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鴻門宴(1 / 1)

小芸生日那天,大家一起去唱的歌。晚飯吃得比較早,結束的當口正是KTV熱火朝天的時候。眾人忙不迭地奔向下一個場所,開始新的一輪風卷殘湧。小芸是今天的壽星,黑天鵝主要是來買單的,卻被已經醉色迷離的小芸毫無道義地劃分為“蹭飯”的一波。黑天鵝氣得是兩眼放紅光,左手拿著手提包、右手搭著大衣,怒氣衝衝地摔門而去。樣子有些像受氣的媳婦,而小芸就是那個不顧家的酗酒丈夫。迷迷糊糊地小芸看著黑天鵝動了真格,一個箭步衝上去摟住他的腰,嚎啕道:“你彆走,你彆走呀,你走了我這頓飯誰付錢呀?我不許你走!”眾人皆笑小芸癡傻,三兩杯馬尿就逼出了本性。在座的還有幾位女同學和男同學,都是小芸僅有的且相處不錯的,葉子柔也多少見過幾次麵,倒不至於陌生無話。方才吃飯間隙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小聲嘀咕,說什麼Dory會不會是GAY,他們身為男同胞,又是比較陽光青春的一類,正是GAY喜歡的一類,會不會被鎖定?說這話的時候,小芸正起身和對麵的人呦嗬,黑天鵝則在一邊喝著酒。不動神色,嘴角輕蔑,眼神卻是微微一滯。不可能沒有波動,但今天是小芸的主場,況且他還不至於跟一群未出世的學生計較。幾人重新回到座位上,服務員又接連送來了很多酒。各種各樣的玩鬨工具紛紛呈上來,眼前又是一片戰場。葉子柔覺得有些難受,倒不至於醉,就是吵得頭疼。她起身上了個廁所,回來的時候正好撞到一個人。那人像是和她回去的方向一樣,她走得又太急,正巧撞到後背,腦袋磕在背上,男生堅硬瘦削的骨骼,磕得還挺疼。她揉了揉腦袋,擺手示意沒事。那人像座大山,橫亙在眼前。抬眼,卻是迷離如水。竟是許久未見的許默涵。“你……”葉子柔有些詫異,方才吃飯的時候也沒見他打來電話啊,這會子怎麼來了?葉子柔到底忘了,許默涵和小芸終究還是有一層“夥伴關係”的,儘管當初定下這協議的種種條件現在早已麵目全非。他搖了搖手中包裝精美的禮物盒子,“一直有事,抽不過來身,想著還是親自過來送一趟。”他又往喧鬨的包間看了看,“裡麵還挺熱鬨。你幫我帶進去吧,我就是進去了,小芸那個酒鬼估摸著也不見得能記起我來。”葉子柔一點表示自己主動權的機會都沒有,禮物就塞到了自己的懷裡。那人利索地回頭。衣袂生風。許默涵決絕地笑著回頭。轉身的一刹那,就變換了一種心情,嘴角也變成了一條直線。很久很久之前,他會每天想儘辦法和葉子柔見麵。就算她煩他、就算她討厭他,他也樂此不疲。以前她還會時不時地回幾句嘴,現在竟然一聲歎息都不留下。一句“再見”竟然成了奢侈。他當時多麼想聽到她喊一句“許默涵,你留下”,或者是“許默涵,進去打個招呼吧”,哪怕她表現出憤怒討厭也好,他都是開心的。他有很多的事,可是隻要葉子柔一句話,他都可以以她為重。可她卻一言不發,任憑他的背影消失在迷離夜色裡。難過和失望。卻隻能看著外麵的車水馬龍茫然一片。葉子柔剛想伸出手,喊他進去唱首歌,哪怕是進去坐一會,再不濟的話,打聲招呼再走也沒什麼要緊。可是,就這麼消失了。葉子柔可以放下童亮,兩人也曾你儂我儂、緊緊依偎過;可是現在,她和許默涵不過是沒有確定關係的兩個個體,卻在葉子柔這裡表現出難以割舍的關聯性。幾個月未見,心裡還是割舍不下。童亮說得對,不知不覺中,她已經陷在裡麵出不來了。所謂放得下的,都不是愛。所謂的不愛,不過是成全和割舍,不過是放手。她失落地走回去,包間一頓鬼哭狼嚎。小芸舍了麥霸,一看到禮物就直愣愣地撲過來,“是我的包包到了嗎?”葉子柔往沙發上一靠,懶洋洋地說:“我不知道裡麵是什麼,你自己看看吧,是他給你的。”小芸粗暴地扯開,大喜,“許公子果然靠譜。”黑天鵝聽到動靜往邊上擠了擠,掃了一眼,“你用這麼好的包,不是糟蹋麼?”小芸白眼一翻,“你這叫什麼話?我買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吧,你說我沒品位;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你又說我配不上。你這是什麼人啊?”黑天鵝拿起包,斜眼看了看,“許公子是誰?”小芸眼珠咕嚕一轉,“他呀,是個特彆帥氣、特彆有錢的人,而且……”那兩人在一邊鬥嘴,剩下的人在喝酒唱歌,葉子柔無事可做,溜了出去。外麵車多人多,潮流洶湧。葉子柔順著馬路邊往前走,看看天,霓虹燈取代了大自然夜色的美麗。人工的雕琢怎麼也比不上大自然的鬼斧。看不見星星月亮。春色夜景,竟是付諸了東流。“嘿。”有人喊了一句。葉子柔繼續往前走,又聽那人道:“葉姑娘!”回頭一看,麵孔有些熟悉,就是叫不上來名字。“趙遠之,幾個月前一起劃過拳的,還記得嗎?”葉子柔飛速地一轉,立馬記起,那晚她運氣似乎還不錯,最後算下來,眼前這位還多喝了幾杯。“去哪兒呀?”趙遠之問道。“準備坐車回學校了。”“我送你吧,這邊坐車人多,我正好也沒事,順路。”他客氣道。上回在酒吧,光線不好,現在細細看過去,這人長得也是不錯,說話也不像是紈絝子弟的浮躁。倒是不像壞人。“不用了,我不急。再說了這天氣也還早,優哉遊哉的就到學校了。”趙遠之不答話,隻是笑瑩瑩地看著她。葉子柔點點頭,轉身而去。眼睛掃過對麵的擁擠人群,一眼就看到了許默涵。男男女女勾肩搭背,說什麼有事,不過就是鬼混而已。她莫名的火大,暗暗看著,攥緊了拳頭。趙遠之笑道:“葉姑娘莫不是還生我的氣,怪我上次出言不遜?”葉子柔煩躁地擺擺手,“我沒介意。”“那,今日就讓我送葉姑娘回去吧!你一個女生,在外麵也不太安全。”他想了想,認真道,“若是許默涵知道了,指不定還得怪我呢。”正巧。對麵的人轉了頭,葉子柔忙轉過身,“行,那就有勞趙公子了。”許默涵回頭的時候,隻看到一個很熟悉的背影,再然後就是趙遠之的背影。而現在葉子柔和趙遠之正往學校駛去。葉子柔看著外麵的景色發呆,夜風透過窗子吹進來,睜不開眼。趙遠之問道:“葉姑娘可是和許默涵鬨了彆扭?”葉子柔不安地動了動,“趙公子,你以後還是叫我葉子柔吧,或者葉子也行,葉姑娘這稱呼我有些不太習慣。”趙遠之笑了笑,“行,就叫你葉子。不過,你以後也直呼我名字吧,聽起來順耳些。”葉子柔點點頭。“葉子,你和許默涵之間鬨彆扭了?”他很快改口道。葉子柔不答,輕輕歎了口氣。過了一會,車子轉了一個彎,那人又問:“我知道一個很好玩的地方,風景不錯,吃的也不錯,就在尾山。怎麼樣,有興趣嗎?就當我為上次說錯的話和你道歉!”“哦。”她心不在焉地答著。“你是答應了?”葉子柔點點頭。周三那天,葉子柔從雜誌社出來,趙遠之竟然等在了樓下。“你怎麼來了?”葉子柔很是詫異。趙遠之道:“上次不是說好了今天一起去尾山那邊吃飯嗎?怎麼,忘記啦?”“不是不是,”葉子柔有些難以解釋,當時她就是含含糊糊地應著,甚至連趙遠之到底說了些什麼都不是特彆清楚,現在卻……“說好了,就當我給你賠罪的。總不能讓我為你贖罪的機會都沒有吧?“葉子柔嘴巴有些瓢了,“不用的,我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你不用大費周章,我真的不在意。”趙遠之麵上有了難色,“可是我過意不去,再說了那邊都已經安排好了,我總不能一個人過去吧。”推脫不得,隻能作罷。下次一定得記著,說話前得好生好生思量思量。尾山在市郊,越往外走,視野越開闊。趙遠之笑嘻嘻地問道:“你知道為什麼叫尾山嗎?”葉子柔搖搖頭。“傳說,當年九尾狐在人間曆劫的時候,就在這裡。當時這裡有很多妖魔,百姓們都很害怕。天天祈禱天神來收了妖怪,可是等來等去還是不見天神下來。“九尾狐那時要渡劫,所以法力消耗得很快。但是他不願意人類受苦,於是耗儘自己的法力,將自己的九條尾巴變為一條,然後化作一座大山,把妖魔全部壓在底下。於是這座山就叫尾山。”葉子柔覺得很新奇,道:“竟然還有這樣一個故事,也真是挺神奇的。不過,最後九尾狐怎麼樣了呢?”“最後,最後,”趙遠之歪頭思忖,“最後就死了,不過死後被玉帝收上天做了神仙。”葉子柔忍住笑意,問他:“喂,你這個故事是編的吧,還挺有模有樣的!”趙遠之目視前方,遺憾地說:“這都被你發現了,本來還想編下去的,後來的故事不知道怎麼扯了。”“那還不簡單,因為這就是九尾狐的劫難,所以舍身成仁,最後自然飛升成仙啦。”趙遠之連忙點頭,“對,對,就是這樣。”看他如此附和,葉子柔著實覺得好笑。趙遠之也跟著笑起來,還不忘看向她。他的眼神突然濃烈起來,款款道:“葉子,你笑起來很好看。”葉子柔忽地不笑了,支吾道:“有……有嗎?”那人又道:“現在這樣的局促模樣更好看!”時間趕得很巧,到了尾山下麵的特色菜館,已是將近夜色。菜館的位置在接近半山腰的位置,地方挺大,而且飯館的造型很是獨特。是一座巨大的木頭,用的是有機材料,會跟著季節和天氣的變化有對應的顏色和模式。裡麵的空間也很大,走進去,仿佛讓人置身在原始叢林裡。客人還可以根據喜好隨意設置模式,可以是雪原、草地、湖泊等等。葉子柔坐進去,椅子是木樁,桌子也是木樁。造型奇特,完全根據人的生理習慣安排,很是舒服。葉子柔本來覺得這種地方應該適合情侶來的,卻不想上麵還有一層天地,類似現代的大型會客廳,可以用於開會或是宴飲。倒真是通吃了。樓上隱約可以聽見推杯換盞的聲音,想必又是一番雲起風湧。趙遠之回到廂房的時候,一個男人跟他碰了麵。每一個廂位都用一塊屏風裝飾起來。那男人往裡瞧了一瞧,不懷好意地笑道:“怎麼,趙公子又換女朋友瀟灑來了?看這樣子,倒像是學生啊!”趙遠之佯裝怒道:“怎麼著?我本來也就是一學生,跟同學出來吃一頓飯,用不著這麼大驚小怪吧?”“行行行,哪敢壞了趙公子的好事啊?”那人一頓,往上指了指,道:“你們哥幾個還真是一樣,許公子也在上麵。”趙遠之麵上一滯,不等回複就提步而去。葉子柔見他坐下來,問道:“你經常過來嗎?”“也不是吧,你也看到了,這種地方還是比較適合兩個人一起來。”葉子柔掃了一眼,的確彌漫著戀愛的氣息。隻是眼前這兩人的關係,有些尷尬。對麵的人看著她笑,葉子柔卻不知道如何是好,隻一味地喝茶。暮色漸漸降臨,一頓飯也是吃得七七八八了。葉子柔吃得極慢,對麵的人向她解釋著這菜用的菌類是如何如何的好,這魚又是如何如何的新鮮和獨特,葉子柔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心裡莫名地發慌。攪得人不安生。許默涵和人談完事之後,就乾脆把人在附近直接安排了。回過頭來取東西的時候,眼角一瞥,差點沒把他嚇死——葉子柔竟然會在這裡。他急不可耐地衝進去,“你怎麼會在這裡?”葉子柔口中正吃著青椒,被這麼一激靈,又是嗆又是辣,咳個不停。“許默涵,你怎麼回事?沒看到人正吃著飯呢嗎?”許默涵一聽這聲音,眉頭高高皺起,“你們一起吃的?”這麼看來,那天晚上他看到的並不是假象。他看著葉子柔咳個不停,也不幫忙,心裡堵著一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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