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方劍寧在黑衣人唆使之下進入山洞,卻發現了方海生藏在山洞中的十五根劍脊。劍塚之內,異變陡生,柳劍辰生死不明,祖師石像泣血!方滄宇的背叛和身死,讓方劍寧誤會海生,繼而大打出手!原本已無法再馭使劍誌的方劍寧竟能借來青焰,黑衣人再度現身,手中拿的竟是極的生殺劍。一紙詔令,讓方海生等人陷入死局。劍塚之內,柳劍辰再次來到那個海灘,可這次出現在他麵前的,卻是數十個火焰人形。師徒分離,今後的路該如何去走?妖族謀劃多年,眼看事成在即,人世又有什麼力量可以挽救危局?這個世界的秘密正在一點一點揭開……方海生領著截、謨二人穿行在後山的密林裡。方滄宇的背叛和方劍寧的得勢讓他們不得不重新審視目前的局勢。妖族行事迅捷而詭異,這也是他們布局多年的結果,跟人比起來,他們活得更長,也更有耐心。一連串的組合拳打下來,讓方海生他們有點猝不及防。不過妖族的手段也確實令人驚訝:削弱方家,滅掉將軍府,牽連雲覺宗……在短短的一月之內,人世已經幾乎沒有可以與妖族抗衡的力量。不過,這世間所有的事,都遵循一個道理:越是簡單的事,越容易一蹴而就;越是複雜的事,牽扯的越多,算計的越多,那出差錯的幾率也就越大。凡事因果輪回,一步踏錯,滿盤皆輸。妖相知道這一點,所以他費儘心血,千般算計,慎之又慎,才換來妖族如今的局麵。然而方海生也知道這一點,但卻苦於手中無牌,隻能看著妖相打得風生水起。可是,運氣這東西,總有風水輪流轉的時候。“妖族的好運氣,快到頭了。”方海生撥開齊腰高的茅草,一邊走著一邊說。“此話怎講?”謨驚訝地看著方海生,“難道你還有什麼奇兵?”“奇兵?當然沒有……我昨晚卜了一掛,從卦象上看到的。”方海生指著前麵一片寸草不生的開闊地說,“我們到了。”截和謨上前看時,眼前是一片焦黑岩石組成的懸崖,隻有幾棵小草頑強地生長在石縫之中,懸崖那邊是萬丈深淵,整個懸崖的邊緣如被人用刀切過一般光滑平整。在那一片焦土之中,赫然聳立著一塊渾圓的石球,那石球上有著大小不一的孔道,驟然一陣山風吹過,那石球竟然發出長長地嗚鳴!如泣如訴,如怨如慕,時而高亢,時而低沉,隨那山風傳向遠方。“這……這是……”截雖然聽師父談起過,但畢竟他是劍宗的人,方家有些秘密他隻能聽個大概。“沒錯,這就是聽劍石。”方海生往前走了兩步,轉過身來看著截和謨,眼神有些黯淡:“四百年前,這裡是方家聽劍堂。”截和謨心裡皆是一驚,看著周圍焦黑的土地、聽劍石上留下的斑駁交錯的痕跡、身前如刀切斧劈的懸崖峭壁,可想而知當年的戰鬥有多麼慘烈。方海生徑自向聽劍石走去:“我們當務之急,是要知道劍辰是否安全。”將一隻手按在聽劍石上,方海生看著遠處的樹海,似乎在等著什麼。隻見樹海掀起一陣波瀾,方海生微微一笑:“來了!”隨著那陣山風吹過聽劍石的孔道,方海生縱聲長嘯,伴著聽劍石發出的嗚鳴,竟變成一種奇異的共鳴!如龍吟,似虎嘯,在天地之間縱橫激蕩,甚至整個蓬萊山都伴著這一聲長嘯在微微晃動。突然間一團青焰在聽劍石的那頭炸開,一個青色的火焰人形一隻手扶著聽劍石,一隻手捂著耳朵。“吵死啦!住口!”方海生一口氣吐完,感覺心中暢快無比,聽到那一聲怒吼,笑盈盈地轉過身來。“十方,你來了。”“叫我大人!沒大沒小的!”那火焰人形一隻小指掏著耳朵,一臉不高興。“是是是,蓬萊劍主方海生,拜見十方斷虎大人!”方海生說著深深一躬。“這還差不多。”十方斷虎彈了彈指甲,“說吧,這次找我又是什麼事?”十方斷虎掃視著周圍,目光停在了截和謨手中的長劍上。殺氣!鋪天蓋地的殺氣狂卷向兩人!截想去拔劍,卻握不住劍柄,那股殺氣太過凶猛,讓人動彈不得。兩人一下跪在地上,抬頭,正遇上十方斷虎那雙沒有眼珠的雙眼!“劍宗孽畜……”十方斷虎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大人!”方海生急忙跪到他麵前,“大人!請聽我一言!”“你說。”十方斷虎笑了笑。那殺氣卻絲毫未減。截和謨第一次感覺到真正的實力差距。劍宗手中有祭劍,相當於半個蓬萊劍仙。所馭使的百式劍雖然跟蓬萊劍誌差彆很大,但卻是從蓬萊劍誌中演化而來,因此,在麵對妖族的時候也有絕對的優勢。但此刻,眼前這個火焰人形出現的時候,他們才感覺到真正的實力差距。因為劍宗畢竟隻是人,眼前的這個,是絕對淩駕於妖的存在,妖族天敵,“劍食百妖”的劍,他們就是劍脊的真身——劍魔!“如今人世正在經曆一場妖禍浩劫,懇請大人看在大局的份上,暫且忍耐。而且劍宗守住了與蓬萊的約定,再沒有煉化過劍脊……”十方斷虎低頭看了看方海生,又看了看跪在地上滿麵大汗的截和謨,嘬著牙吸了一口氣:“嘶……你用聽劍石把我叫出來,肯定不是為了送兩個劍宗人頭給我。既然劍宗遵守了與蓬萊的約定……罷了,暫且留你們兩條狗命。”十方斷虎往一塊石頭上一坐,瞬間那股強大的殺氣消失無蹤。“說吧,找我什麼事?”“我想讓大人去一趟劍塚……”方海生將自己在劍塚中遇到的怪事簡要說了一通,包括白玉劍柄變成黑色,寶劍將柳劍辰刺傷並扔下地洞,地洞消失以及祖師石像泣血。十方斷虎摸著下巴沉思道:“可以,幫你跑一趟劍塚沒什麼,隻是這劍塚的鑰匙從來隻是方家劍主才知道的秘密,到底是誰動了這種手腳……“方海生長歎了一口氣:“方家沒落這些年,很多東西都不是從前……大人到了劍塚請務必保我徒弟的周全。”十方斷虎點點頭:“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可還有彆的劍脊?”方海生搖搖頭:“恐怕劍脊都被拿走了……”十方斷虎皺了皺眉,一把將自己的左臂扯下:“這個你拿去防身。”說罷手一揮,那節火焰化成的斷臂飛入方海生身體。十方斷虎扭頭看了看截和謨,還想說什麼,皺了皺眉,終究是把話咽了回去。十方斷虎示意方海生站開一點,餘下的一隻手臂捏訣念咒,身上的火焰越燒越旺,伴著一聲龍吟,一道火柱直衝天際!方海生看著那殘留的青焰儘數消散,轉身向著山下走去。三人下山時已是將近傍晚了,遠遠地看到方家大宅的門半開著,方海生和截對視了一眼,急忙向前跑去。大宅裡空無一人,聽劍堂上一地狼藉。看來離開蓬萊的不隻是方劍寧一人。不過想想也是,既然成為了護國將軍,接受了封蔭,自然舉家搬遷,蓬萊這地方是不能再住了。隻是這走的也過於匆忙了,與其說是搬家,不如說是綁架。“蓬萊這下真的要有滅頂之災了。”謨環視著聽劍堂的一切,劍宗雖被逐出方家,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謨想到了十二劍衛當年的境遇,如今一看亦有兔死狐悲之歎。“師叔,你也太想不開了。”方海生在一地狼藉中撥翻著什麼,不一會兒笑了一聲,手裡舉著一個光滑油亮的龜甲。“這幫兔崽子,祖師爺留下的這麼好的東西也不帶走!”說罷從懷裡摸出來三個銅錢,一股腦兒地丟進龜甲裡。謨沒想到這種時候方海生還有心思開玩笑,不禁皺眉道:“海生,你這是……”“算上一卦!”說著從地上撈起一張桌子,煞有介事地搖起了龜甲。三枚銅錢在那龜甲裡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方海生搖了幾下,將那三枚銅錢依次倒出,撓著下巴看著卦象。謨知道方家除了蓬萊劍誌還有一手推演卜卦的本事,但這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他向來隻信謀事在人,成事也在人。求神問鬼?這都是靠不住的。“不是求神問鬼,隻是略窺天道……”方海生低著頭,莫名其妙地來了這麼一句。謨心裡一驚,屏氣凝神,心說要看看方海生能窺出什麼天道來。方海生低頭看了一會銅錢,抬頭看了一會兒屋梁,撓著下巴繞了三個圈,歎了一口氣。“死局。”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把截也說糊塗了,難得地開口問到:“什麼死局?”“我說現在是死局。”方海生皺著眉將三枚銅錢彼此推開,“雖是死局,但卻不是死地,仍有一線生機。妖族謀劃多年,如今的風生水起是他們應得的,隻是運氣這東西,本身就有風水輪流轉的一天。”“不過現在既然已是死局,局中之人是改變不了什麼的。”方海生指了指自己和截、謨,“我們三個已經入局,單憑我們的力量無法破局。”“那如何破局?”“破死局當然要有破局者,但是沒人知道這個破局者是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出現。”方海生看著桌上的三枚銅錢,在第一枚銅錢的錢眼裡,他看到了漫天降下的火雨;第二枚銅錢的錢眼裡,他看到了一汪血水;第三枚銅錢的錢眼裡,他看到了一把染血的長劍。“局中人破不了局,但是可以把死局拖到破局者出現。”聽到他這麼說,謨撚著手指麵露難色:“那我們要拖到什麼時候?”方海生搖了搖頭,將三枚銅錢連著龜甲放回懷裡:“不知道,能拖多久拖多久吧,要是等不到破局者,死局變成了死地,那可真就滿盤皆輸了。死地就是死地,沒有再生的可能。”看出了截和謨的擔心,方海生心想也沒必要藏著掖著,畢竟妖族對人世一連串的打擊過後,聽劍堂裡這三人可以算得上人世僅剩的可以與妖族一戰的力量了,至少眼下如此。既然這樣,不如把話都說清楚了,也好謀劃接下來的行動。“布局這件事,謀劃是一方麵,運氣是另一方麵。布的局越大,不可控的因素越多,一步踏錯,滿盤皆輸。因此在謀劃之外,還要靠一點運氣。”方海生看著門外的夕陽灑進來的一片血紅,眯起眼低聲道,“不過運氣這東西,終究是有用完的一天。”謨撚著手指,似乎想到了什麼:“海生,你說,那個破局者會不會是劍辰?”“不知道,若是我徒弟,那是最好了,但天道之大,變幻莫測,能窺得一線已是造化了。”“你那個卦,真的準嗎?”謨還是覺得有些不靠譜,畢竟這東西無憑無據,雖然方海生跟自己是站在一邊,但難保出什麼幺蛾子。方海生笑了笑,從懷裡摸出一個銅錢貼在眼睛上,黑黑的瞳仁透過錢眼看著謨:“放心吧師叔,畢竟,錢能通神。”謨撚著手指沉聲道:“既然如此,我們抓緊時間打探妖族的動向吧。萬萬沒想到,極竟然……可想,那支劍衛估計也……海生,現在能用的也隻剩載龍閣了……”方海生吸了一口氣,眯著眼搖了搖頭:“雲覺宗和方家之後,載龍閣估計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不過……巧了,我在妖族倒是還有幾個朋友。”截和謨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蓬萊劍仙,竟然還有幾個妖族朋友!?這種關係就像耗子跟貓拜了把子,黃鼠狼跟雞成了鐵哥們。方海生晃了晃手裡的銅錢:“不要這麼驚訝,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動身離開蓬萊吧。”當晚,三人駕著一艘小船,趁著月色,破開海麵上的薄霧,駛離了蓬萊。方海生站在船尾,看著綿延的蓬萊山逐漸隱沒在夜色和海霧之中。想起了仍困在劍塚的徒弟,心中不免升起一絲愧疚,不過好在已經拜托十方斷虎前去照應,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現在他隻希望如果柳劍辰真的是那個破局者,就要儘早通過劍塚的試煉,畢竟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將這個死局拖多久。欲想取之,必先予之。之前不論是妖族籌謀已久也好,自己疏忽大意也好,總之妖族已經得到了太多的東西,是時候一點點地拿回來了。方海生從腰間摸起一塊白玉,是一方光滑溫潤的無事牌,隻是在那無事牌的頂端,惟妙惟肖地雕著一對鳳凰。海上霧氣漸重,無事牌上生出點點水珠。方海生將那水珠抹去,光潔的無事牌中,隱隱顯映出一張清秀的麵容。霧氣越來越重,終究是吞沒了小船的影子。在那濃霧之中,聽到謨的聲音:“海生,你有沒有帶羅盤?”一陣短暫的沉默後,傳來幾聲銅錢相碰的輕響:“師叔,那個……要不我們來卜一卦吧……”玄醫穀以北,雁來山的山洞外。兩百來名墨羽衛奉命砍下洞口方圓一裡之內所有的樹木,築起兩道圍欄:外麵一層由地字營墨羽衛和部分鎮道司司衛駐守,稱為外防營盤;裡麵一層則駐紮著雲無觴單獨挑選的一眾墨羽衛精銳,稱為內防營盤。這天晚上,七八個地字營墨羽衛圍著篝火取暖,那篝火上架著一隻羊腿,烤得往外滋滋冒油。一個墨羽衛從遠處提著褲子走出來,顯然是剛去小解了:“誒,你們說讓咱們駐紮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是為了啥?”“皇上讓我們去哪不就去哪,哪來這麼多廢話?”說話的是班頭古雨,他一邊用短刀去割那羊腿上的肉,一邊從懷裡摸出一個酒壺,灌了一口酒。坐在對麵的一個墨羽衛抱著胳膊神秘兮兮地說:“我聽人說,這裡原來是個山洞,山上的獵戶常常在這附近發現人骨!”“是啊,我也聽說雁來山之前有一陣鬨妖怪……難道就是這裡?”說話的是個年輕人,才從禁軍被調入墨羽衛不久,墨羽衛最近不知怎麼回事,頻頻從周邊戍衛軍和禁軍裡抽調人手。旁邊一個臉上有疤的漢子也點頭附和道:“是啊,這事兒我也聽說了。哎,你們知不知道胡七刀他們?”“知道啊,不防調走了嗎?他們乙班的八個人,一股腦全調走了,得有半個多月了吧?”“你們啊,還是不知道!”那漢子神情肅穆,就連臉上的刀疤都顯得分外認真,“我家裡的跟胡七刀家裡的,沾點親戚。我今天接到家書,胡七刀家裡的問,為啥胡七刀一點消息都沒有。可見啊,胡七刀根本就沒調防回京城……”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披著毛領披風的驍騎尉打斷了:“都他媽的在這兒嘟囔什麼呢!”古雨回頭一看,是驍騎尉王振,便滿臉堆笑地爬起來:“大人,我們沒說什麼,這不天寒地凍的,在這烤烤火。”如今雖是初冬,可這雁來山已經下了兩場雪。墨羽衛是皇帝的貼身侍衛,常年在京城,雖然算不上養尊處優,卻也沒受過這等罪。許多人私下裡也心生怨懟,都盼著能調防回京城。王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揚了揚下巴:“手裡拿的什麼?”“哦,哦哦,這個是我們家裡自己釀的酒……大人您……”古雨說著雙手把酒壺捧上,腦袋恨不能壓得比屁股都低。王振接過那個酒壺,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眉頭不覺舒展開來:“還挺香的哈。”“是是,這個是小人家祖傳的釀酒手藝,小人家裡是開酒坊的。弟弟承了家業,這是他托人捎來的。”喝了一口,隻覺入口清冽,卻回味綿長。一股熱氣從丹田上升,瞬間驅散了周身的寒氣,王振不覺歎到:“好酒。”“大人識貨,若是不嫌棄,這瓶酒就孝敬大人了……”“賄賂我?”“小人不敢,孝敬……孝敬……”“你倒是會說話。”王振手裡把玩著酒壺,“按理說這營中是不準飲酒的,不過天氣實在是寒冷,兄弟們隻要不誤事,喝兩口驅驅寒倒也無妨。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大人海量……海量……”古雨覺得這個驍騎尉不似其他的那麼盛氣淩人,甚至還有些好說話。“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小的古雨,是地字營丙班的班頭……在這邊駐紮了一個月了……”王振點了點頭,笑著問到:“都成家了吧,想不想老婆孩子?”幾個漢子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古雨帶頭說道:“大人這話說的,誰不想老婆孩子熱炕頭,但這不是王命在身……”“行啦,彆在這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還不知道你們?”王振說著又灌了一口酒,“過幾日有一批調防,馬上就是年關了,你們也該回去看看老婆孩子了。”聽到他這麼說,幾個人皆是喜出望外,連忙跪拜行禮。王振隻是搖了搖手:“下次記得給我帶點酒來。”說罷裹著披風走了。看他走遠了,幾個人站起來高興地不得了。“哎呀,這下可好了,可以回家了。”“是啊,不用在這破地方受凍了。”“估計我家裡的想我想的都受不了了。”“你家裡的才不會想你呢,說不定,床上現在正有人在替你忙活呢!”“去你娘的蛋!”幾個人笑鬨著,沉浸在一片即將回家的喜悅之中,所有人都將胡七刀的事兒拋在了腦後。山洞裡,地上一團篝火將山洞照得通明。妖相背對著洞口負手而立,火光照在他那佝僂的背上,在山洞裡投下一片偌大的陰影。“相爺……”王振在身後單膝跪地拱手行禮。“哦,是王振啊……準備的怎麼樣了?”妖相聽聲音就知道是他,頭也不回的問到。“妥了……”“那就好……那就好……”妖相轉身向一邊走去,隨著他身影的移開,火光所及之處顯出一個人來。被盛在一個豎放的棺材裡,棺材後麵是無數肉色觸手組成的基座。那人的身體和頭分做兩節,肉色的觸手在上麵纏曲蠕動,在那些觸手之上又伸出許多小的觸手與他融為一體。火光閃動之下,那人竟是被雲無觴斬首的皇帝!在那棺材前麵,散落著無數零碎的人骨。仿佛是感受到了什麼氣息,皇帝緩緩睜開了眼睛,從喉嚨裡發出一連串含混不清的聲響:“嗬……嗯……嗬……嗯……”王振笑了笑,對著那棺材拱手道:“陛下莫急,再過一日便有新鮮血肉。”說罷起身而去,隻留皇帝在那棺材裡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嗬……嗯……嗬……嗯……”