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被俘虜(1 / 1)

昭昭我心 猛哥哥 1789 字 4天前

距除夕還有三天,瀝景與魯元夫人在利州玄水的畫舫相會。碼頭兩岸是數百魏國精兵,相比之下,瀝景所帶之人遠遠不夠,若魯元夫人想在此圍剿自己,易如反掌。瀝景由魯元夫人的親衛徐覃領上船,畫舫內室中隻有一人,瀝景在外就看到了那抹綽約身影。魯元夫人早已過需美貌的年紀,但是僅僅是背影,就叫人駐足凝目,似神女不可侵犯。等見到她正麵,瀝景甚至也為她的美貌驚訝,她按理說已年過四十,但貌比二十出頭的年輕女郎,若非周身散發的沉著之氣和通常掌權者才有的銳利眼神,瀝景會誤認為這隻是一位窈窕女郎。“黎王竟叫區區小兒來見我,可謂誠意?”魯元夫人是一方掌權者,以瀝景的不過是庶出世子,地位閱曆與她確實不對等。但當世年輕小輩中,論佼佼者,無人能勝孟瀝景。瀝景道:“父王身體欠缺,甚難遠行,故此命晚輩代為赴約。”仲陽領不過數十人在畫舫外,若真有事也是打不過的,隻是瀝景行事一向專製,甚至一意孤行,但結果從未出過差錯,他並不擔憂。魯元夫人輕哼一聲,表示對這小兒的蔑視。瀝景卻道:“魯元夫人若在乎來人是誰,又何必親自前來?”此番會麵由南朝劉氏主動提起,南朝興文而輕武,而黎王坐擁北方軍鎮,最不乏武力。魯元夫人率先得知了黎王北伐之意,便趁此機會張口提出簽署協商,阻止黎王將矛頭轉向南方。魯元夫人親自出麵,已是對此次協商的最大誠意。見瀝景不卑不亢的態度,魯元夫人狹長的美目可見笑意,黎王手下之人,處濟陵侯瀝景,還有誰有此氣度?長江兩側一直有商業往來,但因二國未正式簽署互市,關口重重,給邊關商人帶來許多不便,許多交易都偷偷摸摸進行,亦給官府帶來困擾,於是造成官商相對的局麵。最終協定割出原本黎王管轄內的關口青州的一半管轄權給南朝,雙方同治,並且減免南朝人在青州境內的農稅與貿易稅。因雙方各取所需,協商順利。魯元夫人賞識瀝景,又是深夜,欲留他一盞茶的時間,瀝景卻道:“夫人尚在家中等我,晚輩已是歸心似箭。”魯元夫人也有耳聞他是新婚燕爾,卻未料他如此歸心似箭。可年輕男子不都如此?新婚熱度一退,不過是一對相看兩相厭的夫妻。原本仲陽等隨從擔憂瀝景隻身前往,恐有埋伏,直到魯元夫人一行人出了利州,仲陽才鬆了口氣。瀝景反笑他小題大做,魯元夫人是長輩也是女人,她都親自出麵,自己又有何遮掩?其實此次割讓青州部分縣鎮,黎王本不同意,瀝景說出另一番必須簽此協議之法,黎王才點了頭。如今良王占豐州建州,乃天下糧庫所在,若鄴與魏互市,長江兩岸亦農收豐盛,便會威脅良王的地位。良王與魯元夫人間本有嫌隙,如今更會懷疑是鄴與魏聯手對他不利,如此一來,便會急著尋求解救之法。而良王的救兵便是魏康,良王作為先朝皇子,是這世道中最有可能找到魏康的人。仲陽不解:“若叫良王尋到魏康,豈不成我們的損失?”此時他們正站在利州北麵高峰,俯瞰江河,仿佛把天下儘收眼底。瀝景胸有成竹道:“何懼?天下之將才,何止魏康,隻有弱者才會寄望與他人。”他隻是受夠了魏康的躲藏,既是稀世之才,總要有用武之地,不論是做敵人還是盟友,都好過隱沒在山林中。棋逢對手,棋局才能進行下去。——濟陵侯府中,昭予已經受夠寂寞的折磨,心裡頭隻有一個念頭,若有朝一日瀝景落難,將他大卸八塊在所不惜。她憑著這個念頭度過一天又一天,不用照鏡子也覺察得到自己的消瘦。今天啞奴照舊送飯,她每日的所有職責隻有送飯與收拾膳食的盒子,今夜晚上她多來了一次,昭予見是一碟糖蒸酥酪,便知道是出自柳絮之手。啞女朝她福了福身,是要退下的意思,昭予攔住,問:“今夜可是除夕了?”啞女點頭。她喃喃道:“原來是除夕了。”她每日都計算著日子,可還是算少了一天。年夜飯本該大魚大肉,但有柳絮親手做的甜點也是不賴。昭予舀了一勺,卻覺得這味道與柳絮平時做的不大對。心想或許是冬日牛乳都是地窖裡的,味道自然不同剛擠出來的新鮮。她放下勺子,打算去喚啞女進來。但才一起身,隻覺腹部一陣劇痛,腿腳無法打直,沒走一步就跌在蒲團上昏了過去。往日都是昭予叫啞女來收盤,她才來收盤的,今日她都等了兩個時辰了,還不見昭予叫她。啞女也見識過昭予的脾氣,有時她自己一個人待著心情不好便會把玄清閣裡的東西摔一遍,生怕自己擾了她用膳,於是匆匆去找了蓮池,托她想法子。蓮池本是瀝景麾下死士,被派來做昭予的丫鬟本是不願,但昭予心性善良,柳絮秋雨又帶她如親人,她雖嫌這些人厭煩,但也並不討厭。瀝景之令是除了啞奴誰都不可踏入玄清閣,且玄清閣底下每日都有人看守,這些侍衛隻認啞女一個。蓮池現在的身份是昭予丫鬟,但實則是瀝景親信,品階自然高於這些侍衛,蓮池見他們猶豫不讓,便拿了瀝景的令牌出來。侍衛也不知到底是否蓮池是得了侯爺準許才闖入玄清閣,但見了令牌,往後侯爺責備起來也是蓮池的責任。蓮池推開房門,裡麵家具設施都擺放得好好的,唯獨不見昭予蹤影。蓮池又去隔壁浴房找過,裡裡外外都沒有她的蹤跡。她大怒,喊來侍衛頭子,那侍衛頭子慌了起來,他們這麼多雙眼睛看著,的確沒見到昭予身影。她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現下瀝景不在,誰也拿不定主意,蓮池對一個侍衛道:“速請韓先生過來。”韓煦也是刻不容緩飛奔到侯府的,將啞奴審問了一遍,見她什麼都不知,逼供也無用,立馬部署了人馬去找。昭予從迷蒙中醒來,腹部的痛楚已經不在,她確確實實睜開了眼,但隻看見一片黑。她的手在周圍摸索,也是什麼都沒有。突然黑暗裡亮起一點燈火,那燈火漸漸旺盛,扶燈之人讓她訝異,竟是馬奴阿六。她之前與他有過交會,莫名地認為他不是個壞人,可現在自己被服了藥又拐到這不知是何處的破地方,憋了一肚子火氣,語氣自然不好:“你抓我做什麼?我與你似乎無冤無仇。”她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這人千萬不要與瀝景有仇!她待在深閨裡自然不會惹是生非,而且知道她是霍昭的,也隻有父母跟瀝景了,這人斷不是來尋她的仇。“在下見夫人貌美,心生歹念,便把夫人擄了出來,可有不妥?”他語氣隨意極了,不妥極了!甚至囂張,與昭予在侯府和馬場見到的馬奴阿六判若兩人。昭予可沒從他臉上瞧出歹念——哦不,他仍戴著馬奴麵具,她隻能從他語氣和輕佻的嘴角察覺出嘲諷。昭予突然想起自己在侯府中倒有一個仇人:浮棠!這人給浮棠看過兩次病,說不定是她授意。不,她百分百肯定這事與浮棠脫不了乾係。自嫁給瀝景以來,好事鮮有,壞事遇儘了。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從前宮裡會有發瘋的妃子日日夜夜哭天喊地地叫著“陛下”,可不是麼?一個女人的幸運都是依附在男人身上的,若非瀝景,她此刻正在家中承歡父母膝下,儘孝道,也不至於被捉到這不知是何處的破地方。昭予的眼睛終於適應了環境,她打量四周,發現是個破廟,而馬奴的衣服又破爛,真是適合這裡。她揉了揉自己的腕子,一股烤肉香味竄進鼻子,她又想起了沒吃完的那一碗糖蒸酥酪。她看向馬奴阿六,隻見他手上一份燒雞,他直接撕下雞腿,隻是遠遠看著,那肥得流油的腿肉依舊能勾引她的味蕾。她動了動雙腳,原來自己能走,她扶地起身走到破廟裡缺了半條桌腿的桌前,問道:“今夜除夕,先生可想家人?”動之以情,她誌在吃上一口肉。“不想。”那人直接回絕。見她一臉啞然,那人說:“親族全被死光了,沒得想。”昭予這次也沉默了,過了一陣才說,“我雙親雖在,卻不能侍奉他們身旁,可是不孝呢。”她語氣失落,馬奴阿六卻不理會,他吃了大半個燒雞,剩下的還得留著做下頓口糧。浮棠那蠢女人自作聰明,向他求毒,引開看守她的侍衛,誰想正好給他一個擄走那逆賊愛妻的機會?昭予見他全然沒有給自己分一半食物的意思,好在不餓,隻是嘴饞了些,瞬間沒了周旋下去的興致,直接問:“你到底所為何事?是要銀錢?我看也不像,即便有銀錢也贖不了你的身份。是為找瀝景報仇?講真,你倒也高估了我,估計侯爺到時候第一個舍棄的便是我……”“彆猜了,留點腦子,日後還有用。”昭予這次直接被他堵住話,倒也不氣,見他確實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她也就放心了。“是浮棠要害我?”“嗯,是她,她要的是劇毒,我怕她露出馬腳害了自己,就換了給她的毒。”這次他回答得很爽快。昭予早就料到如此,隻未曾想浮棠竟然恨她恨到如此地步,她捫心自問,到底不曾招惹過她啊。可女人之間的仇恨不就這樣,來得莫名其妙。“你欲如何?隻怕現在城門已被封死,你我都出不去的。”馬奴阿六一聲嗤笑。“你未免太看得起你那丈夫。”昭予有些明白為何夫妻要榮辱與共了。她倒是未體會到身為侯爺夫人的榮,但辱卻體會到了。她對瀝景失望是她的事,但不許彆人汙蔑他半分。“先生還是等自己脫下馬奴麵具之日再評判我家郎君,我家郎君如何本事,自有天下人定奪,非你一人之言能決定的。”外頭風一吹,那窄窄一束燭光也跟著晃動。馬奴阿六側對著昭予,輕嗤一聲,喉結聳動,昭予這才察覺馬奴阿六興許也是個俊俏郎君。他的下頜線與側臉輪廓生得極好,與時下白麵小生不同。他雖是奴隸身份,亦無法以真麵目示人,昭予偏偏感覺到了他的不凡之氣。具體說來,便是他即便穿的似乞丐一樣破爛,但她也不認為他真的是一個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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