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起死回生(1 / 1)

食路迢迢 容安一王 1605 字 3天前

天色近晚,裕誠和張伯拖了好幾筐炭過來,擺在房裡。張伯在屋裡燒上炭,不一會兒屋子裡就暖和許多,阮柳柳對伸著手烤火的裕誠問道:“王爺拿來的這麼多炭,都是自己的份例吧?”裕誠搓了搓手,憨憨一笑,回道:“本王不僅有炭,還有錢,炭沒了再買就是了,彆擔心。”他又縮了縮脖子,搓了搓手,天氣實在太冷了。阮柳柳轉身,替小雪理了理蓋在背上的白衣裳,對一動不動的小雪一字一頓地說:“小雪,你必須給我活過來!”一旁的羅嫂扶著柳柳的肩,勸道:“大小姐的聲音,二小姐一定聽到了,她一定會活過來的。隻是,小姐已經在靜安王‘彆苑’宿了三夜,明日怎麼著都該回去了。”阮柳柳的雙眼失了神色,感慨一句:“就要回去了啊。”白若水安慰道:“我每日當值以後,就來看診,阮姑娘不必太擔心。”阮柳柳勉強扯了一個微笑:“有勞白太醫。”阮柳柳走後,白若水替小雪背上蓋了許多草藥,整理完後,也湊到爐子邊烤起火來。裕誠看著紅炭,說道:“若水,謝謝。”白若水翻了翻手:“王爺曾有恩於我,不過是報答罷了。”“你和她的事,如果需要幫忙,儘管開口。”“王爺多慮了,這樣已經是最好不過了。”午後過了三刻,屋外頭的雪就停了,忠親王府的內院小廳裡,報信的小官哆哆嗦嗦跪著,忠親王撩著腿,高高在上。他斜靠軟枕看著窗,繞了繞手裡熏籠上的筒鏈子,一句話透出的戾氣足以紮穿小官的心:“死了?”“是,是,天寒地凍的,押送的人下鞭子又沒個輕重,把她打死了。”忠親王稍稍轉了眼看著跪在下頭的小官,小官直感這眼神比外頭的雪還要寒冷。“驗過屍體了嗎?”“驗過了,說是她沒錯。”忠親王冷笑一聲,喊道:“浮香。”浮香悠悠放下剛過了三道水的茶,端到忠親王麵前,忠親王接了下來,續道:“你親自去看看。”浮香癟了癟紅唇,心不甘情不願地翻著白眼福了福禮,說了聲:“是。”接下來的五天,天公又開始撒落一片一片的白絮,大雪將京城鋪了好幾層,小民房裡,阮柳柳擦了擦微腫的眼睛,羅嫂勸道:“大小姐躺下休息會兒吧,這裡有我。”阮柳柳搖了搖頭,她前幾日被裕誠帶走,沒有接客,這幾日每天晚上都被阮老鴇拉著陪笑,直到天都快亮了,她才能休息會兒。每天沒睡幾個時辰便來了這裡,一直守著小雪。裕誠怕忠親王發現了什麼,不敢多往民房跑,但是白若水沒有食言,每天傍晚時分便來這裡替小雪把脈,卻沒有多說過什麼,也沒有什麼特彆的表情。小雪的額頭好似動了一動,羅嫂瞧見了,喜道:“大小姐,二小姐好像動了!”阮柳柳被她這一激動,睡意趕得一乾二淨,趕緊握著小雪的手,仔細看著她的臉。小雪眼角抽動了一下,模糊著睜開了半張眼瞼,細細分辨了眼前兩個人,近處的居然是阮柳柳。“小雪!小雪!謝君曉!”阮柳柳喊著她,她聽得越發清楚了,喉嚨裡淺淺“啊”了一聲。阮柳柳欣喜若狂,說道:“快,快去告訴王爺!讓白太醫來看看!”羅嫂“誒”了一聲,趕緊出門去靜安王府。裕誠急急忙忙從宮裡擄走了白若水,直直奔到小民房,小雪雖然沒什麼精神,半睜著眼好歹像個活人了,白若水翻了翻眼皮,仔細切了切脈,說道:“命應該是撿回來了,接下來好好將補就行。”阮柳柳實實在在鬆下了一口氣,裕誠也終於露出個笑來。坎州雁城,浮香對著這具漏洞百出的屍體,漠然地看了許久,隨後彎嘴一笑,轉身回京。屋外頭的雪不停,忠親王府內院小廳裡,忠親王正靠在軟枕上,三個丫鬟,一個正捏著他的肩,另兩個錘腿。浮香進門,小丫頭們便給她取鬥篷,她還沒走到忠親王跟前,忠親王閉眼便問道:“死了嗎?”浮香甜甜答道:“嗯,已經是個死人了。”忠親王眼一睜,揚手讓丫鬟們退下,冷冷說道:“你過來。”浮香歪著頭走近,忠親王將她一扯,抱進懷裡壓在身下,盯著她的眼睛質問道:“真的死了?”浮香並不驚慌,甜甜回道:“死透了。”忠親王眼裡閃過一絲異動,咬上浮香的紅唇,手伸向她腰間的繡帶,扯開扔了出去,突然間,變得很粗暴。小雪有了白若水開的方子,還有裕誠和阮柳柳搬出來的補品,身體好轉了很多,但是腦子卻一片混亂,尤其是對阮柳柳。阮柳柳正拿著勺子喂參湯給她喝,她突然把她手裡的碗搶來一口悶了參湯,袖子猛地擦了擦嘴唇,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救我?”阮柳柳恢複了往日的一些高傲,苦笑一聲,緩緩說道:“人人都稱我是豔冠京城的阮柳柳,又有幾個人知道,我曾有一個名字,叫謝君知呢。”小雪好像挨了蒙頭一棒,謝君知?她的親姐姐謝君知?她眼眶發燙,啞聲問道:“你不是死了嗎?”阮柳柳的聲音變得顫抖,說道:“我沒死,教坊司裡有個小姑娘生了病活不久了,娘給我們換了衣裳,她抱著她被打死了,本想借此消了刑部的名,讓我有機會被賣出去,結果……”阮柳柳忍不住哽咽一聲:“我被賣到了邀月樓。”她擦了擦眼睛,續道:“說這些乾什麼,反正跟死也沒什麼區彆。”小雪上前抱著阮柳柳:“你是我親姐姐,你為什麼不早跟我說呢?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我第一次看見你,你就跟忠親王在一塊,我隻敢警告你,哪兒敢跟你相認?”小雪自責:“所以你們想方設法阻止我,我卻跟傻子一樣。”阮柳柳拍了拍她的肩:“在這受萬人敬仰的忠親王麵前,我不敢跟他硬碰硬,他傷了你怎麼辦?把你殺了怎麼辦?我都找人把你偷到了邀月樓,還是被他算計了。”小雪鬆開了她,問道:“你把我偷到邀月樓,那,那兩個人……”“你是我妹妹,我怎麼會找人,欺負你呢?是忠親王,我實在沒想到他就這麼順勢,把事做絕了。”小雪心裡悸痛,想起當日淩辱之苦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手撐著床,忍不住簌簌掉淚,阮柳柳擦了擦她的臉,說道:“彆哭了,不值得。”“我也知道不值的,我已經認清了他的真麵目,可是想起來……”小雪使勁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這裡還是忍不住疼,忍不住傷心難過,他怎麼可以裝得那麼好?怎麼可以那樣溫柔?那樣對人好?”阮柳柳坐到床沿,將她摟進懷裡:“小雪,沒關係。久了,你會忘了他的好,久了,你連他也可以忘了。”小雪在阮柳柳懷裡不斷抽泣著,最後忍不住嚎啕大哭,好像涓涓淚水可以衝走所有的過往。小雪每日在民房裡,要麼躺在床上,要麼坐在門口看雪,整日呆呆地任由時光走過,冬至來臨,羅嫂揉了麵,和了餡,小雪就坐在桌旁幫忙包餃子。方桌上鋪滿白色麵粉,一個個餃子整齊地擺了四排,小雪正把餃子撚緊,阮柳柳同靜安王一起進門來。小雪馬上起身,唯唯諾諾行了禮,靜安王笑道:“這些天我也不方便來看你,前幾天聽聞裕奕讓浮香親自去坎州驗屍,現下卻沒有什麼特彆的動作,應該是騙過他了。”小雪隻是點了點頭。阮柳柳看她怏怏不樂的樣子,轉而笑道:“你們在包餃子?羅嫂,先煮兩碗來嘗嘗。”羅嫂笑著“誒”了一聲,收拾一番煮餃子去了,小雪跟著擦了擦桌子,讓他們先坐下。三個人跟木頭似的坐在桌上好一陣,裕誠先打破這沉寂,問道:“你,好些了嗎?”小雪也不說話,就呆呆地點點頭。裕誠和阮柳柳都隻當她心情不好,羅嫂進來擺上三碗湯餃子。阮柳柳把自己碗裡的餃子分出兩個給小雪:“你多吃點兒,看臉上瘦的,得好好補回來。”裕誠拿起碗吃上一口,又軟又帶點兒韌勁的皮子裡,肥瘦相宜的餃子嵌著清爽白菜,家常餃子味在冬天很是溫暖,三兩下就吃光了。阮柳柳也吃了好幾個,隻有小雪麵前的那碗餃子,她動都沒動,拿著勺子舀出一個,又倒進碗裡。她隱隱感覺到裕誠和阮柳柳今天一起來看她,是有事情的。阮柳柳看她這狀況,也不再扯彆的話題,單刀直入地問:“小雪,咱們家的事,你還有什麼打算?”小雪已猜到他們倆八九不離十是為了這事來的,吞吞吐吐地說:“我,我不知道。”阮柳柳深吸一口氣,續道:“小雪,咱們謝家的案,還是一定要翻的……”小雪迅速反駁道:“怎麼翻?信也沒了,人也差點死了,還怎麼翻?”阮柳柳手肘放上了桌,微微轉身道:“咱們想辦法,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你在忠親王府待了這麼久,一定有些蛛絲馬跡……”小雪搶著反駁道:“沒有,什麼都沒有。”阮柳柳一愣,終於明白案子不是不能翻,是她不想翻了。她本想出言教訓,裕誠揚手製止,勸道:“小雪身體剛好,這件事,還是不要太急了,等她緩一緩吧。”裕誠知道再多留也沒用,喝過一盞粗茶,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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