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月難兩圓(1 / 1)

最佳人質 夏之虞汐 1868 字 4天前

許含煙一把拍在兒子身上,“在你爸麵前還敢起勁呢?吃完就帶暮歌去房間裡玩,彆耽誤我做事。”宋陶這頓飯起初吃得很不情願,見到沈暮歌無恙,宋亦城雖然嘴上不饒人,但看上去還是循規蹈矩沒有太多過分之舉,氣氛也緩和了些。他對沈暮歌說:“這個月去出差那麼久,是因為可能有個大案子要忙,我得回一趟廳裡。你等會兒陪你阿姨聊聊天,下周記得還要回來吃飯。”沈暮歌想在廚房裡陪許含煙拉拉家常,許阿姨卻把她趕了出來,生怕廚房裡的油煙弄臟了她的衣服。沈暮歌無事可做,便信步踱進宋亦城的房間,看看他在堂堂省廳警司的家裡,還敢做什麼為非作歹的事情。這個新家的房間雖說是宋亦城的,但他也是首次踏足。看得出來布置雖然很簡單,但也是經過精心地收拾和打理的。宋叔叔從小對宋亦城就寄予厚望,對他的約束比沈重的教導還要嚴格。許阿姨麵慈心善,在獨生子麵前也幾乎是唯命是從。但就是這樣家風嚴謹、母慈子孝的英雄家庭,居然會造就宋亦城這樣一個犯案累累的斯文敗類。沈暮歌都不敢想,倘若自己足夠幸運,最後大功告成的那一天,宋叔叔和許阿姨要如何麵對這樣殘酷的事實。宋亦城隻當不知道她就站在身後,自顧自地在電腦上處理事務。屏幕上展現的都是一些演示文稿和報表,似乎也不用回避她。沈暮歌自討沒趣地在屋子裡瞎轉,拉開了他坐的位置旁書桌下的抽屜,動作太大把整個抽屜都帶了出來,裡麵的東西撒了一地。“怎麼了暮歌?”許含煙在廚房裡聽見了動靜,焦急地問道。“沒事阿姨,我弄翻了抽屜,撿起來就好了。”宋亦城不耐煩地搖搖頭,彎下腰來幫她撿。地上亂七八糟一堆零碎的東西,兩個人手忙腳亂地拾起來往抽屜裡扔,免得等會許含煙忙完出來看這一地狼藉,大呼頭疼。忽然,兩人不約而同地握住了同一件東西。他們各執一端,差點把那小東西掰成了兩半。沈暮歌定睛一看,突然間臉就紅了,語無倫次地問道:“這東西怎麼還在?”手中是一個年代特征相當明顯的手工藝品,現在看來有點粗製濫造的小娃娃,尼龍繩編成的土氣的辮子,裙子是貝殼做成的,年代久遠地褪掉了顏色,貝殼裙擺還缺了一個裙角。宋亦城“哼!”了一聲,搶過來扔進抽屜裡,“啪”地合上了抽屜。“我媽真有意思,搬個家這麼遠,還把這些沒人要的東西帶過來。”沈暮歌不樂意了,“當初是誰跟個寶貝似的,跟塊梵克雅寶手表一樣到處曬的?自己打自己耳光,我都替你臉疼。”“你倆站在那乾嘛呢?出來吃水果吧。”許含煙已經忙完了廚房裡的事,看見他倆相對無言地在書桌旁站著,沈暮歌臉上一會紅一會白的,心裡竊喜。“沒乾嘛。媽,我出來幫你。”宋亦城雙手插袋,哼著小曲丟下她站在原地,扶著許含煙的肩膀就出去了。做了那麼多肮臟血腥的事情,再好看的皮囊又有什麼用?沈暮歌心裡積聚了厭惡,卻還是無法不被糾結纏繞的回憶擾動,在這間並不熟悉卻充滿了兒時記憶的房子裡,她感覺自己一秒也待不下去了。她轉身打開抽屜,想把那個娃娃找出來,不想讓這特殊的物件再放在這個混蛋這裡。明明看到他信手扔進了抽屜,她把抽屜翻了個底朝天,卻再也找不到那個拇指娃娃的影子。“怎麼還在裡麵賴著,有你最愛的大石榴,剝好的,你不吃嗎?”宋亦城突然出聲,嚇得她差點尖叫。他隨意地支著一條手臂在門口,頭頂快要衝破門框,臉上滿滿的都是得意。那神情分明在說,就算是一個破娃娃,也不想給你,你也休想帶走。她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露出了一個甜笑回應道:“當然要吃,吃不完的,我還要帶走呢。”許含煙在外麵聽著他們一唱一和地對話,臉上的笑紋更深了。當年的事一言難儘,不管那段初戀的無疾而終有多慘烈,宋亦城雖然沒有做個好警察,但到底還是個好孩子。今時今日,她仍然是願意他們能再續前緣的。宋亦城摸著手心裡的硬物,趁媽媽和沈暮歌聊得熱火朝天,翻過來看,貝殼裙子的背麵刻著一行幾不可見的小字:一生一世一雙人。幾年來都是在美國一個人過的中秋,今年遇上這麼一個人月兩圓的晚上,卻是喜憂參半。許含煙送他們走的時候依依不舍,不停地叮囑著他們要經常回來。沈暮歌表麵答應著,心裡卻很發愁,這種耗儘心力的逢場作戲,真希望以後能少則少,她寧可一個人回來看望叔叔阿姨。許含煙看了宋亦城開來的車子,果然沒有認出來,嘴裡念叨著:“大眾好啊,大眾低調。年輕人創業艱難,一定要節儉。”沈暮歌差點“噗嗤!”一聲笑出來,宋亦城踩著人的屍骨上位,做的都是見不得人的勾當,但是要說賺錢,可不要太容易。但在許阿姨麵前,她還是得竭力乖順著,不要讓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再跟著憂心。宋亦城裝模作樣地幫她係好了安全帶,在母親麵前儼然一副迷途知返的二十四孝準男朋友的樣子,讓許含煙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等車子發動,開出了小區大門,進退有度了一整晚的沈暮歌冷了麵色,暗暗地說,“有天叔叔阿姨知道了你做的那些事,不知道還能不能過這樣的中秋。”“你是胸有大誌的人,多愁善感,不是好習慣。”宋亦城心中卻沒有這麼多的思緒,夜幕之中除了偶爾輕咳兩聲,並無異樣。宋亦城的履曆上,除了退學這一件事情,其它都安排得堪稱完美。退學後的去向、巨額學費的來源、畢業後的每一份令人稱羨的工作,宋陶早已經派人仔細查過。既然暫時沒有被看出破綻,一時半會也不會出太大的紕漏,隻要沈暮歌不要孤注一擲地發起瘋來揭穿他。玉石俱焚,沈暮歌既不想貿然這樣,也不願意宋叔叔和許阿姨被無端卷入,所以隻要他們的關係還能保持這樣彆扭的平衡,中秋之夜這樣的平靜就還能保持一陣。沈暮歌想起來心頭更要緊的一件事,沒忍住自己先提起了:“楚離這幾天,有什麼動作麼?”“手續辦得差不多了,下周就入職。”“他本來與世無爭,和你,和蕭家、楚家都毫不相乾,你還讓他跳進火坑?”“他是楚天南的兒子,你敢說他全身上下都是乾淨的?而且如果不是他早年冥頑不靈,我今天的位置本來就是他的。現在他雖然是衝冠一怒為紅顏。我覺得,你應該擔心的也不該是楚家少爺,而是我才對。”似乎是又想起了楚離在沈家的時候,沈暮歌對他關懷備至,每天去醫院探望形影不離,惹得他們大吵一架的事,宋亦城臉色很難看,車也加速,開得飛快。“鬥勇耍狠,他怎麼會是你的對手?”激怒宋亦城對自己沒什麼好處,沈暮歌的氣勢弱了下來,柔聲說道:“再說你也不希望他回來橫插在我們之間,給我們製造麻煩。一山不容二虎,對你公司的運作也不好,我看你還是找機會去稟告蕭芷蘭,想辦法把楚離攆走算了。”“現在回過頭來要關心我了,可我怎麼覺得不寒而栗呢?”宋亦城不吃她這套:“我也不想在身邊插根針,但以他的身份,不動我我就謝天謝地了,可不敢攆他。倒是你可以試試,如果你願意跟他走的話,他才不樂意在這裡,管這些破事呢。”明裡暗裡,宋亦城都還是在勸她離開。從她決定回到宋亦城身邊開始,她自己本身,就是這撲朔迷離的關係裡最大的死結。想想往後的日子,沈暮歌心裡充滿了恐懼,但開弓沒有回頭箭,雖步履維艱,她也隻能將錯就錯地往泥潭深處走去。白望舒對他倆齊齊外出,如臨大敵,車還沒有開進院子,就看到那個玲瓏窈窕的身影等候在門口了。“你們去哪裡了,怎麼是一起的?”白望舒迎上來拉開車門,上下打量著宋亦城,生怕這一會功夫,他身上又被沈暮歌弄出了什麼新傷。“回了趟家。有什麼事?”白望舒看了沈暮歌一眼,宋亦城對她揮手,“我們去書房談工作,你去找晴姨,要糖水喝吧。”晴姨今天煲的,腐竹茅根水,清甜可口,讓她忘記了這月圓之夜的喜憂。白望舒在宋亦城的書房並沒有待多久,似乎交談得並不愉快,黑著臉出來了,“蹬蹬蹬……”走下樓梯,對她說:“沈小姐,你的外套和手袋,是不是落在車上了?”“嗯?”沈暮歌一口糖水差點噴了出來,不知道這位美女今晚又在發什麼瘋。“我正好要開那部車走,不如你跟我出去拿一下吧。我怕車上東西太多,我去拿遺漏了。”話畢,白望舒也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徑直走到玄關打開了門。她心裡明白內裡有玄機,也不多說什麼,應了一聲:“哇,還有帶回來的石榴也在後備箱呢,你不說我都忘了。走!一起去拿。”一前一後地走到彆墅後麵的車庫,白望舒並沒有拿鑰匙給輝騰解鎖,一把把她拉到車庫裡,捂住了她的嘴。沈暮歌想要掙紮,卻被白望舒無懈可擊的鎖喉姿勢箍得嚴實,發不出一點聲音。白望舒壓低了音量,極輕極快地說:“不要動,聽我說!”“你們白天不在家的時候,有人在房間裡裝了竊聽器。我發現了,但是我們不能拆除,要是撕破了臉皮,再往後就是兩敗俱傷了。以後你們的每一句對話都會落在蕭芷蘭的人那裡,要活命的話,你那些駭人聽聞的言論,就一次也彆出現。”“宋亦城用了一切法子要你回美國你不肯,現在如你所願,蕭芷蘭把你牢牢控製在五指之間,你想走也不能脫身了。”感受到沈暮歌沒有要反抗的意思,白望舒減了力道,最後說了句:“你想死我們不攔著,但不要連累宋亦城。他要是現在就有個三長兩短的,你想辦的事,也是肯定辦不成了!”白望舒說完放開了她,從車裡取出被她忽略了剝成一粒一粒的一袋石榴籽,朗聲道:“果然還有袋石榴,林小姐真是美食家。”以蕭楚兩家的實力,存心安置的竊聽係統,可能比警方用來辦案的功能還要強大。白望舒每一步都做得滴水不漏,是避免有任何反常的聲音落入那邊人的耳朵裡。白望舒開車離開,引擎聲在深夜裡轟隆作響,絕塵而去。沈暮歌拎著許含煙辛苦剝了一整晚的石榴籽,看著天上那輪明亮皎潔的玉盤,還整個大地於清明,卻偏偏照不亮自己心中的雲衢。從這個晚上開始,往後的路,就真是凶險萬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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