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企，越級反饋問題，那絕對是致命的、不守職業操守的操作，夏喬當然不會拿自己的職業生涯開玩笑。紀晗在夏喬眸子裡讀到了猶豫和退縮，她笑了笑，“不敢？”夏喬沉了臉，“紀晗，如果你真打算不作為的話，今年北京區的整體銷售還完成得不好，你這個市場部老總怕也不能坐得那麼安穩。”紀晗微微一笑，“是不會那麼安穩，卻不會有你的位置難坐。夏喬，這是你坐上朗尼銷售經理位置第二年了。如果業績還是那麼難看，我看你在朗尼的職業生涯也就到頭了。”夏喬哼了一聲，反擊道：“朗尼這兩年業績不好看，和瑪卡的搶灘關係脫不了關係。葉偉倫在那裡做總經理的這幾年，已經著手挖掉我們這裡多少人了？你現在這麼不作為，不得不讓人懷疑你是舊情難忘，對他處處手軟！”紀晗毫不客氣地回敬道：“夏喬，一個銷售最無能的就是把業績不好歸咎於其他部門和競爭對手，而你現在兩點都占了。且不說撤換物流部門的這一決定能不能實現，現在已經第三季度，如果我們內部做那麼大的整改，今年的業績怕是不用指望了。”夏喬握拳狠狠砸在桌子上，“如果物流的問題一直在，那麼不要說今年，明年也不指望了。”紀晗的臉上仍是帶著職業的笑容，“如果你能說服戴維同意撤換，我當然也會儘我市場部的職責，做好報告給財務部，為公司找到合適的配套物流。”下午工作間隙，紀晗去茶水間的時候，戴安娜也過來泡咖啡，朝著紀晗拋了個眼風，道：“我瞅著剛夏喬去你那兒了，是不是說我們中午說的事？”紀晗靠在水槽邊，一邊攪動著杯子裡的濃茶，一邊笑著抬抬眉，“確實來過了，脾氣很臭，是不是剛被誰氣過？”“還不是新進來的那批人？夏喬覺著這會兒銷售難呢，還派一些四六不著的人來給她添堵，尤其是那個小男孩……叫什麼來著？“哦，葉文澤，夏喬不挺喜歡漂亮男孩子的嗎？也不知這葉文澤是怎麼得罪她了，剛被罵得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戴安娜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紀晗輕輕呼著濃茶的熱氣，說道：“也難怪，夏喬本來就不想要他，這會兒肯定把氣撒他身上了。”“難怪。如果那小男孩不學得聰明點，我估計夏喬沒兩天就得找了理由炒了他。”“那我們就隻能看著那小男孩的表現了。”紀晗雖然是基於張振的麵子讓葉文澤留在了公司，可是她想著師傅領進門，修行靠自身。以後這葉文澤能不能在夏喬手下活下來，還是要看他自己造化了。戴安娜和紀晗對視間，兩人都是帶著揶揄的笑意，靜靜看著一出好戲何時開場。紀晗出得茶水間，臉上笑容還沒斂去，就看見一個男孩子抱著一大堆資料站在自己辦公室門口，等她一過去立即跟了進來。“紀總。”他放下資料，一臉惶恐。紀晗見是葉文澤，笑容還未隱去，眉宇間又帶絲輕蔑，她隻當葉文澤不過被夏喬罵了幾句就受不了氣了，想找自己來給他撐腰，便說道：“你們銷售部的事，你更應該求助於你的遠房叔叔張振，可不是找我。”葉文澤卻說道：“不，紀總，以我找您的事，張總怕也沒辦法和夏總拍板。”紀晗見葉文澤神色凝重，這才覺著事態嚴重起來，問道：“到底什麼事？”“夏總讓我寫郵件給總部，揭露物流部貪汙、拿回扣以及工作上延誤引起投訴的問題。”紀晗挑了下眉，她倒沒想到，夏喬這回竟然是動真格的。看來今年銷售部的業績完成程度遠比她預估的更差，夏喬逼不得已才會兵行險著了。她看了一眼葉文澤，又問道：“為什麼是你？”“什麼？”葉文澤一時沒轉過彎來。紀晗強調了一下自己的問題，“你剛進部門，夏喬為什麼會選中你？”她話剛問出口，轉瞬就明白，夏喬並不知道是張振跟自己打過招呼。她可能真的以為自己是因為葉文澤有幾分像葉偉倫，才為他說的好話。但無論如何，夏喬總歸將葉文澤視作紀晗的人，而且他又剛進部門，如果出什麼事由他扛也無所謂。隻是她的如意算盤打得太好，卻忘記了葉文澤剛剛進公司，對公司的人臉怕都沒熟。總部倒也罷了，梁國軍怎麼會相信是他寫的郵件？怕是最後還是會多心到夏喬自己身上。果然，在紀晗沉思的時候，葉文澤已經說了。“夏總本來就不想要我進她的部門，現在她肯定覺得讓我背這件事，如果出什麼事把我趕出去正遂了她的意了。”紀晗聽他這這麼說，突然間笑了一下，“你不想做，但又違抗不了你的上司。所以你決定來找我了？誰讓你這麼做的，張振？”葉文澤卻搖搖頭，“不是，他下午不在，並不知道這件事。”紀晗注意到葉文澤跟自己說這樁事的時候，雖然惶急但是並不怎麼慌亂，整體還是鎮定的。她第一次真正注意到了這個男孩子，於是笑了一下說道：“如果我不出麵處理這件事，你打算怎麼樣？”葉文澤並沒意料到紀晗會是這樣的回答，一時之間倒是錯愕著不知作何反應。紀晗看著葉文澤，笑了一笑，說道：“這是你們銷售部的事情，我作為市場部不能出麵乾預。”葉文澤的眸子一下灰了下去，但是他仍是禮貌地說道：“對不起，紀總，是我打攪了。我先走了。”“等等。”葉文澤聽到紀晗挽留，臉上不由乍然起了歡喜的神色，立即轉過了身。“我是不能乾預你們銷售部的事，但是我可以給你建議。”葉文澤望向紀晗的眼神，帶著絲虔誠。紀晗看著這麼真摯的眼神，心裡突然間湧起一絲罪惡感。她趕緊揮彆這種罪惡的感覺，說道：“你當然不能頂撞你的上司，但你要留下讓你足夠自保的東西。”葉文澤眼睛亮了亮，很快繃住了臉，說道：“我明白了，謝謝紀總。”紀晗眼見他走出自己的辦公室，不由自言自語道：“葉文澤，你可真是我計劃外的一個驚喜啊，希望你會成為我的一顆好棋子吧。”這之後餘下辰光，紀晗所在的市場部倒沒什麼急事，她倒是對這個葉文澤產生了興趣，有意無意地在觀察他。見他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副非常努力工作，處理的文件的樣子，對於部門裡其他人支使他做事也十分勤快。也就不足一個下午的時間，他這個長得清秀、做事勤快、為人又彬彬有禮的小帥哥很快收獲了一幫銷售部姐姐妹妹的歡心。紀晗見葉文澤這般快地融入群體，討好人心，心道，萬一事發，公司裡想必不乏有給他說好話的人。她不禁對張振給自己的這顆棋子滿意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