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意外曝光(1 / 1)

最佳人質 夏之虞汐 1707 字 4天前

這一切發生得十分突然,沈暮歌可以說一臉懵逼。今天本來是到醫院為這宗家暴案的受害母子提供援助的,她進了病房還沒來得及和孩子的母親詳談,一個雙眼血紅的男人就衝了進來,小雞樣地拎起病床上的孩子,“砰!”地一下摁在了窗台上。“你們都想我死是吧?那就一起死!”男人一臉凶相,眼窩深陷下去帶著兩團烏青,焦黃的皮膚蒙著一層青灰的死氣,無疑是個癮君子。孩子母親在沈暮歌身後絕望地哀嚎了一聲,母獸般的嗚咽在喉嚨裡撕裂:“你不給孩子治病就算了!打我我也不告了,你先放開他,放開他……醫生說孩子本來也活不了幾天了……”眼前這個被挾持的小孩兒就是沈暮歌今天的受助人陸明軒,小名皮皮,因患小兒肝硬化入院。挾持他的人不是彆人,正是他的父親陸檣。陸檣無業,有長期吸毒史,並經常對妻子施暴。一周前他毆打妻子成輕傷,然後搶走了她用來給孩子治病的27000元救命錢,不知所蹤。沈暮歌在腦海中快速地過了一遍看過的卷宗資料,心下已有了主意。“您有什麼訴求的話可以告訴我,我們一定會儘力幫助您的。不過孩子現在情況很不好,必須馬上接受醫生的治療,你放開他我們慢慢談好嗎?”陸檣倒不甚慌張,隻是猖狂,一手抓著兒子的後領在窗台上晃蕩,另一隻手中的匕首寒光閃閃。他打了個哈欠,露出一排黃牙,“跟誰談?你這娘們兒又是哪裡來的,我為什麼要跟你談?”一個小護士怯生生地拉了下她的袖子:“沈小姐,警察已經來了,我們先撤出去吧……”沈暮歌回頭一看,孩子媽媽整個人已經癱軟在地,隻會迷迷糊糊地哭泣,被兩個男醫生架著正往外走。這樣的動靜讓陸檣很不安,他轉過頭去看樓下閃爍的警燈,生扯出一個笑容:“我就是嫌事不大,讓他們領導來,我隻跟領導談!”沈暮歌皺了皺眉,其實陸檣他真心想要的就是錢,多半不會真的傷害孩子。隻是這會兒毒癮開始發作有點亢奮,當下離不開觀眾。若沒有人看他的表演,怕是反倒不好。她莞爾一笑,“好,我陪你等他們來。護士小姐,麻煩你去藥房拿兩支嗎啡過來,我看這位先生可以先應應急?”小護士聽了這話一驚,但看那眸子裡狡黠的眼波一轉,看懂了她的意思,點點頭,“那這要醫生開處方的,你們等等……”陸檣的眼睛瞬間亮了,胳膊慢慢在窗台上找個支撐點放了下來。孩子受了驚嚇已經哭不出來了,半個小小的身子探出窗外,隻是不間斷地抽氣呼氣。沈暮歌故作輕鬆地倚著病床坐了下來,臉上都是寬容的神色,“陸先生,挾持人質是可以被當場擊斃的。外麵的警察都知道這是你親兒子,你一定不會動手的!你不放手,隻是自尋死路。”對方是混跡社會的油子,哪兒會被她騙到,鄙夷地哼了一聲:“彆給我下套!我娘們兒每天都把錢拿來給這崽子治病,我都沒法生活了。既然不能好活,我不如帶他一起走了,或者讓警察給我逮進去更好,還管飯。他媽也不用每天哭哭啼啼來逼我出去掙錢!”沈暮歌歎了口氣,“我知道你要錢,還想要自由,但是你挾製著這孩子是幫不了你的呀!不如你換我,我是很知名的非政府組織的成員,警察會更重視我。”“再說,等會兒藥到了,你也需要有人幫你注射是吧?”她已經觀察過,陸檣手臂上沒有針眼,應該並不擅長注射。沈暮歌衝他眨眨眼,陸檣臉上的陰影重了一些。護士捧著一個盒子裡裝的兩支嗎啡回來了,沈暮歌回身,餘光已經瞥到走廊裡全是嚴陣以待的警察,按捺住吸了一口涼氣,回頭卻是笑得如白日暖陽,“怎麼樣,讓我來吧?”十分鐘後……陸明軒蜷在沈暮歌懷裡緊閉著眼睛,幾乎隻有進去的氣。空蕩蕩的病號服裡露出嚴重腹水而高聳的肚子,像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皮球,觸目驚心,她不忍再看。旁邊的陸檣被按在地上摩擦,身體在幾個警察的壓製下歇斯底裡地抖動著。沈暮歌歎了一口氣,一邊揉著剛在爭搶中被硌傷的手肘,一邊難過今天是不能取得更多的進展了。她走出門去,兩位女警察衝她點點頭,“非常感謝你的配合,麻煩你跟我們到分局做一下筆錄。”那製服上的肩章刺痛了沈暮歌,她覺得自己有被灼燒的痛感,一陣恍然。孩子媽媽撲上來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就跪下了,“謝謝你啊小姐,這孩子命太苦了,好在今天還遇上了你。”任何一個人經曆了這樣的不幸,什麼地動天驚的反應也不過分。但是沈暮歌很不喜歡這樣情緒激烈的場景。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倒不如把精力留著解決實際的問題。她把這位語無倫次的媽媽扶了起來,短促地說,“這是我的名片,安頓好孩子後再聯係我。你們的個案我會繼續跟進的,放心。”拉扯間一位醫生過來把他們隔開,表情像是要吃人:“你是梅毒病毒攜帶者?”孩子媽媽表情一僵,目光渙散地問,“梅……梅什麼?”醫生雙目一瞪似要噴火,另一位過來在沈暮歌耳邊說:“剛調了他們在老家的病曆,孩子是先天性梅毒肝硬化。她沒說實話,耽誤治療。”心裡像是被千斤重錘猛擊了一下,沈暮歌茫然地跟著警察走到樓下,一群持著長槍短炮拿著大小話筒的人蜂擁而至。“沈小姐,請問當時你是怎麼想的?為什麼願意用自己交換被困的孩子?”“你是否接受過專業的訓練?從現場拍攝的畫麵看,你製服嫌疑人的幾招格鬥姿勢非常標準。”“如果歹徒拒絕你的要求,你是選擇繼續自己和他談判,還是會交給警方處理?你崇尚個人英雄主義嗎?”這真是異常倒黴的一天。沈暮歌此時完全沒有做英雄的喜悅感,巴不得自帶一秒隱身的技能。想到很快就要遭受到疾風驟雨般的斥責,她真想對著鏡頭呼籲,誰能幫自己訂一張最快回美國的機票,讓她縮回洛杉磯那一室一廳的小窩裡去。“我還要去做筆錄,不好意思。另外今天我是素顏,可以麻煩不要讓我出鏡嗎?”話剛出口,她環視一周,一圈的手機像幾百個顯微鏡要把她烤焦似的。當今的祖國早已進入了比美利堅興旺蓬勃得多的直播時代,唇邊隻餘兩絲苦笑。從派出所出來,沈暮歌十分不情願地拿出了手機,看到十幾個未接來電,暗暗叫苦。暑假回國才啟用的這部手機,號碼隻有那個人知道。她回撥過去,隻響了一聲就被接了。“叔叔……”她擠出討巧賣萌的幾個字,話筒那頭是頃刻間便會引爆電流的低吼,“我早說過,叫你不要回國做這個項目!”“我知道錯了。”這句自是枉然,馬上又補了一句,“我馬上訂票,坐最早的航班回去,短期內都不回來了。”那邊沉默了半晌,最終才說,“暮歌,彆怪我。暴露蹤跡對你來說太危險了,我大意不起。”沈暮歌鼻子發酸,但是多年來的克製讓她已經很擅長消解這無奈的離彆和意外。她咯咯地笑了起來,繪聲繪色地講述起這大半天的經曆。在海城還沒來得及確定落腳的住處,和Heart反婦女兒童家庭暴力誌願者協會的同事們也隻需要一封郵件就可以交待。沈暮歌在酒店收拾完行李,心裡很是悵然。這次是來不及回南臨了,下次返程更是遙遙無期。不知道爸媽是否安好,這麼久未見,也不知道他們得有多寂寞。“你們不會怪我吧?”她徒勞地自問,笑得很傷情。沉重的情緒最終被急促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她猶豫地接了起來,是一個清甜的聲音,“沈小姐嗎?這裡是省醫院消化內科護士站,是陸明軒的母親讓我聯係您的。”話筒那邊的聲音停頓了一下,解釋道,“她今晚不告而彆了,留信說放棄對陸明軒的治療和監護,讓我們實在有事可以聯係你。”沈暮歌咬著唇,“找我?”打電話的人也很為難,“我們知道你隻是今天好心的誌願者,但是實在沒有辦法,皮皮開始肝衰竭了,放棄治療就隻能等了……”她沒有說出來那個“死”字,是為了照顧這位弱不禁風的海歸小姐的心理承受力。緊接著又說道,“現在有捐助者聯係我們,願意全權負責陸明軒小朋友的治療,但是他有一個要求。”“要見到你本人,對接捐助的具體事宜。”護士小姐最後這句話很輕快,感覺如釋重負。沈暮歌緊崩的麵頰也柔和了下來,雀躍地詢問可以見麵的時間和地點。皮皮十分幸運,捐助人答應在第二天傍晚儘快和自己見麵。她想了下把回程的機票日期定在了後天,這樣就可以騰出一整天的時間去處理這件事了。這倒反而成為此次回國唯一算得上高興的一件事。想到這裡,沈暮歌也覺得沒有那麼沮喪了。她計算了下時間,白天的時間往返南臨滿打滿算也還能應付。於是一大早回了趟老家,把這次心裡最打緊的事辦了,再搭下午的高鐵折返回來。這一來一回到海城的時間比預計的就晚了一些,她心下焦急,也顧不上奔波一天滿麵的油光,橫衝直撞地往市中心狂奔。那位神秘的捐助者約在了藝術中心頂層的M酒店,這並沒有讓沈暮歌感到局促,反而對捐助者的實力有了很多信心。對方沒有選擇日常經營的的餐廳,說是在隻對會員開放的隱秘專區等她。穿過花園露台的綠植流水,在服務生的引導下越過一道道的繁花似錦,進入一個單向玻璃建造起來的小教堂般的房子。靠窗的封閉露台上,斑駁的陰影下靜坐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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