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禽獸(1 / 1)

從此以後 商錦維 1938 字 4天前

“為什麼要瞞著我這些?”她不解地問。“那時候孟家和程家大人之間也有不少矛盾,所以在孟家提程家人就是個禁忌。最苦的是二姑姑,裡外不是人。因為奶奶和大伯母都特彆討厭程茵,小鐸又因為程茵傷了心,所以大家就都不約而同地避開了這件事,也是為了不讓你多心。”可這件事以前的夏竹溪真的不知道嗎?如果真的不知道,那孟樊鐸也就不會對她有那麼多的深仇大恨了。以前的夏竹溪一定是做了什麼對不起程茵的事情。“後來呢?程茵去哪兒了?”她接著問。“去了美國,和程池一起。所以我也去了美國,隻可惜沒有找到他們。”孟妍說。“然後呢?”她追問。“沒有然後了,然後就是我回國,發現程池也回來了。但程茵應該還在美國吧。”孟妍說。這個絕對不是真正的然後。程茵去美國,必然是受到了什麼很大的打擊才選擇遠走他鄉。而且這個打擊,十有八九是因為以前的夏竹溪。那一晚孟樊鐸酒醉掐著她的脖子罵她心狠,看來以前的夏竹溪定是做了什麼過分的事了。所以程茵到現在都不原諒孟樊鐸,才導致孟樊鐸寄去美國的郵包被退回來。所有的細節就這麼連成了串。忽然覺得後背發涼,以前的夏竹溪可千萬彆是真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啊。下一刻,一個更加可怕的預感忽然淩駕到夏竹溪的頭頂。既然以前的夏竹溪曾經傷害過程茵,那程池必然是知道的吧?可既然他一起早都知道,他為什麼又會如此迫切地想要接近她?連孟樊鐸都對她滿是仇恨,程池怎麼會不恨她?還告訴孟妍說他愛她?好險。她的心忽然抽痛了一下,太猛烈的痛以至於她呼吸都困難了。她急忙從溫泉裡爬了上來:“我不大舒服,先回去了。”說完披上浴衣就往外走。她怕再耽誤一刻,她心中的難過就要藏不住了。孟妍沒有追過來,大概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吧,雖然孟妍的理解並不正確。她一路快步地走,穿過長廊,來到那一片荷塘。荷葉依然挺立,荷花卻早已飄零。說不出是該慶幸還是該憤怒還是該難過,她覺得自己完全就是一個笑話。一個自以為聰明的小皮球,圓滑得發亮,卻沒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彆人腳下的玩物而已。太過分了。她終於知道孟樊鐸為什麼警告她不要靠近程池了。這麼說來,倒真是她把人家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她活該。假如那一天她招架不住真的答應了他,結局會怎樣?他會用怎樣的手段為他妹妹報仇?傷害了孟妍根本就是前戲,她才是他真正的目標。也許她想太多了,也許他根本沒有那麼多惡意。他們隻是很偶然地萍水相逢,他也隻是很意外地愛上了她,想要和她在一起,多美好的一幕童話故事。越想就越察覺出其中漏洞百出。一顆眼淚就這麼不爭氣地落下,她用手背抹了一下。原來她是這麼在乎他。還好,現在她一切都明白得不算晚。還好,她那一晚放棄他是正確的選擇。天底下哪可能有那麼多的嗟來之食,更何況是這樣的極品男人?她的謝幕很完美,不算丟臉,也沒有自作聰明地給自己留後路。她很滿意。他怎麼可能會愛她?她不過是個被拋棄的離婚女人。可孟妍卻深信不疑,看來還是太天真了。一陣冷風吹過,她猛地打了個寒戰,才意識到這早已不是坐在外麵賞月的季節。身上隻穿了一件毛巾質地的浴衣,全身上下早已涼透了。為了自己的錯誤還凍壞了身子,不值得。於是她站起來,快步往回走。長廊的儘頭,一個人坐在藤椅上,燈光搖曳,拖出一個長長的影。她以為是孟樊鐸,走近了卻嚇了一跳,竟然是她的公公,孟錫明。“爸,您怎麼坐這兒?”她緊張得全身都有些抖。孟錫明回過頭來,目光無波無瀾,手上拿著一支煙,在廊柱上擰了一下熄滅了火星:“出來抽支煙,你去泡溫泉了?”她點頭:“嗯,我先回去了,您也早些進屋吧,這晚上風大。”孟錫明的臉上透出一層淡淡的笑意,眸光在她身上打轉。她竟有一種被看穿了的窘迫。“好吧,咱們一起進屋。”孟錫明站起身。她倒吸一口涼氣,還是勉強地笑道:“好,您小心腳下。”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完她卻先跌倒了。自作孽。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忽然腰被人淩空攬起,她再次轉過臉時,正對上孟錫明的臉,距離實在太近,她幾乎可以清楚地數出這老頭兒眼角的皺紋有多少條。“你緊張什麼?”孟錫明笑著說。“沒,沒緊張啊,嗬嗬。”她急忙後退一大步,卻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似的,再一看才發現,孟錫明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就一直握著她的一隻手,到現在都沒鬆開。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讓她全身汗毛倒立,目光驚悚地看著這老頭兒,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孟錫明卻沒事一樣地,笑笑說:“怎麼手這麼涼?凍著了?”“有點兒,可能,我先回去了。”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迅速抽回了手急忙拔腿就跑。太可怕了,原來這個公公是個不動聲色的老禽獸。急匆匆地進了房間,啪的一聲猛地關上門,她緊張得仍然靠著門喘著粗氣。“你怎麼了?遇見鬼了?”躺在床上的孟樊鐸白了她一眼問。“是。”她果斷回道,“遇見你爸了。”他不以為意:“我爸又不是鬼,你乾嗎嚇成這樣?”她很想回一句你爸就是個老色鬼,可還是忍住。沒有理他,一屁股坐到床上,拿著被子裹住身體,她需要溫暖。“你乾嗎?”床那一頭的孟樊鐸不乾了。“上次就說好的我睡床你睡沙發,結果你把床搶了,這次你還好意思再搶一次嗎,兄台?”她瞪了他一眼。他被噎到,起身拿了個枕頭坐到沙發上:“好,就當是我發揚風格,把床讓給你了。”她露出一個誇張的笑:“那真是要多謝你了,還特意幫我暖床。”他忽然露出一絲邪魅:“你就不怕我半夜獸性大發,襲擊你?”她看穿了他根本就是扯淡,便豪氣地大笑道:“你敢過來,我就敢踢得你去哭著找奶奶!”誰知這家夥居然長了膽子,放下枕頭,又走了過來,英俊的臉上全是猥瑣的笑:“怎麼?那咱們就試試?”說著邊作勢要來襲擊她。她剛被他老爸嚇得一身冷汗,一肚子怨氣沒處發泄,這小子居然自己找上門來了。於是也做出了一副有種你就過來的悍婦模樣。這麼一杠上,誰都不肯退步了。可又都沒有真動手,就這麼僵持起來。久了兩人都不免生出許多尷尬,卻又誰都不願先投降。夏竹溪皺著眉坐在床上抬著手,孟樊鐸站在床邊弓著腰。“算了,懶得理你。”還是夏竹溪先讓了步,她的手酸了。孟樊鐸得逞地一笑:“小姐,你的浴衣走光了。”說完邊笑邊回到了沙發上。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才發現剛剛動作太大,胸前的浴衣早已經裂開了一個大口,春光乍泄。頓時麵紅耳赤,咆哮著:“禽獸!”對麵沙發上傳來了孟樊鐸悶悶的笑聲。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剛剛麵對著她那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膚,竟然盯著看了那麼久。看來是太久沒出去玩,饑渴了。還有那天,也是一樣,他那一刻竟有一種想要她的衝動。也不知道是膽怯還是認生,他和她離了婚,變成了這種奇怪的房東與房客的關係,他對她竟然下不了手了。明明她曾經是他老婆,明明他曾經對她的身體那麼不屑一顧。看來改變的不隻有她,他也跟著被改變了。所以說不怕困難的,就怕添亂的。夏竹溪這原本滿腔憤恨又惆悵幽怨的心情,經過老孟一嚇唬再由小孟一鬨騰,又被消磨殆儘了。不免又感慨起來,她難得有個為情所傷的機會,好不容易才來了點兒言情女主風花雪月的感覺,就這麼被這一老一小給推進三俗故事會的深淵了。結果就是她的頭才一沾枕頭邊,就迅速地睡著了,哪還有半點兒情傷的影子?可情傷是沒了,感冒卻來了。第二天一早,她又一次在半睡半醒間被亢奮的孟樊鐸用力搖醒,睜開眼睛的第一感覺便是頭又千斤重。想張嘴發牢騷的時候又發覺喉嚨又乾又癢又痛。“我,好像,感冒了……能不能再,躺會兒?”她啞著嗓子可憐巴巴地說。“彆裝了,快點兒起來!再躺我奶奶就要等你了!”孟樊鐸冷著臉說。這個禽獸,周扒皮、胡漢三。她掙紮著坐起來,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天,忽然想到什麼,便問:“孟樊鐸,雞叫了嗎?”“什麼雞叫?”孟樊鐸問。“半夜雞叫啊!你這個地主爺當得太不徹底了!”她瞪著他說。他撲哧一聲笑了,然後又迅速地扳回臉道:“彆囉唆了,快點兒起來!刷牙洗臉去!”她咬著牙本想做一個凶惡的表情回敬他,可無奈實在太困,頭又太痛,凶惡的表情做得太失敗,倒變成了搞笑的表情。他又笑了,邊笑還邊走過去,一隻手拎小雞似的把她從床上拎起來扔進衛生間:“快點兒洗臉吧,記得鋪墊粉底蓋蓋黑眼圈。”又是一家人陪老太太吃早飯,不過這次隻有孟錫明夫婦和孟妍在。其實老太太根本就沒法吃什麼了,可還是顫巍巍地被孟母攙到了桌前。夏竹溪看著老太太的垂危模樣,一邊心疼一邊暗罵這家人什麼破規矩,老太太都這樣了就躺在床上得了,乾嗎非要折騰到飯桌上?“竹溪,你睡得好不好?”老太太問。都這時候了還在惦記她,真是感動得快落淚了。“挺好的,奶奶,您睡得好嗎?”她倒也不算說謊,昨晚確實睡得挺好,就是醒了就感冒了。“我昨晚見到老頭子了,他說他在那邊很寂寞,想要我趕快去陪他。”老太太說。“媽,爸肯定更希望您能健康地多活幾年。”孟錫明開口了。“我早就活夠了,我都這把年紀了,也該入土為安了。小鐸有了竹溪,妍妍也找到了男朋友,我知足了。”老太太看著兒子說。“奶奶,您還沒抱上小曾孫呢,哪能滿足呢?”夏竹溪不忍地說。話音剛落,她就察覺到斜對麵孟母的眼神,不解其意,隻好擠出一個微笑看過去。孟母卻把目光移向了桌上的飯菜,也不知道看到沒有,但孟錫明是絕對看到了。她的目光與孟錫明短暫交接,又迅速地避開。再抬起頭的時候,又撞上了孟母的眼神,比上一個明顯犀利了更多。這都是在鬨哪樣?她的頭太痛,懶得去想。低下頭喝了一口碗裡的粥,聽到孟妍說:“對呀,奶奶,你不僅要抱竹溪和小鐸的曾孫,還要抱我的曾孫。”老太太笑了:“你我就不指望了,你也彆太急了。我知道這都是你媽在逼你。”孟妍卻嘻嘻笑道:“奶奶,你怎麼這麼說呢!你等著,我過兩天就結婚去!”“那也得有人肯娶你吧?”孟樊鐸冷不防來了一句。“你都有人要,我還沒人要?你彆有了竹溪就賣乖啊!”孟妍瞪著孟樊鐸道。老太太又被逗笑了,一桌人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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