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朝如畫 錦繡如家(1 / 1)

一念成婚 七憶歡 1851 字 4天前

何念深的辦公室在時好的樓上,十一樓,在辦公室裡還附帶一個會議室和一個休息室。這是時好第一次來何念深的辦公室,她暗自咋舌,占地麵積都快趕上她整個廣告部了。時好關好門,來到已經坐好的何念深麵前,畢恭畢敬地說了一句:“何總,您找我。”何念深將桌上的文件夾遞給時好:“拿回去吧。”時好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沒能壓住心裡的火,一把拿過文件夾,然後衝何念深大聲說道:“哎,材料就在你手上,數據你比我都清楚,你有必要在會上提出來讓我難堪嗎?”何念深不緊不慢地抬頭,用十分淡然的目光,看著時好那張有些憤怒的臉:“我隻是在履行我的職責,你知道,所有的借口都不是借口。”“要不是我們昨晚……那麼晚,至於今天早晨拿錯嗎?”時好心裡憤憤不平,明明何念深也有錯,為什麼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將她推進水深火熱當中。時好眉頭一皺,緊緊地盯著何念深,她想把他盯到內疚。“所以,你不會定鬨鐘嗎?還有,今天早上我讓師傅送你,在車上的那段時間,你不會檢查嗎?你當時在做什麼。”時好有些心虛地說:“我在化妝。”何念深輕笑了一聲:“你知道一個人真正讓人信服的,從來都不是她的外表,有人會在乎你口紅塗了幾號嗎?”時好很討厭何念深用這種語氣來教育自己,他們之間的不平等和距離,讓時好心裡覺得不舒服。時好一直盯著何念深,一言不發,停頓了一下何念深又接著說:“你都快要30歲了,還沒長大嗎?”語氣聽起來有一點輕蔑的味道。忍不了的時好終於奪門而去,重重地關上門,低聲咒罵了一句:“靠。”她知道這件事情是她做錯了,可是何念深至於這麼不留情麵,說這麼難聽的話嗎,他在床上可不是這樣的。午飯的時候,本想讓助理繼續帶餐的時好實在沒胃口,也想不出自己想吃什麼,於是決定自己到員工餐廳轉轉,聖爾集團的員工餐廳是照著西式餐廳的風格裝修的,以白、黃、金三色為主,矩形的桌子上擺放著有鏤空花紋的桌布,色彩淡雅,光線柔和,時好看了一眼桌上精致的餐具,在心裡暗暗說了句:嘖嘖嘖,品位還不錯。經理以上級彆的人在餐廳裡都有自己的獨立區域,是一些小隔間,桌椅也都更為舒適,隔間旁邊就是宴請區,獨立於員工餐廳,是專門給客戶的,不得不說,聖爾這方麵的福利還是不錯的,高逼格的餐廳一下子就區彆於其他的公司。時好端著自己點好的菜來到隔間,和上午一起開會的幾個人打了照麵,對方熱情邀請著時好:“來,一起吃吧。”全然不像開會時肅穆的樣子。“不了。”時好客氣禮貌地拒絕,然後一個人找了單獨的一間,出了糗的自己再跟他們一起吃飯,她心裡會不舒服,雖然他們看起來並不介意這件事。時好吃完飯坐錯了電梯,一不小心上了九樓,再返回的時候電梯已經升上去了,於是她乾脆去爬樓梯。她剛到樓梯拐角處,就聽到了有人竊竊私語,於是她躲到了牆壁後,傳來的聲音不大不小,很清晰。“我也不知道何總為什麼把宣傳部裡分了一個廣告部,那個時好看起來一點能力都沒有。”“想當年的卡萊在廣告界多有名啊,這幾年不行了。”“因為時總去世?”“差不多那個時候,估計他沒想到他的女兒會把公司經營成這樣。”“你都不知道今天開會的時候時好連報告都做不好。”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漸漸變小,可能是她們離開了。這些對於時好來說完全陌生的嗓音,她沒有辦法分辨出她們是誰,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們作為公司的代表,讓時好看清了大家對自己的評價。說不難受是假的,時好扶著胸口,慢慢地蹲下來,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出生含著金湯匙,卻很少有人看到金湯匙背後的壓力,她身上還有不得已肩負的公司責任。從小到大,她犧牲了自己的興趣愛好,學廣告學管理,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更好地繼承家族產業,為了公司,她還犧牲掉自己的愛情,她知道自己在經營公司方麵確實沒有什麼天賦,但是她已經很努力了呀。為什麼都這麼多年了,她還一直被束縛在這個牢籠,這個看起來富麗堂皇人人羨慕的牢籠,她其實一點都不快樂。突兀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是助理溫黎找她,她趕忙起身上樓,抬腳不斷向上邁的過程裡,時好知道自己的人生走著走著就沒有了退路,如今她能做的,就是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她要成為人人都認可的時經理,包括何念深。——從來不加班的時好開始加班,隻要今天能完成的工作絕不拖到明天,一份份廣告策劃案時好都一一過目,審批,並且不斷談新的案子,招更多的人才,每個人的職責更加透明而明確化。而忙的事情一多,一不小心就到了深夜,時好出門後才想起來,她的車被送去保養,還沒送回來呢。她看著平日裡那條人來人往的街道,現在隻有零星的幾個人走過,連個出租車影子都沒有。這麼晚了,人煙稀少,時好還真有點害怕和著急了。時好拿著手機翻開通信錄,在李堯和何念深的名字中間糾結,不知道該讓誰來接一下自己合適,自從那次開過會後,她和何念深還沒正麵說過一句話,應該算是冷戰吧,可如果找李堯,何念深再生氣怎麼辦?正當她糾結的時候,何念深打電話過來,沒有任何鋪墊,一上來就直接問她:“你在哪兒?”時好一聽他的語氣一點都不溫和,於是也沒好氣地回答道:“公司啊。”何念深眉頭一皺:“11點半了,你在公司乾嗎?”時好拿著手機的那隻手已經凍僵了,於是她換了一隻手和耳朵,回了電話那頭的何念深兩個字:“加班。”“你是要住在那兒嗎?”何念深有些無奈地問了句。冬日晚上的江州實在是太冷了,時好不想再跟何念深周旋下去,於是軟了軟聲音道:“我車子拿去保養了,你能來接我一下嗎?”適當地放低姿態,能讓一段關係不至於僵在原地,但時好在心裡憤憤地想,要不是天氣這麼冷,她是絕對不會先低頭的。“你進去等著我。”何念深話音剛落,時好就聽到了關門的聲音,緊接著是掛斷電話的“嘟嘟”聲。時好把手機和手一同揣進兜裡,慢悠悠地從馬路上又回到大樓裡,保安衝她示意微笑,她也回了一個疲憊的笑容,然後一個人將臉貼在大廳的玻璃上,隻為了等何念深的到來,雙手冰涼冰涼的,遲遲暖和不過來。外麵有些黑,時好盯著一盞燈,腦袋亂亂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又或者是什麼都沒想,直到盯得眼睛都發疼,何念深來了。何念深直接將車開到了樓前,時好認得這輛車,黑得發亮的車身隱匿在黑夜裡就像在同顏色的油畫上又重新塗抹了一筆。時好眼前一亮,轉過頭又衝保安笑笑,然後快步走向何念深的車。車裡的何念深冷著臉,而匆匆忙忙趕來的他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隻是在家居服外麵套了一件長長的羽絨服,側過身子係安全帶的時好看到這樣的何念深,心裡竟泛著一點點甜,隻可惜她的手還沒暖和過來,手指不夠靈活,安全帶遲遲都沒有係好。何念深從她的手中拿過帶子,輕輕一下便扣好了,然後眉頭微蹙地說了一句:“手怎麼這麼涼?”一邊說著,一邊將車裡的暖氣開到最大。時好不顧形象地將兩隻手互插到袖子裡才稍微暖和一點,她回答何念深說:“在路邊一直沒打到車,所以有點冷。”“你加什麼班加到這麼晚?”“沒什麼,就幾個案子。”“街上連個人都沒有,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何念深說到這兒的時候,車子拐了一個彎,時好慣性地向前傾了一下,何念深說這句話的語氣雖然硬硬的,但她仍然聽出了他話裡關心的意味。時好沒有回答他,而是在袖子裡把貼緊胳膊皮膚的手掌偷偷換成了手背。“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時好拖著最後一個音節:“聽到了。”“工作上要的是效率,而不是時間你知道嗎?”聽到何念深提到“工作”兩個字,時好格外敏感,就像彈簧反彈一樣,將本來插在袖子裡的雙手突然拿出來,挺起身子憤憤地對何念深說:“何念深,你乾嗎又訓我,感覺我做什麼都是錯的,你就這麼看我不順眼嗎?”“我沒有訓你,我隻是在陳述事實。”何念深抿了抿嘴角,淡淡地說了一聲。“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也不是時經理。”談話又鬨得不愉快,時好剛想說停車,她要下車,但隨即反應過來,這大晚上的荒郊野嶺肯定打不到車,於是又隻好悶悶地把氣憋了回去。然後把手抄在懷裡,閉上眼睛,懶得理何念深,心裡罵罵咧咧:臭何念深,你等老娘在公司強大的那天,我也把你罵得狗血淋頭。他說的沒錯,他們的身份早就變了,他是高高在上的何總,她隻是廣告部的時經理,一邊是他要顧全的大局,另一邊是他隱瞞著所有人的妻子,孰輕孰重,不言而喻。而時好這麼把眼睛一閉竟然睡著了,已經連續工作十幾個小時的她,精力透支完畢,剛剛那麼一吼好像也不過是安靜前最後的鬨騰。車子在馬路上疾馳,路上隻有橙色的路燈,偶爾有幾輛車駛過,紅綠燈和斑馬線都成了擺設,紅燈的時候何念深把車子停下,側過頭看了眼睡得正香的時好,四下無人的夜,全世界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一樣。他對於她的態度已經比對於普通員工的好了太多,可她竟想讓他用妻子的態度來對她的工作,那她應該安分守己地待在家裡,而不是出來拋頭露麵。可是既然她執意要守護卡萊,那就要承受所有的壓力,就連他何念深也不能跟她一同承擔。前幾日開會過後的閒言碎語何念深也聽到了一些,但他不可能一直站在她的身後幫她製止這些,他能夠做的隻有把她推出去,等她鍛煉出堅硬的心,便能夠對這些一笑而過。很多年前,那個從小被寵到大的小公主抓了抓他的衣角,嘟著嘴:“何念深我不會,你幫我。”那個時候的他以為很多事情他都是可以幫她一輩子的,但現在他明白了,他不可能一直都在。何念深想到這兒的時候,車子平穩地駛進車庫,時好睡得很沉,幾縷發絲遮了她的額頭,有種漫不經心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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