動。如果不是虛驚一場,他真的也有心打死宋清學那兔崽子。好些事,真的是要經曆過才能釋然。所謂將心比心。程曉星明白他的心思,向他懷裡鑽了兩下,安慰說:“你放心吧。今下午回來以後,我仔細問過依依了。清學和她……有措施,就是她例假遲了,心裡害怕才聯想到那上麵去的。我看清學不是沒分寸的人,不會讓依依有事的。”一提起女兒和宋清學之間的隱秘情事,盛灃尷尬之餘,更有種說不出的失落。男人在兩性的事上,都有種無法釋懷的雙標。對自己的女人,魚水之歡當然是疼愛、是寵溺;可一旦換成和自己有血緣的女性親屬,不僅僅是女兒,還有姐妹之類,一想到她要被其他男人……就總覺得,她是被欺負了。而這種“欺負”,他偏偏還不能去保護。就隻能生悶氣。程曉星再怎麼善解人意,也終究不是男人,想不到他們這些詭秘的心思。她隻當他是舍不得依依,手臂支起上半身,突然問他:“喂,我們再生個孩子好不好?”盛灃本來正胡思亂想著,被她這話嚇了一跳,一下子翻身坐起,不敢置信地問:“你說什麼?你……要給我生孩子?”她被他誇張的反應弄得緊張起來,“乾什麼那樣看著我?你、你不打算再要孩子了?”問完了,她不由有些忐忑。他已經有依依了,可她還沒當過媽媽。要是他不想再要第二個孩子……“彆亂想,我怎麼會不要呢?”盛灃抱她進懷裡,安撫地拍了拍她後背,突然傻傻地笑了,“我是沒想到,你會主動提孩子的事。現在的姑娘們,不是都不想生麼?嗯?”程曉星放下心來,下巴壓在他肩上,甕聲甕氣的,“她們不想生,那是因為男人不夠好。”盛灃笑得胸口發顫,“嘴巴這麼甜?”“實話呀!”他鬆開她,兩人麵對麵坐在床上,望進彼此的眼睛裡。小丫頭的目光澄澈溫柔,像秋天裡的海,靜水深流,底下藏著波濤洶湧的熱情——隻有他能享受的熱情。“……真的給我生?”他小心翼翼地確定。程曉星笑得露出那顆小虎牙,“早就有打算了。我現在讀研,課少時間多,正好趁這三年裡把孩子生了,以後工作就忙起來了,不用再耽誤時間了。”盛灃捏了下她的臉,“想得還挺遠。”看她臉色微紅,有心逗逗她,“有這心思,為什麼不早說?”他口氣認真,她也跟著當真,“現在說怎麼了?晚了?”盛灃煞有介事:“當然晚了!”她更緊張了,“怎麼就晚了?”他看她上當,忍不住笑出來,“早說的話,剛就不戴套子了,浪費了一個,不少錢呢。”程曉星反應過來,臉上騰地燒起來,舉起小拳頭就向他身上捶。兩人在棉被下麵打鬨成一團,鬨著鬨著,自然而然燒成一片情火。盛灃抱著她壓在身下,隻差臨門一腳,她軟著身子正等待滿足的那一刻,他卻停了下來,笑著倒在她身上。“你……”程曉星被他鬨得雲裡霧裡,一巴掌扇在他肩膀上,“你發什麼神經!”他笑夠了,才又抬起身子,從床頭抽屜裡取出個小袋子,一邊撕開,一邊說:“算了,還是……還是先忍忍,等咱們領證了再說孩子的事。”他咬著她的耳朵解釋:“未婚先孕,說出去不好聽,不能太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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