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晗說完了她的所有部署和安排，然後就住了嘴，靜靜地看著梁國軍。至此，梁國軍心中存著的疑竇也都解開了，恍然之餘，他不由笑出聲來。紀晗看著他的笑容，倒是不由詫異地挑起了眉。梁國軍卻就紀晗的話續了下去，“接下來你就是借傷在躲避，直到總部引咎，我要被離職，當然要合適的人選，你和衛齊的關係交好，他自然會在華生麵前推薦你。”紀晗點點頭，“但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我計劃得再多也好，如果不是你和夏喬犯了太多錯，也不會讓我抓住機會。”梁國軍看著她，目光自惘然到些許釋然，他說道：“當年我逼走葉偉倫的手法不甚光彩，今天你也算替他報了當年之恥了。隻是有一件事我有些好奇，這些年你真的沒和他聯係過嗎？”紀晗坦率說道：“在過去的三年零十個月裡確實沒有過聯係。”梁國軍愕然，旋即明白過來，微微笑道：“難怪最近你的行事比以往更犀利，很有當年他的風範。”“你彆誤會，我雖然和他有聯係，但也是限於幾次公事來往。太多人你再相見，卻發現早就不是以前的模樣，一切都是物是人非。”紀晗長長歎了口氣，發自肺腑地說道。梁國軍看了紀晗一眼，頗為譏誚地一笑，說道：“誰又不是呢？”紀晗快速地掠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卻沒有說話。“這個位置不是你想得那麼好坐的，”梁國軍說道，“至少我曾經雄心勃勃地坐到這個位置，希望一展所長，可是卻發現人是逆不過大勢的。“外企不再如剛進駐這片土地的風光，你要在這裡把業績做得和以前一樣漂亮，哪怕隻是維持以往一樣的份額，怕也是困難了。年輕時候我總以為我能力卓群，後來才發現一切都不過是你順應了大勢。”“你說的沒錯，”紀晗走到梁國軍的身邊，與他並肩而立，“也許有一天，我也會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失敗。可是在那之前，我不會因為畏懼而退卻，我會用儘全力、竭力，直到最後一刻。”梁國軍注視著她，淡淡一笑，“哪怕是犧牲掉你自己所有個人的時間？”紀晗神色不變，隻平靜地回答，“戴維，我沒你這樣的好運氣，年輕時就有了個好妻子、一個漂亮女兒，我知道你已經在辦移民，以後是打算帶著妻女去美國的。“所以你無心在這個位置上戀戰。你選擇回歸家庭，我也祝福你以後的時間幸福安好。”梁國軍微微一笑，他不得不承認雖然長期以來他並不信任紀晗，但是這無法阻擋他對她的欣賞。他欣賞她的冷靜睿智和進取豁達，說道：“謝謝你在我臨走時沒忘記給我個台階下，雖然我不願再過這樣忙碌的生活。但是坦率地說，哪怕我和你正麵為敵，現在的我也未必贏得了你。”“你在朗尼的時候，是你風華最好的時候。”紀晗語自肺腑。梁國軍微笑著歎了口氣，“確實是風華最好的時候，畢竟我的二十五到四十三歲，最青春的年華都在這裡了。”在臨彆之際，兩人反而放下了一直的成見和提防，惺惺相惜之餘多了幾分惋惜。“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你上任之後，這之前的問題依舊棘手。”梁國軍想了想，又笑了起來，“算了，這些問題也不該我考慮，都留給你吧，我何必還要操這個心呢？”紀晗目送著梁國軍抱著一個紙箱子從辦公室裡走出去，她環顧四周，從此這個辦公室就歸於她了。但是她的心裡卻殊無歡喜之意，正如梁國軍所說，她的勝利並不是因為自己的能力比梁國軍出色，而隻是順應了潮勢而已。紀晗在辦公室落定，人力部也很快公示了她的任命通知，楊菲和戴安娜跑來恭喜她，紀晗淡淡一笑，“也沒什麼好恭喜的，其實是戴維自己不想做了而已。”“話不是這麼說的，戴維雖然是考慮移民了很久，可還不是因為在這兒的事業一直猶豫著，也就是這兩年日子不好過才讓他下定了決心走的。“不管怎麼說你都是升官漲薪了，可要好好恭喜恭喜。”戴安娜眉開眼笑地說道，“夏喬之前一直還在打聽誰有可能接替戴維，這會兒她該想著遞辭職信還是抱著你大腿了。”“抱大腿？她有這臉？”楊菲唾棄道。“這你彆小瞧了夏喬，在利益麵前，一點麵子是什麼？紀晗，我可提醒你，你彆被夏喬的糖衣炮彈所迷惑。”戴安娜提醒道。紀晗知曉戴安娜素來與夏喬不和，這會兒生怕自己仍會重用夏喬，故而出言提醒自己。她拿指甲剪削著手指甲，笑笑說道：“放心，我可還有很多賬要跟她算呢。戴安娜，如果我讓夏喬離職了，你接她的位置可好？戴安娜一怔，她這些年雖然閒雲散鶴慣了，做個老銷售經理拿的薪水未必比夏喬少。可是到底也是因為前些年她的爛桃花傳聞，阻礙了她的升遷之路，否則以她所在朗尼的時間和個人能力，不至到現在還隻是個普通銷售。她聽紀晗這麼說，心裡自然是歡喜的，卻怕隻是紀晗的一時玩笑，就說道：“你如果要升怎麼也升現在幾個銷售小組的經理啊，我……”紀晗笑笑道：“戴安娜你彆跟我打馬虎眼，論起能力和經驗，那幾個人誰能跟你比。我真要依靠那幾個小年輕，那真是累也累死了。你也幫幫我，上來後好好拾掇他們一頓。”戴安娜那麼會察言觀色的人，何況也知這個任命對自己有利，當即諂媚，笑著說道：“如果你能給我這個機會，那我肯定幫姐妹出力啊。”紀晗送走楊菲和戴安娜後，又和衛齊討論了下她上任後的人事安排。衛齊聽到她的部署後，卻麵有難色，“這次的事總部主要針對梁國軍這一階層，並沒有波及夏喬。如果要戴安娜上任，除非夏喬主動離職才可以。”紀晗早就料到衛齊這麼說，她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說道：“你放心，我相信我和她談完後，她會認為主動離開是最好的選擇。”衛齊愣了一下，見紀晗麵有得色，微一思索登時了然，微微一笑，說道：“看來她是有把柄落在你手上了。”紀晗拋了個眼色，“她這人幾斤幾兩你也知道，何況和我一直不睦，為了以後工作能開展下去，我肯定得和她談次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