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良人歸(1 / 1)

楚河 團子 1565 字 4天前

沈子楓的婚事如期進行,雖然正值先帝駕崩,婚事辦得稍隱晦,但這場婚事絲毫沒有半點將就。楚河起了個大早,親自著手為寧纖映梳洗打扮。銅鏡中倒映著女子不染塵寰的美麗,楚河從妝盒取出眉筆小心翼翼地一筆一筆替她描繪出遠黛,輕柔地繪過她眼角眉梢。身著男裝多年,她其實早對這些女子的胭脂水粉生疏了,但是她還是想要親手為她梳妝。清晨的曙光透過窗落在楚河的眉梢,映出她嬌小的麵容越發的精致柔和。纖映的目光落在楚河的眼中,這個平日裡連女裝都嫌繁瑣的人今日卻對這些胭脂水粉格外地耐心。如被蠱惑般,那一刻她多希望眼前之人是那個清冷的女子寧巧,那個見到她會彎下眼角微微淺笑的姐姐。這樣想著,纖映便像被某種東西驅使著般,抬起手輕輕地觸碰楚河精致的臉龐,鬼使神差的,沉悶多日的她笑了開來,喉間卻帶著點點哭腔緩聲道了一句。“姐姐。”楚河愣住,手中的眉筆毫無預兆地掉落了下來,斷成兩截,在安靜的屋裡發出一聲輕響。她的目光從眉梢下移到寧纖映的雙眼上,對視了半晌後,楚河也扯了嘴角笑了開來,並輕柔地將寧纖映擁入懷中,輕輕地撫著她如盛夏瀑布般傾瀉下的墨發。“纖映……纖映……”楚河喃喃地念,摟緊了懷中的人兒,從天真無邪的女孩到如今權傾天下的聖上,這個姑娘陪她走過不知多少的盛夏涼秋。千言萬語現在卻怎麼也道不儘,隻能一聲一聲地喚著她的名字。當楚河親自把寧纖映的手交給一身紅衣的沈子楓時,不知為何鼻頭一陣泛酸。周圍的宣誓聲,吵鬨聲仿佛在這三人間靜止,沈子楓扯了扯嘴角,像初見般對著楚河彎了嘴角。笑如一夜春風冰水解凍,一彆終一世。沈府——已是夜,窗邊吹過來的涼風將纖映麵前的流蘇吹得輕輕晃動。流蘇下那張精致而美麗的容顏是掛著一絲柔軟的,燭光半掩半映下,是一個如平常姑娘般期待著夫君到來的曼妙身影。沈子楓是夜裡烏雲散去,清輝刹那盛滿了纖映整個身影時才歸來的。床前的人兒一動不動地低著頭,如墨長發如泉水般披散在大紅色的喜服上,月光悉數落在她的每一處,流蘇半掩遮下是少女寧靜而美好的容顏。這一切太過虛幻,他曾想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如今場景重現,人卻不再是舊人。也罷。聽到聲響,纖映起身向他俯首行禮,嘴邊是恬靜的微笑,像那天邊不食煙火的女子。沈子楓上前攙扶起小小的少女,修長的手將眼前的流蘇撩起,跟楚河的精明不一樣,她有一雙帶點琥珀色如湖泊般安靜的雙眼,長長的睫毛透過燭光在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抬頭,對上沈子楓頗有些走神的眼神,纖映笑了一下,輕聲道:“今後,還請夫君多多指教。”波瀾不驚的話語卻一下把沈子楓的思緒拉了回來,看著眼下的人兒,沈子楓也露出了多日不見的笑容,俯身將她耳邊細微的碎發理好。便也在她耳邊柔聲道:“多多指教。”纖映是難過的,當她夢寐以求的氣息終於包裹了她全身時,那個人卻在她耳邊喚起了“阿北”兩個字。一聲一聲,足以讓炙熱的身軀掉入千米冰窟中。但終是伸手攏緊了身上之人,於重重的帷幕中笑著落了淚。這一生,無論如何你歡喜就好。楚河是在大楚的上元燈會開始前遇見那個她日思夜想的朗朗公子的。如今大楚格局不斷擴張,順利得讓人出乎意料,楚河也一日日地開始著手整治大楚的方案。整日不是在朝堂就是在與老臣探討征戰漠北之事。今日得了閒空偷溜出來,便去了城牆上。月白色的鬥篷上繡著點點紅梅,她搓了搓微紅的雙手,裹緊鬥篷朝下看去。大楚已經快要進入冬天了呢,突然有點懷念南疆……的他。想到心中戀人的模樣,她低笑地摸了摸被風吹得帶點嫣紅的鼻子。視線投向城牆下的整個大楚,卻在下一秒,撞進一雙深不可測的眸子裡。那人坐在馬上,一身玄色衣裳,就那樣抬頭看著她,一點一點將她吞噬。那一刻楚河甚至連呼吸都忘了,那雙眸子裡有星光,有風雪,有太陽,清暉皆鋪滿整個眼底。楚河眨了眨眼,捂著嘴看著下麵那人衝她笑了笑後,終於確定不是在做夢。提著裙子衝下城牆,風吹落她的鬥篷,一頭如墨長發儘數散落。她站定,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中的小鹿不受控製地亂撞起來。墨發半掩半遮下可見楚河薄唇一張一合,胸口斷續的起伏,臉上微微的粉紅落在陸淮安眼中,隻讓他覺得此刻他的小戀人是無比的可愛。陸淮安衝對麵的人兒點了點頭,伸出了纖細的手。如同多日陰霾被吹散,楚河勾唇笑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撲進了陸淮安的懷裡。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讓楚河感到無比的心安。多日思念如潮水般湧來,手不自覺地想要將眼前的人鑲入心中,近一點,再近一點,“終於等到你了,我的淮淮。”將懷中的人兒摟了摟後拉扯出來,陸淮安衝她彎了彎唇角,俯身在她耳畔緩聲道:“和未來夫君在皇宮門口拉扯未免太不成體統,楚河,孤想今夜必定無眠。”聞言,楚河唰的一股熱流衝頂,拉著他就往裡衝,差點忘了這是皇宮門口。陸淮安反手拉住她白皙的手腕,跨上馬後一把將她撈了上來。楚河反應過來後掙紮著想要下馬,卻被陸淮安霸道地鉗住手腕,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悠然道:“你想惹火上身?嗯?”意識到這尷尬的體位後,楚河也真的就乖乖得一動不動了。一路慢悠悠地回寢宮,楚河使著法子想知道陸淮安怎麼突然就過來了。可這貨死活就一句“相思病不好過,就過來了。”來應付她的各種擦邊問題。陸淮安小心翼翼地將楚河抱下,再低頭狠狠地在她脖間嘬了一口。楚河正經地伸出食指抵在他的薄唇上,努努嘴,說:“一股子沙塵味,彆一來就想占我便宜。”話音剛落,陸淮安就無奈地被楚河推著去了洗漱房。再出來時陸淮安換了一件月白衫子,如同初見時那般。他周身的陰鷙淡下去,眼底的幽譚逐漸破開,下麵藏著的點點星子便顯露出來,山朗水清在他麵前都失了顏色,他的眼底山河不眠。楚河遠遠看著他過來,有一瞬間竟晃了神。她向來知道陸淮安皮相生得好看,這樣久不見了,再次相逢又有那種心如擂鼓的感覺。楚河也向他走去,珍重而甜蜜。“孤想讓你帶孤出宮走走,不知大楚這邊的上元節比起南疆來如何?”陸淮安很自然地牽起楚河的手。楚河抿嘴笑了,說:“自然是好的。”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在南疆的時候,也是這個節日,高上她一頭的陸淮安送了她一隻虎頭燈。那時候她思念大楚,思念母親,一切密密麻麻的感情糾纏在一起。一隻虎頭燈雖然算不了什麼,可那時候就覺得彌足珍貴。可如今,到頭來,物是人非。陸淮安何等聰明,見楚河眼波流轉,笑意漸僵,便猜出她心中所想。陸淮安不願讓這悲傷的氣氛蔓延,便開口逗她,“怎麼了?你這樣子是怪孤沒能再給你帶一隻虎頭燈來?”楚河在他麵前也不裝著,愈發小孩子氣,直撅起嘴來。陸淮安被她逗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說:“都多大了,已經是一國之主了,還想著這些孩童的東西。”楚河爭辯,“誰說我是想要這些……”話音還沒落下,陸淮安的眼中閃過狡黠,已經從身後拿出來一隻虎頭燈。隻是這虎頭燈針腳粗糙,兩隻老虎耳朵一大一小,最前麵的虎鼻子已經是搖搖欲墜……楚河遲疑地朝他伸出手,說:“你昨晚是抱著它睡著了嗎?還是這隻小老虎本來生得就醜。”“醜嗎?”陸淮安不悅地皺了皺眉,“孤就覺得它很有特色。”楚河才不信他的鬼話,打算拿過來仔細看看。陸淮安卻一下子收回了手,任楚河在他身邊怎麼拽來拽去也不給。他本來就高楚河一個頭,這下子把虎頭燈舉得高高的,便再不可能夠到了。楚河試著跳起來,幾次無果後忽然笑了。她站在原地笑得不行,後來直接捂著肚子笑得蹲下來。身旁陸淮安詫異地望著她,見她捂著肚子,又有些擔憂。直到後來楚河笑夠了,才開口說道:“陸淮安,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兩個在南疆的上元節時,你也是這樣自以為是的孩子氣,將虎頭燈舉得高高的,不讓我夠到。”彼時的二人,還不曾有如此深厚的情意,可命運早已經為他們埋下了伏筆。陸淮安也笑了,沒有理會她話中的自以為是的孩子氣,反而問:“這何至於讓你笑了這樣久?”楚河見他傻得可愛,便抬頭告訴他,“因為你做的虎頭燈太醜了啊!”陽光熹微,楚河身上的一切華服錦緞,珠寶玉飾,都不及她眼中點點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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