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青炫招搖跋扈慣了,賽馬之前,特意走到韓青銘的身邊,挑釁地說:“自古美女愛英雄,今日,我定要以賽馬奪得蒙古公主的芳心!你就在一邊看熱鬨吧!”韓青銘未出聲,他的心裡在做著劇烈的爭鬥。娜仁托亞看韓青炫的眼色,根本就是不屑一顧。他並不擔心賽馬輸贏的問題,而是擔心,如果拒絕了娜仁托亞,也許她會一怒嫁給韓青炫。蒙古皇帝再如何光明磊落,遵守諾言,也不會與自己的女兒為敵,那時候,局勢的發展,就會糟糕到極致!如果蒙古不與韓青炫產生任何關係,確實於朝廷有非常大的好處。思珞的影子,一直在韓青銘的腦海裡徘徊。韓青銘一時之間,幾乎要舍下一切,不顧皇宮,不顧母後與皇弟,不顧江山社稷,隻攜了思珞,尋一塊地方,做一對逍遙自在的神仙眷侶。可是,生身母後的死,他們兄弟這麼多年曆經的艱辛,以及為他們兄弟嘔心瀝血操勞一生的母後……這些在他的意識裡,亦是揮之不去,與思珞的影子在作決鬥。韓青銘的頭幾乎要爆炸了。“蒼天,為何要如此為難我!讓我做出如此情義兩難的抉擇!”賽馬開始了。兩匹馬在草原上並駕齊驅,誰也不落後一步。韓青炫馬術的確了得,一直緊緊膠著韓青銘,幾乎是在一條線上奔馳。娜仁托亞騎馬緊隨在兩人的身後。眼看快要到達終點了,卻始終不分勝負。不分勝負到達終點,這是韓青銘想要的結果。那樣,既阻止了娜仁托亞選擇韓青炫的可能,也爭取到拖延的時間,或許,會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也說不定。韓青炫非常焦急,娜仁托亞的馬一直跟在兩個人的後麵。她一定是想親眼見到那個勝出的人如何像雄鷹般地飛向終點。韓青炫知道不能再這樣了。他可不想要兩個人同時到達終點的那樣一個結果。事不宜遲,韓青炫當機立斷,射出了一直握在手裡的一根細小的針。自幼在馬背上長大的娜仁托亞,眼光銳利無比,自然看出了韓青炫的動作。她揮起長長的馬鞭,掃向韓青炫的手。銀針斜射出去,韓青銘的馬突然失蹄,前腿一曲,跪倒在地上。其實,韓青炫動手之時,韓青銘已經發現了他的意圖,在他出手的同時,向下一個閃身,貼到了馬肚上,動作迅若閃電,馬兒奔跑的速度絲毫未有減弱。如果娜仁托亞不出手相助,那根針也隻能堪堪從馬背上一個空射過去。娜仁托亞出手,使那根針射向馬腿,致使馬失前蹄,跪倒在地。那馬卻口吐白沫,掙紮幾下,死了。娜仁托亞憤怒地朝韓青炫看去,在蒙古境內下此毒手,分明是要挑起蒙古與大郢之間的戰爭,其居心之險惡,萬死難誅!在這瞬間,韓青銘鳧起兔落,淩空高高躍起,發力向前直直射去,越過終點線,伸手拔起插在終點線外的彩旗,高高揚起。場上爆起響徹雲霄的叫喊聲,一齊向來自中原的英雄湧過來。韓青炫卻因為娜仁托亞甩過來的馬鞭,驚了馬。那馬兒忽然向另一個方向奔去。這場比賽結果,勝負立竿見影。娜仁托亞下馬,來到韓青銘身邊,解下腰間的佩刀,雙手遞給他。韓青銘對蒙古的習俗不甚了解,唯恐怠慢了娜仁托亞,匆忙之中,連忙禮貌地接過了娜仁托亞的佩刀。娜仁托亞見他毫不遲疑地接了佩刀,暈紅了一張俏臉,嬌態十足地跑遠了。四周湧上來的人見此情景,齊聲歡呼:“額駙!額駙!額駙!”簇擁著他們心中英雄的額駙,載歌載舞,跳起了歡快的安代舞。韓青銘隻看見歡樂的人群,跳起歡快的舞蹈,並不知道那些蒙族人說話的意思。蒙古皇宮,蒙古皇帝高興的大宴群臣,在宴會上宣布了小公主娜仁托亞與大郢朝銘王的婚事。韓青銘突然聽到蒙古皇帝的宣布,一下子蒙了:“為何沒有與我商議,就突然宣布了婚事?我該如何再回絕呢?總不能當著那些蒙古大臣的麵直接拒婚吧!”所有的蒙古官員齊賀小公主找到稱心如意的額駙。娜仁托亞露出少有的小女兒嬌羞之態,惹得蒙古皇帝更是開懷大笑。極致的喜悅中,最應該高興的人,卻如坐針氈,猶如熱鍋上的螞蟻。韓青銘隻覺得事情朝著越來越糟糕的方向發展了,隻怕是難以收拾了。依娜仁托亞的意思,要立刻把韓青炫逐出蒙古境內。蒙古皇帝沒有這樣做,畢竟,沒有發生大事,還要看看禦北侯的麵子,儘量不要惹起不必要的爭端。韓青炫臉色灰白地坐在一邊,恨不能將韓青銘千刀萬剮。直至深夜,盛宴方散。韓青銘卻沒有離開。蒙古皇帝當是他有話要與小公主說,吩咐娜仁托亞陪他去驛館。韓青銘卻對著蒙古皇帝單膝跪地,慌得蒙古皇帝急忙要拉他起來:“今後,蒙漢一家,勿須行此大禮。托亞隨你去中原,隻望你好生待她,不要負了她對你的一片心意!”韓青銘卻跪在地上,紋絲不動:“青銘請皇上恕罪!原諒青銘沒有沒有及時告知皇上,我已訂婚的事實!”蒙古皇帝大驚:“你既已經訂婚,為何還要接下托亞的佩刀?”“皇上,請恕青銘無知之罪!”韓青銘說,“隻怨我孤陋寡聞,不知蒙古習俗。還請皇上看在先皇的麵上,不與大郢斷盟毀誓,青銘願受皇上懲罰。”蒙古皇帝勃然大怒:“難道你想讓我收回成命,退掉婚事嗎?我堂堂的蒙古國君,豈能做那朝令夕改之事!你既受了托亞的佩刀,就是蒙古駙馬,萬不能更改!你回中原之後,必須要退掉原來的婚約,迎娶托亞!否則,我蒙古國的顏麵何存!”韓青銘堅定地說:“請皇上諒解,青銘所定之婚事,亦是萬不能退!”蒙古皇帝暴怒地一腳踢翻了眼前的幾案:“想要托亞退婚,亦是萬萬不能!”娜仁托亞一直在一旁看著這一幕,此時站出來說話了:“父汗,我們不要太難為他了!托亞看他,是個重情重義的大英雄!如果他是那居心叵測之徒,大可以隱瞞他已訂婚的實情,將我帶回中原之後,再做打算。“他卻冒了被父汗殺頭的危險,也要據實相告。我們就原諒他已經訂婚的事情吧!父汗,托亞有個請求,不要退婚。他貴為王爺,原不可能隻有一個妻子,我願與他的漢人王妃並立為妃,不分大小。這樣,既圓了我中原夢,亦沒有損失我大蒙古國的威嚴。父汗覺得如此可好?”韓青銘抬頭想要說話,蒙古皇帝威嚴地看過來:“既然托亞肯受此委屈,你萬不可輕待她!更不可讓你的漢族王妃欺負她!否則,我就做那斷盟毀誓之徒,你卻待如何!”娜仁托亞聽到父汗這樣說,知道父汗做了最大的讓步,連忙拉了韓青銘起來:“駙馬!還不快向父汗謝恩!難道你真的想讓父汗殺了你,然後再與大郢朝翻臉嗎?”她話語中的提醒之意,韓青銘當然聽出來了。他隻能無奈地忍住了想要說的話。其實,也並非是娜仁托亞有多刻骨銘心地愛上了韓青銘,隻不過,與韓青炫相比,她寧肯做個平妻,也強過嫁給韓青炫那個陰險小人。而且,娜仁托亞覺得,是自己沒有問明情況,就冒冒失失地送了定情的佩刀給他,卻偏偏他又不了解蒙族習俗,才造成了這麼大的誤會。追根究底,自己難辭其咎。隻有自己做一點小小的犧牲,來平息這場風波了。就算他沒有定過親,將來,也免不了要納妾。堂堂的王爺,三妻四妾原本尋常,又何須介意他已經訂婚的事實呢!所以,她以蒙族女子豪放的胸懷,替韓青銘解了圍。韓青銘隨娜仁托亞出了皇宮。從賽馬場上的事情,和方才的情形,可以看出娜仁托亞是個極具正義感的姑娘,而且明辨是非。或許,可以和她談談,說不定,能讓她主動提出退婚的事情。那樣,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兩個人去驛館的路上,韓青銘仔細地想著,用什麼樣的措辭和娜仁托亞談,最合適。娜仁托亞卻看穿了他的心事:“韓青銘!我知道你心裡在打什麼主意!我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了,難道你還想讓我更難堪嗎?其實,我和她都不會是你唯一的女人,這隻是個時間上的問題!誰先誰後,都一樣。“我不能再做讓父汗為難的事情了!再說,我就指望這個機會去中原呢!長這麼大,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去中原,哪怕隻是看看也好!可是,父汗是不會答應我的,大王兄當年去中原,如果不是你的父皇,差點送了命,所以,父汗絕不會輕易讓我去中原。而我和你定了婚,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去中原了。“去中原後,你給我安排一處宅子,我獨自逍遙自在地生活,不會妨礙你和她的感情。天高路遠,父汗也不會知道的。這樣,一切問題都解決了。以後的事情,再說吧!你們漢人,一點兒也不爽快!”韓青銘說:“可是,我不能為了自己,讓你受這麼大的委屈,那樣,我於心何安!”娜仁托亞說:“那怎麼辦呢?難道,為了你所謂的光明磊落,讓父汗殺掉你?或者,讓蒙古與大郢朝為了此事開戰嗎?那樣,你就忍心嗎?無論如何,我不忍心!委屈?何叫委屈?這事是我造成的,我應該要負起責任來!其他事情,以後再說!”韓青銘被娜仁托亞一番大義凜然的話震撼了,又是一個如思珞一樣勝過須眉的奇女子!他長歎一聲,不再做無謂的爭論,如她所說,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讓兩國百姓受戰禍之苦。那劉玉芙很快就融入了宮裡的生活。雖然皇上還沒有招她侍寢,但是,剛剛進宮,一切於她都是新奇的。她每天可以在那些奴才麵前擺擺主子的威風,沒事去禦花園裡逛逛,這實在是很享受的生活。劉玉芙完全還不了解宮裡的深淺,隻覺得,做皇上的妃子,榮寵頗盛,亦可有機會入主東宮。“到了那時,銘王?梁思珞?將來還不是要匍匐在我的腳下!”思珞是木然的。韓青銘不在,她覺得在哪裡過日子,都是一樣的無趣。沒事,思珞也會時常去禦花園裡逛逛。不是冤家不聚頭,兩個同在禦花園裡逛逛的人,逛著逛著,就遇上了。思珞認出了劉玉芙,劉玉芙卻不認識思珞。看到劉玉芙,思珞便朝著不同的方向走去,想要避開她。一路走來,遇見的那些宮女都恭敬地朝劉玉芙行禮,讓劉玉芙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迎麵又走過來一個人,雖然不是宮女打扮,看樣子,也不像是其他妃子。劉玉芙看到,那人見到她,突然扭頭向彆處走去,這讓她的心裡非常不爽:“何人大膽,如此目中無人!”看她身邊,也沒有人伺候著,定不是有品級的妃嬪。因何見人就躲?沒有多餘的考慮,劉玉芙嗬斥一聲:“前麵何人,因何見了我要躲避?”思珞知道避不過了,回頭看向劉玉芙:“不知是敏妃駕到,請敏妃恕罪!”劉玉芙一見此人風姿綽約,且端莊雅致勝過自己,心中十分不悅:“你究竟是何人?怎如此不懂規矩!”思珞忍耐地說:“一時疏忽,不知是敏妃駕到,如有衝撞,還望敏妃恕罪!”劉玉芙見她伏低,愈發傲慢:“你難道沒長耳朵嗎?我問你話呢!”思珞隻得低了頭,答道:“思珞見過敏妃。”劉玉芙睜大了眼睛,看著麵前的人:“思珞?你就是梁思珞?”思珞依舊低著頭:“正是。請問敏妃還有事嗎?如無事,思珞告退。”說完,思珞退著,欲要離開。劉玉芙也不知道為何,聽到“梁思珞”三個字,隻覺心裡不喜。其實,依照她此時的心境,不應該對思珞有何不滿。劉玉芙大概是心理有些異常吧,隻是抵觸甚至反感思珞。劉玉芙見思珞要走,提高聲音喝道:“站住!我有讓你走了嗎?”思珞抬頭,定定地看著劉玉芙:“敏妃還有何事?”劉玉芙冷笑一聲:“都傳梁思珞治好了臉,美豔不可方物,能勾得銘王神魂顛倒!今兒,來到宮裡,是又想勾何人呢?”思珞強忍怒氣:“來陪陪太後。”劉玉芙不屑地說:“倒是會找由頭!少拿太後做幌子!你身為銘王未來的王妃,不規規矩矩待在相府,趁銘王不在帝都,跑到宮裡來,是何居心?難不成是想另攀高枝嗎?也不知銘王什麼眼神,會看上一個不守規矩的人!噢!我想起來了,銘王喜歡的,也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劉玉芙說著說著,想起了銘王對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話也越說越難聽。思珞也徹底惱了:“請敏妃自重!身為皇妃,無端出言不遜,且言語鄙俗,著實有損皇家威嚴!”劉玉芙大怒:“你竟敢辱罵我!”思珞說:“不敢!思珞隻是以實道來!”劉玉芙仗著自己敏妃的身份,對身旁的宮女說:“梁思珞以下犯上,給我掌嘴!”宮女往前一步,欲要伸手。思珞厲聲喝道:“我是奉太後之命進宮來的,誰敢動手!”說著,扭頭看著劉玉芙,“莫非,敏妃想要親自動手嗎?那也得先向太後稟報,看她老人家答不答應!”劉玉芙見思珞突然疾言厲色,恐她真是應太後之詔來的,一時倒不知該如何收場,隻覺得左右為難。思珞不再理會她,轉身離開,剩劉玉芙呆在那裡。劉玉芙看著走遠的思珞,把氣撒在了宮女身上:“隻管杵著作甚?回去!”把心裡原本就對思珞的厭惡,又無端地添了幾分。思珞一個人走在回去慈寧宮的路上,在心裡埋怨:“韓青銘,你惹的爛桃花,倒衝我來了!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我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