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艾米兒一臉趾高氣揚地跟時好說：“連何念深都不敢跟我那麼說話，你憑什麼用那種語氣啊。”“艾小姐對不起，大家都是為了工作。”“那一份工作也要開心才是啊，我在這裡一點都不開心，”艾米兒的語氣裡仍舊充滿著傲氣，說到這裡她戴上墨鏡，“胳膊上的傷也沒什麼大礙，你們不用陪我去醫院了，關於拍攝時間，你們再跟我的經紀人商定吧，不過年前我的檔期都滿了。”吳秘書麵露一臉難色，這找了半天的茬兒就是不想再繼續拍了唄，而且聽艾米兒的這句話就是年前都不想拍了。但反觀時好倒是一臉輕鬆，絲毫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隻是乾淨利落地回了兩個字：“好的。”待艾米兒上了車，吳秘書才小聲地問時好：“時經理，這……”“沒關係，我會解決。”時好一邊說著還一邊捋了捋額前的發，然後和吳秘書轉身一起紛紛進入了大樓。這麼一折騰，也快到下班時間了，時好在項目組裡發了一條消息：今晚我請客，兄弟姐妹咱們一起下館子去。大家都知道下午剛剛發生的事，於是有人小心翼翼地在群裡問，時經理，您沒事吧。這事擱誰身上誰心裡不堵啊，怎麼時好還心情大好地請大家吃飯呢。能有什麼事，這種小妖小怪老娘見多了。發完消息，時好就定好了包間，是一個可以容納二十人的大包間。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進去時還挺壯觀的，部門裡的其他人看見紛紛抱不平，跟時好嚷著：“我也想被調去項目組。”時好狡黠地一笑：“彆急，一撥兒一撥兒地請。”其實吃飯隻是一個幌子，時好叫他們出來無非是想商量一下解決的策略，時好一上來就開門見山地說：“反正那個艾米兒我是不想伺候了，而且在座的各位這麼有才華和個性，大家的時間和精力也不是用來伺候一個明星的。”時好做領導人這麼久，關於煽動情緒這一點，她還是挺在行的，這不還沒說幾句，大家的情緒就被她調動起來了，試問那個領導人可以站在他們的角度上替他們說話。時好接著打感情牌:“大家跟著我從卡萊到了聖爾，聖爾本來有宣傳部，但是又另外設了一個廣告部，指定遭人不滿，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我也是經常在公司聽到有人罵我。但是現在呢，我也算是在公司稍微站住了點腳跟，畢竟咱們上一個案子做的還是挺成功的，可是還不夠。”說到這，時好拿起桌上的酒一飲而儘，開始進入她今天最重要的主題：“我有一個想法是做咱們自己的原創視頻，年前的話就把那個年度催淚視頻做好，裡麵所有的背景布置都用聖爾這次的新品，大家覺得可行嗎？”“老大你的意思是不走常規那種路線了？”“對，我們改成內容輸出，做真正打動人心的廣告，而傳播途徑我們可以轉成新媒體，就像上次小美做的那個文案策劃，不是一晚上的時間就刷爆微博和朋友圈了嗎？”飯不過半，時好的這個提議紛紛得到大家的認可，“原定交稿日期是一周之後，也就是說我們要在這之前把片子做出來，小李，你們手頭上的活兒都完了沒？”“差不多了。”“好，那就全力做這個吧，記得在結尾留一點空間，我們拍個係列或者續什麼的。”“老大，這樣做好是好，上麵批嗎？”“留個後路嘛，反正我估計那個艾米兒挺難請，但咱們可是要看銷量的，另辟蹊徑，以目的當作過程，上頭我會親自去解釋。”而在吃飯的間隙，何念深已經給時好打了不下五個電話，最後一個時好看見了，愣是沒接，等第六個電話打過來，時好才終於接了起來。開口還是何念深的慣用語氣：“你在哪？”“聚餐呢。”“聚餐？”“對啊，給部門的人打打士氣。”“什麼時候結束，我去接你。”“不用啊，我自己開車回去。”“地址。”時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何念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霸道了，她下意識地往包間裡看了一眼，然後把吃飯地點告訴了他，並且再三叮囑道讓他隔一個路口等她，彆讓彆人看見。掛上電話時好還一直憤憤不平，今天明明就是何念深做得不對，語氣竟然還那麼理直氣壯，一點心虛和懺悔的意思都沒有。——礙於第二天還要上班，大家不到十一點就準備離場，要是趕上休息，怎麼著也得嗨過12點，時好把自己的車鑰匙給了同事，讓他們先開回家，明天再直接開到公司，然後一個人偷偷摸摸地到了和何念深約定的地點。何念深早已經在路邊等候多時，江州的深冬格外冷，行道樹光禿的枝椏在天空中縱橫交錯，旁邊的高樓大廈透出燈火，燈火通明的馬路上時不時會發出大風呼嘯的聲音。時好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在冷氣中拉開車門上了車，身上帶著一點酒氣，何念深幫時好扣好安全帶：“怎麼還喝酒了。”時好拖著長長的音“嗯”了一聲，然後說道：“聽說你要來接我，我就跟他們喝了點。”何念深帶著質疑的語氣：“就喝了一點？”“哎，我心裡堵還不讓我喝酒了，我指甲也傷得挺嚴重的啊，你怎麼不放我假讓我去醫院看看。”何念深一聽時好這說話的語氣，就知道她這氣兒準沒消。“在那種情形下，我當然得那麼說，況且去之前吳秘書都跟我說了，無論有意無意，你確實撓到她了。”時好兩手抱在胸前，突然提高了幾個分貝：“那你怎麼不看看她是如何把片場弄得雞飛狗跳，反正你就毫不講理地站到她那邊吧！”“怎麼毫不講理了，我不也沒罵你嗎？”“罵我，我做錯什麼了？還不是你當初非要請這個大牌的艾米兒，要不她，這些早都拍完了！”說到這時好就來氣，上次拍攝的時候也是本來早就商定好的時間，艾米兒說變卦就變卦，但好在那次順利拍完了，這次倒好，她不停地找毛病。“因為我之前跟她有個交易，說好合同繼續的。”時好聽到交易這兩個字，有些炸毛：“何念深，你彆告訴我，你跟她上過床！”何念深側過頭看向時好，有些哭笑不得：“沒有，想什麼呢！”“那她中午是不是給你打的電話？”“打過，你怎麼知道的。”“你是不是拒絕了她？”“嗯，當時手頭上有點事還挺重要的。”時好一臉恍然大悟：“所以她就把火氣撒到拍攝現場來了，哎，你倆鬨不愉快，我是你們出氣筒嗎？”說到這，時好覺得自己更氣了。何念深看到時好這個樣子也連忙認錯：“這件事的確是我做的欠妥。”“欠妥？你的意思是，中午該跟她一起吃飯了？”女人生起氣來，這個腦回路一般男人是跟不上的。“時好，你乾嘛呢，我和艾米兒這本來就是工作中各取所需的事情，你怎麼這麼較真。”“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出了事，看你向著她，我心裡就是不舒服。”時好低下頭，語氣平緩了一些，但語氣裡還帶著一點哭腔。何念深趕忙把車子往路邊一停，將安全帶解開，抻過身子到時好麵前，並用手摸上時好的臉，眼睛看向時好已經垂下的眼眸：“時兒，她是外人，在那種場合我當然要向著外人。”何念深已經很久沒有叫過時好小名，他剛剛叫自己小名的時候，時好都驚呆了，而且他的語氣那麼溫柔，還有他溫熱而熟悉的氣息就灑在她的麵前。時好抬起眼來，跟何念深來了個深情對視，黑夜裡他的眼睛還泛著光澤，她在那一刻似乎都忘記自己為什麼要生氣了。而在下一秒，窗外落雪了。江州的初雪，像那一年一樣，來的突然而凶猛。何念深的車子就停在路燈下，時好透過車窗看見雪花在燈的照耀下紛紛揚揚，一座城市最美的時候就是下雪的時候，而且時好以前看韓劇的時候聽說，如果跟心愛的人一起看到初雪，那麼他們就會一直相愛下去，所以每個初雪的日子都變得格外浪漫起來。時好的心變得柔軟，也似乎是因為看見了雪而更容易敞開心扉。何念深看見了她眼神裡透著雀躍的樣子，於是提議道：“下去走走？”他們牽著手走在下雪的路上，好像忘記了剛剛為什麼爭吵，所有的情緒起伏都在這一刻裡歸為平靜，而時好每次看到令自己歡喜的美景時都會詞彙匱乏，所以她隻是不停地跟何念深重複道：“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