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寐垂下眼,“你說對了,我心眼就是這麼小,在星耀我已經習慣不看人眼色了。我不想再被人說是靠誰誰誰,我隻想知道自己流著汗賺來的錢是什麼味道。“你說的我很心動,但如今的夏寐已經不是從前的夏寐,沒了衝勁,沒了鬥誌,沒了要和楚星河一直在一起的期盼,要怎麼熬過那兩年?”當初她下定決心爭名額,是以為他們可以一起留學。可沒想到楚星河就算沒有她,也依然做到了今天這樣的成績。楚星河眼中隱痛,表情黯然道:“即便知道你心中最想陪伴在你身邊的人不是我,但我答應你,這兩年裡,我每年陪你三個月。“我美國的房子,你可以自己住也可以用來租。租金先作為你的生活費,等你學成歸國,隨時可以還我。”夏寐感動了。如果去,意味著要和江亦謙長期分離。他還在事業上升期,跟她一起去美國根本不現實。和楚星河一樣每年抽出三個月來美國住,似乎也不太可能。江銘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你不會為了江亦謙,放棄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吧?”楚星河漠然道。“你不懂,我十年才修到和他在一起……”“我都可以為了你,一年放棄三個月的盈利不要。他要是真在乎你,就會跟我一樣舍棄一些東西。”“我不能這麼自私,這麼逼他。我已經對很多人犯過錯,不能再要求他為我放棄一直努力的事業。”“難道辜負我為你的不懈爭取,就不是自私了嗎?”夏寐頓時語塞。“電話響起時,是你最後一次考慮。如果你錯過,就真的無緣穆畢羅了。”楚星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進電梯。夏寐從來沒遇到過,這麼艱難的抉擇。孤身一人去美國,縱然楚星河會打點好一切,但要撐過兩年的孤獨,並且各門功課都合格,她都不相信自己有這麼強大。況且英語已經擱下好久,日常對話都成了問題。但這兩年很有可能就成了她人生轉折點,她能接受到國內無法提供的教學,回來後成為江亦謙的得力助手。這一刻,她多麼想見他。聽他說說話,哪怕一句挽留也好。她走出威斯汀,抬起頭便在廣場上的巨幕屏裡,看到了江亦謙。屏幕裡的他,眉眼冷峻,在一群記者的簇擁下走出了電梯。夏寐定睛看了一瞬,這個電梯怎麼這麼眼熟,不就是剛才楚星河走進去的電梯嗎?難道……身後人聲鼎沸,許多閃光燈都對準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他眉頭緊鎖,一言不發地走出威斯汀。夏寐瞪直了眼睛,屏幕上直播的江亦謙,剛才竟然就在威斯汀!他們隔得不遠,但看見江亦謙,夏寐就心情舒展了許多,沒顧及還有這麼多記者在,就露出大笑臉朝著他招手。他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沒關係,隻要有她在,就一定能讓他笑。江亦謙看到了她,眼中的驚愕一閃而過,隨即淡漠地轉開視線,完全視她如空氣般,從她麵前走過。夏寐的手尷尬地定格在半空,是前所未有的陌生感。難道他還在為上次的事情和她冷戰嗎?她的氣都消得差不多了,他生哪門子的氣呀?有眼尖的記者發現了夏寐,連忙對著她一陣猛拍。夏寐用手擋住眼睛,可不出幾秒馬上被見機行事的記者們圍住了。“請問您認識江少嗎?”“江氏集團市值縮水八億的事,您了解嗎?”“您是他的朋友嗎?”夏寐亂了陣腳,“我……我是他女……”“你彆再做夢了行嗎?”夏寐聽到這個聲音,怔怔地抬起頭。江亦謙一臉不耐地對著她,似千般嫌棄。“你每天跟著我有意思嗎?我不是明星,你要追星去星耀或者KL門口蹲著吧,我根本不認識你。”這麼冰冷無情的話,竟然是從江亦謙嘴裡說出來的,夏寐突然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貫穿到頭頂。他連看她一眼都覺得多餘,記者聽到這話隻當她是無腦粉絲沒什麼可挖掘的,就一窩蜂又跟著江亦謙走了。隻剩下不明所以的夏寐站在巨幕屏下,看到自己驚慌的臉在屏幕裡一閃而過,江亦謙決絕的話音猶在耳。他不是認真的吧,他從來沒有這麼對過她。他一定是為了保護她,才這麼說的……夏寐自我安慰。他從來不會丟下她的,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對!江氏集團縮水八億,剛才記者一直追問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一定要找他問個清楚。夏寐坐在花店裡,心不在焉,時不時刷一下財經新聞。可是江氏集團資產縮水具體原因始終未對外公布,旗下的度假村也關了好幾家。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她連忙把圍裙一鬆,去江亦謙家裡。他現在正遇到難題,她一定要陪著他度過這個階段,就像他曾經陪著她一樣。敲了兩下門,都沒有反應,夏寐心想他可能還在公司,正要打電話,江亦謙打開了門。夏寐關掉通話,笑道:“怎麼這麼晚開門,我還以為你不在家呢!”說著,便要往裡走。江亦謙用身子把她擋在門外,手扶住門框。夏寐錯愕地看著他,“怎……怎麼了,不歡迎我嗎?”江亦謙沒有說話,但也沒有退讓的意思。夏寐覺得眼前的他無比陌生,她不知道哪裡得罪他了,好端端地他就拒她於千裡之外。她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一腳踢開了門,從他胳膊下鑽了過去,快步走到客廳。這時浴室的門被緩緩推開,裡麵走出裹著浴巾的白嫿,麵色緋紅。夏寐的一顆心蕩到了穀底,回過頭質問地看著江亦謙,眼睛一眨也不眨。“給我一個解釋。”江亦謙有些煩躁,“沒什麼好解釋。”夏寐眼中沁出血絲,腦子裡已經亂成一團。但她知道,這時一定要穩住,不能示弱。她走到浴室裡,把所有衣服全裹在毛巾裡,打包好扔在沙發上。“白小姐,借完了浴室就請穿好衣服從我男朋友家裡出去,我準備的晚飯隻夠兩個人的分量。”白嫿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從容不迫道:“可是,我跟亦謙約好了,我們……”“動不動就約彆人男朋友這樣不太合適吧!”夏寐打斷。她家裡停電的時候,這裡容她借宿了一宿。她醉酒時,醒來就能看到江亦謙為她做的早餐。他怎麼可以容許這裡出現彆人的痕跡?就算白嫿跟狗皮膏藥似的甩不開,他也應當強硬地拒絕了!“夏寐!”江亦謙抬高聲量。“難道我說的有錯麼?!”夏寐的聲音比他還高了一個分貝。“不要再無理取鬨了。”夏寐輕蔑一笑,“江亦謙,你是來氣我的吧?是你破產故意跟我劃清界限,還是她爸給了你幾個億讓你睡她?你怎麼不說話,你說什麼我都挺得住。”她就不信他們十多年的感情,就這樣被打散。江亦謙冷眸泛著寒光,語氣沒有一絲溫度,“那天我就說了,彆總是把你是我女朋友掛在嘴邊。我跟你從一開始就隻是遊戲。”夏寐胸口悶得難受,險些站不穩。“你開什麼玩笑?”“夏寐,被人捧在手心再一腳踹開的滋味不好受吧?這些伎倆可都是你的家常便飯。”江亦謙坐到沙發上,氣定神閒,“我花了這麼多年的時間以你為案例,寫出了不少學術論文,我還要謝謝你。“可是你竟然是目無尊長的小人,那天之後,我媽現在都還心有餘悸,你這個女人心腸實在惡毒。我已經不需要你了,你走吧。”“你……你是騙我的吧……”“隨你信不信,這樣的場景你應該早就習慣了。所以現在該從這裡出去的人,是你。”夏寐手捏成拳頭,心裡一百個想衝上去揍他一頓,順便撕了白嫿。但她強迫自己忍住了。不能這麼被人看不起。所以縱使白嫿多一臉得意,她都要冷靜下來。江亦謙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種話,如果他一切都是騙她,那當年她抑鬱症的時候,他一直不離不棄。也許現在他還沒有辦法向她解釋,她一定要相信他。她千萬不能讓狗血劇裡的橋段在她身上上演,隻要他解釋,她一定會聽。“亦謙,我會給你時間。”說完,不看他的臉,果斷地離開這個讓她不舒服的地方。白嫿觀察著江亦謙的臉色,忽冷笑了一下。“很難過吧?”江亦謙麵色凝重,像是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剛才說那些話時,他的心都在裂開。每一個字都那麼傷人,可她仍願意等他一個解釋。夏寐,我要怎麼做,才能保護你?“亦謙,我說過,隻有我能幫你。她看上去並不想就此放棄,你還需要做些什麼,讓她徹底死心。隻有跟你劃清界限,她才不會被牽扯進去。”江亦謙冷語道:“我一定會查出這件事是誰在背後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