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紀晗和葉文澤朝夕相對,時光靜好;那邊廂,公司因為有目擊證人為紀晗受傷的案子佐證,熱鬨得一塌糊塗;而紀晗想著楊菲說著新橋運和葉偉倫之間的動向,又是放心不下,於是趁著休息的時光,約了王寧見麵。安靜的咖啡廳,下雨天的顧客也稀少,紀晗就在最裡麵的沙發的位置一直等著王寧。王寧還是保持著他總是遲到十分鐘左右的習慣,進來就連連告罪,他身上沾著點雨氣,有些狼狽。“你的手怎麼了?”他瞥到她手上的夾板和繃帶,有些驚訝地問道。紀晗隻輕描淡寫地笑笑,“沒什麼,就有人警告不要再介入和瑪卡的搶奪市場環節不成,被尋滋報複了。”王寧顯得極為震驚,表情陰晴不定,張了張嘴,但終究也沒說什麼。“我聽說瑪卡最近也在和新橋運接觸,聽說你們更加傾向於他們……”紀晗輕輕一笑,麵色確實是黯淡的,“我早該想到,我本來就是通過葉偉倫認識你的,你們的交情……”許是紀晗臉上流露出的灰心喪氣和頹喪一下就撕裂開了她平日裡一貫的自信和強悍,王寧終也心軟,歎口氣說道:“紀晗,其實這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說,可是礙於偉倫的關係,我又……”紀晗揉了揉太陽穴,她覺著自己真是疏忽大意了,若不是楊菲出言提醒,她幾乎真的忽略了。她和王寧的私人關係怎麼著也是比不上他和葉偉倫的,葉偉倫既然吃定了樂而褔,那麼就肯定是不容許自己這一方和新橋運的合作成功的。她歎口氣,臉上烏雲密布。王寧的臉上綻開小心翼翼的笑意,“紀晗,公司的事最終還是徐總決定的,我這個小打工的終究做不了她的主。“徐總快三十歲了開始來北京創業,這十幾年來,你看她既不結婚也沒個子女什麼的,一門心思都在新橋運上,之前朗尼和新橋運鬨得多僵啊,差點害得新橋運翻不過身去,這會兒要再合作她過不了心裡這口氣啊!”“王寧你自謙個什麼勁兒啊,誰不知道徐慧芸最信任你,坊間都傳言你是她的小男寵……”“打住打住,”王寧趕緊製住她說道,“我王寧雖然風流不羈,可是我又不是葉偉倫,從來不吃窩邊草,你說這把女上司給搞了,以後工作和家裡都沒法立足啦!“何況人徐總就是你的加強升級版,她恨不得一天有三十六個小時來工作,哪有空理什麼兒女私情啊!”“就沒什麼能打動打動你們徐總的?”“徐慧芸除了早年有段婚姻,這十幾年真是清心寡欲,恨不能把自己修煉成個石人,真沒什麼能打動她的。”紀晗眼睛裡幾乎就要射出惡毒的光芒了,心說如果不是自己這次來問,那麼他就連提醒也不提醒,讓新橋運和朗尼合作這事過去了。這會兒說得那麼可憐,還把事情都往徐慧芸身上推過去,真是怪不得他和葉偉倫是大學最好的同學,簡直就是一丘之貉。可她麵上卻流露出無奈,苦笑著說道:“算了,就憑我們認識這麼些年,你要為瑪卡拒絕我們的合作,事先居然連口風也不透給我,我還能指望和徐總商量出個結果來?”“紀晗,這我也說句實話,我們還沒有在朗尼和瑪卡之間有明顯的傾斜,我們到現在也還在商議中。對我們來說,最好的方式就是三方都合作,商議我和徐總還在商量一個比較可行的方式。”王寧斟酌著才說道。“真的?”紀晗眸子裡一下跳躍出光彩。王寧聳高了肩胛,裝得可憐兮兮的樣子,“這我沒什麼好騙你的。”紀晗的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麵,揣摩著王寧這句話到底有多少真意。“紀晗,”王寧到底覺著自個兒還是有點虧心的,於是又說道,“我們隻是物流公司,對我們來說能接到更多的大公司單子就可以了,所以朗尼和瑪卡的糾紛,我們不想也不願介入過多。”“幫我約一下徐總,就說我和梁國軍會一道拜訪的。”紀晗看著王寧,露出了個很好看的笑容。王寧便隻是點頭。“還有,”紀晗微微晃動著手裡的咖啡杯子,看著那棕色流質不斷地泛起漣漪,輕輕說道,“可不可以當今天隻是我們的私人會麵?我們今天談話的內容,也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夏喬。”當初葉偉倫離開朗尼,王寧雖然不知道其中詳情,但也略略知曉是和夏喬有關的,他將紀晗這樣的行為理解為對夏喬的敵意。作為葉偉倫和紀晗的朋友,他自然是選擇和他們同仇敵愾的,何況這個行為並不損害他自身的利益,於是他點點頭,“好的。”紀晗和王寧的談話風輕雲淡中洶湧著波濤,而楊菲、夏喬和王利生則是一場燎原的戰爭了,彼此之間戰火不斷。王利生原本對於自己指使人打傷紀晗就矢口否認,但葉文澤的口供起了關鍵性作用,他指認了物流部的一個員工就是那晚打傷紀晗的人,而那人也承認是王利生教唆他去傷人,就因為聽說她在給他們的補償金中提出了反對意見。此刻的楊菲正坐在梁國軍辦公室裡,表情有掩飾不住地洋洋得意,挑釁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跟梁國軍說:罪證都齊全了,就看你怎麼發落了。梁國軍雙手交叉,在座位上坐立不安,他從煙殼裡抽出支煙,慌慌張張點著了,猛吸了兩口,雙眼有掩飾不住的頹敗,幾次三番望向夏喬,完全是求助似的乞求。夏喬臉色冷竣,她是拚儘全力地一搏,不可能再前功儘棄,梁國軍的乞求神色她儘收眼底。可她卻半步也不能退讓,她的語氣擲地有聲:“戴維,這事兒行凶的已經站出來了,也有目擊證人。王利生已經到買凶這個地步了,你如果再縱容他,那麼在朗尼做事也太沒安全了!“我看不隻是紀晗要病休了,我也得馬上買份傷害險,然後回家抵禦傷害去了!”楊菲笑眯眯地斜睨著夏喬,心說丫還裝得真像啊,奧斯卡不頒個獎項給她真是太可惜了。梁國軍額上見汗,他一直覺著王利生最多算個色厲內荏的人,讓他無傷大雅地鬨鬨是可以的,真讓他去做買凶殺人這麼有難度的事還真是超出他想象的,可那個指認王利生的人和王利生一向是稱兄道弟的,也不大可能去誣賴了他。他的手攥著煙殼,手心裡已經是涔涔的汗了。夏喬瞪了楊菲一眼,示意她彆在邊上看笑話了。楊菲立刻杏目圓睜的樣子,猛地一拍台子,那些堆積著的文件登時都彈跳了起來,倒把夏喬也嚇了一跳。楊菲叉開腿,擺出鐵馬尋橋的架勢,恨恨地說道:“如果不是葉文澤及時趕到,那晚指不定會怎麼樣呢?今天戴維你不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處理結果,我們是不會離開你辦公室的!”“戴維……”夏喬的聲音低沉而溫柔,輕輕斜睨了一下楊菲,然後皺了皺眉。梁國軍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如抓到救命稻草似的,陪笑著跟楊菲說道:“楊菲,你先出去會兒唄。我跟夏喬再討論討論,總會給你和紀晗滿意的答案的。”楊菲瞥了一眼夏喬,見她眼神裡流露出的暗示,便輕咳了一聲,收腿站在那裡,冷冷地說道:“好罷!戴維,希望你不要縱容某些人!”說罷,她便轉身出門,隻是一走到走廊上,她滿臉的憤怒便收斂成了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了。辦公室裡隻留下梁國軍和夏喬兩人。梁國軍抓著頭,一臉苦痛,恨恨地說道:“我真是倒了大黴了!怎麼會碰到這麼不動腦子的人?!”夏喬在他對麵坐下,裝作一副寬容理解的樣子,陪著他深深地歎了口氣,道:“原以為王利生不過是做事糊塗罷了,沒想到這人竟然能夠蠢到這種程度!”“誰說不是呢?”梁國軍捶了一下桌麵,“找人去打紀晗和楊菲還不算,竟還被人指認出來,真不知道他是吃什麼撐的。”他惱怒之下順出這句話來,要收回已經來不及了,隻能快速地瞥過夏喬一眼,留意著她的反應。夏喬卻似什麼都沒聽到一般,隻是冷靜地為他分析利弊,“事情到這地步,無論於公於私,你都留他不得了。”梁國軍點點頭,歎道:“自作孽,不可活啊!”夏喬聽到梁國軍這句話,迅速地低下了頭,掩飾了眼底那一閃而逝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