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北耀第一慫王宮墨寒麼!”“是啊,還想搞什麼土地製度改革法,他這不是異想天開麼?”“他的這個屁法要是能實行,我就吃屎。”“哈哈哈……”正思索著,一陣刺耳的諷刺傳進了宮墨寒的耳朵,也傳進了朝堂上尚未離開的大臣耳朵裡。宮墨寒麵色陡然一暗。很好,他正愁不知該以什麼方式,徹底擺脫自己之前一心營造的慫蛋王爺形象呢!既然他們主動送上門,自己怎有不收之理呢?可惜那幾個自以為是的家夥並沒有發現宮墨寒的變化,畢竟之前的宮墨寒可以說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他們仍然用著最為粗俗下作的語言,攻擊著這個“毫無反抗能力”傻子。“你們知道我是誰麼?”宮墨寒截住那三人的去路。“切,你是誰還用我多說麼?阿貓阿狗唄哈哈……”其中一人放肆大笑,惹得其他大臣都停下了腳步,以看熱鬨的心理,看著他們。“哢嚓”一聲,宮墨寒直直掰折了那人的手腕。“啊——”那人疼得跪坐在地上,看傷勢,這隻手恐怕是廢了。“你你……你,他可是禮部尚書的親侄子……你竟敢……”邊上的兩人被此刻宮墨寒身上強大的氣場嚇得語無倫次,生怕下一個斷了胳膊的就是自己。“禮部尚書?什麼時候禮部尚書比親王還要大了,你們這不是打我們皇家的臉麼?”宮墨寒將“皇家”兩字極為清晰地吐了出來,向所有人宣告著,他皇子的身份。聽了宮墨寒的話,那兩人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不停地說著:“臣該死,臣該死……”見狀,宮墨寒甚是滿意。從前,為了能麻痹太子和皇後對自己的殺心,為了能在暗中悄悄增長自己的勢力,他做了太多年的慫蛋了。如今水已燒熱,燒水的柴火也存得滿滿的,你讓他繼續喝冷水,可能麼?“算了墨王,我們做臣子的也都是想為國家好,切不可在這個時候鬨內訌。”這時,一個老者走了出來,輕拍了拍宮墨寒的肩膀。是太子太傅,宮墨寒忙向老者微微頷首,表示自己明白。雖說老者為太子太傅,但他卻從不做那些見風使舵的事情。宮墨寒被封王出宮之前,他還教了他不少為人處世之道,這也是宮墨寒如此尊敬他的原因。在那個缺愛的年齡,一點點來自於陌生人的關愛,都能讓他幸福得快要窒息。“好了,父皇寬宏大量,定不會計較這些小事的,你們起來吧。”說著,宮墨寒還上前扶了他們一把。其實不用老者提醒,他也知道不能把事做絕了,畢竟他還要拉攏人心,殺雞儆猴,一個就夠了。那兩人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一溜煙跑了。留下那個禮部尚書的侄子依然半跪在地上,扶著自己的手腕“哎喲哎喲”地叫著。宮墨寒不再理會他,大踏步地從他身旁走了過去。宮墨寒走後,才有人敢上前扶起他。一時間,所有人都議論紛紛——北耀恐怕是要變天了。那邊沐宛言心情大好地哼著小曲回了王府,這邊宮墨寒也滿麵春風地上了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包括他們的關係。沐宛言先宮墨寒一步回了府。製衣坊進展順利,這讓她心情大好,想著自己自從來了古代就沒親手做過一頓飯,一時技癢,便親自下了廚。一陣陣煙霧火光過去之後,最後一道“宮保雞丁”也上了桌,沐宛言擺好碗筷坐了下來,不停向外張望,怎麼還沒來?宮墨寒回到王府後直接就去了彆苑,想要第一時間將自己的好心情傳達給沐宛言。剛到彆苑就聞到了一股飯香,他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他還沒走進屋子,就見飯桌上赫然擺著兩副碗筷,還有一個焦急等待相公歸來的美麗少婦。止不住的笑意不停往臉上湧著,看得管家都呆了。聽到聲響,沐宛言趕忙站了起來,出門迎接來人。誰知當看到是宮墨寒的時候,她又坐了下來。宮墨寒倒不介意,進了屋挨著沐宛言就坐了下來。“難為夫人等了本王這麼久,菜都要涼了。”說著,宮墨寒夾了一筷子涼拌菜就自顧自地吃了起來。“啊,我這是宴請客人用的啊。”沐宛言還沒反應過來,那邊就吃上了,驚得她脫口而出。一聽不是為自己準備的,宮墨寒的臉色頓時陰了下來。再加上小月還在一旁站著,當著下人的麵被打臉,這更是讓他無地自容。他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殿下不是外人,以後臣妾有的是機會給殿下做菜吃!小月,加副碗筷過來,我同殿下一起宴請客人。”還好沐宛言機靈,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亡羊補牢。聽沐宛言這樣說,宮墨寒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些,但一聽這是她親自下廚做的菜,心裡又不免有些不是滋味兒。到底是要請誰,還要親自下廚?正猜想著,正主就來了——原來是宮暮晨。看到來人,宮墨寒才算是不那麼彆扭地放了心,起身同沐宛言一起迎了他進來。而宮暮晨在看到沐宛言身後的宮墨寒後,眼裡卻有一絲失落閃過,他以為……就是這一絲失落,一絲不差地落入了宮墨寒的眼裡。他皺了皺眉頭,攬著沐宛言坐了下來。“這可是我費了老大的工夫做的,快嘗嘗味道怎麼樣?”剛坐下來,沐宛言就夾了塊排骨給宮暮晨,邀功似地說。“是麼?那我可得多吃點了!”宮暮晨咬了一大口肉,“嘖嘖,宛言這手藝都可以去開飯館了。”“真的麼?”“當然,我何時騙過你。”……兩人一唱一和,相談甚歡,看得宮墨寒牙癢癢,可他又插不上話,隻能埋頭苦吃。尤其是宮暮晨那一口一句的“宛言”,叫得他心似針紮。“你王嫂手藝的確不錯,以後暮晨要是想吃你王嫂做的菜了,告訴王兄一聲,我讓你王嫂給你備上。”終於,宮墨寒忍不住了,強行插話,惹得沐宛言很是不滿。宮暮晨連忙說:“是。”這頓飯下來,看似氣氛融洽,實則暗流湧動。直到結束,沐宛言都沒搞明白,好好的一頓答謝宮暮晨棉被熱粥之情的宴席,怎麼就吃出了火藥味兒呢?送走了宮暮晨,宮墨寒也回了竹清閣,原本想要和沐宛言分享的好心情也蕩然無存了。沐宛言站在門口看著宮墨寒賭氣似的背影,一臉無辜地撓了撓頭,自己也沒招惹他啊?之後的幾天,沐宛言和白淨霏忙著裝修打點“淨霏製衣坊”,宮墨寒忙著拜訪各個有心改革的大臣,兩人忙得好幾天都沒碰上麵,倒也相安無事。有了白淨霏這個得力夥伴,沐宛言輕鬆了許多。她問起那件雲絲披風,白淨霏說馬上完工,大約後天就能去取了。沐宛言不得不佩服皇城第一裁縫手,裝修製衣兩不誤。她心想著等披風做好後就進宮送給太子妃,算是彌補自己心中的愧疚。畢竟幕後黑手的目標是她,太子妃的孩子隻是個無辜的犧牲品。想到這裡,沐宛言歎了口氣,也沒了在製衣坊呆著的心思,把所有活兒都撂給白淨霏後,便一人上了街。漫無目的地走了兩圈後,一抬頭,她竟然走到了韓立家。看來就連老天都不肯讓她閒著。她索性進了院子,找韓立商量讓他當製衣坊夥計的事。讓她沒想到的是,她這才幾天沒來韓家,韓家就又大變了個樣。幾間屋子空空如也,剩下最值錢的就是那張睡人的大床了。韓夫人正抱著小希望坐在門檻上“曬太陽”。這麼熱的天,小希望已經熱得汗流浹背了,韓夫人卻渾然不知。“這是怎麼了嫂子?”沐宛言抱過小希望,心裡一陣刺痛,拉著韓夫人進了屋。其實不用韓夫人說,沐宛言也知道,韓立肯定是又去賭博了。韓夫人狀態極差,即便是當初生孩子難產的時候,她也沒有這般失落過。她一定是對韓立失望透頂了吧。安置好韓夫人和小希望,沐宛言氣衝衝地就出了門,滿大街找韓立,是賭場就進,還差點被賭場老板當成鬨事者給扣住。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找了第七八家賭場後,沐宛言終於逮住了韓立。此刻韓立正激動地看著骰子的大小,連沐宛言站在了他身後都渾然不知。所有人都沒意識到他們這桌上多了個女人,全部都眼睛充血,聲嘶力竭地看著骰子,喊著:“大!大!小!小……”沐宛言皺了皺眉。這哪裡還是人?這是一群已經被貪欲控製的魔鬼!沐宛言沒再停留,揪著韓立的耳朵就將他從座位上拉了起來。韓立吃痛地抽了口冷氣,回過頭剛想開罵,見是沐宛言後瞬間就蔫兒了下來,任由她扯著他出了賭場。“王妃娘娘……我……”出了賭場,韓立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韓大哥,你還記得當初嫂子難產的時候麼?那時候日子雖說清貧,可嫂子的眼裡卻滿是幸福。為了生下小希望她受了多少苦,還差點連命都丟了。我想這些,你比誰都要清楚……”看著韓立滿臉的無地自容,沐宛言心又軟了下來。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和韓立說了許多。“是草民犯渾,草民對不住王妃娘娘的厚愛,對不住我夫人啊。”想起以前的種種,韓立也紅了眼眶。這一刻,他是真的認識到了自己所犯的錯。“好了韓大哥,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隻要你以後好好和嫂子過日子,將小希望平安養大,就比什麼都強。最近我在籌備開製衣坊的事情。明日起你就去製衣坊幫忙吧,工錢按月結算,雖說瑣事多些,但也算有了份生活保障。”沐宛言遞拍了拍韓立的肩,算是安慰,又將製衣坊的地址告訴了他。聽了沐宛言的話,韓立感動得當街就對沐宛言跪了下來,結結實實地磕了個頭。沐宛言忙扶了他起來,之後又和他一路並肩回了韓家,吃了晚飯才回去。看著韓立在家裡忙前忙後的,時不時還會逗弄一下小希望,韓夫人已經很久都沒有感受到的家的溫馨仿佛又回來了。韓夫人心情好了許多,連帶著小希望也不停地“咯咯”笑著。看著這其樂融融的一家,沐宛言這才算是放下了心,偷摸著先給了韓夫人第一個月的工錢,讓她日常開銷用,這才和他們道了彆。她一路上心情大好地哼著小曲,腳步輕快地回了府。她哪裡知道,人的貪欲一旦被打開,就像潘多拉魔盒般,即便是合上了,罪惡也依然會無孔不入。自從製衣坊有了白淨霏和韓立,沐宛言就多了許多空閒,正好雲絲披風也完工了,她便去了白淨霏之前工作的製衣坊拿了披風,順帶也替白淨霏辭了職。那家老板對著沐宛言破口大罵,沐宛言自知理虧,放下銀子就趕忙逃了出來。生怕再晚一會兒,那老板就會劈了自己。離開製衣坊,沐宛言就進了宮。不管怎樣,這次她都要見太子妃一麵。畢竟也算是宮裡頭的常客了,為免落話柄,她先去了皇後那裡請了安,隨後才去了東宮。還未進門,就聽到屋子裡一陣嬉笑聲,說不出的熟悉感……難道東宮有客人?管她呢,先進去再說。剛進屋裡,沐宛言就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覺得那笑聲耳熟了——原來是上官瑾在這裡。多日不見,沐宛言差點都把她給忘了。“太子妃娘娘身子可好些了?”沐宛言沒有理會上官瑾,徑直走到了太子妃身邊。“還好。”見到沐宛言,太子妃臉色一沉,和剛才麵對上官瑾的時候,簡直是兩個人。沐宛言知道太子妃心中仍有芥蒂,也不生氣,笑著就將披風拿了出來。雖說宮裡從不缺名貴的稀罕玩意兒,但這披風樣式獨特,尤其是兩肩處的荷葉邊,將女人的柔美完全展現了出來。披風後擺順著荷葉邊一傾而下,絲質細膩,沒有一絲褶皺,時尚又不失莊重。當沐宛言把披風打開的時候,上官瑾和太子妃都眼前一亮。以前的披風都太過老氣,而且材質偏厚,以保暖為主,除非冬日外出,否則沒人願意穿。雲絲披風,還是市場上第一件輕薄款的披風。樣式獨特不說,光那飄逸程度,都自帶仙氣,夏日遮陽,秋季擋風,說不心動那是假的。沐宛言拉著太子妃站了起來,將披風小心地替太子妃穿好,然後一臉驚豔、雙眼冒心道:“太漂亮了,正符合您的氣質。”“這是送給我的?”太子妃臉色緩和了些。“當然,我老早就想送您件禮物了,隻是一直不知道該送什麼。太子妃身份尊貴,定是什麼都不缺,直到那天我上街……”接下來,沐宛言將自己找遍了整個皇城才找到雲絲,又花了巨資才請到白淨霏的事給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順帶將白淨霏吹捧了一番,畢竟他可是“淨霏製衣坊”的活招牌。不過沐宛言隱去了自己也是“淨霏製衣坊”老板的事。想害她的人太多了,用自己的名義開,很容易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太子妃被沐宛言吹捧一番,十分受用,又聽這披風是北耀第一裁縫手白淨霏做的,世界上獨一無二披風,當下就歡喜不已,拉著沐宛言坐了下來拉家常。這下換上官瑾沉著臉了。“墨王妃彆來無恙啊!聽說最近墨王提出了個什麼土地改革法,把太子的風頭都壓了下去呢!”上官瑾話裡有話。果然,太子妃的臉又拉了下來。“張太醫也是可憐,不清不楚地就做了替死鬼……”不等沐宛言說話,上官瑾接著說。沐宛言心道:既然你要將臟水往我身上引,那我就再引回去!這些個挑撥離間的小兒科,姑奶奶我初中的時候就已經玩膩了!於是,她也裝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為了拉我下水,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也是他罪有應得!不過他雖然死了,可幕後黑手卻依然逍遙法外,確實可憐。”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誰也不讓誰。舊事重提,太子妃心亂如麻,正想讓她倆閉嘴的時候,沐宛言說了句:“藥方是我確認過的,無錯!那就是張太醫,指示煎藥或端藥的人動的手腳,隻是為何不見大理寺搜查這些人呢?順藤摸瓜,說不定倒能抓住幕後黑手。”聽到這裡,太子妃臉色又是一沉,當初自己小產,哭天喊地地求太子要徹查此事,可太子卻無動於衷。後來張太醫畏罪自儘,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真正指使張太醫下手的人,卻連個影子都沒露。她不甘心,可太子卻明確表示,不會再追查此事。太子連自己的親骨肉都能這麼不在乎,那麼對自己呢?太子妃為此抑鬱了很長一段時間,最終想通了。自古以來,最是無情帝王家,自己怎麼就才看透呢?想通了,也就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