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芸輕輕撩起耳邊一縷頭發，舉手投足間儘顯女人的魅力，與其相比,夏喬顯得做作，楊菲則還不夠火候，她這種才是浸淫職場多年了，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職場中的女性魅力。她微微笑道：“這件事我聽王寧很早提過了，其實我也應該儘早拜訪徐總你的，不過最近實在太忙所以一直抽不出空來。我們不是不想和朗尼合作，但梁總您也知道，我們現在麵臨的是個很大的難題。瑪卡的葉總也拜訪過我，我們也曾經合作很多年……”“徐總，其實我認為對於物流公司來說，最重要的還是合作的公司能提供儘量多的訂單……”紀晗一句話沒說完，卻被徐慧芸打斷了，但她眼角眉梢，還是帶著溫和笑意的，隻眼底的那一抹光，卻已經越來越盛了，“紀經理的話是沒錯的，隻是我們也必須考慮我們公司現在的規模和人力成本。我和王寧已經慎重考慮過，認為我們同時接下朗尼和瑪卡的單子的話，恐怕是我們公司短時間內無法消化的。所以，雖然朗尼也是家很好的公司，我們也很想合作，但是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恐怕還是十分為難。”“徐總，朗尼從上個世紀90年代初就進駐北京這片市場了，要論市場基礎，它絕對比瑪卡深很多，這兩年朗尼的產品依舊在推陳出新，隻是我們輸在了渠道建設上。因為物流的問題，我們喪失了一些優秀的商家，所以我們非常急迫地希望改變這種情況，而這件事也需要徐總您的幫忙。”梁國軍凝視著徐慧芸，他的語調就跟趙忠祥在《動物世界》裡朗誦似的，反正紀晗聽著是雞皮疙瘩掉了滿地，就不知道徐慧芸吃不吃這套。徐慧芸眼神閃爍，似笑非笑地說道：“梁總，我沒記錯的話，就是您取消了我們和朗尼的合作不是嗎？”梁國軍臉色有點尷尬，“沒錯，這是我決策上的失誤，所以我現在非常希望能糾正這個錯誤。”徐慧芸沉吟道：“可是我剛剛說過，我們公司的確沒辦法承受那麼多單子……”紀晗一聽這技術層麵的問題，立時不指望梁國軍能給上解答了，接上徐慧芸的話語說道：“其實徐總完全可以雙方都接一定的比例單子的，後勤完全統籌規劃，而不至於業務量突然增長，使得新橋運陷入首尾難顧的境地。”徐慧芸不由微微點頭，而她眸光閃爍，顯然仍在斟酌。而紀晗已然等待不起，她知道此時必須有句話一錘定音，才能讓這件事給定下來，否則以葉偉倫的營銷能力以及和徐、王二人的交情，指不定就會讓徐慧芸改變主意。她當即說道：“過去朗尼和新橋運弄得不愉快，也正是因為新橋運隻承接朗尼一家大單，一旦朗尼終止合同，就會讓新橋運受到極大的影響，如今瑪卡和新橋運也是一樣。我了解葉經理和徐總的交情，但也希望個人交情不會影響到您對公司運營的判斷。”她這番話說得有些急躁了，果然引得徐慧芸有些微微不快，臉上仍是端了笑的，而眼睛裡已經有兩把刀子了，“紀經理你是指摘我運營不當了？”紀晗連忙說道：“紀晗不敢，隻不過提供徐總一個可行性方案而已。”梁國軍在業務上素來不精通，但是和稀泥卻是一把好手，立即接過紀晗的話茬打著哈哈說道：“當年總部改變運營策略，決定組建物流組，其實我們和貴公司一直合作愉快……若非總部這一強製命令，我們倒還真不願意做這樣的改變（紀晗鄙視地瞥了他一眼）。現在恰是我們總部改變方案的時候，我們看到這和新橋運重新合作的機會，就立刻來找徐總了！”而徐慧芸卻是一臉似笑非笑，“朗尼這麼方針多變，我倒還真怕我的新橋運接不了招呢！”梁國軍笑得跟隻招財貓似的，“徐總您是見笑了。”而紀晗適時補充道：“我也知道兩年前的事傷了我們兩家的感情，所以我們也是建議雙方不必一下子全盤對接合作，可以適量接單合作，徐總您看這樣可好？”而徐慧芸顯然是鐵了心今晚不給他們定心丸吃，雖見紀晗和梁國軍兩人一搭一唱說得口乾舌燥舌燦蓮花的，她也隻是微微笑著，做側耳聆聽狀，末了還望望窗外夜色，那分明是趕客的暗示了。梁國軍雖然業務上不精通，可是到底混跡商場這麼多年，察言觀色的本領還是有的，見到紀晗神色，便笑著站起身說道：“不知不覺就說到這麼晚了呢！徐總，今兒個到底是冒昧了，不若改天我們設宴請您和王經理一聚再詳談這個業務上的合作？”徐慧芸仍是保持著得體的微笑說道：“好的，沒問題，那便讓王寧和您具體聯係著。”梁國軍出得徐慧芸寓所，便沉下了臉，跟三伏天似的，變得一張好臉，他有些不悅地埋怨道：“紀晗，你今晚有些急躁了。”紀晗對於梁國軍口氣中流露出的埋怨不過付之一笑，而她微微歎息道：“我便是怕不夠快速，而讓我們的努力付之東流啊！”梁國軍眉宇間埋過一道陰霾，問道：“如果我們現下再找一家物流公司合作可能性有多少？”紀晗蹙眉說道：“我們確實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上，如果新橋運拒絕與我們的合作，我們必須另覓他家——而且我們經不起等待。隻是我之前也篩選過一批物流公司，無論是自身規模、合作程度而言，怕都沒有比新橋運更合適的了。”梁國軍不由焦躁，“如果我們解散了物流部卻沒有儘快銜接新的物流公司——那麼總部追究起來……”紀晗也有些臉色不善，她沒想到徐慧芸的個人感情竟會超過對公司運營的合理規劃——看來女人的感性思維是個可怕的東西——她倒沒有梁國軍這般患得患失，隻說道：“她到底也沒拒絕不是嗎？這證明我們還有機會！”而梁國軍臉上已現果決之色，“在這段時間我們必須得尋覓到新的下家，以解決我們的物流問題，否則——”他沒有說完，可是答案在梁國軍和紀晗心裡都是不言而喻——否則，他們將失去和樂而褔公司的合作，他們可能接到總部的責罰，這都是他們在朗尼公司如履薄冰走到現在所不願意看到的。梁國軍和紀晗並肩走了很久，兩人都是無話。“紀晗，如果我離開朗尼這個位置，能接替我的人選想想也就你了。”這是紀晗第二次聽梁國軍說起這麼喪氣的話，她不知道是他真心感到疲倦，還是在試探自己有沒有取而代之的野心，但是她麵上都隻是淡淡一笑：“戴維，我再怎麼拚搏也隻是個女人罷了，說到底我也不過是希望有個溫暖家庭，愛我的人陪伴左右，過兩年生得一兩兒女，至於職位升遷與否，已經不是我關心的了。”梁國軍的麵上有些狐疑之色，似乎在掂量紀晗這句話的真心，但是他卻歎了口氣說道：“其實當年你和偉倫一起離開朗尼倒也是好，你們確實相配，但是葉偉倫心高氣傲，他以並不光彩的方式結束了在朗尼的生涯，想必他不會願意再和朗尼的人再產生聯係。”紀晗垂下眼瞼，隨即又笑了笑，“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提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娶了瑪卡千金，現在是瑪卡掌舵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可能他想起來還要感謝離開朗尼了呢。”梁國軍搖搖頭，笑道：“以我對葉偉倫的了解，他那麼驕傲，是不會願意一直讓人把他看成靠裙帶關係上位的。”“人都是會變的，其實想想我們那麼努力，不過是為了上升一個階層，既然婚姻能直接改變這一關係，節省奮鬥的時間，何樂而不為呢？”梁國軍再感到內憂外患，可是聽到紀晗的話卻仍忍不住失笑，“紀晗，這麼負能量的話不像是你說出來的。”紀晗輕輕一笑，“可能因為我也變了吧。”梁國軍看著紀晗，放下了成見和對她的提防，他不禁想起了他第一次看到紀晗的時候，她還是個內向的小姑娘，但她眼神裡的倔強一直沒有改變，隻是如今蒙上了歲月的塵埃，他不禁有幾分感慨：“如果時間能夠回轉，你會不會後悔自己當時的抉擇？”紀晗一愣，久久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