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聯姻這件事，何念深不敢拖，生怕哪一天真的被時好誤會了，他解釋都解釋不清。第二天十點一過，他就給徐清源打電話。“你打電話打的正好，你覺得昨天那姑娘怎麼樣啊？聽說人家對你有意思。”“董事長，我暫時沒有考慮過這些，您也不要在這上麵費心思了。”“念深，你年紀也不小了，而且對方有政界背景，如果我們能……”何念深聽得出徐清源的意思，於是他本來想客客氣氣地說話，但是徐清源這麼說，突然讓自己很反感：“您二十多年沒管過我，現在又突然出現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嗎？”“我不是這個意思。”何念深也不想再繼續跟他兜圈子，於是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已經結過婚了。”“啊？”“是我一直愛的姑娘，前個月我們領了證。”電話那頭的徐清源不自禁地摘下了眼鏡，將其在桌子上放好，突然不知道接下來該接什麼話了，隻好乾巴巴地說了一句：“這樣啊。”何念深一直都管自己叫董事長，他從來都沒叫過自己父親，他知道，也許在何念深的心裡，他從來都沒有原諒過自己。可是當年的事情又有誰能真正地說清楚呢，選擇了一方就必定會傷害到另一方。“改天帶她一起回來吧。”何念深沒再反駁，停頓了一會兒終於說了一聲：“好。”高層領導開過會後，年假也算是正式開始了，能推的工作儘量推，不能推的儘量在家裡敲定，實在不行的再到公司上班。不過公司也沒全空，每天都會有來值班的人員，好在公司人多，一人隻需要排一天就可以。何念深到公司開會後，時好就直接拎著大包小包回了娘家，平時工作忙，她也很少有機會回來，這些年，母親過得也算可以。報了老年大學，平日裡跟自己的朋友練練書法，畫畫工筆畫，跳跳舞什麼的，時好一直慫恿著她再找個老伴，她實在見不得自己的母親在餘生就這麼一個人孤單地走下去。“找啥找啊，我就等著啊，你們趕緊給我添個外孫，我幫著你們帶帶，這樣我也算有個正事乾。”時好聽見外孫這個詞的時候眸子暗了暗，但以最快的速度恢複常態，語氣輕快地說道：“明年估計不行，我和他的重心還在工作上呢。”她當年失去的那個孩子，一直都是自己過不去的坎，每次有人提到相關的話題，她都會想起自己最艱辛的那一年，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每每想起來，心還是會覺得疼。“對了，你們今年怎麼過年？”時好抱上自己母親的胳膊，做撒嬌狀：“想跟你一起過，你會不會趕我們啊。”“哪有回娘家過的，他父親那邊沒發話嗎？”時好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據她所知，何念深可是一直都沒認徐清源是自己的父親，畢竟他當年拋棄他們母子的事情不是說放下就放下的。就在這時，時好接到何念深的電話，他說他開完會了準備回家。“我在我媽這呢，你先回去。”“等我一會兒，我也過去吧。”這是何念深第一次提議說自己也要來這，自從那年鬨過不愉快後，他和時好的母親還沒有再見過麵。這麼想著，時好竟然覺得有一點緊張。而何念深來的時候手裡又拎著大包小包，生怕自己失禮，所有的東西都往又好又貴上買，時好母親看見擺滿客廳的東西眉頭不禁一蹙：“你來就來吧，怎麼還拿這麼多東西。”她可沒有客氣的意思，她一個人生活是真的吃不了。“伯母，”何念深剛開口叫了聲時好的母親，突然覺得什麼地方不對，於是又趕忙改口道：“媽，這麼久也沒來拜訪過，實在很抱歉。”何念深這一聲媽出口，讓時好和時好的母親都怔住了，但還是時好的母親反應的快，“沒事沒事，先坐下吧。”時好背過身去，偷偷地抿著嘴笑，所以這算是雪後初融了吧。——吃完飯後，時好到廚房洗碗，何念深和時好母親在陽台處站著，外麵的天已經全黑，白天的喧鬨在這時也已經淡至天際。兩人的聊天話題不知道怎麼的又回到了時好的身上，時好的母親跟何念深開口道：“這些年，時好過得一點都不好，如果她父親在世，也會心疼的吧。”時好的母親一邊說著，一邊往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算了，當年的事就不提了，沒法說，既然你們能重新在一起，那麼肯定會比之前更珍惜對方。”“我會好好對她的。”何念深話音剛落，時好也已經洗好碗了，她突然竄到兩個人身後：“背著我說什麼悄悄話呢！”時母淡淡一笑，“走吧，我們去客廳坐。”當晚，時好和何念深沒有回去，反正公司已經放年假，乾脆就睡在時好之前的房間裡了，時母這些年雖然一直沒有請傭人，但每天還是會有鐘點工來按時打掃，房間沒有灰塵。書櫥裡還擺著時好當年收藏的小玩意，何念深打開櫥門來看，發現當年他給她講的卷子還都被她一張張地羅列整齊，還有當年一起去拍的大頭貼，何念深送給她的梳子、手表、水晶球……“念深，以前年紀小，總覺得兩個人相愛並且一起走到最後其實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是後來才知道，其實不一定能夠白頭偕老的。”時好拿起一張他們之前的合照，突然有感而發。那個時候何念深並不喜歡拍照，很多照片都是時好偷拍的，拿著當時最先進的相機，拍完後一卷後就去洗，然後再買一卷。她也沒有想到後來是這些照片陪伴她度過了這麼多年。兩個人已經坐在了床上，麵前鋪滿了照片，何念深一張張翻看，從初中到大學，他都不知道她竟然給自己拍了這麼多，而這些，她從來都沒有拿給自己看過。“十幾年，我愛了一個女孩兒十幾年。”“然後呢？”“然後這個女孩兒就坐在我的對麵。”何念深已經翻完最後一張照片，他把它們都規規正正地摞在一起，等全部放好後，他抬起頭來對上時好的眼睛。時好的房間是公主風，粉色的紗質蚊帳吊在頭上，床頭邊是時好一直都沒舍得扔的卡通玩偶，還有牆上的那隻白色鐘表裡，畫著王子和公主的卡通畫，雖然都有點泛黃了，但念舊的時好都一直留著。時好覺得有一種被稱為幸福和滿足的情緒都源源不斷地流淌出來，過往的一幕幕在自己腦海中重現，王子又重新出現在了自己的世界。她往前挪了一點，豪爽地一把抱上何念深，趴在他耳邊小聲道：“你知道嗎，最好的愛要給最好的人。”然後她輕輕吻上了他的耳廓，就在她想進行下一步的時候，門突然響了。時好深呼了一口氣然後去開門，滿臉的不情願：：“媽，怎麼了？”眼尖的時母看時好這個反應，下意識地往房間裡瞅了一眼：“你倆在乾嘛？”“沒乾嘛，翻照片呢！”“嗯，看完早點睡，我拿了套新睡衣給念深。”時母一邊說著，一邊把睡衣遞到時好的手裡。“哎，不用，他一般都……”裸睡，最後兩個字被時好吞了進去。“嗯？”“沒事沒事，您也早休息吧！”時好說著，就把自己的母親往外推，而床上的何念深已經沒由來地笑開來。時好把睡衣直接扔到何念深的身上，然後走過去把照片收拾了起來，然後沒好氣地說了一句：“睡覺。”下一秒她被何念深長臂一揮攬到了懷裡：“不急。”何念深笑得一臉痞氣，緊接著又說了一聲：“關燈！”時好突然笑了：“你傻啊，這個房間不是聲控的！”“那就開著吧。”“哎，彆彆彆，我下去關。”“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