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心有餘悸，退了兩步，就一直耗著。太陽已經要落山了，二人有些急了，急著往家裡趕。男孩說：“給不給？反正我家近，我不怕。”小葉子柔冷哼一聲，小楊柳篤定了似的，隻管往前走。這會輪到那男孩怕了，一時間結巴道：“你……你……你們不怕嗎？”小葉子柔說：“怕？”小楊柳接道：“怕個屁！”說著還踢起了一個土塊，男孩沒站穩，踩到土塊摔倒了。然後，就……殺豬似的嚎叫，邊上跟著作威作福的瘦男孩一看那男孩滿身的洋辣子，嚇得哆嗦著哭了。後來那男孩見到她倆就跟見到鬼似的，一提到洋辣子，腿抖得跟篩子似的。“呦嗬，真看不出來，沒想到你們還有這血性，那為什麼我之前捉弄你的時候，你不爆發呢？”許默涵來了一個事後點評。“呐，你自己都承認了。”她看了看昏黃的路燈，說：“我也不知道，也許因為不是小孩了。小孩可以無所顧忌，但是長大後才發現人不可能活在自己理想中的世界，總要回歸現實的。”許默涵覺得莫名的煩躁，他不喜歡聽這些大道理，可是又不得不承認，葉子柔說得很有道理。“你不知道，我們不過是苦中作樂罷了，更慘的還……”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在乾什麼，葉子柔住了嘴，似乎在喃喃自語，“算了，說這些乾嗎？”手機來了短信提示，是室友黃晶晶的，問她今晚回不回去。葉子柔嗤笑，不回去難不成陪這個瘋子軋馬路？然後一看時間，已經快到十一點半了。她匆匆回了一條信息，然後對眼前的人說：“很晚了，我要走了，再不回去的話今晚可能得流落街頭。那滋味不好受，我不想再嘗一次了。”許默涵擺擺手。葉子柔走了兩步，還是覺得不放心，轉回頭對他說：“喂，我覺得你還是應該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天這麼冷，怎麼著也得等暖和一點了才整幺蛾子。”許默涵很是認真思考了一下，才明白她這話裡的意思。著實一番拐彎抹角，讓人好不舒服。“行啦，你煩不煩啊？這麼囉嗦，跟個老媽子似的。”得，剛才還覺得他可憐呢，現在又回歸本性了。這一張刁嘴能說會道就證明沒有事。葉子柔揮了揮拳頭，緊著雙臂離開了。許默涵抬腳踢飛了一顆石子，嘴角兀自向上牽動，他想，這臭丫頭好像也沒有那麼令人討厭。第二天一早，葉子柔就覺得頭昏昏沉沉的，提不起勁。好嘛，果然是著涼了。昨晚那麼冷的天，又在空曠的廣場上乾吹了兩個多小時的涼風，可不得出點亂子嘛！還好隻是低燒，趕緊衝了杯薑茶，吃了些退燒藥，又裹在被子裡，發發汗，應該不會有大問題。這個樣子上午是不能去兼職了，她給小芸發了一條信息，告訴她自己下午才能過去。小芸嘻嘻回道：“你可真走運，霞姐今天一早就出去了。不過，上午人可是不少，我幫你乾了這麼多活，是不是得請我吃一頓烤地瓜啊。”葉子柔笑著回複，雖然自己過得不好，但是能接觸到這些人也很幸福。從書架上拿了本書，裹緊小被子，說是生病，也權當休息一下了。中午匆匆去食堂吃了頓飯，就往奶茶店趕去。童亮還在忙，說是連午飯都隨便解決。葉子柔想說什麼，又怕打擾到他，隻好噤聲。還沒到奶茶店門口就遠遠地看到奶茶店邊上擠了一群人，葉子柔心中疑竇頓生，小芸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這才短短一個上午，自家的奶茶店就這麼火爆了。不會是倒貼吧？難不成她也燒糊塗了？好不容易擠了進去，小芸在那裡忙得是七上八下，邊上原先預備的一鐵桶奶茶早已見了底。小芸看到這個呆瓜傻站在那裡，邊上下飛舞邊張口道：“喂，你看什麼呢？還不過來幫忙，沒看到我現在分身乏術了嗎？”葉子柔後知後覺地走過去，給桌上的十幾杯奶茶一一裝封遞出去。就這麼簡單的一瞥，後麵的隊已經排了兩排。奶茶店本就不大，現在這麼一折騰，更是擁擠不堪。外麵似乎還有人想要往裡擠，不知誰扯了一嗓子，“今天的活動人數已達到上限了，後麵的同學不用排隊了。”葉子柔抽空問了一句：“怎麼回事？你中了彩票也不能這麼慷慨啊！”“怎麼可能？我要是中了彩票，現在就不會在這了。指不定去哪裡浪上一段時間，誰會嫌錢多啊？”小芸用下巴指了指靠近工作區的休息椅上，“看，真正的大老板在那裡，我們隻是操勞的命。誰讓我們是拿提成的呢？賣得多，霞姐給得多。沒辦法，乾活都這樣開心。”葉子柔掃了一眼，那人被邊上的同學遮住了。“隻要現在還是單身的同學都可以免費領取一杯奶茶，活動僅限五十人。”“什麼？我怎麼不知道有這等好事？霞姐受刺激了？”葉子柔小聲地說。小芸接連遞出去三四杯，馬上就要到頭了，“霞姐不知道，完全是我自己做主。我想著反正活動時間短，而且還沒有什麼利益損失，還能給我們多提成，不要白不要啊。”葉子柔皺了皺眉，“怎麼規定單身呢？冒充的怎麼辦？”“嘿，這你還看不出來，這不過就是一個噱頭，我們還真能上去盤查不成？”“喂，給我來一杯奶茶。”“稍等……怎麼是你？”葉子柔詫異，原來他就是那個大老板啊。“剛才的活動人數不過才四十九人，我是最後一個啊，我也要一杯單身奶茶。”許默涵輕快地說。“你又在想什麼鬼點子？”葉子柔不可置信。葉子柔仿佛被他逼出了神經病，總覺得一見到他，他就會捉弄自己。二人昨晚上也算是長談，就差促膝了，這會子怎麼又不正常起來了？“你是真笨，還是裝傻啊，看不出來我是在謝你？”許默涵睨著眼睛說。她手上動作不停，一邊飛快地調著牛奶，一邊接話，“謝我？不會是鴻門宴吧？”“我像那種背地裡使壞招的人嗎？”“我看像。”過了好一會許默涵才說：“沒什麼，不過是慶賀我自己重回單身行列而已。”葉子柔差點冷笑一聲，心想，難道不是很早之前就已經是單身了？還非得自己死心才算？她把奶茶遞出去，假笑道：“那可真是恭喜你啊。”小芸早已在旁邊歇著了，“喂，你倆聊啥呢？我都要累死了。葉子，趕緊給我來一杯仙草，我需要恢複一下仙術，不過這杯算作他的啊。”她指了指許默涵，擺出一副自己勞苦功高的樣子。葉子柔嗤笑道：“行！我的少爺小姐，你們就乾等著，小葉子馬上就來！”小芸啜了一口，砸砸嘴，“我記得你們不是水火不容嗎？怎麼一下子就和平共處了？變臉也不帶這樣快的啊？”葉子柔嘟囔了一句，“有嗎？”“怎麼沒有？你以前還會經常跟我說許默涵的嘴有多壞，手有多壞，說什麼自己應該去練跆拳道，找個月黑風高的夜裡，用麻袋罩住他，好好打上一頓，看他還敢不敢放肆。”小芸完全忘了，今天活動的大老板就是許默涵。葉子柔真想把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掐死。“原來你在背後是這麼說我的。”許默涵聽到和自己有關的消息插嘴道。葉子柔乾脆也不閃躲了，“誰讓你先前那麼壞？我這還都是說輕了的。”“不過，你們到底是怎麼突然就能正常說話了呢？要知道以前可是火藥味十足啊，就差擦槍走火了??????咳，咳。”似乎意識到自己的用詞，小芸說完之後還咳了兩聲。那兩人互相看看。是呀，怎麼一夜冷風吹，倒把人吹得收斂不少？到底是什麼時候呢？葉子柔想了想，“誰知道呢？可能是他良心發現了吧。”小芸覷了她一眼，看了一下手機，然後讓葉子柔幫忙看著店，就美滋滋地出去了。還真是個戀愛中的女生模樣。可是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喂，傻笑啥呢？”許默涵不知何時坐到了她身邊，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不會又想到你那個菜……男朋友了吧？”“嘁，懶得理你。”葉子柔往後靠了靠，白了她一眼。“你湊近點，給你看個東西。”許默涵神神叨叨地拿出一個小盒子。“乾嗎？”“你打開看看。”葉子柔半信半疑地打開，差點沒脫手飛出去，“你……你拿它乾嗎呀？小時候還沒被蜇夠？”裡麵竟是一隻青色的洋辣子，小小的一隻。許默涵把盒子往自己那裡攏了攏，“那是小時候，年幼無知，現在都大了，怎麼會怕？再說了，你當年不是還豪氣乾雲地直麵它們嗎，現在怎麼慫了？”因為那時候有楊柳在，壯了她這個慫人的膽。“你找它來乾嗎？”“我可是浪費了一上午，才找到這麼一小隻。”他仔細地看著，估計達爾文都沒有他看得仔細，“我想驗證一下它是不是真的不會蜇手心。”葉子柔咧了咧嘴，一臉詫異。說做還真就做，他拿著鑷子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手心。葉子柔躲得遠遠的，後來發現沒什麼事，慢慢湊近，許默涵竟然一點異樣都沒有。鼻子裡飄進一縷很清香的茉莉花香，應該是洗發水的味道，茉莉花香中還夾雜著絲絲縷縷的少女獨特的香味。許默涵抬眼看了看，葉子柔跟小貓一樣。不知怎麼回事，他的心裡忽然有一塊地方變得軟綿綿的。兩人低著頭，看著掌心裡小毛毛蟲呆呆地蠕動。“看，還真是沒錯，沒有汗毛的地方果然沒事。”許默涵經過一番親自試驗，終於下了結論。倒是證實了童年的猜想。葉子柔突然發現許默涵竟然也有這麼小孩子的一麵，不知不覺嘴角揚起了一抹笑，笑著笑著嘴角又重回了直線。“童……童亮，你……你怎麼來了？”葉子柔激靈了一下，立馬站起來。桌子劇烈晃動了一下，許默涵剛剛用鑷子夾起那蟲子來，被這麼一晃，徑直掉到胳膊上。“嘶……”似乎聽到了胸腔都猛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