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青銘雖然人在帝都,心卻隨思珞去了南疆。娜仁托亞很不開心。看到銘王和思珞兩個人那麼痛苦,托亞很後悔自己當初一衝動,就解下佩刀送給了韓青銘。她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當時,韓青銘急忙接過佩刀,她是欣喜的,因為那樣,韓青炫就沒有一點機會了,即使是請來禦北侯也沒用了。可是,事情就因為她的一個衝動,到了這般境地。思珞已經傷心欲絕地離開了帝都,銘王成天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時間一天天過去,皇宮的氣氛越來越沉悶,好煩啊!娜仁托亞無聊地在禦花園裡轉悠,轉來轉去,又轉到了千秋亭。娜仁托亞好奇地發現,那天的那個女人,也在千秋亭,而且依然穿著那身衣服。不過,也許是因為沒有像那天那樣的晚霞吧,那人麵容上的神色較之以前,差了不少,她在乾什麼?又在釣魚嗎?也沒見魚竿啊?怎麼釣魚?娜仁托亞眼珠一轉:“一定是皇上瞎編來騙人的,嗬,想不到皇上還是個騙子。”娜仁托亞正想去看看那個女人如何釣魚,卻突然發現,皇上往千秋亭走去。托亞想:“他也是去觀看那個女人釣魚嗎?那算了,我就不去了。人多了,會驚跑魚兒的。”娜仁托亞決定就在遠處看看。韓青風看到亭子裡的人,停住了腳步:“以後,再選個好地方,此處已被人占了,日日在此蹲守,敗壞興致。”釣魚的人守在那裡,魚兒怎麼會過去呢!他四下看看,準備往彆處走,就看到了那個小調皮。他心情突然大好,嗬嗬一笑:“托亞,你在這兒!”一邊說,一邊朝娜仁托亞走過去。劉玉芙在千秋亭一連等了幾天,沒等到皇上來這裡。今日,好不容易看到皇上走過來,明明都要向這邊來了,卻又被那個蒙古人勾了過去!劉玉芙的心裡,怒火在熊熊燃燒:“你已經有了銘王,還來勾引皇上,幾次壞了我的好事!還要不要臉啦?娜仁托亞,我劉玉芙與你勢不兩立!”娜仁托亞見皇上走過來,問他:“你怎麼不去看她釣魚?你不去,我去!我要去看看,看她能否釣到魚兒。”皇上不禁又笑了:“魚兒都已經遊走了,她如何能釣到?”娜仁托亞一聽,轉了轉眼珠:“噢!我明白了!這裡根本沒有魚,你是騙我的,你這個大騙子!”韓青風看著她那率真可愛的樣子,笑意更濃,還從來沒有人用這種口氣和他說話呢!他更加起了要逗一逗她的興趣:“我如何是個大騙子?”一高興,連“朕”都不用了,他直接說了“我”字,尚不自知。娜仁托亞噘著嘴:“她明明不是在釣魚,你偏說她在釣魚,就是騙人!”韓青風看向亭子,臉上的笑容褪了,凝重許多:“以後你就明白了,她是在釣魚……不過,她的餌料不夠好,釣技也不夠好,大魚繞到彆處去了!”娜仁托亞突然像是得了神仙點化:“你是說,她要釣的魚是你!你就是那條大魚!”韓青風又笑了,頻頻點頭:“孺子可教也!”娜仁托亞問:“她是誰?你的妃子嗎?”韓青風說:“大概是吧!不過,我真記不起她是誰。”娜仁托亞更覺得奇怪:“你不認識自己的妃子?記性就那麼差?那你怎麼會記得我呢,每次一見我,都記得我的名字?”韓青風說:“因為你和她們不同,我的腦子裡隻記得那些值得我記的人。”娜仁托亞聽到他說,自己是值得他記得的人,不禁有些竊喜。不過,她還是不明白:“她一定非常喜歡你,才經常在這裡等你,她怎麼不直接來找你呢?”韓青風看著亭子裡的人說:“你錯了,她們喜歡的,都不是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喜歡我,我也沒有喜歡誰。”娜仁托亞有些明白了:“你好可憐啊!有那麼多妃子,卻都不是自己喜歡的。”韓青風說:“算了,走吧,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說說你們的事情吧!”娜仁托亞一聽,也不開心了:“我們能有何事?我隻是希望那天永遠不要到來。”韓青風奇怪地說:“你不希望嫁給王兄?是因為思珞嗎?”娜仁托亞說:“才沒有!如果我喜歡他,就是有一百個梁思珞,我還是會嫁給他!我隻是覺得他做大哥還可以,選丈夫,還不如選你呢!”娜仁托亞的口無遮攔把兩個人都雷得站在那裡,大家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韓青風的心裡湧過一陣暖流。他沒想到,這輩子,還會有人以這般小兒女的情態和他說話。他見過的女人中,隻對兩個女人有好感,就是思珞和托亞。可惜,她們都喜歡王兄。乍一聽到娜仁托亞說喜歡的人不是王兄,他更適合做丈夫時,他不禁心裡一動,深深地看著她。娜仁托亞看到他的目光,突然紅了臉,慌亂地跑了。劉玉芙看到皇上和托亞有說有笑,心裡對娜仁托亞恨得差點就要衝過去殺人了。娜仁托亞自己都不明白,今日自己是怎麼啦?忽然就冒出了那樣驚世駭俗的一句話呢?即使,在心裡從來沒有把韓青銘當做是自己的什麼人,一直認為他是屬於梁思珞的,可是父汗定的婚約還在呀!啊呀呀,已經說出口了,可怎麼辦呢?再遇見他的時候該多不好意思啊!可是,娜仁托亞卻好像被自己的這句話給提醒了,她的心裡一直就是這樣想的!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就是這樣想的!娜仁托亞放慢了腳步。她覺得腦子很亂,其中一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必須要好好地捋一捋。劉玉芙看見皇上慢慢地踱走了,也離開了這個讓她站得腰酸腿疼的地方,若不是為引起皇上的注意,她才不願待在這個地方呢!劉玉芙氣哼哼地一麵走,一麵在心裡咒罵娜仁托亞:“番邦蠻夷!休要讓我遇見你!若是見了,定要狠狠地出一口惡氣!”許是有神靈聽到了劉玉芙心裡的咒罵吧!劉玉芙看到了娜仁托亞,那個“番邦蠻夷”!劉玉芙本來就腦子不夠用,剛才一生氣,僅有的那點正常思維被氣恨衝得一點不剩。她氣衝牛鬥地朝娜仁托亞喊:“你給我站住!”娜仁托亞正慢慢走著,想著心事,沒注意到劉玉芙的喊聲。劉玉芙快速地走到娜仁托亞的麵前,指著娜仁托亞說:“讓你站住,你沒聽到嗎?”娜仁托亞看著眼前氣得臉紅脖子粗的人,指著自己說:“你……在和我說話?”劉玉芙傲慢地說:“你看看,周圍還有其他人嗎?”娜仁托亞見了她的樣子,懶得理她,轉身就走。劉玉芙被徹底地激怒了:“本宮說的話,你沒聽見嗎?”娜仁托亞也惱了:“本公主沒聽到有人說話。”說完,繼續朝前走。劉玉芙急忙又衝到她的前麵攔住:“這裡是大郢皇宮,可不認識什麼公主!你知道嗎?”娜仁托亞說:“我知道啊,大郢皇宮怎麼啦?不讓我走路嗎?我礙著你啦?”劉玉芙昂著腦袋:“我是皇妃,你不懂規矩嗎?見了為何不行禮?”娜仁托亞想起皇上剛剛說記不起她是誰的話來,覺得特彆好笑,不禁笑了一下。劉玉芙更加氣惱:“真是不懂規矩的蠻夷之邦!”娜仁托亞差點忍不住要揍人了,不過,想了想,還是把已經要舉起的手又放了下來,反倒往前走了一步,直到劉玉芙的跟前,兩眼朝下,蔑視地看著矮自己半個頭的劉玉芙說:“你老遠地跑來,就是為了讓我給你行個禮嗎?哼!我偏不!”劉玉芙氣得口不擇言:“你!你不要臉!”“啪”地一聲脆響,劉玉芙的臉很快就腫了:“你敢打我?你不過是個王妃,敢打皇上的人?我要去找太後評理!”娜仁托亞說:“誰讓你罵人的?我就打你了,你能怎樣?”劉玉芙說:“難道我罵得不對嗎?你本來是未來的銘王妃,卻又來勾引皇上,就是不要臉!”娜仁托亞又舉手要打,那劉玉芙一見,扭身就跑,邊跑邊哭:“我要去找皇上評理,找太後評理!”娜仁托亞也怔住了,倒不是怕她去找人評理,而是因為,自己確實說過一句很不合時宜的話。那劉玉芙跑了幾步,沒看到娜仁托亞追上來,以為自己捏住了她的短處,真就往太後那裡去了。如果劉玉芙當時知道,她跑到太後那裡去告狀所引來的後果的話,打死也不會去的。劉玉芙為了達到最好的效果,一路哭哭啼啼,故意把自己弄得蓬頭垢麵去找太後。太後一見她的樣子,吃了一驚:“在皇宮裡把自己弄得一團糟,哭哭啼啼成何體統!”劉玉芙跪倒在太後麵前:“請太後我臣妾做主!臣妾讓人給打了!”太後說:“你先起來說話,究竟是誰打你?”劉玉芙起來說:“那個蒙古公主。”“托亞?”太後說,“她因何要打你?”劉玉芙說:“我說她不懂規矩。”太後狐疑地說:“哦?有這回事?來人,去把托亞公主找來。”娜仁托亞從外麵走進來:“不用找,太後!托亞來了。”太後一見,連忙說:“來來!托亞,她說你打了她,可有此事?”娜仁托亞說:“有,我是打了她一巴掌。”那話說得輕飄飄的,就好像是她打了個小貓小狗似的。太後看了狼狽不堪的敏妃一眼,強忍著笑問:“你因何要打她?”娜仁托亞說:“她罵我。”太後又問:“她罵你?罵你什麼啦?”娜仁托亞說:“她罵我是蠻夷!還說……”太後接著問:“還說什麼?”娜仁托亞支支吾吾,不肯說。太後又問敏妃:“你還說了什麼她不好意思說的話,惹她打你?”劉玉芙見娜仁托亞不肯說,以為她怕了,說:“我還說了她不要臉!”太後臉一拉:“難怪她要打你!你罵人家蠻夷,還說人家不要臉。她一個堂堂的公主、未來的王妃,你為何要罵她不要臉呢?你這不是在找打嗎?”娜仁托亞身份特殊,太後隻能打馬虎眼。劉玉芙覺得太後問到了關鍵問題上,急忙說:“正因為她是未來的王妃我才罵的!她身為未來銘王妃,卻和皇上嘻嘻哈哈,揪扯不清,臣妾實在看不過眼,才罵的。”太後意味深長地看著娜仁托亞:“托亞,她說的……”娜仁托亞大大方方地說:“她說得也是也不是。”太後益發好奇:“何為也是也不是?”娜仁托亞說:“托亞是和皇上說笑了,可不是她說的勾引!”太後厲色看向劉玉芙:“敏妃!你身為皇上的妃子,怎能口吐如此粗鄙之言!”又轉向娜仁托亞,“托亞,你都和皇上說笑什麼呢,說給哀家聽聽!”娜仁托亞想起自己說的話,臉一下子紅了。太後一見更加奇怪,說了什麼了不得人的話,臉紅成這樣?便益發要究根問底。娜仁托亞是個不善說謊的人,就把與皇上說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太後。直聽的劉玉芙在一旁恨得吐血。太後聽了娜仁托亞的話,讓劉玉芙先出去,她有話要問托亞。劉玉芙告退出去了。劉玉芙一走,太後問娜仁托亞:“托亞,是你真的不想做銘王妃呢?還是因為思珞不想做銘王妃?”娜仁托亞說:“太後!我才不像思珞姐姐呢!明明歡喜得緊,卻又讓開了!我若是喜歡,就算是有一百個梁思珞,我也要嫁。銘王真的不是我喜歡的那一類人。”太後心念一動:“那麼說來,你喜歡皇上要多過喜歡銘王?”娜仁托亞一急,脫口而出:“我對他們兩個是不同的喜歡,銘王更適合做大哥!”太後緊緊追問:“那你的意思是,皇上適合做丈夫嗎?”娜仁托亞低了頭:“我第一次見到皇上時,就是這麼想的,可是我不敢說出來!”太後一聽,樂得前仰後合:“你這丫頭!著實有趣!皇宮裡就缺你這樣的人!哎呀!你怎麼不早說呢!你倒是真和思珞不同啊!銘王隻不過是娶兩個王妃,她就抵死不乾!你卻是若喜歡了,前麵擋著一百個,也要嫁!托亞,如果你真的不願做銘王妃,也不是沒有辦法的。”太後讓人去請皇上,韓青風很快就來到慈寧宮。娜仁托亞一見皇上,又鬨了個大紅臉。太後開門見山地對韓青風說:“皇帝,你告訴哀家,你喜歡托亞嗎?”韓青風極端詫異:“母後此話怎講?”太後說:“你隻管告訴哀家,喜歡還是不喜歡?”韓青風說:“母後,她是未來銘王妃,由不得我喜不喜歡。”太後說:“由得,由得!她沒大婚,你未立後,百姓隻知道我朝與蒙古聯姻,宮裡也未下旨說明托亞是王妃還是皇後。隻要你喜歡,馬上昭告天下,皇上要立娜仁托亞為後,蒙古皇帝見托亞為後,旁人自是無話。最重要的是,也成全了銘王和思珞。哀家對思珞那丫頭,一直心存愧疚呢!為何早就沒有想到這個法子呢?”皇上說:“母後,這樣隻恐有人閒話!”太後說:“有何閒話好說!托亞來中原,宮裡並沒有下旨昭告。有誰閒話,治他個妖言惑眾之罪。”韓青風雖心裡高興,也不禁暗自腹誹:“母後這次可真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不過,卻是皆大歡喜。”那劉玉芙怎知,是她成就了兩樁美事呢!若知曉了,隻恐怕她要悔得吐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